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五章 天生冤家

第五章 天生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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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生冤家

畢竟吳耀久身為新大陸皇儲,瑪莉安沒讓兩人等候多久,很快就出現在門前。

她雖然早已知道,所謂的皇儲,便是當初那個在冰宮牢獄中與自己吵架的討厭男子;但對方光明正大地說有要事與自己商談,於情於理又不能不見,瑪莉安不甘不願地前來,臉上的神色自然不是多麼自然。

聽到門開啟的聲音,吳耀久與趙寬的目光自然同時轉了過去,瑪莉安與吳耀久的眼光一對,兩人自然而然地錯開,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對方。

趙寬心裡好笑,輕推了吳耀久一把,畢竟這種場合還是有等級之分,自己再怎麼說,也不該搶先說話。

吳耀久臉皮總算不薄,終於開口說:“好久不見,瑪莉安衛統。”

畢竟來者是客,瑪莉安雖然不怎麼能釋懷,依然強笑說:“好說好說,當日不知皇儲身分,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彼此、彼此。”

吳耀久實在不想多說,目光轉向趙寬說:“這位是我的好友趙寬,想必衛統並不陌生?”趙寬踏前一步,呵呵笑說:“參見衛統大姊……招呼都打過了,咱們可以坐了嗎?”如果說這個姓吳的討厭,這個胖子更是老奸巨猾,瑪莉安忍住氣說:“是我失禮,兩位請坐。”

趙寬老實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了下來,眼看吳耀久與瑪莉安都已經坐定,趙寬立即開口說:“場面話就不多說了,這次前來,想向衛統請教幾件事情。”

瑪莉安點點頭說:“請說。”

“楞品家族練武人數比率不正常的少,請教衛統可知原因?”趙寬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瑪莉安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思忖一下說:“我也覺得奇怪,但並不知道原因。”

“從一些蛛絲馬跡看來,這兒有點奇怪。”

趙寬說:“練功的人不到數萬,但是與諸位衛統相較的卻有八人,這十分的不合理。”

這胖子說的沒錯,瑪莉安點頭說:“不知趙寬先生有什麼想法?”“可能他們提升武技的辦法有些特殊,這件事先不提。”

趙寬見瑪莉安也不知道,只好略過此事,接著說:“在這兒,我們兩方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外人,今天來想與衛統建立一個共識,之後我們一些訊息,可以適當的交換,不知道衛統意下如何?”“等等。”

瑪莉安臉突然一沉說:“上次你們親口承諾,你、李鴻、馮孟升都是南極洲的人,不是嗎?”果然算起這筆帳來了?趙寬一笑正要說話,沒想到吳耀久已經忍不住叫:“這算什麼話?”瑪莉安的臉色也不再和善,目光轉向吳耀久說:“這是我們南極洲的事情,不關??的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吳耀久生氣地說:“我忍了很久了,你們有事沒事跑到新大陸搞破壞、搶男人,想想又跑來舊大陸滋擾,心血**又與合成人作對,你們這群女人是唯恐天下不亂啊?”吳耀久這一串罵下來,瑪莉安當下怒火勃發,一股龐然的氣勁突然往外直迫,房間中三個沒人生的寬大椅子無端端地往四面飛散,直撞牆壁,吳耀久與趙寬更是被那股威勢逼得連呼吸都不大順暢。

論起功力,趙寬這時已經高於吳耀久,也就是說,吳耀久受的罪更大,可是吳耀久仍運足功力逼出聲音說:“怎麼樣?功夫高就不準人說話了?直說你不講道理不就好了?我們也懶得跟你廢話。”

這句話可是大犯瑪莉女的忌諱,她柳眉一豎,怒氣衝衝地說:“誰說我不講道理?”“你講道理?”吳耀久仰天哈哈一笑:“那這些椅子自己神經病去撞牆?”在武藝上,瑪莉安多受母親教誨,但性格上卻頗受父親薰陶,她一向認為真理越辯越明,更不願意被人指為徒靠武力服人,所以吳耀久這番話倒是對她頗有作用。

