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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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話
破爛的小超市裡，一片漆黑。
大概是由於以前的爆炸吧，天花板顯得破破爛爛，到處都是折斷的橫樑和破碎的牆壁。上天賦予的陽光在這裡被撕碎，破碎成一
點點的光斑從那殘破的天花板漏下。點滴的光明，照射到的卻是更多的黑暗……
收銀臺的開口大開著，裡面裝滿了貨幣。那收銀員呢？如果那個收銀員現在還“有意識”的話，會不會為自己沒有關好收銀臺的門而懊悔呢？
貨架上擺滿了各種還未來得及出售的貨物。此刻，它們卻已經堆滿了灰塵。在超市的西北角，一排小貨架猶如一位老人般倒在地上，架子上的貨物散落一地。現在，它們已經被厚厚的蛛網，層層疊疊的保護了起來……
啪嗒……啪嗒……啪嗒……
零碎，小心，還帶著一點不安的腳步聲隱隱傳來。腳步聲很輕，似乎它們的主人正在極力剋制“聲音”這種東西。漸漸的……腳步聲……靠近了……
“吱呀………………”
超市的木板門被輕輕推開，太長時間沒有挪動過的木板發出尖銳的叫聲。此時，一隻手連忙抓住木門！顫抖的手指上，冒出由於緊張而溢位的汗水……
手指，輕輕推動著。木門發出“嘎……嘎……嘎……”的輕響。這一動，彷彿一個世紀般的漫長。木門每發出一聲“嘎……”，那隻手就會跟著顫抖一次，由始至終，無一斷絕。好容易，門，被推開一個十釐米左右的縫隙。一道光芒膽怯的投射進這間佈滿黑暗和寂靜的超市。那是一隻手電筒，一隻裝在一把步槍上的手電筒。現在，握著這把槍的手，依舊在發出顫抖……
“咕……好像……沒什麼異常……”
說出的話，用的是非洲國家的語言。透過那不足十釐米的縫隙，一張黑面板的臉大膽的向裡伸了伸，瞳孔大睜著，其中佈滿緊張的血絲。
“唐德，小心點……”
在這個黑人身後，還跟著兩個同樣抱著槍的人。其中一個面板白皙的歐美人用槍托輕輕頂了頂那個叫唐德的黑人的肩膀，緊張的眼睛望著他們身後的環境。這裡曾經發生過一些“戰鬥”，這間超市門前被一些瓦礫所覆蓋。比起超市中還有的光斑，這條延伸出去的道路卻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不過……很幸運。一路走來，還什麼情況都沒有遇到。
白人舉起手電，那白色的光芒在距離他們不到五米遠的拐角遇到了阻礙。那個拐角外簡直就是一個由廢墟組建起來的迷宮，誰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會有什麼東西突然冒出來。唐德輕輕點了點頭，彎下腰，將槍往超市的門裡又伸了一點。他身旁的另一個黑人則伸手貼在木門上，輕輕的推開……推開……
“嘎……吱……吱……吱……吱……吱……”
大門被開啟，兩個黑人幾乎是在同時舉槍，用手電最大範圍的掃視著超市中的一切！兩道孤獨的光芒如電一般在這片黑暗中掃蕩著，掠過貨架那層層貨架，誓要把任何威脅，全部搜尋出來！
………………沒有……
“呼…………”
另一名黑人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用一隻手託著槍，另一隻手抹去額頭的汗水。他衝著唐德點了點頭，唐德也衝他點了點頭，兩人默默一數……
“3……2……1……衝！”
背靠著背，兩人如同兄弟一般衝進超市，如電的光芒再次搜尋著黑暗中的每個角落！
“情況怎麼樣？”
