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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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迷茫
妖瑩臉上肌肉微顫，雙手不住的抖動，想要抵禦帝華那狂野的力量，可惜僅僅片刻，她便慘叫一聲，像枯萎的花兒，飄向數十丈外。星鳶的結局比妖瑩更慘，帝華似乎有意一掌斃命，其剛猛的掌勁震得他連退三步，隨即仰天倒下。
拔身而起，帝華傲立半空，目光冷漠的看著妖瑩，口中輕哼道：“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可要想明白。”
地面，妖瑩臉色蒼白，嘴角鮮血不斷，身體微微顫抖，眼中神光暗淡。看著蒼天，妖瑩思緒飛遠，心頭輕吟道：“江辰，你在哪，可知道我想見你一面？”
幽幽怨念，切切期盼，化為一箭，直射雲端。這一刻，在臨死前，妖瑩道出了心聲，只是遠方的故人，可曾聽見？
“公主，少主！”兩聲怒吼，從穆華與藍電口中傳來。兩人在突破層層阻攔之後，帶著受傷的身體，終於趕到了妖瑩二人身邊。
看著眼前的情況，藍電撲到星鳶身邊，見他還沒有死，頓時鬆了一口氣，隨即便折身朝帝華撲去。
穆華蹲在妖瑩身邊，見她身受重傷，連忙將靈力輸入她的體內，並壓低聲音道：“公主不要說話，你的時間不多了。稍後我纏住帝華，你一定要活著離開。”
妖瑩滿臉傷感，雙脣動了動，想說點什麼，可惜一時間卻說不出來。眼神移開，妖瑩看著星鳶，發現他竟然站起，心裡頓時又驚又喜，可為何會有種不祥之感？
“好了，公主，你快走，不要回頭，希望就前面。”低聲提醒，穆華收回右手，迅速的朝帝華攻去。
妖瑩翻身而起，看了看走近的星鳶，一把抓住他，默默無聲的朝北方逃竄。交戰中，帝華見二人離開，眼神頓時怒火燃燒，全身氣勢爆炸，其激射而出的氣浪在半空形成一道驚雷，震得穆華與藍電身體連顫。
大喝一聲，藍電就地旋轉，身上的藍光隨著他的轉動，形成一道陀螺狀的旋風，頂部出現一直巨龜，朝著帝華壓來。
穆華絲毫不慢，在藍電發動之際，身體穿梭交錯，圍繞著帝華轉動，瞬間就在四周佈下了一個，由數十隻怪魚組成的青色光陣。此陣青光閃閃，每一頭怪魚都通體碧綠，穿梭之際青光交錯，形成一個星羅棋佈的光網，一層一層的束縛在帝華身外。
臉色一寒，帝華在面對東海與北海兩大高手的攻擊時，雙手迅速結印胸前，掌心一藍一紅兩色光華交匯合一，形成一顆奇亮的玉珠，在他的控制下緩緩飛到頭上。
這玉珠很怪，散發出刺目的光芒，宛如有靈性一般。在遇上頭頂的巨龜時，散射的光芒匯聚成柱，在碰上四周那青色的光網時，則宛如利劍，一舉將其刺穿。
密集的霹靂夾雜著火花，在三人間散開。交戰中，藍電恢復了巨龜之體，其天生的防禦之力，對帝華造成了一定的威脅。加上穆華全力協助，兩人配合默契，一時間困住了帝華，給予了妖瑩與星鳶逃走的時間。
穿梭于山林之間，妖瑩與星鳶一路狂奔，專門往那些僻靜幽谷而去，以便隱藏蹤跡減少危險。片刻時間，兩人已然飛出十數里外，見後面沒有敵人追來，星鳶不由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歷劫之後的笑顏。
“瑩妹，我們快找個地方隱藏起來，待一切平息之後再離開，那時候反而安全。”
妖瑩臉色蒼白，搖頭道：“這裡太近，我們就算隱藏也會被他們找出來。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賭一賭我們的命運，看——”