瑪莉安怒哼一聲,渾身氣勁一斂,怒目瞪著吳耀久說:“難道你就講道理了?憑什麼說我們唯恐天下不亂?”“不是嗎?”吳耀久沒想到對方沒有翻臉,反而與自己吵起架來,他胸膛挺得更高了,大聲說:“否則你們為什麼到處亂跑?不好好呆在南極洲?”“呆在南極洲?”瑪莉安憤然說:“那裡寒風刺骨、寸草不生,連養育幼兒都不容易,憑什麼我們子子孫孫一輩子得住在哪種地方?若不是當初你們違抗無祖意旨、貪圖權位,無恥地自立為皇,我們何必離開?”“無……無恥?”吳耀久跳了起來,哇哇叫說:“什麼鬼話?當時天下大亂,領導團又都被你們搶跑了,我爺爺才勉強出來接位的,你以為他老人家願意嗎?當年夏濤搶了人跑掉,後來把自己搞成皇帝,還創了個什麼新皇一世的名號,那才稱得上卑鄙下流不要臉。”

兩人雖然都想說道理,但火上心頭,難免越說越難聽。

“你……”瑪莉安氣呼呼地說:“好,我們就來說個清楚明白,當年無皇四世被人暗殺,武士團為什麼立即攻擊禁衛軍?”“當然是因為你們挾持包圍住當時的領導團。”

吳耀久理直氣壯地說:“武士團的攻擊,全是為了解救領導團。”

“哈!哈!”瑪莉安用力笑了兩聲說:“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什麼挾持?我們是在保護;而且如果真是這樣,那禁衛軍的各批外駐部隊,為什麼被皇都周圍各世家攻擊?難道不是武士團所授意?”“當然是先下手為強。”

吳耀久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哼了兩聲說:“難道等你們找救兵回來嗎?”“先下手為強?”瑪莉安只差沒破口大罵,她提高八度音嚷著:“所以武士團才會不分青紅皁白地攻擊禁衛軍,你們根本沒有證據說我們挾持領導團。”

吳耀久自然不會閉嘴,跟著叫:“這是兩碼子事,當初若不是……”兩人這麼一吵起來,一旁的趙寬突然之間閒了起來,他萬萬沒想到拉吳耀久過來會產生這樣的結果。

趙寬見事雖快,但一來他還不夠了解瑪莉安,二來也不知道瑪莉安與吳耀久當初就有過舊怨,所以見兩人都激起怒火的時候,他還真的是楞在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在心中苦笑著想,看來自己想說的話,今日是沒機會說了。

不過隨著兩人越吵越激烈,趙寬的神態反而越來越輕鬆,只看他嘻嘻笑著坐在一旁,觀賞著兩人吵架的英姿。

吳耀久與瑪莉安自然早已發覺趙寬表情怪異,但兩人的個性有個共通的特色,就是隻要對方肯說道理,絕對要辯個水落石出,所以這時誰也沒空來問罪幸災樂禍的趙寬,只專心思索著要如何說服對方。

兩人這麼一吵,將近吵了兩個小時,從無皇四世的遇刺身亡,說到“黑暗十年”時期彼此的功過,按著是批評對方首腦的行為;百年前的羅方、後來的王崇獻、已經作古的新皇一世夏濤、二世宮臺安,都被罵得一塌糊塗。

總算兩人都還有一些分寸,對於現任的無皇六世、新皇三世都語帶保留,沒有用太刻薄的辭彙批評,不過提到的時候,難免也會冷嘲熱諷一番。

在旁觀戰的趙寬望著兩人的口舌之爭,除明白了不少這百年來的祕辛外,望著這勢均力敵的兩人,趙寬突然冒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臉上的笑意卻是更濃了。

