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十一章 以其人之道

第三十一章 以其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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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以其人之道

許久的寂靜後,明陽真人忽然笑道:“春蠶結繭,化蛹成蝶。江兄的這番妙理值得喝彩。傳說在雲浮島,太陽昇起的時候恰好是雲界日落之刻。可見日升日落,只是出自我等凡人的一家之眼,稱不上什麼天地至理。因此道於每一個人,都不相同,概因我等的出身、境況、際遇也迥然不同。”

梵摩沉吟道:“吾等凡夫俗子,一切行事理念皆從‘我’出,以己之眼洞察外物,難免失之偏頗。唯有忘我,方得大道。”神往之色,“不知突破歸墟以後,又是怎樣的一番天地?梵摩心中矛盾之極,既希望妖主早日功成,得窺大道,讓我等見識一下傳說中的無上境界,為雲界留下傳奇佳話。又盼望妖主換一條求道之路,斂滅征服天下的雄心,使雲界眾生安寧,少些刀光血影的干戈。”

允天傲然道:“梵長老,你有你的思量,允某也有自己的想法,誰也改變不了。”

梵摩默然無語,片刻後道:“雲界自有其平衡規律,妖主強求一統,難免生靈塗炭,天下大亂,甚至導致雲界壞空。還望妖主三思。”

運集團仰天長笑:“成、住、壞、空難道不是天道執行的規律麼?梵長老既然講究順天而行,理應贊同允某所為。”

梵摩澀聲道:“即使雲界有朝一日壞空毀滅,也該是天道自然執行的結果,而非人為強行破壞。”

允天道:“豈不聞事在人為?對允某而言,天道即是人道。”

梵摩嘆息一聲:“既然妖主心意已絕,我也不再多勸。只是雲浮島斷然不會坐視雲界紛亂,天刑宮必當傾盡全力阻止尊駕。”

允天冷冷一哂:“在北極聖地,天刑宮的長老們不是早就開始阻止允某了麼?”

雙方本來緩和融洽的氣氛,又開始變得僵冷起來。梵摩苦笑道:“如果妖主肯從此罷手,類似的事將不再生。如今是戰是和,但憑妖主一言定奪。”

凝視著手中的杯盞,允天緩緩地道:“凡是闖過三關,進入菩提院的客人,便可向雲浮島提一個力所能及的要求。”

他手掌輕顫,杯盞碎裂,化作一縷縷雪白的殘煙浮起,嫋嫋飄散。

“此時此地,允某望能與梵長老一戰。”允天抬起頭來,一字一頓,雙目暴閃出炫耀的光芒,“若是梵長老行動不便,天刑宮的座長老亦無不可。”

江辰恍然明白了允天的用意,與梵摩約戰,不但可以趁機剪除雲浮島的領袖人物,還能振奮北極聖地妖怪計程車氣,打破雲浮島在雲界眾生心中高不可攀的地位。

梵摩閉目不語,許久後展顏一笑:“求道之心,原本就該堅定不移。若是妖主不覺得在觀涯臺上比試吃虧的話,我當與妖主一戰。”

盤坐在日月星辰的浮雕中,他平凡的身姿變得光芒四射,宛如一顆璀璨星辰冉冉升起,在浩瀚蒼穹中運轉不息:“妖主,請。”

江辰和明陽真人、無顏退到了觀涯臺邊上,全神貫注地盯著難逢的高手對決。

兩人相隔數丈,久久對峙。允天負手而立,好似一座孤峰聳峙,高不可攀。梵摩盤膝而坐,彷彿天體蒼茫,深不可測。

允天一襲妖袍微微飄動,越飄越急,翻滾不休,龐大的氣勢猶如山巒一般攀升。梵摩的全身忽而光華耀眼,忽而黯淡無光,如此忽明忽暗,轉換不休,到後來,江辰連他的身影都瞧不清楚,滿目都是流轉的日月星辰。

