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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又到了一年上元燈節, 元夕之日。

多少個輪迴, 這一天都是蘇碧曦的生日。

她一大早就被賀鑄然挖了起來, 跟齊姨一起,給她挑衣服化妝梳頭髮。

蘇碧曦還未完全醒過來,眼睛半闔著, “這麼早起來,做什麼啊?”

賀鑄然正在喂她吃米粉, 一邊拿著紙巾給她擦嘴, “吃了早餐,我帶你去看演出。”

“演出, 什麼演出?”蘇碧曦不解。

自從出事以後, 她已經一年多沒有進過劇院了。

賀鑄然把喂完的米粉放下,喂蘇碧曦喝了一口熱茶,鄭重地說:“《孔子》。”

《孔子》首演以後, 在全國巡演過一回, 又回到了京城。

蘇碧曦心中悵然若失, 又有些理所應當地想到。

這個歌舞劇集齊了華國現如今最優秀的舞者, 編舞,編曲, 服裝設計等等一大批行業最頂尖的人。

她雖然因為資歷不過,不能做首席的位子, 卻也是次席的得力競爭者。

她曾經為了準備這個, 還翻閱了諸多孔子的資料, 務必讓自己多一些瞭解。

自她癱瘓以後, 時移世易,物換星移,她已經離她的過去,遙遠得不可計數。

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像一個夢一般。

大夢醒來,她不過是一個躺在**的廢人。

賀鑄然從洗手間拿了溫熱的毛巾出來,就看見蘇碧曦望著窗外,怔愣出神。

冬日裡難得的好天氣,暖陽照在她白皙的臉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她就坐在離自己幾步的地方,卻好像漂浮到了星辰之上,如滄海之一粟,如星辰之砂礫。

縹緲無蹤,無處可尋。

彷彿下一刻就要飄然遠去。

賀鑄然心頭劇震,疾步走過去,扳過她的臉,急切地呼喚著,“曦曦,曦曦…….”

“怎麼呢,阿鑄?”清麗孱弱的聲音幽幽響起,蘇碧曦展顏一笑,“你這副樣子,好像出了什麼大事一樣。”

賀鑄然忽地緊緊把蘇碧曦抱進懷裡,似是在安慰自己,“沒事了,沒事了。”

蘇碧曦也不說話,任由他抱著。

過了好一會兒,賀鑄然才鬆開她,“今天要穿禮服,你想穿什麼樣的?”

“那阿鑄也要穿西裝哦?”蘇碧曦彎了眼睛,笑嘻嘻地問。

賀鑄然嗯了一聲,推著蘇碧曦進了衣帽間。

蘇碧曦指使著賀鑄然推著她衣帽間走了足足十幾分鍾,才問他,“阿鑄,你有什麼顏色的西裝?”

賀鑄然沒想到蘇碧曦看了這麼久,反倒是問他這個問題,“你選好衣服了,怎麼問我?”

蘇碧曦一臉的理所應當,“我要是選好了,跟你的西裝不搭配,那怎麼辦?我當然要提前問你啊。”

賀鑄然:“…….”你這句話要是在二十分鐘之前說,會比較有說服力。

“我有黑色跟白色的西裝。”

這是常備的兩種顏色,還是蘇碧曦替他挑的。

蘇碧曦絲毫不覺得自己把責任推到賀鑄然身上有什麼負擔,思考了一會兒,“我上個月替你買了一條紫色的領帶,那我就穿那套紫色蕾絲拖地長裙吧。”

終於把衣服選好了。

賀鑄然在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連忙把衣服拿給齊姨,讓齊姨給蘇碧曦換上。

等蘇碧曦把禮服換上以後,賀鑄然已經準備好了化妝工具等著她了。

蘇碧曦看著工具齊備的化妝包,大吃一驚,“你是從哪裡弄來的這些?”

她的化妝品早就過期了。

賀鑄然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化妝品的大男生,怎麼會連CC霜,BB霜,眼影液,散粉都準備了。

他明白這是用來做什麼的嗎?

賀鑄然咳嗽了一聲,在齊姨友善的目光下,不自然地說:“我跟齊姨打聽了一下,又查了些資料。今天要去看演出,肯定不能不化妝的,對吧?”

