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萬龍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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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萬龍圍擊
龍丘明啊呀一聲，抱著夜鶯的腰，從魚背上躍了下來，在地上翻了幾個滾，遠遠的閃到洞穴一角。
水龍一見魚背上的二人逃脫，怒吼一聲，龍尾突然出擊，眼看要重重的打在大魚身上。
大魚也是極其靈活，倏然弓起身子，向一邊彈跳過去，躲過似有萬鈞之力的龍尾的這一擊。陡然下沉，繞著棺材哀哀鳴叫。
龍丘明這會兒才看得清楚，巨大的黑棺材下面用胳膊粗細的鐵鏈子捆縛著一條黑魚，體形尚小，閉目張嘴，像是已經死了一樣。大魚哀慼著圍著小黑魚轉圈，一邊小心防備著水龍的再次襲擊，一邊用哀求的眼神望著龍丘明二人。
龍丘明這才恍然大悟，這條大魚載負著他們來到這處洞穴，原來是想央求二人營救那條小黑魚。小黑魚全身漆黑，但樣貌跟大魚很相像，兩條魚無疑是母子關係。
水龍兩擊未中，勃然大怒，恰巧這時龍丘明手中的短劍反射過來一道綠光，在它眼睛上一閃而過。水龍猛地轉過身來，軀體繃緊，猶如一條直線，向龍丘明和夜鶯疾射過來。
龍丘明擋在夜鶯身前，全身不動，眼眸一凝，心中已經瞭然在何種角度才能對水龍進行致命一擊，水龍的速度何等的快，一瞬之間，已經近在眼前，連龍鱗上的細小的裂紋也看得一清二楚。它張著洞口一般大而可怖的嘴巴，嘴巴里一根根半尺來長的巨齒像是淬了毒藥的暗器，閃耀著冰藍色的光芒。
下一個瞬間，龍丘明若再無行動，便會被這張大嘴一口吞了，脆弱的身子被數十根劍齒刺個透心涼。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龍丘明倏地抬臂出招，短劍如虹，簡單直接，不偏不倚恰好刺進了水龍的額頭中央。
短劍刺進去時，龍丘明並沒有聽到一層層皮肉被尖銳的力道刺破而發出的細微的撕裂聲，這一劍像是刺進了虛無裡，絲毫沒有著力之處。
龍丘明心裡一冷，暗想不好。
只見水龍哧溜溜地從中間分裂開來，化成兩片晶瑩剔透的水線，如雲如霧如風，在空中委婉往復，極富美感。
“小心。”夜鶯說道。
龍丘明眼疾手快，已經看到這兩片水線正在迅速的凝聚成水龍的形狀，轉眼之間便會化成兩條水龍。他縱劍向前躍出，在空中連翻兩個筋斗，視線鎖定水線，雙腿呈一字型，當機立斷，短劍劈下，把兩道水線的首端斬落。
兩片水線化成四片。在空中猶如四道煙霧。正在棺材底下哀鳴的大魚猛然抬頭，紅著眼睛，發起一股狠勁兒，彈跳起來，重重的向水線砸去。
這麼一下，水線徹底破碎成萬千水滴，向四周激盪而去。
大魚出了胸中的一口惡氣，仰頭向天呱呱大叫幾聲，以示痛快。
“你個大笨魚。”夜鶯罕見地發了脾氣。
龍丘明一愣，向她笑問道：“怎麼了？”
夜鶯無奈的搖了搖頭，“往周圍一看便知。”
龍丘明依言去看，頓時愣住，臉上浮起一抹苦笑，喃喃說道：“還真是大笨魚一條。”
只見四周突然湧出成千上萬條細長的水龍，長的有四五丈，短的只有三四尺，渾身爛銀似的雪白，四隻爪子雪亮一片，耀眼奪目，一看便知極其鋒利。一條條水龍互相纏繞盤結，不疾不徐的向龍丘明潮湧過來。
水龍可以無限地劃分開來，破碎成多少片，便會重新組合成多少條水龍，這真是大魚的功勞。