他連眼睛都笑成一條縫,縫中透出的眼光帶著笑意,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不過無論兩人如何善辯,這麼吵下去總會沒詞,慢慢的,兩人都停了下來,彼此一肚子怒火地瞪著眼睛,思索還有什麼新鮮的事情可以拿出來罵。

卻聽一旁的趙寬突然一拍手掌,大聲說:“好!今天就先討論到這裡,我們回去想想,下次再來爭個清楚明白。”

誰有興趣跟這臭小子吵架?瑪莉安哼了一聲說:“不用費心了,這兒不歡迎自吹自捧的皇儲。”

好個臭婆娘!吳耀久怒氣衝衝地說:“我自吹自捧?‘新皇’才妄自尊大吧?”“衛統大人。”

當瑪莉安瞪眼的時候,趙寬適時出面打圓場說:“無論他是不是皇儲,如果你認為他說的沒有道理,也該提出個理由吧?”“我提出的還不算清楚嗎?”瑪莉安憤憤地說:“他根本是強詞奪理。”

“誰強詞奪理了?”吳耀久怒哼說:“你砌詞強辯怎麼不說?”趙寬呵呵笑說:“反正你們都還沒吵出個結果,我也還不知道應該聽誰的,總之我們先回去,你們兩位好好準備一番,還有機會辯出真理的,除非……衛統大人莫非沒有把握能說服皇儲?”瑪莉安受不了激,憤憤地說:“等著瞧,下次我讓他啞口無言。”

“哼!”吳耀久冷笑兩聲說:“咱們走著瞧。”

“好了、好了。”

趙寬拉著吳耀久說:“我們先離開了,衛統大人好好準備。”

聽到這一句,吳耀久與瑪莉安不禁都有些愕然,趙寬也不待兩人說話,自顧自地拉著吳耀久便走,兩人一路毫不停留,直奔回樂環大樓。

※※※回到五十五層,天色已經大亮,晨光從上方洞口中灑入,望過去有一些些的迷濛,似乎晨霧也鑽入了大樓之中;趙寬一看四下無人,他才停下腳步,呵呵一笑說:“好險,也好怪。”

“什麼又險又怪?”怒火漸息,轉為一肚子疑惑的吳耀久訝然說。

“險跟怪的都是同一件事。”

趙寬回過頭說:“都沒看到其他幾個衛統,很奇怪,也所以好險。”

怪倒是可以理解,有什麼好險的?吳耀久皺眉說:“難道我還怕了她們?”“吵架當然不怕。”

趙寬扮個鬼臉說:“可是除了個性別緻的瑪莉安大姐,誰會跟你動口不動手?吵得火起來,就算不宰了我們,也得受點活罪。”

吳耀久瞪眼說:“既然如此,我倒要問問,我們去做什麼?”“誰知道那位大姐與你這麼合拍?”趙寬一臉無辜地說:“我話都還沒問完,你們兩個已經吵得不亦樂乎。”

“誰……誰跟她不亦樂乎……”吳耀久憤憤地說;“上次吵了一半她溜了,這次正好教訓、教訓她。”

“你這次也不算吵贏吧?”趙寬眨眨眼說:“問個問題,‘上次與她吵’是什麼意思?”“我被關在南極洲的時候啊。”

吳耀久解釋說:“她一出現,就要孟升他們宣誓效忠南極洲,我當然非罵不可……不過那時她吵輸我,沒幾句就丟盔卸甲而逃,哈哈哈……”“那時應該有別的衛統在場吧?”趙寬不打算陪吳耀久笑,潑冷水地說:“她們應該都看你不順眼,若非她說別跟你計較,就是想宰了你吧?”吳耀久歪著頭想了片刻說:“這倒是真的,那時那個黃臉的女人也在旁邊,還有孟升老粘著的那個……”“葛莉嵐與喬夢娟。”

