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均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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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均衡之道
江辰二人勉強向前推進了十多丈後，風力再次加強。彷彿無數頭蠻荒巨獸齊聲怒吼，揚起密密麻麻的鐵蹄衝撞過去。江辰暗叫要遭。急忙運轉八象決之“封”、“化”、“斷”三字訣，在封擋悍風的同時，儘量截斷、消化氣流。
“轟隆隆”，狂風像炸開的天雷，摧枯拉朽地轟擊衝來，無窮無盡，無休無止。洞內被各種恐怖的呼嘯聲淹沒。饒是江辰已經將八象決運轉到了極限，也難以穩住腳步，身體劇烈搖擺，進一步，晃三晃，周身骨骼彷彿被猛烈壓縮，咯吱作響。
離笙面色青白，顯然支撐不住了，月影劍強行出鞘，形成環繞周身地滔滔弱水。誰料到，絢麗的水流竟然被強風吹得向後彎曲，水花飛濺，像一條隨時會折斷地水蛇。
江辰搖搖晃晃，向她做了一個後退的手勢，自己則咬牙硬挺，竭盡全力地向前逐寸推進。每走一步，全身承受的風壓也跟著增強，兩眼直冒金星，肌膚近乎麻木。而直到現在，他們連洞裡是什麼妖怪都不清楚。
允天派來攔截人族的妖怪，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吃力地向前走了幾丈遠，震耳欲聾的暴風聲忽而減弱，四周驀地一靜。江辰還來不及慶幸，一道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威壓從洞深處席捲而來。“怦怦怦”，他的心狂跳不止，彷彿要一口氣蹦出胸腔，全身動彈不得，如同一隻小螞蟻被壓在了巨峰下。
浩浩蕩蕩，漫漫翰翰，風彷彿從遙遠的九天奔騰而來，收吸吞吐，變幻莫測。“噗哧”，江辰口鼻鮮血狂噴，一個趔趄跪倒在地，血肉骨骼似要被揉碎，痛得死去活來。如果沒有魔身護體，這一刻，他大概已經粉身碎骨。
莫可沛御！這是人力根本無法抵擋地天風！
“一定是葫妖！傳說與天地同壽，北極冰封之地億萬年的罡風孕育出來的葫妖！”公孫無虛在冰蠶絲囊傳音離笙道，“葫妖天生混沌，沒有靈智，那個叫允天的怎能將它收服？”
離笙則是將這番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江辰。
允天！江辰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與江辰三年前大戰靈音五大高手的情景，身軀立刻向後傾斜。不再強行與風力抗拒，也忘卻了渾身痛楚，江辰便是從容挺身，徐徐踏步，忽左忽右，忽前忽後。開始時，他還搖搖晃晃，笨拙艱難，到後來，已是瀟灑自如，在天風中游刃有餘。
離笙傻眼了，江辰諱莫如深地一笑：“三年前，允天與靈音五大高手之戰，幸得平衡之道。”腳下不停，直入洞窟。在天風源頭，一個黃濛濛的小妖物靜靜坐在地上，眯著渾濁的眼睛，呆呆看著他。
“這個小不點就是葫妖？還與天地同壽？”江辰懷疑地道，它的神情渾渾噩噩，目光痴傻，像沒睡醒似的，看不出半點靈氣。葫妖沒有天靈蓋，腦袋是中空的，像一個敞開的瓶口，龐大的天風正從頭頂心源源不斷冒出來。
離笙嫣然道：“你看它身體滾圓，腦袋如球，不是和葫蘆一個樣嘛。”
葫妖忽然開口，出咿咿呀呀的怪聲，似乎在和他們說話，卻又聽不懂說什麼，只是一些含糊而不連貫的音節。它沒有腿，一條藤蔓般的獨臂從肚臍裡探出，柔軟垂落，手奇大，攥緊成拳如同一個圓塞子，散出淡淡的黃色光芒。
在離笙的指示下，江辰走到葫妖跟前，把它的拳頭塞進腦袋，堵住風源，狂風立刻停止了，滿洞的風蕩然無存。
望著毫不抵抗，木偶般呆坐的葫妖，江辰實在難以想象，就是這個妖物差點讓他們送命。在它身後，他現四十九根暗金色的螺旋釘子，螺紋上，氤氳浮動著許多奇異的印章，彷彿它們只是一些隨時會消失的水霧。金釘深深嵌入葫妖的背心，擺成一個“囂”字。他伸手去摸，手掌卻陷入了一團混亂的氣流，抖個不停，怎麼也摸不著金釘。
最妖異的是，伸出的手彷彿要脫離他的手腕，向一個玄妙的空間逝去。
“古怪！”江辰失聲叫道，急轉八象決術，奮力把手抽了回來。
八象決，得天地之造化，永珍化物，生於天地，融於天地。如果此術修到極致，除了能遁地飛天，還能劃破空間的隔閡，穿越空間，再到巔峰，配合自身強大的法力，便是能穿越時間！
