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故人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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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故人相逢
龍丘明出了旅舍,向街上的行人問了路,便向越臺的方向走去。
時節正是春末夏初,道路雖是黃泥路,幾匹馬撲騰撲騰跑過去,滿天都是一片黃土沫子,但兩旁的青青垂柳卻讓人精神一振,多少感受到一些江南水鄉的意蘊。
龍丘明三年來沒有這般矯健的走路了,感覺渾身都是勁兒,雙腳踩在厚厚的虛土裡,再輕盈的拔出來,雖沒有蛇形步迅速,但自有一種重生為人的幸福感,人終歸是靠雙腳走路的動物,學那些蛇形魚遊的伎倆,即便再純熟,也沒有一步一個腳印來得舒服。
越臺在無腳鎮東南十路的位置,出了鎮子,只見滿天黃沙,像是來到沙漠一樣。他的功力已經恢復了大半,踩著雲彩過去,眨眼功夫便可到達越臺。但此刻離亥時還有兩三個時辰,過早到了,等得人心焦,不如慢慢走過去,順便舒展一下筋骨。
走了不到五里路,遠遠望見一團黃沙滾滾而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來得甚快。龍丘明只得站在路邊,抬起袖子,掩住鼻口。
那團黃沙隨著馬蹄聲瞬間而至,當頭的是匹黃驃馬,一條鐵杵似的壯漢騎在馬背上,驢的一聲,勒住馬,後面緊跟著三匹駿馬,毛色不一,黑白皆有。黃沙迷濛中,能看到馬背上或高或矮的三個人一齊勒馬,三匹馬同時停住。
壯漢上下看了看龍丘明,嘿嘿一笑,露出白得發亮的牙齒。膚色越黑的人,牙齒越顯得白亮,彷彿全身的白都聚集到一口牙齒上了。
龍丘明也笑笑,然後使勁拍打著衣裳,滿身都是黃沙,抖摟下來,足夠砌成一堵牆了。
壯漢扭頭向那三人高聲道:“兄弟們,這個小白臉怎樣?細皮嫩肉的,張天師肯定喜歡。”
三人中一個面色焦黃,蓄有兩撇鼠須的中年男人雙腿一夾馬腹,走了出來,把龍丘明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突然眯著細長的眼睛,無聲笑道:“不錯,張天師肯定喜歡這個型別,大哥,還等什麼,捉了去,咱們趕緊去上供。”
那壯漢咧嘴一笑,道:“狗二弟說得是,兄弟們,亮傢伙!”
龍丘明一邊拍打衣裳,一邊聽見這幾個人說什麼張天師、細皮嫩肉。以為是幾個剪徑的毛賊,也就沒放在心上,把衣裳拍乾淨了,抬腳就要走,忽聽見頭頂一陣風聲,還未抬頭,就被一張大網兜頭蓋臉的套住了。那四人歡呼一聲,每人揮起馬鞭,向四個方向跑了幾步,大網登時被拉得凌空展開。龍丘明像是一隻大魚似的,躺在漁網裡,胳膊腿兒亂蹬。
四人哈哈大笑聲中,唰唰揮起鞭子,抽打在馬臀上。四匹馬揚蹄嘶鳴,忽剌剌的往前奔跑。
龍丘明虎落平陽被犬欺,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八隻馬蹄刨起來的黃沙一股腦的往他臉上撲,瞬間把他塑成一個泥胎雕像。龍丘明見網眼雖只有杯口大小,但施展起柔軟功夫,完全可以逃脫。於是心神合一,往中心一點收縮起全身筋骨。沒想到胸口猛然一陣巨疼,像是被鐵錘狠狠的砸了一下,剛凝聚起來的氣力瞬間渙散。他想起胖道士說得那番話,知道體內完全已經被純陽之氣佔據,無法再收縮身心,只得作罷,猛的張開雙臂,準備憑著一股霸道的真氣,破網而出,突然望見網角綴著一塊漆木牌子,上面寫著幾行字:張天師御賜,落款處畫著一個胖胖的笑臉。
龍丘明心裡一動,張口正要說話,一團沙土嗖的灌進嘴巴里。
他一陣狂吐,背過身,大聲喊道:“幾位大王,咱們這要去哪兒啊?”
“呦呵!”領頭壯漢道:“這小白臉膽子倒挺大,竟然沒有哭爹喊娘。”
一人呷呷笑道:“待會兒,找個僻靜的所在,咱們哥幾個把他的褲子趴下來,看他什麼反應。”
另一人哈哈笑道:“這次得我先來,否則老子可要急了。”
鼠須男道:“小白臉,咱們要去張天師的府邸,把你獻給他老人家。”
龍丘明道:“啊!為什麼?誰是張天師?”
“張天師便是張天師,為什麼?嘿嘿,昨晚鎮子上跑了豬妖跟猴精,不及時捉到,後患無窮,咱們得請張天師出馬,像你這樣的小白臉,是他老人家最愛的。”鼠須男說完,尖聲笑了幾下。
領頭壯漢不耐煩起來,吼道:“格老子的,這次的小白臉是‘十萬個為什麼’型別的,老子可不喜歡,弄他時,他要一直問為什麼,太沒趣了。兄弟們,走啊,直接去張天師府上去!”