趙寬點頭說:“今日若有人在旁,看你們這麼吵個沒完,若不是把她拉走,就是把我們打走,不可能讓你們兩人吵得如此盡興,所以好險。”

這話吳耀久總算勉強同意,他正緩緩點頭間,突然一抬頭說:“等等,你今天就是要我去吵架的?”“當然不是。”

趙寬笑著說:“誰知道你們兩個這麼有辦法,居然一吵幾個小時?”“那……我們去做什麼?”吳耀久想來想去,今天好象只有吵架而已。

“本來是想稍微拉攏拉攏他們。”

趙寬思忖一下說:“你不覺得這地方怪怪的?”“怪?”吳耀久東張西望說:“這兒很好啊,練功的人不多,而有練功的人,又不會漠視沒練功的人的想法,我覺得很好。”

“是嗎?”趙寬哼哼兩聲說:“明知道稍微練練功夫可以更健康地多活幾十年,為什麼不練?”這話一說,吳耀久確實楞住了,他果了片刻才說:“我不知道。”

“還有。”

趙寬接著說:“既然他們說這兒總共只有二十多萬人,我上上下下看了看,隨時至少有七、八萬人在這棟大樓出現,一般人又需要睡眠,所以至少有十幾萬人在這兒晃來晃去,那其他十來個大樓是幹什麼的?”吳耀久除了傻眼還是傻眼,又是搖搖頭說:“不知道。”

“茲克多為什麼與西牙鬧翻?”趙寬又說:“他這兒好好的不住,一個人跑到南大陸去又是為什麼?還有,這兒已經分出去幾個家族,彼此的關係也不大和善,我聽說的就有‘舒’、‘謝’、‘樂方’三個名稱,你知道為什麼嗎?”吳耀久忍不住了,哇哇叫說:“你知道就說吧,我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

趙寬搖頭說:“總之,我們不能完全信賴這個地方的人,南極洲那群女人與我們立場相異的地方至少清清楚楚,什麼事情可以合作、什麼事情不能合作也很明確,比較不需要提心吊膽,畢竟……我們與他們一樣,在這兒都是外人。”

原來有這麼多大道理?自忖下次未必能控制自己的吳耀久,愁眉苦臉地說:“這麼說來,我今天與她吵架是錯了?下次別叫我去好了……”“不、不。”

趙寬又笑了起來,呵呵搖手說:“今天吵得好、吵得妙,下次還要用力的吵,沒問題。”

“是嗎?”吳耀久好象拿到糖吃的孩子,只差沒高興地跳了起來,一臉興奮地說:“我去跟戴池他們借通訊器,與皇都聯絡一下,可以蒐集一些資料,下次好作準“你們還在這兒?”通道傳來聲音,卻是馮孟升帶著微笑飄飛而回,一面說:“趙胖子,你害我花了兩個多小時。”

“呵呵……還順利吧?”趙寬與馮孟升打個招呼,轉過頭對吳耀久說:“我一直覺得奇怪,皇都這麼進步,你們身上怎麼都不放個通訊器之類的?”“怎麼可以帶著?”吳耀久哈哈大笑說:“帶著那個,被找到的機會就大了……”馮孟升這時才說:“聽說幾個高手部出去了,這兒只留下三個人,分別是史揣、菲絲、妮佛,史揣本來臉色不大好看,可是到了後來,也說你雖然說的不大客氣,但畢竟是實話,並沒有怪罪於你的意思;他們說這次的事件,其實他們也有辦法解決,要我們不用太擔心,最壞最壞就是散功,但還是有希望,聽說……”“等等。”

趙寬打斷了馮孟升的話說:“走了五個?去幹什麼?”“幾個是去四面搜尋,看看附近還有沒有跑來的怪物。”

馮孟升解釋:“還有幾個去尋找其他分散出去的族群。”

“恰好與南極洲配合出動?”趙寬思索著說:“南極洲看起來也是跑了五個。”