龍丘明喚夜鶯來到自己身邊，雙臂伸展，把她圍在懷裡。然後雙手握住劍柄，使劍身朝下，閉上雙眼，從雪山氣海間調動氣息，流經四肢百骸，氣息遙接天地元氣，散發於體外，在兩人周圍凝聚成一個透明的氣繭。
龍丘明屏氣凝神，打起全身的精神等著萬龍圍攻。
突然之間他彎下腰，捂著胸口瑟瑟發抖起來。
夜鶯轉過身，把他扶著，輕聲道：“寒毒發作？”見龍丘明痛苦的點了點頭，她微微皺起眉頭，暗想迎敵之計。
萬龍逼近，一條條在氣繭外盤繞往復，伺機要把氣繭內的這兩人一口吞了。龍丘明身體裡受寒毒戕害，內息紊亂，因為氣繭也漸漸的疲軟了下來，像是一個慢慢洩氣的氣球似的。
水龍使上蠻力，用頭顱或者尾巴一下下撞擊拍打著氣繭，氣繭一會兒扁得像根長茄子，一會兒如葫蘆，一會兒又變成了螺旋狀，體形越來越小。
龍丘明忽然睜開眼睛，輕聲說道：“那晚在光明賭館，我聽那郝老二說，墨黑衚衕裡有四位進入三重天的高手，他算一個，儲江河算一個，剩下兩個為何直到最後也沒露面呢？”
夜鶯道：“原來你才知道。”
龍丘明點頭，說道：“那隻黑貓應該是一位，它受了重傷，無法給我打，剩下那一位就是你了。”
夜鶯嗯了一聲，當做回答，扭頭瞅了他一眼，大大地眼睛裡流露出驚奇之色，意思是你真夠後知後覺的，這會兒才知道。
“你是墨黑衚衕的龍爺，對吧？”龍丘明問道。
“不是。”夜鶯乾脆的說，“龍爺是那個姓龍的，我是姓龍的義女，他走了，把我留下來，你說的那個郝老二，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他叫什麼，但是姓龍的吩咐他處處監視著我。”
龍丘明不再問夜鶯既然是墨黑衚衕老大龍爺的義女，為什麼眼睜睜的看著他把衚衕盡數毀了而袖手旁觀。她自有她的原因，她既然不說，那便是有不說的理由。
“可是。”夜鶯當然知道龍丘明提起這事兒的目的，遲疑了片刻，輕聲說道：“我雖然進入了什麼三重天第八品，但我從來沒跟人打過架，不知道怎麼運用內息，不會一招半式，要不然，早就出手把這些惡龍打跑了。”
龍丘明不禁苦笑，想起了當初自己吞噬了驪珠後獲得了魔血但絲毫不會運用的窘狀。
“要不我試試？”夜鶯清澈凜冽的聲音裡竟然有著一絲忐忑不安，像是即將初次上臺唱歌的小姑娘一般。
“也好。”龍丘明不禁莞爾。
夜鶯緊緊靠在龍丘明身上，雙手極其生疏的捏了一個結式，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只聽見嘭的一聲大響，龍丘明的氣繭被戳了一個大洞，氣繭迅速消失，眨眼便已經散盡。
群龍見屏障去掉了，一個個都嘶吼著爭先恐後的向二人撲過來。
夜鶯迅速轉身，緊緊抱住龍丘明。
龍丘明看見一個個水龍醜陋的腦袋密密麻麻的湧過來，咔嚓咔嚓的張合著嘴巴，兩條形體最大的水龍一前一後，張大嘴巴，不由分說的，就朝著龍丘明的腦袋瓜咬過來。
在這緊急的關頭，眼看著兩人要毫無意外的被吞到水龍的肚子裡，龍丘明猛地心神一動，仰天長嘯，千里潮的聲波一層層潮湧而去，把水龍逼得慌忙向後遊走，有幾隻來不及躲閃的水龍被聲波徹底震碎，化成一道道露珠，四下飛濺。
群龍終於被暫時逼退，龍丘明噗地噴出一口鮮血，委頓在地上。
夜鶯忙蹲下來，用衣袖把他嘴角血珠擦去，一向沉靜的臉上露出難得的關切之色，想開口說話，咬著下脣，還是沒說。她曉得龍丘明此時最好不要說話費氣。
“剛剛怎麼把我抱得那麼緊？”龍丘明有氣無力地問道。
“保護你。讓它們先吃我。”夜鶯儼然一個大人似的，認真的說道。
龍丘明艱難的抬起頭，見眾水龍被千里潮嚇得夠嗆，一條條擠在洞壁上，唯有幾條體形較大的，心有不甘，仍然想小心翼翼的游過來，但終究不敢，又退了回去。