“這些金釘應該是允天動的手腳，將葫妖強控在此處。”離笙嘆道：“葫妖也算可憐了，它雖然是妖物，但向來與世無爭，離群索居，卻被允天捉來捲入人妖之戰。”
江辰心中一凜，暗自道：“果然時間逝水，曾經的允天就算為了妖族對抗靈音派，但也不如今日這般狠毒。且不知是那神祕人蠱惑還是自己的本心。”
“莫可沛御的天風。正是葫妖遭禍的原因。”江辰心有所感，擁有力量卻不善駕馭，只會白白成為別人的犧牲品。哪怕躲起來獨居，也一樣難逃厄運。
光影一閃，望舒驀地從背後竄出，那纏繞劍身的黑色氣息刺入葫妖體內。葫妖也不掙扎，木然的眼眶裡，默默流出兩滴渾濁地淚水。
望舒！
江辰心中大震。如今望舒劍彷彿已經隱隱不受江辰控制似的，但是自己體內的魔在作怪。
恰巧這時，離笙也趕到了，盯著葫妖背上的“囂”字金釘，櫻脣煞白：“炙囂釘！可以將任何妖物變為傀儡的炙囂釘！這是南疆歷代只傳族長的祕學！”
江辰渾身一震，既然如此，允天怎麼會用炙囂釘？“難道允天偷學到了這奇門異術？”江辰不可思議地道。
“不可能！炙囂釘籤由上一任族長口授下代傳人。並未記載入南疆的典籍。即使是現任的族長，也因上一代的族長失蹤而沒學到這祕書。至於其他族人，連炙囂釘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離笙斷然搖頭，說到上一代的族長時，她神色極不自然。
江辰心中狐疑。既然炙囂釘由歷代南疆族長口述，離笙又怎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定定神。他道：“你的意思是，當今北境除了上代南疆族長，不會有第二個人會使炙囂釘？”
離笙面無血色，緩緩點頭。江辰駭然嚷道：“難道失蹤多年的南疆祖宗霧嫋重新出現，還做了允天的爪牙，這怎麼可能？霧嫋應該早就死了吧？
上代南疆族長霧嫋失蹤，盡人皆知，江辰自然也不例外。
“她沒有死。”過了很久，離笙空空洞洞的聲音，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像她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死。天底下，不會有比她更懂得長生之道的人了。”
江辰吃驚地瞪著離笙。她眼神悽婉，彷彿滾動著露珠的纖弱殘花。
“笙兒，你怎麼了？”江辰不安地問。
離笙背過身去，扶住洞壁，手顫抖得像隨時會折斷。蒼白地手指如此柔弱，無助，彷彿耗盡了所有的生氣，再也難以承受一絲風寒霜重。江辰心中一痛，情不自禁地衝過去，握住那隻冰涼的手。想把手心的暖意傳給她。
“沒什麼，只是忽然有些不舒服罷了。”隔了一會。離笙低聲道，慢慢抽回手。回過頭時，她的眼神依然眀澈，丰神清絕，她又是那個孤傲而堅強的仙子，獨自站在雲端，最柔軟地地方已經被冰覆蓋。
江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嬉笑道：“大概是你太累了，法力還沒恢復的緣故。要不，我揹著你吧？有時候，仙子也需要凡人來背一些背不動地東西呢。”
“我不礙事。”離笙向後退了半步，離開他貼近的臉，似乎在害怕靠近時的溫暖。過了一會，她默默地道：“沒事的。”
幾縷若有若無的黑色氣流繞著江辰盤旋，那黑氣蒸騰瀰漫，擴散開去，籠罩了整個洞窟。
江辰心中一凜，發現自己體內真氣更加流暢了，難道僅僅只歷經了幾日的廝殺，自己的實力便是又提升了麼？
“走罷。”離笙輕輕道了一句。
二人向下一個洞窟飛去。
衝入洞窟，望舒宛如一個從地獄來的凶神惡煞的神器，猶如狂風橫掃落葉，妖怪們化作齏粉，屍骨無存，根本不用江辰出手。以驚人的速度，二人橫衝直撞，所向披靡，如入無人之境，一連殺過幾百個洞窟，進入了最後一個。這座洞窟洞口奇大，洞前。尖銳的鋸齒形山石林立，環繞成一個整齊的半圓環。
對著黑咕隆咚地洞口，望舒盤旋在江辰四周，停止不前，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鎮守最後洞窟地妖怪一定不簡單。”有了葫妖前車之鑑，江辰小心翼翼，以免陰溝裡翻船。
“洞盡頭就是跨越北極冰封之地的天險。”
江辰稍作猶豫，毅然決定入洞。
四周洞壁分泌出墨綠色的膿汁，油膩腥臭，令人作嘔。不時有大攤大攤的汙垢從頂上掉落。像黏稠的漿糊，噁心地蠕動。有時，一大團厚軟的垢物突然從地上聳起，封住通道，讓他們難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