第十二卷 第五章 百夷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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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五章 百夷燕子
米粒大的雨點，噼噼叭叭重重打在小樓各處，濺起了滿天水花。
呼嘯的北風，快速掠過過道走廓時，發出一陣陣低吟似的怪異響聲。
儘管已經緊閉了門窗，但房間內的紅燭依舊不停搖頭著，跳著無規律的舞蹈。
“呼……呼……呼……”
仰面躺著的橫行酣睡正香。
反倒是他身邊的蘭寧，燥熱難忍，無法入睡。
顧清婉和元棄苦的遭遇，深深觸動了她！
蘭寧並不是姚淑莉的真正女兒，而是一隻百夷諜報放飛的燕子。
蘭寧的父母是被百夷人擄掠的帝國人，在百夷為奴僕之時，生下了蘭寧兄妹幾個。
或許因為蘭寧父親是帝國東海地區人，母親是帝國西南地區人，他們個個子女顯出了不俗的長相。
於是，百夷諜報注意到了此，將這一家人收為已用。
蘭寧做為一隻燕子的命運，無法更改了。
十四歲時，蘭寧就通過了百夷諜報的系統訓練，被釋放於帝國東海地區。
之所以採取這樣大迂迴的策略，百夷諜報是充分考慮到帝國西南地區應對他們各種諜報策略，業已相當有經驗，燕子戰術難有成效。
嘗試性，百夷諜報向東海地區放飛了一批燕子。
其餘的燕子命運如何，蘭寧不太清楚。 但她地運氣卻相當好。
東海名妓姚淑莉與蘭寧同齡的女兒身染重病，急於購買幾個小女孩來照顧她。
蘭寧順理成章混入了姚淑莉家中。
再往後，姚淑莉女兒重病而亡，念在蘭寧用心照顧份上，再加上其天生絕色，姚淑莉將她視為了女兒。
外界不明真實情況，也就誤以為蘭寧是姚淑莉的女兒。 沒有誰去對蘭寧的身世進一步考證。
身為一隻燕子，蘭寧很清楚她的職責是什麼。
出來前。 百夷諜報曾將所有燕子們的父母兄弟姐妹送去了南平三大斗場安置。
燕子們無所作為或被叛，將會是什麼後果，顯而易見的。
不過，百夷諜報對燕子利用上，有著數百年地豐富經驗。 故而，他們並不急於要求燕子們做出貢獻，充許他們潛伏一個相當長的時間。 混到一定地位後，才啟動發揮她們作用。
蘭寧被放飛以後，幾年中，誰也沒有來聯絡她，讓她誤認為已經拖線，百夷人根本找不到她。
甚至，蘭寧為在南平三大斗場地家人擔憂過很多次。
事實證明，蘭寧完全是在杞人憂天。
做為百夷諜報收效最大的一隻燕子。 百夷人怎麼可能輕易讓蘭寧斷了線？
前些時日，百夷諜報的人悄然出現在蘭寧身邊，向她出示約定信物。
雖然百夷諜報沒有給蘭寧下達任何形式的任務，仍要求她繼續潛伏，但蘭寧知道，她的未來是一塊走出不去的沼澤地了。
蘭寧本來是一個聰慧的女子。 洗翠樓內耳聞目染，來來往往康利戰術研究團中人毫不掩飾地言談，讓她對天下大勢，有了一個相當深刻的的瞭解。
毫不誇張的說，豐穀穗全面戰爭之中，能決定最終勝負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是帝國惡魔軍團的戰略戰術，而惡魔軍團執行的戰爭戰略戰術，則完全在橫行的大腦裡面！
橫行不發生諸如失蹤、暴病身亡、叛逃等意外地話，帝國取得這場全面戰爭勝利是遲早的事情。
這僅不是經常來洗翠樓的惡魔軍團系帝國官兵的觀點。 大多數帝國光明都權貴們一致如此看。
換一個角度來看。 各國要在全面戰爭中擊敗帝國，首先得剷除掉橫行才行！
蘭寧覺悟到這一點。 不只是因為百夷諜報跟她聯絡上的關係。
最近一年來，帝國四海衛和劉玉青主掌的惡魔內部情報系統，日益加緊對橫行安全地監控，反覆排查任何可能對橫行構成危險的因素。
有幾次，差一點，蘭寧不是姚淑莉真正女兒的事情就被揭穿了。
姚淑莉對蘭寧叫過幾次苦了，抱怨有些人太過分，對有些事情糾纏不休。
事情沒暴lou，這得歸功於三方面。