聲音突然而斷，只見後方傳來一道璀璨的光柱，伴隨著一股熟悉的氣息，傳入兩人心間。身體一顫，妖瑩悲呼道：“穆青——”
星鳶滿臉沉痛，安慰道：“瑩妹，為了報仇，我們要堅——啊。”話還未說完，又是一道氣息衝上雲端，正是那藍玄。
妖瑩看著他，滄桑低吟道：“堅強點——”
星鳶神情悽然，笑得比哭還難看：“我知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走吧。”猛然提速，星鳶拉著妖瑩瘋狂逃竄。
“嘿嘿——速度不怎麼快啊，跑了半天才跑這點遠。”突如其來的聲音，就像死神的利劍，深深的刺入妖瑩與星鳶的心田。
停身，兩人抬頭看，只見半空中，西海銀龍柳殘紅一臉陰森，彷彿獵人一樣，那眼神有著說不出的得意，讓人生厭。
“瑩妹，你快走，這裡交給我。”看了妖瑩一眼，星鳶眼中有著不捨。或許千年的情結，到死的一刻，反而變得比以前更加的傷感。
妖瑩雙脣微顫，星鳶與她相識千年，一直以來就苦苦追求，到此時自己都不曾給過他任何承諾，這是不是太殘酷了一點。
或許是處境危險，或許是沒有明天，妖瑩此刻突然一笑，柔聲道：“星鳶，小心點。如果這一次你我能度過劫難，好好的活下來，我就隨你回北海。”
星鳶聞言臉色大變，激動的道：“瑩妹，你說的是真的？”
妖瑩沉聲道：“是的，只要你活著，而我又沒有死，我就答應嫁給你，決不食言。”
星鳶聽完，激動得滿臉淚痕，口中大叫道：“瑩妹終於答應嫁給我了，一千年了，一千年了——”其聲激烈，其情可感。這段追求了千年的姻緣，到這一刻才邁開第一步，是不是太晚了一點。
妖瑩眼中淚光閃閃，扭頭避開不忍再看，低聲叮囑道：“星鳶，小心點，記住我們的誓言。”說完飛身而去，朝著北方繼續逃竄。
星鳶看了她一眼，大聲道：“瑩妹你放心，我不會忘記的，哪怕我死，來生也會與你相見。”說完沖天而上，攔下西海銀龍柳殘紅，兩人之間立時交戰。
“星鳶，心願已了，此時死去，正是其時啊。”冷聲諷刺，柳殘紅魚叉一揚，一束光柱飛射而至，出現在星鳶胸前。
“如果是以前，死就死了，沒有遺憾。但現在我不會輕易死去，因為我心中有愛。”右手握拳，一擊而出，赤紅的真元脫手而出，化為一道赤龍，一舉將柳殘紅的攻擊震散。
“心中有愛，不過是平添遺憾！你難道不曾發現，此時的生命對你的意義已經不同以前。越是看重，失去時越是傷感，你就慢慢品味這種心碎之感吧，。哈哈——”凌厲的語氣像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在星鳶胸前，使得他全身發冷，一股恐懼讓他不甘。不為生死之事，只為了那一份遲來的愛，來的太晚太晚。
“住嘴，你休想亂我心神，我不會上當。”雙拳揮動，氣流旋轉。狂野的勁風隨著他攻勢的展開，在樹林形成一道重力氣場，瘋狂看的朝著柳殘紅逼近，使得他全身繃緊，臉上露出凝重之色。
“看不出你這窩囊廢還有幾分能耐，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手段。”大喝一聲，柳殘紅手中魚叉急速揮動，幻化出萬千的光刃，形成一個圓形的光碟，映著星鳶那強勁的拳風，緩緩向前。
離開了星鳶，妖瑩帶著沉痛的心情，一路疾馳，逃向深山。作為妖瑩而言，她來人間，唯一的期盼就是找到江辰，尋求支援。如今，東海與北海失陷，被西海帝華攻佔。妖瑩身為東海龍女，自然要肩負起挽救東海的重責，只是她人單力孤，硬拼敵不過帝華，海域又無人可助，萬不得已只能冒險進入人間。