門外的白人顯得有些心虛。除了被手電所照耀的圓形之外，一切盡是黑暗的拐角讓他的掌心冒汗。他已經顧不得同伴那“ok”的聲音，閃身衝進了超市。
“看來還不錯。”
唐德的臉色已經大為改善，但還是保持著相當的警覺。他一邊挪動著步子，一邊小心翼翼的向超市深處走去。另一名黑人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只有在徹底確保這裡是安全的之後，他們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舉動。
超市很小，不客氣的說，這種偏僻地方的超市根本就不可能會大到什麼地方去。三道手電交錯的在貨架與貨架之間徘徊，緩緩挪向最裡面。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在那三道光芒中的一道，真正貼近最裡面的時候……
“哇啊啊啊啊啊————————！！！”
唐德忽然發出一聲尖叫！伴隨著他的尖叫的，就是槍口中噴出的無數火舌！那些火舌的目標不是其他，正是另一名黑人！不，更準確的說，是另一名黑人的身後！！！那裡……有一個影子！
凌亂的槍聲立刻打斷了其他兩人的思路，他們全部舉起槍，瞄準了唐德射擊的方向。忽然，那名白人察覺到了什麼，開始大聲喊起“stop！stop！”起來。等到驚慌失措的唐德停火之後，三道手電開始齊聚那圖影子所在的方向！
喪屍。
但……卻是一具頭部中彈，已經死了好幾個月的喪屍。望著已經開膛刨肚，內臟都在腐爛的屍體，白人忍不住哈哈一笑，扛起槍：“嘿！你可立下一功了！替我們射殺了一頭已經‘完全不會動’的喪屍。”說完，他走過去踢了那具屍體一腳，“呵……難怪這裡的味道那麼濃烈呢。”
唐德顯然為自己的緊張過度懊悔了一下，他鬆了口氣，白了那名白人一眼，不說話。另一名黑人卻是哈哈大笑，從剛才開始到現在的緊張氣氛一掃而空。
心情的緊繃就到此為止吧，三人放下槍，開始進行他們來這裡的目的。他們不斷的在各種貨架中尋找著，搜尋著任何有用的東西。而收穫，也是越來越豐厚。“嘿！看哪！我找到什麼？一塊重達二十磅的乾肉！還有一個月就過保質期了，我們還真是幸運！”白人從冰櫃裡取出一塊被真空包裝的肉乾，興致勃勃的道。唐德的收穫也不小，他找到了許多的速食食品和還未過期的巧克力。不過最讓他興奮的還是那瓶52年的白蘭地，他是從收銀臺後面的酒架上拿到的。上面的標價對曾經的文明社會來說可算是一個天文數字，但現在，任何人都能夠痛快的享用它。當然，前提是你先找到。
白人取出隨身攜帶的麻袋，將戰利品全部塞進去。一邊塞，他一邊衝著唐德笑道：“好了，剛才是我不對，ok？話說回來，‘基地’的物資補給已經有些不足了，你可別一時氣憤，把這些東西都交出去啊。”
唐德白了他一眼：“要小心的是你，菲拉斯。這可是我們三個人的祕密。”“嘿嘿！你們瞧！看我找到了什麼？！”唐德和菲拉斯齊齊轉頭，只見另一名黑人正在販賣音樂cd的貨架前舉著一張cd手舞足蹈。
“哦，我的天哪。喬納森！是喬納森的《最後一刻》！天哪，這可是市面上的絕版貨！我甚至以為僅存的幾張cd全都在那些狂熱迷手裡，沒想到在這種偏僻的小鎮會讓我找到！哦，喬納森，我愛你。我要將你帶回去，好好的欣賞這地球上最棒的音樂！”
唐德和菲拉斯互望一眼，帶著無奈的表情望了望那名黑人。繼續塞那隻麻袋。那名黑人也不介意，興奮的放下槍，轉過身，將cd往自己的懷裡塞去。
是啊……他塞著。很快樂的塞著。原本的警惕在這一時刻全都被跑諸腦後。他會不會恨這名他曾經深愛的歌手？當他知道，自己正是因為放鬆警惕，而招來災禍之時……