蘇碧曦現在臉上不僅長了斑點,還因為長期不鍛鍊的緣故,泛著不健康的蒼白,嘴脣上更是一點血色也沒有。

再加上她坐在輪椅上,一定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肯定不願意這樣出現在陌生人眼前。

蘇碧曦點頭,眼神猶疑地在賀鑄然身上轉了轉。

要她相信賀鑄然去準備化妝包,還算是正常。

畢竟網上大把的工具包,還有諸多人提供的建議帖子。

可是當賀鑄然根本不要齊姨幫忙,親手給她擦精華水,護膚霜,乳液,粉底,不僅順序沒錯,連角度都順著臉上毫毛的方向,蘇碧曦詫異極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

還了解得這麼清楚。

如果不是她本人體驗,是絕不會相信賀鑄然竟然連化妝都會了。

齊姨在一邊抿著嘴笑,“阿鶴,鑄然不僅會化妝,待會還要給你梳頭髮了。”

蘇碧曦今天一天吃的驚簡直比過去一年還要多,待她被賀鑄然梳了一個髮髻,還特意在前面留了兩撮髮絲,儼然是一個還不錯的髮型,她幾乎嘴巴都合不上了。

“賀鑄然同學,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學的?連化妝梳頭都會了,這是不給妹子活路了啊!”蘇碧曦瞪著賀鑄然,一臉的義憤填膺。

賀鑄然正在給她塗腮紅。

曦曦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生動的表情,假裝生著氣,其實眼睛裡都是笑意,閃動著星辰般耀眼的光芒,因為畫了眼線的緣故,眼眸更加地深邃,翹起的睫毛盈盈飛舞,引動著他去親吻。

他也就去親了。

蘇碧曦被他親了一口眼睛,長大了眼睛瞪了他一眼,視線掃過旁邊的齊姨,齊姨裝作沒看見,善解人意地退了出去,“我去準備出門用的東西。”

蘇碧曦更生氣了。

賀鑄然好脾氣地哄她,“好了好了,是我錯了,我給你畫脣線,塗脣彩了,不要一直抿著脣,乖,忍一會兒。”

蘇碧曦:“……..”

一點也感覺不到認錯的誠意。

等到賀鑄然宣佈自己的作品完成,自己也換了白色的西裝,紫色的領帶,推著蘇碧曦到了全身鏡前面。

鏡子裡面,倒影的是一對璧人。

穿著雪白西裝的男子,清雋英俊,文質彬彬的氣質,目光一直注視著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子,臉上的溫柔,彷彿化成了一灘水。

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子,穿著淡紫色的禮服,頭上輕輕綰了一個髮髻,插著鏤空雕花累絲珠釵,耳上墜著白玉鏤花,鑲嵌紫色水晶耳墜,嫋嫋婷婷,猶如絢爛綻放的紫薇花。

賀鑄然彎腰,凝視著自己的姑娘,“好了,我的公主,請允許你的騎士抱你下樓。”

蘇碧曦綻開一個如同春風拂面一般溫柔的笑,“you may。”

舞臺上,春秋時期的鼓樂響起,頭戴高冠,穿著長袍廣袖的長者坐在地上,不停地長吁短嘆著什麼。

長者的一旁,十幾個梳著飛仙髻,著輕紗廣袖長裙的女郎,正在翩翩起舞,時而聚在一起嬉戲,時而各自舞動,時而排成長長的一列,做些搞怪的動作。

女郎們簇擁著長者離開了舞臺,一個身著白色霓裳的女郎從竹簡幕布下走了出來。

浴乎沂,風乎舞雩。

她在暮春之風下,歡快地吟唱舞蹈,不停地旋轉,旋轉。

長長的水袖環繞在女郎的身邊,不停地飛舞跳躍。

此刻,禮崩樂壞,不似人君,喪家之犬,都忽然消失在了腦海。

人生得意,須且盡歡。

今朝有酒,今朝且醉。

暫將暢飲三百杯,且放白鹿青崖間。

樂聲漸低,已經進入了下一幕的前奏,賀鑄然忽然把小包廂的幔帳放了下來,彎下腰,伸出一隻手,附身輕問,“may I h□□e your next dance, my lady?(女士,我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蘇碧曦抬起眸子,微微笑了,“my pleasure.(榮幸之至。)”

賀鑄然附身抱起蘇碧曦,一隻手伸到了她的腋下,一隻手環抱著她的腰,讓她的腳踩在自己的腳上,完全支撐起她的整個身體。

蘇碧曦笑他,“看來,平日裡的健身還是有用的。”

她身上沒有任何知覺,賀鑄然僅僅用兩隻手就抱起了她,還絲毫不費力氣的樣子。

賀鑄然噓了一聲,“音樂開始了。”

他隨著音樂的節拍,踩著華爾茲的舞步,緩緩地抱著他的姑娘,翩翩起舞。

又到了桃李紛飛,英紅柳綠的辰光

春江水暖,庭樹飛花,點點不是梅痕

我們已經走過了這麼多的磨難

每每催人心肝

時時痛徹心扉

人生多是苦痛

悲歡離合無情

可是我的姑娘

你還有我

明年的春日

我們還能遠山踏青

山桃飛霞,青柳沐風,杏花滿山

釀酒花間趣,春旬墨茶香

只要你還在

蘇碧曦忽地眼睛犯酸,眼淚一下便流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撲簌撲簌地往下落。

賀鑄然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痕,哄她,“不要哭,我親愛的…….留下來……..”