響聲連綿不絕。觀涯臺角懸掛的黃鐘大呂渾厚鳴動,上面雕刻的群山如活物一般變化,由青轉黃,又由枯轉榮,昭顯出四季更替。觀涯臺沿四周的符文化作滔滔江河,濤聲嘩嘩。

觀涯臺變成了一個凝縮的天地,而梵摩已經與觀涯臺徹底融為一體。這一戰,允天面對的不僅僅是梵摩,而是整座觀涯臺,整個天地。

“好!”允天不驚反喜,一拳緩緩擊出,看似輕柔無力,擊至中途,允天飄然飛起,像一隻蒼鷹居高臨下,撲向梵摩,拳驀然快得無以復加,像一枚高的花炮,凌厲疾射。

梵摩紋絲不動,對允天這突變迅猛的一拳猶如未見。

轟然巨震,允天一拳的威力在梵摩身前猛地釋放,猶如天崩地裂,氣浪連鎖般翻滾炸開,一浪高過一浪,似要將對方吞沒。

“人力豈可抗天?”震耳欲聾的氣浪聲中,梵摩地聲音清晰可聞。觀涯臺星體運轉,光芒萬丈。浩浩蕩蕩的天地之力隨著允天地拳勁提升,與之相抗,不但毫不遜色,還隱隱壓過了一線。

“什麼是天?允某便是天!”允天懸浮在空中,厲喝一聲,拳勁還在不斷攀升。愈來愈猛烈洶湧。四下裡風雲失色,天地無光。這一拳雖然早已擊出,但拳勢層出不盡,彷彿一拳生出一拳,千萬拳化作了一拳,一拳又化作千萬拳。

梵摩啞然失笑,觀涯臺迸射出千萬道霞光瑞氣,竄躍閃耀,猶如一根根光索,死死束縛住奔騰的氣浪。就像牢不可破的鐵籠囚禁住了掙扎飛翔的雄鷹。允天的拳勁越強,觀涯臺的天地之威也就越強。

這還是江辰第二次見到允天落在了下風。觀涯臺之勢實在可怖,換作他是允天,心中定會生出軟弱無力地絕望感。

允天忽然落地,閉目,收拳。

擊出的一拳悠悠收回,狂暴的氣場在剎那間平靜下來。所有的勁氣被一下子抽空。然而,整座觀涯臺突然凝固,鐘聲轉輕,變化的山水重新變回了浮雕符文。

天地之威越來越弱,梵摩的身影清晰出現在觀涯臺上。這一刻,他彷彿星辰隕落,從天空摔到了地下。

江辰心頭一震,允天真的比過去更強了。以前,他的攻擊有去無回,凌厲無匹。如今卻收由心,剛柔轉換得毫無痕跡。這緩緩抽回的一拳。將梵摩與觀涯臺重新隔絕,把梵摩打回原形,徹底破除了對方和天地融為一體的氣場。

“妖主地法力令我歎為觀止。”梵摩柔聲道,“若不是觀涯臺,我已敗了。”

允天沉吟道:“觀涯臺已於梵長老氣脈相連,渾然交匯,成為閣下身體的一部分。所以允某根本談不上什麼吃虧,梵長老不必客套了。”

梵摩微微一笑,道:“妖主法眼如電。既然如此,讓我一展所長,領教一下妖主名震天下地雲虛逆天*。”

話音剛落,天色驟然昏黑一片,四周伸手不見五指,連八根雪白的參天雲柱也變成了濃厚漆黑的烏雲。

剎那間,觀涯臺消失了。江辰彷彿陡然置身於黑茫茫的虛空,看不見星辰日月,滿眼盡是無邊無際的空曠黑暗。

“此法取天地壞空之意,妖主小心了。”梵摩端坐在虛空中,宛如一團凝固的黑影。

允天灑然一笑:“你說是壞空,我卻要說是天地即開。”

一絲暴戾地氣息倏然從梵摩身上釋放,像是遠古凶獸的怒吼,濃烈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中,凶殘的殺伐之氣佈滿了整片虛空。

“易形殘玄法!”無顏忽然道,語聲彷彿帶著不安的顫抖,“梵摩修煉的果然是易形殘玄法。”

“無顏公子真是出乎意料的博學,連這等偏僻冷門的遠古法術也知曉。”黑暗中,突然傳來梵摩空寂的語聲,彷彿貼緊江辰他們的耳朵出,然後像鞦韆一下子蕩遠,杳無聲跡。

無顏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驚駭:“梵長老膽色過人,居然修行這種天下第一凶厲的法術。”

梵摩瞥了瞥無顏,隨即移開目光,不再言語。江辰卻感覺四周睜開了無數雙眼睛,冷而無光地審視著無顏,似要把他從外到裡穿透。

“易形殘玄法?”神識內地望舒喃喃地道。

江辰奇道:“你也聽說過嗎?”