馮孟升一楞,喬夢娟莫非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而離開?他連忙問:“趙胖子,你怎麼知道南極洲出去了五個?”“亂猜的啦。”

趙寬揮揮手說。

“有可能是真的。”

馮孟升說:“夢娟也被調出去了。”

“難怪你乖乖的回來找我們。”

趙寬哼了一聲說:“自己去選一間房間住吧。”

趙寬說完正要轉身離開,吳耀久突然叫了一聲:“我還有個問題。”

趙寬回過頭來說:“什麼?”“趙寬啊,你剛剛說拉攏,但人家何必理我們呢?”吳耀久畢竟不是真的草包,他臉上有幾分尷尬地說:“我們的功夫……”“喔。”

趙寬明白了,他微微一笑說:“這個你別擔心,若是逼到最後關頭,還是有辦法解決這次的困境,至於解決的辦法,則是掌握在我們的手裡。”

“可以解決?”吳耀久楞了楞說:“不是說要好幾個與王首席差不多的高手才行嗎?”“十幾個夠不夠?”趙寬哈哈一笑,轉頭對馮孟升說:“這是我們的最後絕招,要好好保密。”

“有辦法?”吳耀久大吃一驚,連忙追問說:“什麼辦法,快說快說。”

“不能說,牽連太大。”

趙寬呵呵笑說:“先看看別人想的辦法是什麼,說不定不需要用到這個辦法。”

“跟我說說嘛。”

吳耀久不顧身分,央求起來。

“不說!”趙寬扮演壞人得心應手,就是不為所動。

但一旁的馮孟升卻是恍然大悟,想通了趙寬說的辦法;若把“柱國先修”一公佈,只怕南極洲六大衛統、大雲湖八大高手功力都會突飛猛進,直追頂尖高手……但若是真的這麼做,雖然求生有望,但等單向跳躍壁一被破除,這個世界突然冒出這麼多高手,想必是天下大亂,而首先會吃大虧的就是新大陸政權,影響不可謂不大。

馮孟升目光轉過趙寬,見他們與吳耀久嘻嘻哈哈吵來鬧去,心中不禁有些感嘆,到底得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才會讓趙寬覺得很傷腦筋呢?無元九五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那日之後,就這麼風平浪靜地過了五天,在這兩天中,吳耀久如願地藉著楞品家族的通訊裝置,聯絡上合成人,但合成人卻不願意幫吳耀久尋找無皇五世,他好說歹說,一樣沒能見到,說到後來惹得他暴跳如雷憤憤關上通訊,幾天內也沒再去嘗試。

而私底下,趙寬其實也試了幾次,不過應答的總是卓卡,他也不知道五世為什麼離開了這麼久,在一問三不知的情況下,趙寬除了再度囑咐卓卡通知五世,也沒別的辦法。

不過如果要說鬱悶的,卻首推馮孟升。

這幾天已經確定,南極洲六大衛統中,只有瑪莉安一個人留守,其他五人在楞品家族情商之下已派出如島,馮孟升自然也見不著喬夢娟。

雖然聽說過幾日之後就會回來,不過情濃密意的兩個人突然分開,確實讓馮孟升大感不慣,想到喬夢娟可能也在思念著自己,馮孟升的心情更為沉重,若不是打探不出來喬夢娟的去向,馮孟升真會忍不住離開大雲湖,千里尋人。

為了避免自己終日為愛傷神,馮孟升很快就專注在練功上,除了不斷練氣增益自己的內息修養之外,還花了不少時間體會“破魂劍法”;這幾日間,他也覺得自己頗有進步,不過想起趙寬與李鴻數日前展現的功夫,馮孟升自知還有一段差異,想想不禁也有些失落。

這幾日,靜心體驗“破魂劍法”的精要,雖一時間還不能完全熟練,但也在心中揣想體驗了大部分的功夫與招式,馮孟升發覺“破魂劍法”固然繁複,但卻是有跡可循,尤其前面數招貫通之後,對於後面的招式越來越能領悟,似乎這樣的功夫,隨著內息的增進,自然會發展出不同的威力,而當內息層次不同的時候,使用之法也會稍有變化。