蘇碧曦心頭更痛,不能自已地在他懷裡無聲抽泣,像是要把一輩子的苦痛都哭出來,“我……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陽光……….”

可如今,陽光卻把我的荒涼,照耀成一片絕境。

賀鑄然被淚水打溼的臉緊緊挨著蘇碧曦,滿臉祈求地看著她,“就算是為了我……..”

一滴淚水從蘇碧曦眼中溢位,掉到了賀鑄然的嘴裡,他嚐到了此生最痛的苦澀,他的姑娘道,“正是因為有了你……..”

賀鑄然哪裡不明白蘇碧曦在想什麼,馬上便反駁道,“已經過去了兩年了,曦曦,我們還可以再過去二十年,五十年。”

蘇碧曦搖頭,“過不去了,阿鑄……..”

賀鑄然如何能夠放棄,眼睛緊緊盯著蘇碧曦,“你還沒有試過,怎麼可以放棄?曦曦,你答應過我,不放棄我。”

人活一世,對他最重要的東西,從來都不是他能選擇的。

蘇碧曦幾乎不能壓抑喉間的痠痛,偏開頭,“我沒有答應過。”

賀鑄然的聲音似琴絃輕響,泠泠地蕩在蘇碧曦心頭,“就算從此,我終身不娶?”

“你的一輩子還有好幾十年,你現在說了,不算的。”蘇碧曦眼睫發顫,低聲道。

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賀鑄然這句話。

一輩子太長,有太多的變數,根本不為人所預料。

就像是她變成了一個癱子,又有誰能想到。

太多的不測禍福等在前方。

賀鑄然不過二十五歲。

他的人生剛剛開始。

蘇碧曦眨了眨眼睛,把眼中的水意消去,“我已經替你申請了東京大學的神經外科博士,全額獎學金,offer就在你的郵箱裡面。”

這是她能夠給他的,最後的一點東西。

賀鑄然臉色灰敗下來,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眉眼之間灰寂一片,“你決定了嗎?”

只有她真得下定了決心,才會幫他做出這個決定。

蘇碧曦坦然笑了笑,“我決定了。”

元宵是蘇碧曦的生日。

蘇家跟宋家早就準備今天晚上給蘇碧曦慶祝。

蘇家從蘇碧曦的爺爺蘇昌,奶奶,蘇其慕夫妻,蘇彬檀夫妻,兩個兒子,到蘇碧曦的大伯一家,小叔叔一家,再到宋家的外公外婆,還有幾個能到的舅舅,都到了蘇家在郊外的別墅。

三層高的大蛋糕,上面用奶油雕刻著蘇碧曦最喜歡的牡丹。

自助的晚餐,請回來的中西餐大廚在廚房裡源源不斷地送上各式菜餚天品。

所有人都穿著正式的禮服,衣香鬢影,喧譁熱鬧。

蘇昌跟宋老爺子是多年的朋友,又是親家,湊在一起說話,蘇其慕跟幾個小輩陪坐在一旁。

幾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在客廳裡竄來竄去,孩子們母親的叫喚聲。

就在這個時候,賀鑄然推著蘇碧曦走了進來。

蘇彬檀跟宋宜迎了上去,“好了回來了,正好開始了。”

蘇彬檀把蘇碧曦推到蛋糕面前,打趣自己的妹妹,“壽星今天最大,給大家說幾句話吧。”

旁邊的蘇昌也慈愛地笑,“阿鶴今天過生日,爺爺祝阿鶴平平安安,越來越好。”

“奶奶祝阿鶴健康長壽。”

“爸爸祝阿鶴長命百歲,快快樂樂。”

“媽媽祝阿鶴無病無災,高高興興。”

“哥哥祝阿鶴健康平安,每天開心。”

“外公祝阿鶴災禍全消,福壽雙全。”

………

蘇碧曦聽完大家的話,面上忽地綻出一個笑。

如雲開之後的朗月,月華清輝,明亮幽靜。

“謝謝,謝謝爺爺,謝謝奶奶,謝謝外公,謝謝外婆,謝謝爸爸,謝謝媽媽,謝謝哥哥……..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許一個生日願望。”

她感謝過每一個人,而後表情平淡,輕輕開口,“我……..我想移民去瑞士,申請安樂死。”

我寫著寫著就淚流滿面了,也不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