首先，蘭寧給橫行生了橫玉琦，極好的掩護了她自己。
四海衛和劉玉青根本對蘭寧身份沒有什麼起疑，只是在做常規例行檢查。
否則，憑四海衛的能力，一旦起疑，查出真相併不困難。
其次，姚淑莉口風很緊，她甚至採取了些手段，來維護蘭寧身份的祕密。
當然，姚淑莉做這些，不是因為她是百夷諜報，而是她現在和蘭寧是在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自己利益做的。
最後，橫行不以為然的態度和洗翠樓一直以來立場亦起了相當關鍵的作用。
然而，紙能包住火嗎？
百夷人又能讓蘭寧這隻燕子長期潛伏嗎？
問題根本是不用回答的。
料來，百夷人西南地區大舉入侵帝國之時，亦是蘭寧得命動手之日！
刺殺橫行！
蘭寧知道她得到地，一定會是這個命令。
基於橫行對蘭寧毫無防範地情況，蘭寧刺殺行動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可蘭寧會刺殺橫行嗎？
假如從頭談來，最初。 蘭寧對於奪去自己**的橫行，心理上沒有半點好感。
醜陋，矮胖，粗暴，蠻橫，沒有才學，沒有情趣……
橫行缺陷。 可以用籮筐來裝。
如果是一個平庸尋常少女，她或許會覺得和橫行無法生活。
但蘭寧是正常地少女嗎？
切莫忘了。 橫行身上籠罩著一層英雄的光環！
耀眼的英雄光輝往往又會遮住其它任何的缺陷！
青樓妓院中，帥哥才子巨賈高官顯貴常有，但英雄人物不常有！
世上，總是稀罕的東西，吸引人注意力和慾望。
對於英雄，人們總是有著最大的忍容，並主動去挖掘其身上的閃亮點。
競爭壓力極大地情況下。 更是會有神奇的逆傳作用。
在百夷諜報來聯絡之前，蘭寧於橫行身上，找到了她一生中最缺乏而又最渴望得地東西。
安全感！
只要和橫行在一起，似乎就不要去擔心什麼安全問題，可以放心將自己命運交給他去安排！
正是為此，蘭寧心甘情願為橫行生下了橫玉琦。
有了橫玉琦後，蘭寧充滿了為人母者的幸福感，甚至。 她漸漸淡忘了在南平三大斗場內掙扎在死亡邊緣的家人。
洗翠樓一直未關閉，非是姚淑莉和蘭寧貪財，也不是兩人對橫行的安排不滿意，實實在在是蕭機的話打動了兩人。
你們現在關掉洗翠樓，離開光明都，遠離了康利戰術研究團。 那麼蘭寧你恐怕永遠得不到一個名份，玉琦也難在未來有光明前途！蕭機勸說，洗翠樓為康利戰術研究團做的每一件事每一點貢獻，明理的人看在眼裡會一一記下地！
你們倆只要將洗翠樓開到豐穀穗大陸全面戰爭結束的日子，橫行和康利戰術研究團給你們什麼，不談！蕭機慷慨說，我可以讓最小的兒子蕭進和橫玉琦訂下娃娃親！
與惡魔軍團和水師不同，中央機動軍團實在太需要洗翠樓這個光明都內的點了，蕭機為此，才不得不犧牲小兒子的未來婚姻自主權。
這個條件。 引得姚淑莉和蘭寧砰然心動。
論姿色。 論地位，論才識。 蘭寧怎麼能跟高翔、商雨秋、胡玫、九公主盈風、西門曉芙等人比。
就這樣收手，去軍山潛居的話，蘭寧最好不過憑橫玉琦撈一個橫行身邊小妾的名義，估計，未來還會被五位正妻欺壓得不成人樣！
與蕭機結成兒女親，那情形大大不一樣了。
人總是自私的，總是為自己未來利益考慮。
人總是無私地，為了兒女，可以捨棄自己的一切。
蘭寧的安全感，在百夷諜報和她聯絡上的那一刻，被一下撕得粉碎了。
她是一隻百夷人的燕子！
在蘭寧生命中自認最快樂，眼見曙光在前的時刻，無邊地沼澤又包圍了她。
蘭寧只剩下了兩條路去，殺死橫行或暴lou身份！
殺死橫行，等於毀掉橫玉琦未來，也殺死了自己，毀掉了自己得到了的一切。 唯一的好處是，救了自己的家人。
不殺死橫行，百夷諜報絕對不會放過她，她的家人將會驅趕上鬥場，被野獸撕咬吞噬，她的身份會暴lou，四海衛的提籃橋監獄裡她將渡過下半生，橫玉琦的未末，也會抹上一層陰影。
無論哪一條路，對於蘭寧來說，似乎都是死衚衕，走不出去。
壓抑得近乎發瘋的蘭寧，拜過光明都內所有的神廟、教堂、神塔，卻得不到半點內心地慰籍。