想到這點,馮孟升不禁有些惋惜,自己與喬夢娟在一起的時候,除了偶爾陪陪喬夢娟練坐功之外,幾乎都沒有想到練習劍法,否則她豈不是個最方便的師父?等到她回來,自己可不能終日沉醉在溫柔鄉中,也要記得定期練練功夫,雖說她未必介意自己的功夫不如人,但總不能永遠與她差上一大截吧?想到這兒,馮孟升突然想起那時喬夢娟說自己一定會追上它的事情,這個問題倒要找人請教一下,這幾天卻是忘了,不知道趙寬會不會想出道理來。

突然間,馮孟升倏然而驚,自己為什麼老是要依賴趙寬,明擺著一個問題就在眼前,也不去思索著如何自己處理?想到這兒,馮孟升擬定了心念,依著“神算無遺”規矩,將問題由簡化繁,從一個個可能性來分析。

馮孟升正思索間,門口的通訊器突然響了起來,馮孟升一徵,起身走向通訊器,卻發現螢幕中出現一個眉目如晝、柳眉薄脣的佳人,卻是南極衛統之一--柳玉哲。

她回來了……莫非喬夢娟也回來了?馮孟升先是一喜,但旋即知道不對,若喬夢娟回來,自然是她自己前來,怎麼會是柳玉哲出現?莫非地出了什麼意外?想到這兒,馮孟升再也沒時間思索什麼“神算無遺”,猛一下開門就問:“她怎麼了?”門這麼迅疾地開啟,柳玉哲彷彿吃了一驚,退了一步輕拍胸口嬌聲說:“怎麼了?這麼大聲的嚇人。”

看來不像是有急事,馮孟升安心三分,卻又警惕四分;這女子前一陣子把自己拐得暈頭轉向、心猿意馬,還好自己總算勉強剋制得住。

後來她不自量力跑去誘拐趙寬,似乎被碰了個軟釘子回去……自己正期待她下一步去引誘李鴻,若當真如此,就可讓她嚐嚐撞上鐵板的滋味了……卻沒想到她今日跑來找自己?馮孟升楞了楞說:“你回來了?”“是啊。”

柳玉哲柔聲說:“剛回來。”

“夢娟呢?”馮孟升接著說:“她也回來了嗎?”柳玉哲微帶嗔怨地白了馮孟升一眼說:“就知道問夢娟,她還早呢,至少還要十天才回得來。”

“她是去了哪兒?”馮孟升大惑不解地說:“既然離不開舊大陸,怎麼會需要耗上十天?”事實上,無論到地球的哪兒,喬夢娟若孤身一人應該都能當日來回。

“她是去了解怪物有多厲害,與我不同。”

柳玉哲頓了頓,輕輕一笑說:“不請我進去坐?”馮孟升還算有自知之明,柳玉哲畢竟是個令人心動的美人,這麼與她近距離相處下去,自己的心情只怕會把持不住……但是在情在理也不能拒絕,馮孟升四面望了望,見每個房門都關得緊緊的,也就是說,這時沒人救得了自己,馮孟升只好硬著頭皮說:“歡迎之至,請裡面坐。”

問題是這屋子的設計本是單人居住,裡面不可能有完整的待客裝置,只在屋子的一角放了張舒適的雙人沙發,馮孟升請柳玉哲坐下之後,自己就不知道該坐到哪兒去,坐到另一角的床邊似乎太遠了些,站著又嫌礙眼……馮孟升正因擾的時候,柳玉哲已經輕笑一聲說:“怎麼不生?”這時再避開就太明顯了,馮孟升心中打鼓地在柳玉哲身旁,儘量避開地坐了下來,但打鼓的原因是害怕還是欣喜,其實他也搞不太清楚,不過馮孟升總算還有幾分清醒,他咳了一聲說:“柳小姐到這兒來,想必有要事告知。”

