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正邪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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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正邪相逢
人界的船隻航行雖穩，速度卻快。一頓飯的功夫後，跟龍丘明所乘的這條船相距已經不過二十海里。
藍玉煙讓福五福六擺了一桌酒席，放在甲板上。龍太子不明白她的意思，連連發問，見沒人理他，自己從盤子裡撕了一根雞腿，坐在地上大嚼起來。
人界的船隻停在十海里遠的地方。
龍丘明縱目一望，只見大船小船你挨著我，我擠著你，緊密的聯成一排，船上諸人都穿得衣著鮮豔，神氣異常。船桅上綁著一面面大旗，上面無非寫著平安、威武等字，另有一面大旗，插在最高處，標識著各個門派。上百面旗子中，“白鹿崖”三個大字最為醒目，依次是蒼山、雪海、青桐等大小門派。
自從比試大會後，龍丘明一直沒有回過書院，這時遠遠看見諸位同學師長，一股親切之情油然而生。
白鹿崖書院的大船停在最前頭，這時從船上躍出來兩條白色的身影，踏水而行，身姿瀟灑俊逸，左一搖，右一擺，片刻來到龍丘明所乘的大船下，原來是明月之和鍾偉林兩人。
“白鹿崖書院，明月之，鍾偉林有禮，請問，你們是人界中人還是靈界妖孽？”
明月之衝船上按劍而立的福五福六抱拳行禮，面上帶著一絲微笑，舉止雖然有禮，但神態未免驕矜。
福五嘻嘻笑道：“明月之？鍾偉林？修行界有這兩號人物？”
福六應和道：“我孤陋寡聞，倒是沒聽說過，不過當今之世，籍籍無名之輩多得是，難道還讓我老人家一一認得全不成？”
福五正色道：“什麼籍籍無名，我瞧這兩位爺稚嫩的小臉蛋上洋溢著天真的自信，說不定還是小有名氣的後進呢。”
“我呸。”福六一跺腳，往海里吐了一口濃痰，罵咧咧的道：“老子一向對小有名氣的人深惡痛絕，老五，你可知為什麼？”
福五搖頭說道：“你的事，我怎麼會知道。”
福六眼睛一轉，嚮明月之和鍾偉林問道：“你們可知道為什麼？”
鍾偉林正要發作，明月之用眼色把他制止，微笑道：“願聞其詳。”
福六眼睛往天上一翻，說道：“因為他們頭上總是頂著一坨不可一世的臭狗屎，蒼蠅亂飛，臭不可聞。為何頂著狗屎？因為他們把小尾巴翹得太高了，一拉屎可不就往天上跑，古人有言，朝天上吐口水只能落到自己臉上，同理，朝天上拉屎，就只能拉在自己頭上啦，哈哈哈哈。”
明月之和鍾偉林臉色頓時一變，鍾偉林惱羞成怒，明月之故作鎮定。兩人來時的驕矜之氣被福六這番粗俗的大白話嘲諷得點滴不剩。
明月之深吸一口氣，重新露出微笑，抱拳道：“在下只是一介小人物，離小有名氣還差得遠，在下代表人界一百三十個門派前來拜會這條船上的主人，你們二位若只是下人，就不要大逞口舌之利了，還請貴主人出來說話。”
福六冷笑一聲，正要再次揶揄他一番，坐在酒席前的藍玉煙突然笑道：“福五福六，還不請白鹿崖書院的兩位師兄上來喝兩杯菲酌。”
福六哼了一聲，眼白望天。
福五嘿嘿一笑，躬身嚮明月之兩人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明月之報以微笑，一撩袍子，飛身上船。
鍾偉林修為與他相比，稍遜一籌，雖然也飛身上了船，但卻把鞋子弄溼了，隨著他走過，甲板上印了兩行溼漉漉的鞋印子。
明月之繞到酒案前，躬身向藍玉煙行禮，抬了頭，不禁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一笑掩過。
鍾偉林笑道：“沒想到邪靈號船長卻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要早知這樣，我想院裡諸位長老也不會因為這條船的名號而武斷的認為姑娘是靈界的了。靈界乃是妖獸惡鬼遍行的世界，怎麼會有姑娘這樣的人物。”
他眼睛發亮面帶諂笑的說完，卻沒瞧見明月之向他使的眼神。
藍玉煙格格一笑，把對面的酒杯斟滿，纖手攤開，請兩人入座。
明月之明知道人界諸門派首腦正等著自己二人回去彙報，但眼瞅著姿顏容體，狀若飛仙的藍玉煙，哪裡還能狠心拒絕她呢。鍾偉林更不必說，直勾勾的盯著藍玉煙，在她敬酒時，便貪婪的看著她皓白的手腕子，喉結滑動，不知是吞的酒，還是一口饞涎。
