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十八章 天地

第十八章 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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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天地

望舒澀聲道:“當時在紫禁山一帶撒下過幾顆花種,也許其中一顆種子被風吹到了這裡,在壑底繁殖生長。可是,瓊曉花怎麼會變成嗜血的醜陋雙頭怪?”它像是遭受了殘酷的打擊,有些失魂落魄。

見到望舒煩惱,江辰忍不組插口道:“這有是奇怪的?多半是水土不服。大唐淮河以南的橘子甜得很,橘種移植到淮北就變得又苦又澀。那瓊曉花到了北極聖地,變種也很正常。”

聽了江辰的話,望舒變得更加沮喪:“水土不服,水土不服……”它反覆唸叨著,神情惶惶不安。

望舒又道:“就算是水土不服,瓊曉花這種植物也不可能變成怪獸吧?”

“那可不一定。”江辰道:“在大唐的西北高原上,就有一種半蟲半草的怪藥材。雲界之大,造化神奇。也許瓊曉花被紫禁山的妖獸吞吃,才融合成了新鮮出爐的雙頭怪物。”

望舒隨後再也不一言,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江辰想寬慰它幾句,又忽然念及自己的處境,一時頹然無語,再也生不出半點興致。

清晨的蝕魂壑空空曠曠,冷冷清清,寂寂寥寥。到了正午,新一輪的折磨又開始了。神識內闖入各種怪物,恣意侵蝕神識。而進入子夜,河**重新結出的觸手大網,雙頭怪再次肆虐,撕咬他的血肉。

如此日復一日,神識、肉身的雙重摺磨對江辰已是家常便飯,再無絲毫感覺。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麻木不仁,渾然不覺時光流逝,日月更替。大多數時候,他仰頭望著蒼白的天空呆。偶爾,他也會夢見離笙、洛煙、無顏……甚至還有魔、允天。再後來,江辰連夢也不會做了。

曾經熟悉的名字,曾經親密的音容樣貌,漸漸變得陌生,就像天際遙遠而縹緲的浮雲。江辰的心冥冥寂寂,萬念俱灰,猶如寸草不生的荒涼孤墳,空到了極致。

而就在這活死人一般的殘生中,江辰突然生了天翻地覆的驚變!

日漸萎縮遭創的神識,突然升騰起一頭灰色的七情怪—哀!它出淒厲的悲嘯,揮舞密集的利刺,千絲萬縷的濃灰色霧浪從刺尖透射而出,猶如風捲殘雲,將侵蝕神識的諸多怪物一口氣吞沒。

哀—莫大於心死。在江辰心如枯槁,腦海中一念無存之時,悄然進入了“哀”的心境。

此時此刻,江辰深切感受到了內心深藏的悲哀。也在這一刻,他與“哀”真正交融一體,擁有了控制它的力量。

“真空生妙有。江辰,你邁入了新的道境。”望舒欣喜地道。

“轟!”空中響起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春雷。

這一記天地之音的雷鳴,響得恰到好處,妙到毫顛。它彷彿並非來自外界的自然,而是純粹於內,是他空荒死寂的心靈原野上,乍破而放的生命之音。

這是天象與神識之間的共鳴,是真正意義上的天人交感。這一刻,已經分不出,到底是天地中的春雷引動了江辰的神識,還是他的神識生出了雷鳴。

雷聲宛如震魂蕩魄的鼓點,聲勢雄渾,在江辰心頭重重敲擊。隨著“轟轟”雷鼓,神識內的“哀”騰躍,暴漲,與這大自然的聲音呼應,建立起了永恆而神祕的聯絡。

“哀”不斷壯大,江辰的道境也在不斷提升。灰霧浩浩蕩蕩,冥冥渺渺,瀰漫了整個神識。一絲遠古的蒼涼氣息倏然出現在體內,漸漸擴期,與靈肉交融,一時令他黯然銷魂,幾欲涕落。此時的“哀”完全越了尋常的黯然悲傷,而是念天地之悠悠,嘆個人之微渺滄然。

江辰陷入了茫茫感悟中,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哀”臻至極限,蒼涼古拙的氣息幾乎要把我淹沒時,心頭一點喜悅的滋味油然而生。