“也許吧,不過也還好,我們先聊聊……”柳玉哲看著有些手足無措的馮孟升,好笑地說:“你怎麼全身硬梆梆的,不用緊張吧?”我全身硬梆梆?有嗎?馮孟升連忙深吸了幾口氣,腦海亂轉,突然想到剛剛才想起的問題,連忙開口說:“柳小姐,我倒有一事請教。”

柳玉哲有些意外地說:“哦?”“夢娟說我必定能追上你們,但又說你們練到這種程度不難,要再進步卻十分困難。”

馮孟升一口氣說:“我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知柳小姐可否指教一二。”

這時顧不得什麼“神算無遺”,先找出個問題來分心再說。

“這件事啊。”

柳玉哲似乎不大意外,微微一笑說:“夢娟說的並沒有錯。”

“是嗎?”馮孟升鎮定了些。

“南極洲有近百萬人口。”

柳玉哲有條不紊地說:“近百年,所有適合練武的人,只有一種選擇,就是‘雪舞心法’,也就是你練的‘雪魂心法’前身。”

“這我知道。”

馮孟升點頭。

“對每個個體來說,不像是最好的辦法。”

柳玉哲說:“但對整體來說,卻是最好的辦法。”

不待露出迷惑眼神的馮孟升發問,柳玉哲輕輕一笑,柔聲接著說:“對每個人來說,適合修練的武學心法都有微妙的差異,並不是隨便一種功夫,就能適合每個人修練,就算可以練呢……也未必可以練得精深。”

“嗯……”這種觀念馮孟升雖從未聽聞,但一聽之下,也覺得十分有道理。

“所以對個人來說,最好有個獨具慧眼的師父,幫助他判斷、調整他應該修練的功夫,他才有機會成為頂尖高手。”

柳玉哲接著說:“但具有這種能力的人,卻是寥寥無幾,不只功夫得練到極致,體會出天地執行之至理,從而看出每個人本質上的趨向,更能根據適當的物件,創出適合的武學,提供弟子習練……有這種能力的人,據我所知,在歷史上只聽說過一個人。”

“無……祖?”馮孟升有點結巴地說。

“正是。”

柳玉哲點頭輕笑說:“再其次一層的,是能看出對方的體質與自己的相似程度,相似程度越高,對方能追上自己、甚至超越自己的機會就更大,這就是選徒弟???涫低降芤膊緩謎夷亍??磽庥行┢木哐酃獾母呤鄭?芸闖齙蘢用切櫱肺浼嫉墓乜ǎ?峁┦實鋇慕ㄒ榘鎦?黃疲?還?飧?植盍艘徊恪!?馮孟升雖然覺得柳玉哲似乎說得太遠了,不過這些觀念聽起來也十分有趣,他依然畢恭畢敬地說:“確實如此,請繼績。”

“除了當年無祖能分別創下不同功法教導弟子外,之後習武的人,其實都遇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後世針對武技的改良,其中一個方向,就是研究如何調整出適合多數人習練的高深武功,這樣每個世家、或是組織的能力自然會更強盛。”

柳玉哲說:“對於我們來說,就是‘雪舞心法’。”

馮孟升半試探的問:“那‘雪魂’……”“‘雪魂心法’是新改良出來的,目的是去除‘雪舞心法’只適合女性習練的缺點。”

柳玉哲嘆了一口氣說:“但想創出一門武技畢竟不容易,學過‘雪魂心法’的,如今只有你一人還活著,所以我才會……”說著說著怎麼又說到“柱國先修”了?馮孟升連忙打岔,努力地掛起微笑說:“柳小姐雖然說了很多,但還沒解釋我原先的問題。”