瞧他二人這副醜態，站在一旁的龍丘明不禁輕笑出聲。
明月之率先清醒過來，咳嗽幾聲，把酒喝了。一雙比女人還要上挑的眼睛向龍丘明一瞥，對著藍玉煙笑道：“站在您身旁的大漢定是姑娘的隨從嘍？”
藍玉煙笑吟吟的點點頭，大眼睛眨了一眨，“對呀，公子好眼力，怎麼？想跟他比試比試？”
藍玉煙知道龍丘明修為非昔日能比，當今之世，恐怕少有敵手。她有心想讓他露一手，好為自己這邊長臉。
“豈敢豈敢。”明月之淺描淡寫的擺擺手，面帶意味深長的微笑，端起面前的酒杯，站起身來走到龍丘明跟前，遞過酒去笑道：“壯士，雖然與你初見，但不知為何，總覺得似曾相識，這大概便是緣分，這杯酒，我敬你。像你這樣英雄的人物，貴主人自然可以安枕無憂。”
說完側過臉向藍玉煙道：“姑娘，當左肱右臂，還是這位兄弟靠譜，可千萬別找那些塊頭大沒腦子，專靠打嘴仗佔人便宜的傢伙。”
他方才上船之前，被福五福六一唱一和的折辱了一番，這會兒便借誇讚龍丘明貶損他們哥倆兒。
福六捲起袖子嚷嚷著要上前揍龍丘明，被福五笑著攔住了，俯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麼。福六站住身子，琢磨片刻，嘿嘿笑起來，大聲道：“說得對，這小子一張嘴比我臭多了，他這是夫子自道，管我什麼事兒。”
龍丘明木著一張臉，肅然而立，既不接明月之送到眼前的酒杯，也不拒絕。
藍玉煙抿嘴笑著，她樂的看場熱鬧。
明月之嘴上沒討著便宜，又吃了龍丘明一個閉門羹，心裡怒火漸生，嘴上卻笑道：“你不吃這杯酒，想必是覺得咱們身份懸殊，你雖然是姑娘的得力臂助，但畢竟是下人，我明家雖然不是什麼門閥望族，但好歹是名門世家。也罷，我理解你的處境。”
說著，他把手腕一歪，滿杯酒便要倒在地上。
唰地一聲疾響，白光閃過，龍丘明手裡已經端著半杯酒水。
明月之呆呆的看著手裡的酒杯已經被攔腰削掉，下半截還在自己手裡端著，上半截卻被龍丘明捏著，令他心裡吃驚的是，斷杯沒底兒，裡面的酒水竟然不撒在地上。
“好快的劍。”明月之強笑道。
“名門世家？在我眼裡都只是一個屁，你這種雞腸鼠肚的人，如何配給我敬酒。但老子正好口渴，這半杯酒，是老子自己搶過來的，可不是你敬的，你可別屁顛屁顛的到處跟人說老子喝了你敬的酒。”
龍丘明冷冷說完，一仰脖子，把半杯酒喝乾淨。
方才，明月之見龍丘明容貌醜陋，衣著破舊，木木的站著，雖然體格魁梧，但神態呆笨，想必沒什麼真本事，所以才藉著他又是貶損福五兄弟，又是自誇家世。
這時見龍丘明露了這一手，他才知道這個醜陋的漢子身負絕學，絕不好惹，於是訕訕一笑，回到席上坐下。
藍玉煙見明月之被自己的手下弄得灰頭土臉的，高興的很，格格笑道：“喂，兩位師兄，咱們說正經的，你們這上百條船浩浩蕩蕩的要去哪兒啊？”
鍾偉林咕嘟嚥下一口酒，忙道：“姑娘原來不知，上個月神界三老發出求賢帖，要在人界靈界招募親傳弟子……”
明月之在席下狠狠的踩了一下鍾偉林的腳。
鍾偉林啊的大叫一聲，捂住嘴巴，敢怒不敢言的瞪了明月之一眼，端起酒杯，猛地灌在嘴裡，抬袖擦了擦嘴巴，不再說話。
“姑娘。”明月之臉上浮起溫文儒雅的微笑，拱手說道：“在下冒昧造訪，只是想問貴方屬於人界還是靈界，若是人界，倒是同道了，是靈界，那咱們還是少有交集的好。”
一直背對著眾人大啃雞腿的龍太子突然扭過頭，咧著一張油汪汪的大嘴，呵呵笑道：“本少爺是靈烏派的二世祖，你說我們是靈界還是人界？”
靈烏派的名聲近來好生響亮，明月之和鍾偉林頓時變色，一推酒席，身子向後騰飛，人在半空，唰唰兩聲，長劍已經出鞘，挽了幾個劍花，劍聲尚在，兩人便已經退到了海面上。
龍丘明腳尖在甲板上一踏，身形陡然沖天而起，兩個起落，躍到明月之兩人的頭頂，猿臂一伸，揪住他們的衣領，大聲道：“真他媽的囉嗦，老子陪你們走一趟，會會你們人界當家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嘩啦嘩啦踏著水向人界的船隻奔去。銀亮的水花在他的腳下生起，兩道漣漪在他身後盪開。
片刻之間，龍丘明像提著兩隻小母雞似的，奔到了人界的船隻跟前。早有一群弟子提著亮晃晃的冰刃在船舷上站成一排，七嘴八舌的向龍丘明斥問道：“什麼人？”
“你們的爺爺。”
龍丘明陰測測的一笑，身形一擺，閃到了甲板上，嘩啦一聲，人群朝兩邊散開，把他圍在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