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紫瞳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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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紫瞳初現
我出生在臘月二十八，額娘說這天是好日子，正趕上喝臘八粥，所以我命中不會捱餓。
我上面已經有三個哥哥了，長我五歲的大哥曼旌是額娘所生，長我四歲的二哥曼琪是三姨娘所生，長我三歲的曼華是額娘房中的李姨娘所生。因此阿瑪知道額娘生了我這個女娃後，笑得合不攏嘴，一直唸叨：“終於開花了，終於開花了。”
我也有個好聽的名字：徹穆袞曼清，漢姓沈佳。
我本來活著很開心，我有一張圓圓的臉蛋，一對清秀的眉毛，一張粉紅的小嘴。我臉上最漂亮的還要數這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可以說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可問題就出在這眼睛上，我小時候的幾件事情，改變了我以後的人生。
我記得那是一個五月份的早上，天氣很好。我的奶孃劉嬤嬤帶著我和長我三歲的哥哥曼華，去後花園的桃林中摘桃子。
我跟哥哥曼華在爭一個最大最紅的桃子，這時一個穿粉色裙子的姐姐走到劉嬤嬤跟前，還一個勁地衝我笑。我就叫劉嬤嬤：“嬤嬤，嬤嬤，你看這位姐姐長得這麼漂亮，讓她跟我們一起摘桃子吧。”
劉嬤嬤四下看了下，奇怪得看著我說：“格格，別瞎說，這哪裡有個姐姐啊？”
我看著那個穿粉色裙子的姐姐明明站在劉嬤嬤跟前，而且還在衝我笑呢。我就去扯著她的裙角，跟劉嬤嬤說：“喏，姐姐不是在這裡嗎？”
劉嬤嬤看了我一眼，跌坐在地上，連忙大叫：“不好了，不好了，快來人啊！”
劉嬤嬤這一叫，只一會兒功夫，就引來一大群婢奴。
“劉嬤嬤，出什麼事啦，這麼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額娘房中的李姨娘甚是厲害，白淨的鵝蛋臉上，豎著一對柳眉，眼中透著厲色。
“你們快看，快看，格格的眼睛，眼睛。。。。。。”看劉嬤嬤的樣子，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一隻手撐在地上，一隻手指著我的眼睛，眼中滿是驚恐，好像見了什麼嚇人的怪物一樣。
她這一說，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往我這邊看。
我傻乎乎的站在那邊，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一隻手把那個姐姐的裙角扯得更緊了。
“格格的眼睛怎麼是紫色的啊？”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其他的人也跟著竊竊私語起來。
有的驚慌地看著我，有的退後幾步，想走又不想走的樣子。
只聽那個姐姐在我耳邊說：“***，你把手放開，人太多了，我要走了。”
一聽這話，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著他們說：“你們看，這個姐姐很漂亮吧，還穿著這麼漂亮的粉紅色裙子，可是劉嬤嬤卻說她沒看見。”說著我還仰起頭來看了那個姐姐一眼。
但是姐姐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原先白淨的臉上更顯蒼白，眉宇間盡是煩躁的樣子。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更吃驚了，一個個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怪物一樣看著我。
後來我才知道，我們府裡的傭人只能穿土黃，土灰，兩種顏色的衣服，而現在進來的婢女，沒有一個是穿粉色衣服的。這裡最有身份的李姨娘，也是穿了一件素藍色的羅布群。
“妹妹，快放手啊，姐姐下次來找你玩啊。”那個姐姐滿臉急躁地哄我說。
這次我聽話地放開了手，低著頭，不說話。
這時哥哥哭了起來，李姨娘連忙把他抱在懷裡，對站在那邊看著我的那一大群婢奴喊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今天是劉嬤嬤不小心摔著了，如果有誰不想吃親王府的這碗飯的話，儘可以亂嚼舌頭試試。”
李姨娘這一喊，婢奴們才緩過神來，陸陸續續地出了院門。
我雖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我知道我肯定有什麼做錯了，於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子，不敢啃聲。