柳玉哲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搖搖頭,沒有盯著“柱國先修”的問題打轉,回到馮孟升的疑問說:“當所有人都修練同一種武技的時候,一方面會因為努力程度而有差異,另一部分呢……體質適合的人,自然而然會逐漸竄出。

在南極洲中,能夠成為衛統的人,就是體質適合,而且付出足夠努力的人;所以夢娟會說,能練到我們這種程度並不困難,這句話,是針對我們這種--擁有適合修煉‘雪舞心法’體質的人說的。”

這樣就明白了,馮孟升連連點頭說:“那為什麼要再進步很難呢?”柳玉哲幽幽嘆了一口氣說:“因為這份武技畢竟不是量身訂作的武學,我們修練到這兒,幾乎已經是瓶頸了,想再進步,除非找出適合自己的辦法,別開蹊徑,冒著走火的風險不斷嘗試,否則只能隨著時間過去,慢慢增加自己的內息,但那樣的進步速度是非常非常慢的。”

“那新後呢?”馮孟升說:“難道她找出了適合自己的辦法嗎?”“不只如此。”

柳玉哲點頭說:“新後聰資穎悟,十分適合雪舞心法,從一開始修練的速度就遠勝他人,在身體與功法協調性極高的狀況下,每逢需要突破的瓶頸,她成功的機會比他人更大。”

算是差不多瞭解了,馮孟升一面吸收,一面思索,跟著說:“所以這麼說來,除了新後之外,你們六人的體質,就是在百萬習武人口當中,最適合修練‘雪魂心法’的人了?”“可以這麼說,但也不盡然。”

柳玉哲微笑說:“前輩的指引、協助、栽培,個人的努力、機運,都還是有關的。”

馮孟升想了想,瞭解的過程中,對柳玉哲更加的佩服了,她除了容貌之外,那聰明的內在更是少人能及,趙寬固然聰明,但哪有柳玉哲這種耐心,願意把事情細細剖明、娓娓道出呢?馮孟升忍不住讚歎說:“柳小姐,真是太感激你了,說的真清楚。”

柳玉哲看得出來,馮孟升是打從心底的讚美,她輕輕一笑,微微低下頭說:“我也只有這個優點啊。”

她這麼一低頭,柔潤如玉的粉頸露了出來,馮孟升不敢多看,連忙轉正目光說:“這個優點已經不得了了,你還有……很多很多說不完的優點。”

說著說著有些胡言亂語起來。

“還有一個問題我還沒說,你忘了嗎?”柳玉哲目光一轉,抬起頭來,身子往馮孟升傾了傾,眼睛直盯著馮孟升的眼睛說:“為什麼夢娟會認為,你能追上我們……”“對……對……”馮孟升突然吸入一股淡雅的香氣,也不知道是髮香、體香,還是柳玉哲吐納的芬芳,他心中暗叫不妙,這麼下去可要糟糕,但他又捨不得退開一些,只好呆呆地望著柳玉哲近在眼前的那雙媚眼如絲的眼睛,有些迷亂地說:“還……還有這個問題。”

“你修練‘雪魂心法’,修練了多久?”柳玉哲一笑側頭,柔順的黑髮從一邊滑到一邊。

“我學了……”馮孟升這時腦海不大靈光,在心中默算片刻才說:“那是十月初的事情,到現在有兩個多月了。”

“沒錯,兩個多月。”

柳玉哲讚賞地望著馮孟升,帶著笑意說:“這兩個多月你從不如一名衛士,練到了超過普通衛官的程度,你可知道,你進步的速度,足以與當年的新後相較?恐怕日後不只追上我們,超過我們都有可能呢。”

“真……真的嗎?”望著柳玉哲含笑點頭,馮孟升真是滿心歡喜。

他功夫落後於趙寬、李鴻兩人,一直有些自嘆不如的感覺,沒想到今天居然聽到這句話,一時之間,馮孟升大受激勵,若有天功力能與新後比肩,那時自己的理想與抱負,不就更有實現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