這裡，妖瑩第一次來。人間對她而言，陌生而充滿了排斥感。她不知道江辰何在，她的心中只有一念，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江辰，試一試機緣。
江辰與她只是一面之緣，她相信江辰不是薄情之人，一定會幫助她。只是江辰是否有實力拯救東海，這一點她不敢多想，因為她要給自己留下一個希望，那樣她才有活下去的信念。
幽幽一嘆，妖瑩收起雜念，目光留意著四周，意識延伸到了前方數里之外。陌生的環境，妖瑩小心防範，任何一個失誤，都可能導致意外出現，那對於孤身一人的她而言，是無法承受的。
山林間，妖瑩就像是一道幽靈，時隱時現，不多時就翻閱了數座大山，來到一處幽谷中，身體頓時停了下來。看著前方數十丈外，妖瑩美麗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悲哀。一路逃亡，潛蹤隱跡，最終依舊沒有離開，這是不是一種諷刺呢？
“我說過，你逃不掉的，妖瑩。”半空中，帝華冷漠以待，像一位霸主，在展示著自己的威嚴。
妖瑩冷聲道：“我還活著，最終的結果不一定如你想像。”
帝華傲然道：“你能活著，是因為我讓你活著。一旦我改變心意，你就將不復存在。”
妖瑩哼道：“是嗎，那我們就看一看——”話未說完，妖瑩身影一晃，整個人幻化出九道身影，朝著四周分散。
“雕蟲小技，也敢在我面前施展。”雙手高舉，氣勢沖天。幽谷四周藍光閃現，形成一個密閉的結界，將妖瑩的幻影全部彈返。
移身，帝華出現妖瑩一丈面前，冷傲道：“之前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是選擇同意還是死亡？”
妖瑩臉色蒼白，以前她就知道帝華厲害，可那只是傳言。而今親自體驗，她才發現，原來眼前之人，比之傳說中還要厲害，自己與他根本是天差地遠。
“如果是以前，我或許會考慮一下。但現在，我寧願死，也不會答應的。”臉色如冰，妖瑩在明知無處可逃之後，整個人立時冷靜下來。
作為東海龍女，她有著自己的尊嚴。之前一路逃亡，只是為了大局著想。眼下既然逃走無望，那麼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像模像樣，這才不負她東海公主的身份。
驚訝的看著她，帝華讚賞道：“好，這才是東海最驕傲的龍公主，果然有氣質。只可惜你不肯歸順我，那就只能說抱歉了。”
妖瑩冷冷的看著他，質問道：“既然到了這一步，帝華你實話告訴我，我父王他們怎麼樣了？”
眼神微變，帝華遲疑了一下，緩聲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他們目前被困海旋谷，最多還能支援三天。”
妖瑩有些懷疑，不通道：“你在這裡現身，誰能困住我父王？”
帝華冷漠道：“這一點沒有告訴你的必要。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該結束一切了。”
妖瑩見他不說，知道追問也是無義，於是擺開防禦架勢，冷冷道：“來吧，你要爭霸七海，就殺掉我，不然你休想。”
帝華看著她美麗的臉龐，稍稍猶豫了一下，隨即臉色一沉，爆喝道：“如此你就看我手段是否毒辣！”雙臂後揚，身體前傾，一股剛猛的氣勁從帝華身上發出，化為一道赤紅的龍型光雲，朝著妖瑩當頭壓下。
感受到帝華的霸道，妖瑩臉色陰沉，雙手十指揮動，綠色的光束交織旋轉，形成一道急速擴散的氣柱，迎上了帝華的攻勢。
半空，龍型光雲遇上綠色的氣柱，二者激烈碰撞，高速摩擦，僅片刻就化為了狂風，籠罩在妖瑩身外。對此，妖瑩早有提防。她心知實力不如帝華，在出手之後身體就迅速旋轉，並將全身修為提升至極限，人在轉動之際瞬間龍化，藉助旋轉的風暴之威，將攻勢崔發至最高點。
