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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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回家
回家後就看到了頗讓人心驚的一幕，只見我的肉身直挺挺地躺在**。茗香跪在床頭，一個勁地哭著搖著我，“格格，你倒是醒醒啊！你別嚇奴婢啊！快醒醒啊！”
阿瑪坐在我床邊，輕握著我的手，眼睛已經紅腫得睜不開，嘴裡喃喃著，“清清，別嚇阿瑪，都是阿瑪不好，不該把你關在這裡。”
“清清，阿瑪向你保證，只要你肯醒來，阿瑪就放你出去，讓你跟哥哥們一起玩。好不好？”
“清清，你快醒來。你還要給阿瑪繡花呢，還要繡你額娘最喜歡的‘春樹迎風’給阿瑪祝壽呢！”
“清清，清清。。。。。。”
三個哥哥也站在床邊，臉上都是悲苦的樣子。
大哥雖沒掉淚，但眼中盈盈有著淚意。
二哥三哥都抹著眼睛鼻子，哭成了淚人。
看來我的這些親人們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討厭我，他們還是愛著我的。
我看到這一幕，眼睛一酸，又開始流淚。真想好好享受一下此刻的感覺。我怕我一醒來，這些又都會不見。
孤寒猛地推了我一把，“你愣著幹嘛，還不快進去。”
我慢慢睜開眼，直覺得身子有點沉，頭很痛，口很乾。
“阿瑪，我要喝水。”
我的聲音細若蚊蠅，但茗香還是聽到了，“格格，格格醒了，格格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看著她邊摸淚邊站起來的樣子，我擺出一個淺淺的笑。
或許是跪得太久了，茗香一起身，居然一個沒站穩，又直直的跪了下去。大哥馬上奔上前來攙扶。
阿瑪已經哭著把我抱起身，“清清，清清，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快！快！快拿水來！”
李姨娘連忙從几上倒了杯水，茗香連忙接過水，小心地餵我喝下。
我在**躺了近一個月，才能下地。身子很是虛弱，還不能出去吹風。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已經在**躺了近半個月。
阿瑪請了好多大夫，還去宮中請了太醫為我診治，方法用了很多，奈何我只是昏迷不醒。大夫說，如果再不想來，恐是神仙難救了。
聽著茗香的細述，我心裡暖暖的。這一月中，阿瑪一直陪在我身邊，幾個哥哥也為找大夫和抓藥的事忙進忙出，大哥還親自給我煎藥。
“額娘，原來他們都很疼我呢！我還是很幸福的！”我輕笑。
阿瑪本來叫我搬出後花園，住回以前的別院。我說住在這裡已經習慣了，喜歡這邊的安靜。
看著阿瑪一臉內疚的樣子，我笑著安慰他，“阿瑪，我真的很喜歡這裡。春看桃花夏賞荷，秋有蓮子冬飄雪。晴是觀景，陰聽雨。閒暇時，一書一茶，一琴一曲。雖無山水般恣意，卻有風月般悠容。阿瑪，我喜歡這裡。”
阿瑪笑著點點頭，“清清，你長大了，比你幾個哥哥出息多了。”
之後，我每天都會去給阿瑪請安，還會跟幾個哥哥一起看書作伴。在兒時未能享受到的親情，在短短的幾天中，我又找了回來。
孤寒自從那天把我推進身體裡以後，就再也沒來找過我。他給我留下了七色菰蓉和那顆梵桃，這兩樣東西。
菰蓉花被我貼身收在胸前，而梵桃我則收藏在衣櫃裡。這兩樣東西，只要我不拿在手裡，一般人都看不到。
我坐在牡丹亭裡彈著一曲“落花蔭”，鳳凰兒在桃林間飛舞，偶爾採食些紅彤彤的桃子。
我看著它現在的樣子，九天鳳凰的形象在我心中蕩然無存。什麼非梧桐不棲，非醴泉不飲，非琅玕不食。
看它悠閒地停在桃枝上，津津有味地吃著枝頭上的紅桃，啜著桃樹上的桃汁，偶爾喝一下蓮池中的清水，跟普通的鳥兒也沒什麼區別。