一雙手……一雙嚴重腐爛，幾乎只剩下骨骼和筋腱連線的手臂，從那倒塌的貨架下……緩緩的伸了出來。這雙手移動著……攀爬著。它們左右交錯，一前一後的……從那貨架下爬出。
一個東西，站了起來……在黑暗下，那雙死魚般的眼睛更是接受不到任何光澤。
“他”，在看。看著那個……正在往懷裡塞cd的人。同時，“他”的腳步，也慢慢的……慢慢的……移動……
“哈，等回到基地後要問誰借cd機呢？”那名黑人塞好cd，拍了拍，興奮的轉過頭，準備再找找看有什麼遺留的東西……
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幾乎就在同時，一雙充滿死亡氣息的手掌就已經按住了他的肩膀。這股力道極大，他甚至沒有能夠穩住身子而倒在地上。那張剛才還充滿興奮的臉，現在……卻變成了臨死前的扭曲。
“咕…………吼……………嗚…………………”
腐爛的嘴，張開。那牙齒，靜靜地落下……
腐臭？不，準確來說，這張開啟的嘴裡已經沒有了所謂的臭味。透過這近在咫尺的死亡之牙，那名黑人看到的只有乾枯！它的臉已經失去了所謂的肉感，其中的脂肪與水分已經在漫長的歲月中消失殆盡！現在剩下的，就只有那張包著頭骨的臉，和想要撕咬生肉的**！黑人**亞在那雙泛黃的牙齒即將落下的一剎那，伸出雙手頂住了它的臉！在它強大的力量之下，手肘重重敲在地上，關節處發出一陣痠痛！也許是時間太長了吧，這麼一震，這頭喪屍的一隻眼珠被硬生生敲出眼眶，掉在**亞的臉上。那隻還帶著一些肉根的眼睛沿著他的臉滾落，死魚色的瞳孔，靜靜的凝視著……凝視著自己的獵物。“救我！快……快來救救我！！！”他大聲的喊叫！這麼一嚷，凝聚在手上的力量隨之降低。那頭喪屍嚎叫著又將頭壓低了一些，牙齒張開，努力的向下方那些肌肉探去！一些散發出嚴重腥味的唾液沿著那些牙齒滴落，代替它們的主人，率先品嚐著“食物”的香味。唐德、菲拉斯迅速端起槍向這邊衝來！空氣中瀰漫著的低沉吼叫讓他們的背脊發涼！“你在哪裡？**亞！你在哪？！”唐德大叫著，手中的槍不斷在貨架中橫掃，黑暗中，那隻手電的光芒急切的尋找著自己的兄弟！菲拉斯也在向這邊衝來，但他卻不敢衝的太快。既然這裡有喪屍，那麼到底有幾頭？是隻有纏住**亞的一頭，還是有複數以上？一想到這裡，他連忙拉住正要衝刺的唐德，端起槍，一步一步，緩慢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移動！唐德又怎會不知道菲拉斯的擔憂？在黑暗中，人類不管擁有多麼先進的武器，依舊和最弱小的羔羊一般柔弱。耳聽著**亞那傳來的呼救聲，他們卻不得不端起槍，越發小心謹慎的向前移動！為的……卻是能更快的救助自己的同伴。“唐……我在……這裡！這……嗚……！！！”黑暗中，**亞的聲音忽然發出一些顫抖！“**亞！你被咬了嗎？！”此時的**亞已經沒有能力說話了，由於是匆忙之間抵住那頭喪屍，在巨大的壓力下，他的手腕已經被壓得完全翻了過來，骨折。巨大的疼痛從每一根手指頭處向大腦發出痛苦的訊號，可大腦，卻連一句呼痛的聲音也無法發出……牙齒，在顫抖中緩緩下降。僅僅憑藉兩隻手腕抵住喪屍的脖子和額頭來勉強支撐的**亞，恐懼的連汗水也無法散出。他努力的抬起膝蓋，踢蹬著喪屍的腹部。幾下之後，它的肚腹似乎裂開，一些軟軟的東西配合著一些**淋在他的身上。可那隻要命的牙齒卻還是沒有離開！“畜生……！！！”睜開眼，眼前就是那張只剩下一隻眼珠的蒼白臉色。雙肩被那雙腐爛的不成*人形的手掌死死壓住，肩骨部位傳來一些“咯咯”的輕響。絲絲鑽心的疼痛，沿著神經，再一次提醒著**亞此時的狀況。“快……救我！