看著突然出現的綠龍，帝華臉色略顯驚訝，雙手朝前猛揮，狂野的氣流在他身後形成一道赤紅的風柱，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條火龍，盤旋在他的頭上。
妖瑩一聲咆哮，綠色的龍身直射雲霄，在達到一定高度時俯衝而下，化為一道璀璨的光柱，將數十里方圓照亮。
大喝一聲，帝華雙手交錯掌心朝上，體內強大的真元蜂擁而出，崔動著頭頂那狀似火龍的風柱激射而出，在半空迎上了妖瑩的攻勢，雙方猛一接觸，便爆發激烈的火花。僵持了一下，綠色的光柱順勢而下，壓得帝華的風柱急速頹敗，只轉眼就逼近他的頭上。
緩和了妖瑩的攻勢，帝華腳尖一點，身體飛旋，雙手急速拍出，一紅一藍的光芒交織一體，形成一道光錐，在他的控崔動下衝天而上。
二次爆發，帝華與妖瑩互不相讓，兩股力量交織糾纏，最終壓縮成一顆高速旋轉的光球，在吞噬了雙方大量真元之後，產生了毀滅性的爆炸。
強光刺目，巨雷開天。這一擊，匯聚了帝華七層的修為，以及妖瑩全部的力量，其產生的爆炸之強勁，方圓數里之內，萬物生機滅絕，連同整個幽谷都夷為平地。
交戰的雙方，帝華被轟入了地下，妖瑩則彈上雲霄。待狂風散去，妖瑩當空落下，整個人宛如落葉，轟然墜地之後，沒有絲毫反應，生死難料。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氣體流動，連風都消失了。片刻，地面塵土飛揚，一道身影破土而出，正是那帝華。此時的他，一身塵土，滿臉暴躁，顯然剛才妖瑩拼死的一擊，對他造成了一定的傷害。
看著腳下，妖瑩靜靜的躺在那，美麗的臉上神色灰暗，原本有神的雙眼此時也已然閉上，唯有一絲微弱的氣息還在。
靜立了一會，帝華漸漸平靜下來，看了看四周的景象，隨即飄然而落，來到妖瑩身前。
凝望著那熟悉的臉龐，帝華神色複雜，沉吟了許久之後，開口道：“妖瑩，其實我給過你機會，只是你太頑固了。曾經，我或許會為了你而改變，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似乎聽到了他的話，地面的妖瑩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隨後眼皮微顫，好一會才慢慢開啟。眼前，模糊一片，醒來的妖瑩又經過了好一陣，才漸漸看清眼前之人，眼神中流露出幾許蒼涼。無力說話，妖瑩就那樣看著他，晦暗的眼神背後，有著她不屈的剛強。
帝華有些不爽，不是因為受傷，而是因為妖瑩的眼神。那在他而言，就像是一枚毒刺，輕輕的刺在他的手背上。不是很痛，但卻心情不暢。
避開她的目光，帝華緩緩抬起右手，冷酷的道：“看清楚了，就是這一掌，結束了你一生的夢想——”藍光突現，氣流湧蕩，一個藍色的漩渦由帝華的手心射出，慢慢的籠罩在妖瑩身上。
看著那毀滅的一掌，妖瑩眼神閃爍了幾下，想叫，但卻已經太遲了，她只得在心裡一嘆，緩緩將眼睛閉上。
臨死的一刻，無數的畫面在腦過迴盪，想到過往，她不由微笑，想到眼前，她不由失望。想到高興的事情，她輕輕在心裡面笑，想到悲傷的事情，無聲的眼淚滑落臉龐。
這一生，就此結束了。什麼事情都可以遺忘，唯有那遺憾深深印在心頭，想忘也忘不了。
帝華這一掌，緩慢而沉重，似有千鈞之力，連他自己都感到心顫，隱隱含著幾分滄桑。曾經，眼前的女子讓自己追求了數百年，而今親手將她埋葬，這多少有些諷刺，有些讓人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