茗香跑過來告訴我，說有月格格，淑敏格格和玉瑩格格聽說我病了，現在過來看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有月那輕快的聲音，“曼清，我們來看你了。”我聞聲連忙起身朝她們走去。
今天有月一身紫色荷葉裙，襯著她高挑的身材，盈盈如水中紫蓮。
淑敏一身鵝黃色的連衣裙，高高地梳著一個的雲翹，悠悠然如月中仙子，緩步跟在有月身後。
玉瑩一身紅裳，齊整的劉海襯得她那種圓潤如玉的臉更加可愛。她是最後一個進園，確是第一個跑到我面前。
玉瑩笑拉著我的手，“曼清姐，聽說你病了，我們就齊齊約好了來看你。”
“是啊曼清，怎麼樣了，身體好些了嗎？”淑敏滿臉關切。
“好多了，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大夫說不能吹風，反正現在快到六月天了，沒什麼風好吹的，倒讓你們擔心了。”
她們來看我，我很是意外，但心裡還是很高興的。畢竟長這麼大，除了孤寒，也沒什麼朋友。現在平白多出三個關心自己的姐妹，不管是否出於各自的真心，單對我而言，已經很受用了。
“看你這樣，我們就放心了。我也是今早聽你阿媽跟我阿瑪閒談時說起，才知道你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連忙叫了淑敏和玉瑩過來看你。不成想你都已經痊癒了，看來我們這些做姐妹的也太失職了，該罰！該罰！”有月一手拉著我的手，一手放在我臂上，一副姐姐關心妹妹的樣子。
被她這麼一說，大家都笑了，空氣中透著和悅的氣氛。
“曼清，聽說你病了很久，得的什麼病，怎麼會這麼嚴重呢？”淑敏一臉擔心的問。
“還不是我打小身子骨就弱，受了點風寒，就臥床不起了。”我輕描淡寫地說，“習慣了，沒事的，你們不用擔心。”
想著那時她們初到後花園的時候，就說這邊很美，也很清淨。我當時只是隨便編了個理由，說是自己打小體質就弱，才被阿瑪安排進了這個後花園。沒想到這次歪打正著，一不小心就圓了這個謊。
幾個人閒談了很久，從我得病的原因到痊癒的過程，聊到上次的遊園猜謎。有月還在為上次我出的“無腸公子”的謎面而犯愁，說她回去後，翻了很多書都沒找到謎底。淑敏也說回去找了很久，也沒找到合適的答案。
我一想到“無腸公子”的由來就一陣偷笑。這是從孤寒給我看的一本道教藏本中得來的，是介紹黃白煉丹之術的，一般的侯府藏書，自然不會有此類書籍。就算有，相信眼前的這兩位淑女也不會去看。她們應該只會從《詩》《書》《禮》《儀》《春秋》那些淑女該讀的書中尋找答案。可以說在這一點上，我小小的作了回弊。
當我把謎底“螃蟹”說出來時，幾位淑女很配合的做了個驚訝的表情。繼而一想，又都笑了起來，螃蟹還真是無腸的。
幾人說說笑笑到了晚間，我留下她們用過晚膳，並花前月下的品了會兒茶。後來大家約定每月至少聚一次，還約好了七月十五一起去看燈會。
送走她們後，我又在桃林中坐了好一會兒，才悻悻地回房睡覺。
她們能來看我，我是很高興的。但在高興的同時，我又有點失落。為什麼孤寒不來看我呢？我已經兩個多月沒見到他了，他去哪裡了？
午夜起身，看著照在窗臺上的月光，看來今夜又會是一個無眠之夜。
這麼多年來，直到現在才發覺，每次都是孤寒來找我，而我從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找到他。
或許是從來沒跟他分開過這麼久，我一直都以為，只要我想他，他就會出現在我面前。甚至有時候不想見他，他也會每隔十天半個月就出現在我面前，他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看著空中高懸的明月，突然覺得很無助，孤寒，我想你了！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