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神，沒有遺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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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神，沒有遺棄你們
龍赫雲有些痴傻了，看著凌空而立的身影，只覺喉間幹緊，他同樣生出了膜拜的念頭，因為他們面對的是一個神，眾生仰望的神。
可是，他的心卻開始痛，好像有什麼從裡面剝離了，他緊捂著胸口，企圖抓住那漸行漸遠的感覺。
“夭……夭……”張開的嘴，吐出盼念已久的名字，無聲無響。
然，這無聲的言語，卻讓桃夭猛然睜開眼睛，仿若從仙界再次下凡，從冥空落入現實。
這個聲音，將她從虛無縹緲的境界中回到了凡間。
眼睛睜開的剎那，萬千芳華。
再次聽到“夭夭”二字，恍若隔世。
低首，望向地面，跪倒在地上的人群沒有一個敢抬頭沾望，只有他，曾經絕世傾城的男子，那雙一貫自信傲然的眼睛竟然那樣的不知所措和哀傷。
“赫雲。”那清甜的聲音猶如身在悠遠的深谷，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空靈。
如盪漾的碧波灑在眾人的耳邊，擊上龍赫雲的心口。
恍然想起，在迷霧森林，石天澈那句毫無頭腦的話：夭兒，如果你真的是仙子，為何還會忘記我？世間還會有誰能讓一個仙子失去記憶呢？
原來，世間真的有仙子的存在，怪不得，怪不得查不出她的來歷，怪不得，她擁有著神祕的力量。
原來，夭夭，真的是仙子啊，高高在上的仙子，凡人眼中的神。
“赫雲。”
龍赫雲恍惚的看著那個美侖美奐，飄逸輕靈的女神凌空走來。
“夭夭……”你知道嗎？此刻，我寧願你真的沉浸在這淨水湖底，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寧願你依然昏迷在龍鳳居的床榻上，永遠不要醒來。
因為，那樣，你就會一直留在我身邊。
不像現在，睜眼看著你即將離去，卻無能為力。
“赫雲。”她已經到了跟前，甜香撲鼻，瑩白的玉足踏上地面，越發美的不真實。
好像讀懂了他內心的想法，她輕柔似水的眼中露出點點憐愛。
“你，要走了嗎？”離開凡間，回到屬於仙人的地方。
那裡，一定很美，不像這裡，到處都是惡人，到處都是災難。
桃夭輕輕的搖頭，額頭上，晶瑩的桃花花瓣閃亮的刺眼。伸出泛著流光的手，她覆上龍赫雲的頭。
“赫雲，我知道，你一直討厭你的頭髮。”
一股暖流衝到腦際，溫柔的幾乎讓龍赫雲溺死在裡面。
假髮落，龍赫雲深藏在髮套裡面的長髮飄落，已然變成萬千烏絲。
可是，為什麼？他沒有任何欣喜的感覺？
“夭夭，不會走嗎？”他的眼裡是脆弱的希冀，讓人不忍碰碎。
桃夭眉心一動，眼睛移向天際。
透過層層雲霧和障礙，她的眼中出現了一副混亂的畫面。
“你騙我們，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靈！我們要死了，我們都要死，上天發怒了，上天要懲罰我們！”
“神會保佑我們的，只要我們虔誠的祈禱。”
“不會的，不會的，你們不要聽那和尚的瘋言瘋語了，我們要死了，全都要死！”
“根本不會有神來救我們！”
“神遺棄了我們！”
瘋狂的人群，無助的哭泣，桃夭閉上眼睛，身子已經飛起。
“夭夭——”龍赫雲驚叫，想要抓住，卻徒留一手空白。
凌空中，桃夭的身形定住。
“神，並沒有遺棄你們————”
來自悠遠天際的輕柔聲音，如春風拂過，讓正在哭泣叫喊的人群安靜下來，呆呆的看向天空，尋找著。
正在搶奪食物的災民停止了動作。
正在哀怨的牧民不再看死去的牛羊。
正在祈禱的人驚愕的睜開了眼睛。
整個鴻海草原，全都聽到了那來自天空安撫大地的神靈的聲音。
“神，沒有遺棄你們——————”
人們沸騰了，互相擁抱著，歡呼起舞。
神終於顯靈了，她聽到了他們的禱告，她來拯救世間了。
“所有人從現在開始，去登上附近最高的山峰，那裡，會有神靈守佑你們。”
人們雀躍，激動涕零，跪地參拜，然後，依照神靈的指示去尋找最高的山峰。
最高的山峰？
狼王堡，范逸臣喃喃，“天澈，你聽見了嗎？這個世間真的有神啊，我們也走吧，我帶你去最高的山峰。”
北冥宮，雪靈境激動地盯著天空，想要看到一點點神的跡象，“原來，行空沒有騙我，世間真的有神靈的，真的是有的。”
*
“赫雲。”桃夭再次垂首，“去最高的山峰吧，這裡即將被摧毀，地火要燃燒了。”
“夭夭——”龍赫雲柔腸百結，伸出手，期待她再次從那高高的空中走下來。
桃夭輕柔的笑，搖頭，“赫雲，快去吧，我會在那裡等你。”
清甜空靈的話語被清風送進龍赫雲的耳朵，空中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夭夭……”頹然的落下手臂，龍赫雲望著天空，失了魂。
“赫雲，放下仇恨吧！”
放下仇恨吧……放下仇恨吧……放下仇恨吧……
飄無的虛空傳來棉柔般的輕語。
“堡主……堡主……我們快去吧……夫……神……說會在那裡等我們。”倉山直到這時才敢爬起來，卻不知該稱呼桃夭為神女還是夫人了。
“倉山，是等我，不是等我們。”龍赫雲呆呆的回話，自顧離去。
卻讓倉山鬱結在原地。
“總管大人，我們怎麼辦？”
“啊，啊！”倉山驚醒過來，“當然去找最高的山峰，難道你想死在這裡啊，快組織一下傲龍堡所有的人，跟上堡主，現在就出發！”
“是，總管大人！”
*
桃夭一個旋轉，流光四射的粉衣丟擲優美的旋弧，出現在水晶粼粼的碧波洞中。
“長老！”
“我的孩子，你來了。”
“我來了，桃夭知道，長老一直在等著桃夭。”
老人的臉上一片欣慰，慈愛的看著她，如她剛剛出世的那刻，睜開眼睛，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慈祥安寧。
“桃夭，我封了你的記憶，你怨我嗎？”
“不怨。”已經記起，不怨了。
“桃夭，羽石至今沒有下落，你怕嗎？”
“不怕。”早就做好準備，沒什麼了。
“桃夭……”忽然，老人不知該說什麼，平靜的目光似乎有了波動。
“長老，黑洞即將成形，你該離開了。”
“桃夭……”
“長老，這是羽石之命，您應該為我高興。”
“桃夭……”
“長老，你老了，太羅嗦了！”
伸出玉手，一個結印形成，白光擊向百花長老。
“啊！”百花長老來不及防守，已經變成了一顆水晶球，飛出洞口，朝著仙林劃去。
空際，如一顆炫彩的流星，發出最後一抹灼亮。
長老，這就是封印我記憶的後果，以你如今淺薄的神力，還是乖乖受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