“否極泰來,道窮則變!”望舒興奮地大叫起來,神識內的“哀”透出一道鮮豔的紅亮,彷彿灰霧中迸射出的陽光。

“啪”一滴黃豆大的雨點打在江辰的額頭,天地氣象煥然一新,大雨滂沱而下,四周升騰起清清洌洌的水煙。

神識內的灰霧不斷被光芒滲透,火紅色的“喜”光耀萬丈,宛如一輪紅日升騰而起,千萬條觸手好像熊熊焰流,恣意噴薄。

即使春至,荒涼的蝕魂壑仍然紅綠不生,鳥獸絕跡,雨水也只是平添一些灰白色的單調。然而現在的江辰,明顯感覺到了不同。春雨蘊含絲絲縷縷的生機,滑如油,稠如蜜,酒落在土地上,濺起白茫茫的水煙,引動埋藏在大地深處的無窮無盡的精氣。在天地之氣交匯下,一種若有若無的生命靈氣不斷孕育而出,被“喜”吸收,吞吐,滋潤,過濾他的身心,琵琶骨,經脈反倒成了多餘的東西。

一瞬間,心靈的荒野彷彿盛開了無數草木鮮花,朝氣勃勃,生趣盎然。神識內洋溢著生命的喜悅,“喜”的光芒變幻出千姿百態,光怪陸離的景象,宛如萬馬奔騰,紛至沓來,令神識變成了一個包羅永珍的奇妙天地。一時間,江辰如痴如醉,與“喜”交融,再也沒有了自暴自棄的輕生念頭。

這由“空”生“哀”,再從“哀”的極點蛻成“喜”的過程,正是真空生妙有的真諦。此時,雖然還有異物不停的侵入神識,但全在“喜”的烈光下焚燒,化作一團團火焰。

驀地,丹田內的一縷生氣,輕輕跳動了一下。江辰頓時一驚,幾乎不能置信,趕緊默察體內。幾個月來,僅存的這縷生氣始終毫無動靜,如同陷入了昏睡,根本不能催動流轉。這也是他絕望的真正原因。

壓抑住激動的心情,江辰全神貫注地銷定丹田。隔了片刻,生氣果然又輕輕跳動了一下,雖然十分微弱,但清晰可辯。就像一粒深埋地底的乾枯種子,突然在新春甦醒,萌出了新芽。

江辰大喜過望,立刻試著操控生氣。起初,生氣還不為所動,任憑他一次次強行催,始終不聽使喚。正當他束手無策時,心脈附近的一團精氣驀地炸開,化作清幽的**,水銀深地般滾向內腑各處。丹田內的生氣頓時如沐甘霖,貪婪地吸取**,開始了頻繁的跳動。隨著生氣越跳越劇烈,度越來越快。

轟!生氣猛地震動,噴身而出,繞著體內流動起來。

當生氣流至斷裂的手筋,腳筋處,立刻停滯不前,彷彿遭遇至了一個斷層,再也無法繼續下去。而流到原先琵琶骨處的生氣,乾脆直接*體外,竹籃打水般漏得精光。江辰心知肚明,筋脈斷裂,氣就不能形成周而復始的迴圈,琵琶骨被毀,氣就不能在體內積蓄。二者身具其一,都無法修煤油任何功法,何況他二者兼得。

“沒什麼大不了的。等你徹底掌控七情六慾之道,恢復輕而易舉。”望舒粗聲粗氣地道,其實它知道,允天早已斷絕了江辰所有的希望。

其實這樣也好。江辰沉默了一會道:這些年,我法力突飛猛進,難免心中會有驕狂浮躁,自以為是的念頭,小看了天下豪傑。如今淪為階下囚,受些磨鍊也是好事,至少可以潛心修行道境。

“說得好!”空中彷彿裂開了一條縫,燎月的身影,從縫內毫無徵兆地浮出。

江辰吃了一驚,沒想到燎月突然來此,一時猜不出他的用意,便小心應付道:“原來是前輩大駕光臨,可惜我如今是一個廢人,不能起身相迎了。”