“只有一點模糊的印象。”望舒道:“根據上代主人說道,在雲界天地初開,六合略具雛形時,大地上到處都是強悍凶暴的荒獸怪靈,互相屠殺吞噬。最早的人類為了能夠活下去,創出了一種壓榨精神的自虐。

天地初開,最早的人類?江辰不由浮想聯翩,生靈如果有源頭,那又會是什麼?在那個源頭,“我”又是什麼?——一個沒有意識的生命印記?

“不過很奇怪,易形殘玄法這種遠古失傳的法術,不太可能被記載成,“無顏怎麼會清楚?”

江辰微微一愣,無顏這小子藏著不少祕密。比如神祕莫測的讀心術,令魂魄劍魂化地血脈••••••。誕之極的念頭突然冒出來。無顏難道不是一個純粹地人類?否則以他的法力,怎能在迷空島行走自如?

“易形殘玄法?”允天眼神閃耀,如厲電劃破夜空,“允某還是初次聽聞。望長老全力施為,讓允某一窺其中奧妙。”

“請妖主指點。”梵摩左手懸在額前,結蓮花盛開之式。中指上翹,指向頭頂,充滿祥和清玄的氣韻。然而,他勾起的右手像凶惡的利爪盤踞膝前,煞氣衝騰,中指筆直垂落,點向下方,隱隱有血光從指尖滴落。整個人似分裂成截然相反的善惡兩面。

允天朝著梵摩緩步而行。

“天下第一凶厲地法術?”明陽真人不解地看著無顏,也道出了江辰的疑問,“梵長老既持天地平和之道。怎會修煉此種法術?”

無顏猶豫了一下,道:“易形殘玄法初期修煉時。每日需屠殺百頭凶獸,渾身浸泡血湯,用來培育丹田中的先天戾氣。此時的修煉者,和殘暴的野獸沒有什麼不同,僅憑一點善識不滅,維持自己的靈智。以免變成嗜血的瘋子。修煉的過程更是凶險異常,稍有不慎,就會被戾氣侵腦,成為毫無人性的殺人狂魔。有時候,修煉者不得不自殘形體,挖肉斷肢,割腸刨腹,來抵抗愈來愈盛烈的戾氣。”

此時,梵摩緊閉地雙目緩緩滲出兩道血水。“咯吱”,眼球自動炸開。汁水激濺。緊接著,面容開裂。肌肉外翻,恐怖之極。

“自殘?”江辰瞪著梵摩,心頭駭然。

允天流暢的步伐突然止住,像是被硬生生打斷。他訝然望著梵摩,猛然一腳踢向空處。

氣勁猶如泥沙沉海,激不起半點波瀾。允天毫不猶豫,左腿在空中劃過一連串玄妙地圓圈,一個圓套出一個圓,層層疊疊,眼花繚亂。

允天左足陡然下落,終於邁出一步。右足再向前踏時,又似遇上了無形的阻力,停滯在空中,根本邁不出去。

“梵長老這門法術端的神妙!”允天喝彩道,足尖輕顫,盪開一縷僂無形的波紋,向外輻射,尋覓阻力的空隙。

“天地壞空,生靈不存,妖主自然是寸步難行。”梵摩的臉無聲碎裂,只留下一具無頭軀體,突直地頸腔平滑烏黑,看得人毛骨悚然。

整片虛空陡然一震,允天出的波紋被碾得粉碎。

允天面色微變,如遭瘟疫,右足向後倒退,身影瞬息變幻,一連退出了十多步,不敢在原地做絲毫停頓。

江辰直叫古怪,梵摩自殘頭臉,竟然逼得允天疲於退守,無法近身一步。忍不住咂舌:“易形殘玄法簡直是匪夷所思的邪術。”

“這並非邪術,而是以惡入,以善出的奇術。”無顏搖搖頭:“修煉者雖然變得凶厲殘暴,但一點靈智善識被當作精神的種子,播植於心性內,不斷生長壯大,抵抗惡念。戾氣越強,善識也就越強。因此易形殘玄法修練到後期,由暴虐轉為衝正端和,隨著修煉者法力益深,善識開始壓制戾氣,並將戾氣一點點驅除,自殘的肢體也會一一重生。據傳此法一旦功行圓滿,所有戾氣將被清除得一乾二淨,修煉者的殘軀也會恢復完好。”

江辰微微一震:“依你之言,梵摩並不是天生的殘疾,失去雙腳乃是修煉所致?”