三人鬼哭狼嚎一般吼了一嗓子,用力抽著馬鞭,駿馬奔騰,在黃沙裹挾下,猶如一條黃龍滾滾往前奔騰。
一頓飯功夫,四匹馬在一座破廟前停了下來。
龍丘明被重重摜在地上。他哎喲一聲,裝作很疼的樣子,慢慢爬起來,連連狂吐,引得那四個毛賊哈哈大笑。
領頭壯漢大手往後一揮,四人翻身下馬。
鼠須男高聲喊道:“莽山四虎拜見張天師,小的們特意帶了皮白肉嫩汁多味美小白臉一個,孝敬您老人家,恭請笑納。”
“來啦!來啦!”一個清脆的聲音自遠而近,遠遠傳過來,接著只聽大地咚咚響起,似乎是一隻**的公象正奔跑過平原,準備跟情敵一決高下。哐啷一聲,破廟的破木門狠狠向兩邊震開,一堵肉牆猛然出現在門框裡,被重重卡了一下,肉牆笨拙的調個頭,笨拙的側過身子,擠了出來。
龍丘明挺直身子,望向肉牆。只見他頭戴一頂破爛不堪的五嶽冠,上面插著幾根孤零零的稻草,身穿鍾馗捉鬼時穿的大袍子,不新不舊,只是腹部爛了幾個洞,露出晃動著的雪白肌膚。腰間纏著一根五指寬的草繩,草繩上掛著一個紅油油的酒葫蘆,葫蘆嘴歪在一邊。下身穿著一條痴肥褲,褲管高高捲起,小腿上生滿膿瘡,赤著腳,拄著一根竹竿,一副皮笑肉不笑,油乎乎的笑容,眼睛似有若無,細如一條直線,時不時閃爍著幾道精明之光。
“小胖!”龍丘明驚喜的大喊。
此人不是張小胖是誰?
張小胖,全名張東來,其父是個恨不得把滿口牙都拔掉了鑲成金牙的暴發戶,給兒子取名時,正好在門口見到一個老叟倒騎著驢,張著無牙的嘴,不住氣的喊紫氣東來!紫氣東來!於是就取了東來二字。從小錦衣玉食,叼著金湯勺長大,不到十五歲,就有八尺來高,若不是重達兩百六十來斤,倒能算得上彪形大漢。因形得名,小夥伴們都稱他胖子,或者小胖,久而久之,許多人竟然不知道他的全名了。
龍丘明自打三年前跟他分別以來,暌違已久,沒想到在荒野破廟裡又得重逢,真是應了那句----浮萍尚有相逢日,人豈全無見面時。
張小胖把莽山四虎呵斥走,拉著龍丘明艱難鑽進破廟裡,走過一條青石板鋪就的甬道,來到正殿。一邊不住口的讓龍丘明坐,一邊抓起豎在門後的破掃帚,把門梁間的蛛網塵灰鬍亂掃了一通。他不掃還好,這一掃,頓時滿屋子都是塵土飛揚。兩人沒辦法,只得捂著鼻子嘴巴,連連咳嗽著跑出來,站在一棵百年老松下等著塵埃落地。
三年不見,乍一相逢,雖然覺得有滿肚子的話,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龍丘明又上下看了一遍張小胖全身的行頭,噗嗤一聲笑了,說道:“小胖,你這是唱得哪一齣啊,怎麼成了捉妖的張天師了?”
張小胖嗐的一聲嘆氣道:“別提了,我這三年來,過得真是多姿多彩,要是從頭說起,那真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千言萬語也說不盡我這三年*歷的一切,現如今,我也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孩子了,據說一位大師臨終前題下‘悲欣交集’四個字,我不敢自比人家大師,這時要是突然活不了了,咱也來個東施效顰一番,所經所歷,用一個詞來概括,那就是:悲喜交加。”說完,一臉沉思,抬頭凝視著天邊。龍丘明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見三四隻羽毛支楞著的瘦麻雀站在屋脊上,說不出的可憐。
龍丘明不知道該說什麼,嘆一口氣道:“是啊,咱們再也不是當初那兩個單純的孩子了,比如現在,你仰望天邊白雲的神情,就充滿了詩人般的憂愁,話說,小胖,你到底在看什麼,我也比你矮不了多少啊,咱站在這啥也看不見啊。”
張小胖道:“我在想,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祕密,麻雀肉很好吃,順便再告訴你一個祕密,格老子的,我三天沒有飯吃了。”
不約而同的,兩人突然直著嗓子大叫著,以迅疾絕倫的身法撲向那幾只瘦得可憐的麻雀。
兩人意猶未盡的舔著嘴巴,看著一地麻雀的骨骸,露出罪惡的笑容。
“再多弄幾隻就好了。”張小胖憂鬱的說道。
龍丘明斜看了他一眼,任舌尖在齒縫間細細流連,想了一想道:“小胖,見過我老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