“廢人?我看末必。”燎月凝視江辰的目光突然變得清幽似冰雪,照得四周清朗皎皎,彷彿目光真的如同凝練的光質,極富穿透力。

幾乎是下意識地,江辰避開了他的目光,等想要再回看時,卻再也無法捕捉到對方的視線。江辰直呼邪門,雖然近在咫尺,偏偏難以和對方目光相觸,心裡卻察覺到自己被他看得通透,一覽無遺。就像他只是瓦罐裡的一隻蟋蟀,對方則是養我,觀察我,操控江辰的主人,雙方置身在迥然不同的天地層面。這種古怪的影象,和明陽真人在天刑宮時的出手倒有幾分相似,只是更加玄妙撲朔。江辰禁不住狐穎起來,燎月的法術莫非和靈音派有些關係?

“說起來,還要多謝前輩當日雪中送炭之恩。如果沒有那團護住心脈的精氣,我的生氣至今還在冬眠。”同時江辰也隱約感支,正是今天這團精氣的異動,引來了燎月。這種將精氣植入別人體內,還能隨時隨地感應到的本事,實在令他歎服。

“不必謝,你也不是什麼熱血報恩的凡夫俗子。”燎月淡淡地道,他也不裝瘋賣傻,似乎露出了最真實的一面,神色冷漠,氣宇清幽,言語不帶絲毫感色彩。

江辰微微一愣,旋即苦笑:“小子雖然不是以德報怨的大善人,但也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

燎月漠然道:“你若這麼想,那是你蠢。求道之人,理當百無禁忌,只是以你的聰明,說這些客套話不顯得虛偽麼?”

江辰躊躇片刻,終於灑然一笑:“不錯,是我過於矯情了,大師當日贈我精氣,其實動機不純,應該是把我當作了求道路途中的試驗品,又或是想為允天設定一些障礙。既然如此,我當然沒有必要感激前輩。”

燎月臉露一絲讚賞之色:“你明白就好,我也從來不在乎世情禮節這一套的東西。”

江辰沉吟道:“不知前輩來這裡到底有什麼目的?”對燎月這樣的人,直來直去才是明智之舉。

燎月不置可否地看了我一會兒道:“不簡單,你居然邁入了妙有的道境。嗯,應該是破而後立吧?”

江辰點點頭:“前輩法眼如炬,我雖然法力全失,道境反而提升了。”

“你臻至妙有之境,法力進入歸墟大成期指日可待。如此說來,允天反倒成全了你?”燎月沉思了一會,自言自語道:“莫非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

江辰苦笑一聲:“達到妙有又怎麼樣?沒有琵琶骨的人,怎麼可能再進入歸墟大成期呢?”

“所以這才有趣,眼看一個毫無希望的廢人,卻忽然絕處縫生,提升了道境。這其中的得失,氣運,天理值得我好好揣摩一番。不然的話,我為何要浪費苦修得來的精氣助你?你我又沒有什麼關係。”燎月的口氣輕描淡寫,透出一種骨子裡的冷酷無情。

他沉吟片刻,又道:“既然上蒼給你一線希望,我少不得也要助你一臂之力,以觀後效。這麼一來,你和允天之間想必更熱鬧,更有意思了。”

江辰驀然一凜,他顯然為江辰和允天相鬥加油添火,來驗證天道的奧義,卻說得天經地義一般,概本不在乎江辰的感受。好在擺明了是雙方互利用,也省得我裝模作樣地客套。江辰當下急切地問道:“前輩要如何助我?難道有什麼恢復法力的好法子?”

燎月斷然答道:“沒有辦法,琵琶骨被毀的人是不可能再修煉的,除非你肉胎重生,但那怎麼可能呢?”