龍丘明方才耗盡了全身的真息，這時全身癱軟在地上，幾欲虛脫。他喘著粗氣，向夜鶯斷斷續續的說道：“傻瓜，應該是我來保護啊。”
“為什麼？”夜鶯注視著他的眼睛，臉上神情堅毅。
“理應如此。”龍丘明閉上眼睛，胸口間空蕩蕩的，沒有一絲力氣，空虛得可怕。
夜鶯嗯了一聲，停了一小會兒，認真說道：“我保護你，大概不是覺得理應如此，而是天生如此。”
龍丘明心中一陣激盪，咳嗽起來。夜鶯忙輕撫他的胸口。
“我突然想到一個關鍵的地方。”夜鶯咬著下脣，小手緊緊攥著，用指節輕揉著太陽穴，“在上京的時候，你體內的寒毒竟然能改變氣候，使得七月飛雪，護城河和城中的大小水域都凍得死死的。這會兒如果能讓這洞穴的海水結冰，那些水龍不就沒轍了嗎？”
龍丘明眼睛一亮，笑道：“還是你的小腦袋瓜兒聰明。水龍們被我的千里潮震懾住了，暫時不敢發動進攻，但它們絕不會輕易放過咱們，保不準會突然就發動襲擊。眼下只能用你說的那個法子，才能一勞永逸，但是，當時我只是自顧自的盤腿打坐，不是有意讓河水結冰，所以並不知道方法啊。”
夜鶯嚴肅道：“簡單，照常打坐調息就是。”
龍丘明點頭道：“聽你的就是。”
夜鶯把歪躺在地上的龍丘明扶起來，坐在地上。然後拿起他的短劍，用兩隻手緊握著劍柄，全神貫注的注視著遠處那些虎視眈眈的水龍，就像是一頭忠於職守的小母豹似的。
龍丘明按照《劍仙密宗》上的法子，調穩氣息，然後把全部意念灌注在氣海雪山上，極其緩慢的重新醞釀真息。
他方才施展千里潮時，透支了氣海內的真息，致使雪山根基微微傾斜，稍有疏忽，好不容易聳立起來的雪山就有可能轟然坍塌，形勢十分險峻。
龍丘明絲毫不敢大意，眼下雖然有強敵窺伺，也只好顧不得了，當下閉上雙眼，內斂神思，摒卻雜念，使心空明。
夜鶯盯著那些水龍，緊握著對她來說太過沉重的短劍，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當這些惡龍圍攻過來時，以死保護龍丘明的周全。
水龍安生了一盞茶的功夫，終於忍耐不住，開始蠢蠢欲動起來，當中最為龐大的那條目光炯炯的看著盤腿坐在地上的龍丘明，過了一會兒，見他毫無反應，膽子便漸漸大了起來，長吟一聲，率先向二人飛了過來，那些小龍們尾隨其後，一同嘶吼著。
夜鶯眼見飛在最前面的那條大龍面目猙獰的撲過來，忙揚起短劍護在龍丘明身前。大龍在空中一個急轉身，閃到夜鶯身後，四爪箕張，狠狠的抓向龍丘明。
夜鶯連忙轉到後面，抬起短劍往大龍尾巴上劈去。
大龍把尾巴一揚，從另一個角度卷向龍丘明，夜鶯嬌叱一聲，把短劍吃力的往大龍身上一扔，然後撲在龍丘明背上，緊緊的護著他。
沒想到大龍甚是狡猾，躲過砸來的短劍，尾巴在半路上一停，轉而擊向夜鶯，一卷，捉住了夜鶯的纖腰，把她揚到半空中，上下搖動，嘴裡發出嗬嗬的聲響，一時間忘了襲擊龍丘明，卻耍弄起夜鶯來。
夜鶯雖然身具驚人的修為，卻對調息發力一竅不通。只見她沉著冷靜，握緊拳頭用力的捶打著大龍的尾巴，但又如何能傷到大龍的一根毫毛。
大龍生氣起來，高高揚起尾巴，重重的往地上一砸，嘭的一聲大響，泥沙四處飛濺，地上被砸出一個大坑，夜鶯柔弱的身子被壓在坑底，一動也不動了，生死不知。
大龍狂性大發，揚起尾巴，一下一下擊打著夜鶯的身體，大坑迅速變大，泥土四處塌陷，塵土飛揚裡，只看見夜鶯那雪白的衣裳一會兒被泥土掩埋，一會兒又被震出大坑，甩在空中，然後在大龍尾巴的擊打下，再一次重重的砸在坑底。
大龍狂吼一聲，轉過身來，往龍丘明撲去，上半身剛一揚起，頓時僵住，緊接著四周響起咔嚓咔嚓的冰凍聲，眾多水龍一起被凍在了冰層裡。
龍丘明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