只有抱著橫玉琦之時，蘭寧躁動地心，才會得到片刻的安寧。
見蘭寧這個模樣，姚淑莉才有了行善積德地念頭，才引出了顧清婉和元棄苦的事情。
這件事情對蘭寧震動很大。
為什麼元高浦等人會捨生忘死護衛橫行，僅僅是因為他的天才軍事能力呢？
不只是為此！
橫行公正、友愛、意志堅定、意念如一、無懼無畏，他將弟兄們視為手足。 傾力去關心照顧他們，讓他們感受到真心實意的感情。
元高浦陣亡時，一定十分放心，他相信，不管顧清婉和元棄苦在什麼地方，橫行都會找到他們安置好他們，他可以無所牽掛！
我以真心待人。 人亦以真誠待我。
蕭機若非相信此，憑什麼他堂堂一個帝國陸軍總參謀長地虎子肯娶連橫行小妾名份都沒有的蘭寧女兒？
世人皆信橫行。 難道枕邊人蘭寧反而不相信橫行嗎？
蘭寧覺得，橫行極有可能，不會因為她是百夷人的燕子，而看輕了自己的女兒橫玉琦。
問題是，這種猜測，僅是直覺，沒有什麼事實佐證。
但是。 有一點蘭寧卻是十分清楚。
橫行死了，帝國被打敗了，橫玉琦未來命運不會比元棄苦好到什麼地方去！
自己未來命運結局，蘭寧有了清醒的認識。
女兒橫玉琦和父母兄弟們之間的選擇，讓蘭寧遲疑猶豫。
痛苦的煎熬中，蘭寧拖延著時間。
人生美好地時光，總是短暫的。
蘭寧摸了摸枕頭下她寫著一封說明情況地信，眼睛裡悄然滑落了幾顆淚水。
到底要不要在天亮以後交給橫行呢？
咦！
蘭寧豎起了耳朵。 她冥冥中感覺有危險在朝小樓襲來。
風聲和雨聲之外，天地間沒有任何其它聲音。
洗翠樓裡的這棟小樓，是獨門獨戶獨立於其它建築的，周圍是平地，什麼動靜一眼能瞧到。
洗翠樓本身是惡魔軍團和中央機動軍團的點，來往於此的人。 多多少少與惡魔軍團和中央機動軍團有關係，有一定安全係數。
小樓之內，除了橫行和蘭寧橫玉琦之外，莫涼、崔天浩、上官利龍、董猛等十多名惡魔軍團軍官是隨行護衛的。
按說，橫行的護衛力量是很強地。
然而，蘭寧不太放心。
郝識和隨青自橫行回了光明都後，趕去七神島見呂景大主教去了；苗偉等軍山血魂團人員，恢復軍山血魂團建制去了；孟海、賴有仁、吳封等人宴請輪訓的知交好友去了，更重要的是，橫行讓蘭寧給莫涼等人每人分配了一名美女。 共渡良霄。
無論橫行。 還是莫涼等人，潛意思中。 不認為在光明都此時，會有什麼人敢朝橫行動手。
百夷燕子蘭寧卻不能不擔憂百夷諜報會不會伺機下手。
再傾聽了一下，依舊什麼沒聽到，無法入睡的蘭寧乾脆披了一件衣服起身下床，悄悄沿窗框下部無聲息溜到門縫邊。
怎麼說，蘭寧是百夷經過嚴密訓練的燕子，某些特種技能知識還是很瞭解的。
靜下心來，蘭寧全神貫注傾聽了。
剎那間，異樣的動靜聽出來了。
風雨聲之中，夾雜著一些極為輕微有節奏的輕響聲。
這些低響聲，不是特別心細聽力好地人或經特殊訓練的人，會誤認為是小動物爬行的聲音。
大風大雨之夜，洗翠樓最重要的地方，會有小動物出沒？
不用多說，一定是衝著橫行而來的。
而且，聲音朝橫行和蘭寧所在的房間運動過來地速度很快！
三層樓的小樓內，為方便保護，蘭寧睡在了二樓，而且，整個床是一個大機關，一發動，會整個翻轉，將人送到下一層去。
啟動機關，保護橫行！
急切的蘭寧腳下不由發出聲響。
外面的異動聲音一下消失了，跟從來未存在一樣。
沒有經驗的蘭寧犯下了一個致命錯誤，她竟然也不動了。
眨眼時間之後，幾聲極為清晰的動靜傳來了。
糟！
意思到自己犯了錯誤的蘭寧已經沒有時間衝回到**了，她奮力去拉門窗上的警鈴拉索， 同時發出尖銳驚叫聲。
“橫行，小心！”
“轟！”
三處窗戶一時間被擊破，三名全身溼漉漉連面目皆被包起來只留眼睛的黑衣人躍進房間裡來。
“鈴！鈴！鈴！”
蘭寧拉動了串聯整棟樓的警鈴。
為首地黑衣蒙面人地目光寒光一閃，他飛起一腳，正中蘭寧的心坎，將她蹋得噴血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