江辰心頭一沉,旋即又想起望舒的話,結成魔胎,也許是江辰惟一的希望。

燎月道:”允天之所以囚禁你而不殺你,實則是地場本心挑戰天意的決戰。他要看看,一個被他滅絕了所有機會的人,又如何能夠在天意的幫助下死灰復燃。“說罷微微一笑,續道:“若是你能奇蹟般地復原,允天將會大受打擊,到時你們再次較量的話,你便佔據了足夠的優勢。”

江辰默默搖頭:“即使我恢復了,允天也不見得會意氣消沉,說不定愈激起他的鬥志。為了和上天對抗,允天甚至放棄了他最愛的人,可見他的決然。”

“你倒是瞭解他。”燎月沉思了一會,頷道:“說得沒錯,如果你並非天定的雲界之主,允天興許會受些打擊。但你代表了天意,他又怎肯服軟?他只會越挫越勇,因為你的存在,阻礙了他的道啊。”

“依前輩所見,天意究竟是如何呢?我喪失了法力,又不能復原,豈非毫無擊敗允天的希望?”

“我並非玄師,不會卜算預測,算不出你和允天之間的勝負。但一個人如果瞭解自己的命運,還有什麼意思?只有服軟弱的人,才會寄希望於上蒼的天意。再說了,何謂天意?你無需將它神話。對我而言,天意只是天地執行的規律。你身為天定的雲界之主,自然成為規律的一部分。允天想要逆天而行,便要破壞這一部分的規律,取而代之,甚至要自行制定規律。因此你二人的爭壯舉,顯示了規律變化的玄奧。”

江辰心頭一震:“天地執行的規律?前輩可以說得詳細一些嗎?心裡隱隱察覺,燎月所說的東西已經涉及了知微的領域。這是我大好的求教機會,否則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了。”

燎月深深地看了江辰一眼,“你先把自己一生的經歷,從出生到現在,事無鉅細地告訴我,不得有任何隱瞞。”

江辰苦笑不已,這老傢伙現實得可以,居然要江辰用經歷交換他的天道心得。江辰略一沉吟,半真半假地開始編故事:“我出生在東洲,自小父母雙亡,四處流浪。有天登山現一個藏寶洞,內有多本法術祕笈……”

看著江辰。忽然燎月冷笑一聲,雙目璀璨如電。霎時,蝕魂壑內的景象像水霧一樣晃動,變得漸漸透明。緊接著,燎月的眼中彷彿生出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演繹變化成一個玄之又玄的天地。而江辰,就像被吸進他的眼中。

凝神再瞧,四周光彩迷離,景奇物幻,看得我眼花繚亂,意迷神醉。

天空時而電閃雷鳴,風雨如晦;時而澄澈明朗,清亮似鏡。無數團彩色氣流浩浩蕩蕩地升浮,沉落,上升的氣流化作日月星辰,雲霧雨雪,下落的氣流沉演成山川湖海,樹木花草。時而有雪白的羽鶴從空中翩躚飛過,時而有鮮豔的魚群在湖瀑裡靈巧遊梭,時而有龜鹿在深山之中悠閒漫步……

當江辰回過神時,漫天絢麗的彩霞內,忽然飛出一艘造型奇特的靈槎,從他頭上悠悠掠過。靈槎色澤碧綠如水,通透瑩潤,形似船筏,卻彎曲成一連串波浪般的弧形,線條極為優美流暢。在靈槎兩側,不斷湧出翅膀狀的五色彩煙,彷彿鳥兒在拍*翔,而靈槎尾部高高翹起,飛行時向左右搖晃,又好像魚兒在水中靈活滑動。

靈槎船,恍恍惚惚地站著一個人,看側影,居然和江辰有幾分相似。一念及此,“轟”的一聲,四面霞彩起伏,清風呼鳴,江辰莫名其妙出現在靈槎船頭。而四周除了他,沒有其它人。

江辰又驚又奇,難道剛才靈槎內的人,就是他自己?但他又怎麼能看到“我”?此時,靈槎倏地加,一會直上青霄碧宇,一會入海下地,五光十色的奇麗風光像風車般在眼前旋轉。

燎月在哪裡?

轉念間,四周驀地一靜,萬籟俱寂,所有的畫面彷彿一下子定格了,從飛化幻變成了靜止不動,靈槎停滯在半空,連風也不再流動。

天地間瀰漫著若有若無的清幽氣息,似一片鴻毛飄渺不定,又如浩瀚山河,無處不在。江辰在這裡。燎月的聲音突然地從四面八方響起,頃刻間,他覺得周圍的一草一木,天空大海都變成了燎月的眼睛,而自己猶如帶罪的囚犯,被無數雙目光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