快……快啊——！！！”兩道手電在黑暗中迅速移動，握著槍的手卻是冒出緊張的汗水。唐德和菲利斯一邊大聲呼喊，叫自己的同伴撐下去，一邊緩緩挪動腳步，在儘量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前往救援！保證自身安全——這是，救援的第一大準則。**亞依舊在苦撐，手腕的感覺已經麻痺，雙肩的痛楚也在一絲一毫的剝削著他的力量。但他還是在支撐著！相信同伴會立刻前來拯救自己，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也是他，唯一支撐下去的動力！忽然……手臂上的壓力……減輕了？不可思議的，喪屍抬起了頭。那排瀰漫出濃稠**的泛黃牙齒高高抬起！它……放棄了嗎？不，現實，往往讓人絕望。“咔嚓！咔嚓！”兩聲清脆的斷骨聲從**亞的雙肩傳來，就從那雙腐爛的手掌緊貼的地方。輕響過後，那作為**亞最後屏障的雙臂無力的垂下，他的喉嚨，完全暴露在黑暗……“吼——————！！！”完了——！“碰！”散彈槍的巨響在超市內來回震盪！那頭正準備享受美餐的喪屍被數之不盡的彈片轟中，整個身子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牆上！但這一槍似乎並沒有讓它斃命，相反，在兩道手電的照射下，它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張開雙臂再次向倒在地上的**亞撲去！這一次它沒有瞄準頭，而是直接抱住它的小腿，張口就咬！“碰——！”又一聲槍響，飛散的彈片徹底轟碎了這東西那僅存的**。它的下半身直接被轟成一堆碎片，抓著**亞小腿的左臂也直接的轟斷。僅剩下的上半身，在宣洩出無數人體組織之後，再一次被轟至牆上。抱著散彈的手臂熟練的一拉槍膛，一隻彈殼從槍管中飛出。菲利斯迅速取出兩隻散彈裝進槍管，對準那頭喪屍剩下的上半身，瞄準——“碰——！碰——————！”現場，留下一堆血汙……“聖誕節快樂。”菲利斯拉出彈殼，滴著冷汗的臉上露出一個不算太好看的笑容。**亞的嘴脣已經嚇得發白，他被唐德扶了起來，一時甚至沒在意手上的傷勢。他難看的笑了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好了，快走吧！”硝煙的味道會吸引那些東西，而且巨響也會喚醒一些正在“沉睡”的東西。菲利斯提起麻袋——他們的戰利品，將散彈槍背在背後，替換下衝鋒槍，悄悄的開啟木質大門。他們的路途非常的順利，從廢墟中出來時沒有再遇到什麼東西。當他們把戰利品裝上外面道路上停放的一輛吉普車，三人全都上車，發動之後，一種劫後餘生的興奮情緒就再也掩蓋不住，大聲歡呼起來。就連那手臂受傷，應該已經痛的撕心裂肺的**亞，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動，高唱起了自己家鄉的歌曲……吉普車揚長而去，那一大麻袋的食物和物質，是他們的戰利品……沒錯，戰利品……戰利品……的超市之內，黑暗與寧靜再次將這裡填充完畢。在那黑暗中，一些小小的生物，再次展開了它們的行動……老鼠。這些小小的老鼠在貨架中穿梭，在各種食物中徘徊。它們……咬了一下剩下的那些發黴的麵包。似乎是覺得不對胃口，一些老鼠竄下貨架，來到它們這些時日來，一直享用的食物面前——那具，早已死亡的喪屍。仔細看，就可以看見這頭喪屍的腿上，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