“劉嬤嬤，還在那邊愣著幹嘛，還不快把格格帶會屋去。”
劉嬤嬤一臉驚恐，戰戰兢兢地抱著我進了屋，臉都不敢看我一下。
這件事情之後，三哥曼華大病了幾天。雖然後來沒事了，只是他再也沒來找我一起玩過。
劉嬤嬤卻在當天的晚上掉進了後花園的蓮池裡，再也沒能站起來。
府裡的婢奴們由於還想吃這碗飯，終究沒人再提這件事。
劉嬤嬤死後，由一個叫茗香的姐姐照顧我。
這個姐姐膚白眉黛，眼圓脣紅，在我看來也是很漂亮的，不過還是那個粉裙子的姐姐更好看。
農曆七月十五的晚上，府裡在祭祀老祖宗，我和三個哥哥都拜了老祖宗。
額娘偷偷把我叫到一邊，讓我跟她一起睡，我自然很開心。這是我懂事以來，第一次跟額娘一起睡。
一覺睡醒後到了夜裡，我睜開眼看到窗邊站著兩個人。
額娘站在月下，一襲白色的睡衣，鬆鬆地罩在身上。晚風一拂，揚起的青絲在空中漫舞。
額娘身邊站著一個男子，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在月光下透著瑩瑩的藍光，恍惚間以為是仙人下凡。
他們兩人在月下竊竊私語，仿似多年的老友般，親密自然。
我笑著閉起眼，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此後三年，額娘跟我講了很多故事。我也知道為什麼我們能看到的東西，別人卻看不到。
額娘說那些是來自異世界的朋友，他們在人世的肉體死了之後，靈魂有的不想投胎，有的不能投胎，所以就在我們周圍生活。但由於是靈魂，所以一般的人都看不到。
額娘說只有聰明漂亮的女孩子才能看到。所以我一直以為自己比別人聰明，比別人漂亮。雖然婢奴們見到我都會繞道走，但我也都沒放在心上，一直到我六歲那年。
六歲那年的七月十五，我還是跟額娘一起睡。
晚上迷迷糊糊聽到額娘跟一個人在說話，我很想醒來，看看是不是那個每年來房中陪額娘講話的異世界的朋友。但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沒辦法睜開眼睛，於是我只好豎起耳朵用力聽。
“灡兒，跟我走吧。我等了你十年了。現在清清也長大了，你應該履行對我的承諾了吧。”聲音清越而略帶不安。
“三郎，可是我已經老了，我不再是十年前的那個小灡了。”額孃的聲音滿是哀怨。
“灡兒，我愛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都是灡兒，我只愛灡兒。”三郎急聲說著，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聲音明顯加重。
額娘沒有說話，沉默了好久。
那個人清越的聲音接著說：“灡兒，他們都以為我瘋了，喜歡上一個凡人。這十年來，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笑話我，可是我從沒在意過。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愛。灡兒，你答應過我，等生了女兒後就跟我走。現在清清也長大了，你就跟我走吧，我愛你，灡兒。”
額娘哭了：“別說了，三郎，我都知道。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
“灡兒，別哭了，走吧，跟我走。”聲音有喜悅，有安慰。
後來就聽到額娘在我耳邊說了句話：“清清，額娘走了，好好照顧自己，額娘會回來看你的。”
我知道額娘要走了，可是想動動不了，想喊喊不出，什麼都做不了，急得哭了出來。一哭出聲，人就醒了。
我一骨碌坐起身，看到額娘好好地睡在我旁邊，原來剛才只是個夢。看額娘熟睡的臉，溫暖又安心，我躺下繼續睡了。
第二天早上，李姨娘進來服侍額娘起床。這個李姨娘是額孃的陪嫁丫鬟，不但長得好看，而且也很能幹，後來被阿瑪收做姨娘，還生了三哥曼華。
我其實早就醒了，看時候還早，額娘也還沒醒，就一直賴在**。
李姨娘先叫我的丫鬟茗香服侍我穿衣服，自己去叫額娘起床。可是叫了好久，額娘還是沒醒來。
這時我已經穿好衣服，也站在床邊推額娘，“額娘，快醒醒，起來了，太陽晒炕頭了。”
可是額娘依然沉睡著，沒有一點醒來的意思。
李姨娘伸手探了探額孃的鼻息，跳了起來：“茗香，快，快去叫王爺，快，快。。。。。。”邊說人卻坐到了地上，臉上看不出是害怕還是傷心。
額娘走了，阿瑪固執地認為是我剋死了額娘，因為額娘是跟我一起睡才去世的。阿瑪還請來了法師做法事，這樣一來，府裡所有的人都把我看作不祥之人。
我被安排住進了後花園的聽雨閣中。阿瑪是個很迷信的人，後花園自從劉嬤嬤溺水死後，阿瑪覺得不吉利，就把後院的門鎖了起來。不準人進出，園子也就這樣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