“不錯。”無顏嘆道,“一旦他雙足復生,也就意味著易形殘玄法徹底煉成,從而自動脫離觀涯臺,邁入無上大道。”

明陽真人忽然道:“如此說來,只要將梵摩心中的戾氣惡念引出,便可令他功虧一簣,難成大道。”

江辰微微一笑:“這樣一來,梵摩會變成一個嗜血的凶獸,只知屠戮生靈,雲浮島地名聲也會大大受損。明掌門好算計!”

明陽真人神色悠然:“我只是探究功法優劣,並無他意,江兄想得太多了。”

一片透明的水幕橫空而出,允天從容移動,足尖撩處,亮起晶瑩地水幕。在虛空的擠壓下,水幕姿態變幻。巧妙卸力,猶如玉龍盤旋環繞。飛舞九霄。長嘯一聲,允天宛如神人,駕馭水龍,夾著莫可沛御地氣勢衝向梵摩。

“比起當年在靈音派,允兄的水法已提升到由意而生地境界了。”明陽真人驚歎道。

江辰想起明年的紫禁之巔之約,不由心凜:“明掌門就不怕養虎為患麼?”

明陽真人定神看了江辰一眼:“允天並非真正的大患。”

這時,允天與梵摩的距離不斷拉近。

轟然巨震,梵摩的身軀忽然塌陷,肉身崩潰,粉碎飛揚在黑暗中。與此同時,四周響起凶暴的吼叫聲,一頭龐大無比地怪物從梵摩消失的地方爬出。

它就像是由無數種生物的殘肢、碎肉、血水、白骨拼湊起來的。碩朋軀體的每一部分都如妖魔舞動,散出毀滅的可怖氣息。迎向水龍。怪物張嘴吞吐,水龍頃刻灰飛煙滅。

允天飄然躍起,一根乾枯的花枝出現在掌間,點向怪物,枝頭綻出鮮花,在瞬間由枯轉榮。

“天地壞空。宇宙俱滅,時光也不復存在,妖主的花法又如何倖免?”虛空中響起梵摩的語聲。怪物不躲不閃,在花枝點中腦門的一剎那,花枝化作一截截塵埃,蕩然消散。

允天飛身急退,一邊退,一邊出拳遙空擊向怪物。繽紛密集地拳影猶如海潮,奔騰不息,拳拳開山裂海。重若千鈞,打得四周的空間也開始崩塌。黑暗中滲出一絲絲微光地裂痕。

“妖主的妖力實在驚人。”梵摩語聲平靜,“可惜,你的力量愈強,它就愈強。因為它本就是你心中製造出來的怪物。”

果然,怪物承受了狂濤駭浪的拳氣後,身軀反倒膨脹起來,它爬過的地方,虛空也變成它巨大肢體地一部分。隨著怪物步步逼向允天,後者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少。除非允天肯認輸,全力退出觀涯臺,否則凶多吉少。

“月法!”允天忽然靜立不動,背後冉冉升起一輪明月。金黃色的月光流瀉,罩住楚度,變幻陰晴圓缺。

虛空中迴盪著梵摩的嘆息:“妖主為何執迷不悟?你眼前的怪物,便是雲界的毀滅。這難道就是尊駕一心追尋的天道?只要妖主放下心中的干戈,它自然會消失,雲界芸芸蒼生也可得救。”

“厲害!”明陽真人擊節讚道,“這是梵摩藉助觀涯臺形成的天地之力,運轉易形殘玄法,利用允天的道心製造出來地怪物。它本身已代表了最終的毀滅,所以允天力量再強,法術再妙,也無法擊潰它。”

“因為它正是允天地道心。”江辰恍然大悟,原來易形殘玄法的最奧妙處,在於尋覓對手道境的破綻,加以播種利用,以其人之道制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