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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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朱棣一生中殺了許多人,鐵鉉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殺了鐵鉉,除為出一口惡氣,也為向世人證明,他將掃除前進路上的所有絆腳石,無論那塊石頭有多硬。

王帳前的血跡未乾,燕軍已在號角聲中陸續拔營,整隊集結,開始向下一個目標挺進。

騎在馬上,風拂過臉頰,孟回首遙望,大營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很快隱去。

求仁得仁,鐵公值得敬佩,終將青史留名。

無論揹負何種名聲,自己的路仍要繼續走下去。

三月中,燕軍大破蕭縣,知縣陳恕自殺殉國,城內指揮及縣丞等均投降燕王。

燕王下令厚葬陳恕,開倉放糧,並在城內四處張貼告示安撫鄉民。

收攏人心,博取仁義之名,燕王已是駕輕就熟。

不出三日,城內無人再以“逆臣”辱罵燕王,反而大讚燕王仁義。即便有頑固不化的,也只能躲在犄角旮旯自言自語,自娛自樂。

蕭縣已下,徐州門戶大開。

燕王兵臨徐州城下,沒有急著攻城,先派騎兵斷徐州糧道,再派麾下將領帶兵包圍徐州,不許城內百姓外出樵採。遇上偷偷出城的,百姓護送回城,士兵一概抓起。敢反抗?那就用刀子說話。

此計看似粗陋,燕軍卻是屢試不爽。

徐州守軍糧食有限,糧道被絕,派出求援的騎兵也接連被殺,不願困死城中,只能出城迎敵。

打不過也要打。

繼續這樣下去,守軍計程車氣和體力都是每況愈下,不戰死也會被餓死。

雙方在徐州城外二十里展開激戰,守軍不敵,被燕軍大敗,紛紛向城內潰逃,燕軍一直追殺到城下,才因城頭落下的箭雨退去。

城門落下,守將清點人數,騎兵和步卒加起來至少減員一半。丟棄的軍械更是無數。

戰報送上,徐州知州和駐守於此的都指揮接連倒吸一口涼氣,是守軍無用還是燕軍過於凶猛?

一次交鋒便敗落至此,難道徐州衛軍都沒反抗,排成隊給燕軍砍嗎?

打出河北之後,朱棣大部分時間都在山東境內轉悠。徐州上下風聞燕軍戰鬥力強悍,到底沒有親眼見過。

真正和燕軍打過一場才能明白,同朱棣打了三年仗的盛庸有多堅強。

都指揮眉頭緊擰,當即下令關緊城門,士卒日夜在城頭巡邏,不必理會燕軍挑釁,更不許再出城迎敵。

“徐州乃四戰之地,徐州有失,京城和中都門戶均將不保。”都指揮沉聲道,“燕逆雖強勢,然徐州城高池深,令將士固守,待援軍抵達,可裡外夾擊,大破之!”

知州點點頭,這的確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但他仍有些擔憂,“如今糧道被燕逆斷絕,城中糧餉不足,軍械也損失泰半,該當如何?”

“庫倉中尚有軍械可以補充,至於糧餉。”都指揮頓了頓,“可向庶人徵糧。”

“向庶人徵糧?”

知州愕然。

朝廷並未下令徐州守軍就食當地,雖說事急從權,但無令而行可是大忌。哪怕皇帝不追究,科道御史也不會善罷甘休。

“不若再想想其他辦法,沒有朝廷下令,擅自向民間徵糧恐不妥……”

“不必再言。”都指揮臉上閃過一絲不滿,厲聲道,“不向民間徵糧,難道等著餓死?燕逆一旦攻城,將士餓著肚子怎麼打仗?!若朝廷怪罪,老夫一力承擔!”

話說到這個份上,雖有不甘,知州還是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若是布政使在此,定會同都指揮據理力爭,可知州到底同都指揮差了太大品級,提出意見尚可,勉強爭論絕沒有好果子吃。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是正二品與從五品的天壤之別。

現在不是明末,芝麻綠豆大個官就敢對武將指手畫腳,無理也要唾罵一聲“莽夫”。

知州也不是言官,沒有諷諫檢察之權。都指揮決定徵糧,再不同意也不能明著反對,還要主動承擔一部分責任。

都指揮發威了,知州妥協了,徐州的百姓開始遭殃了。

春暖花開,正是萬物復甦,耕田播種之機,徐州守軍突然徵糧,數目不足,竟將百姓家中的糧種也額一起扛走,一粒不留。

百姓怨聲不休,若無軍隊威懾,怕是會揭竿而起,和燕王一起造反了。就算沒反,在守軍到處徵糧時,遇到的麻煩也不少,被問候幾聲祖宗都是客氣的。

徐州守軍徵集到了足夠的糧食,做好了守城的準備。

城外的燕軍卻出乎預料的沒有攻城,天明時分拔營列隊,繞過了徐州城,朝宿州方向進發。臨行不忘朝城頭揮手,兄弟們,回頭見啊。

看著遠去的燕軍大部隊,城內的守軍傻眼了,這就走了?

都指揮很是怨念,若知燕軍不會攻城,他何必下令徵糧?白擔了罪名!

燕王到底在想什麼,怎麼就不攻城呢?哪怕只是試探一下,做做樣子,朝廷怪罪下來也有藉口辯解一二,如今可怎生是好。

之前被壓得抬不起頭的知州冷笑,繼續威風啊?

無令擅自徵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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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罪名往大了說,可以同造反直接掛鉤。

回去後,他必定向朝廷遞送奏疏,狠參這老匹夫一本,不死也要讓他脫層皮,方可徹底出了這口怨氣。

大敵當前,朝廷內外仍在勾心鬥角。武將玩不過官,除了出身顯赫的勳貴和皇帝的親戚,紛紛落馬。如此境況,建帝能保住皇位才怪。

建四年,夏四月,燕軍攻攻下淮北,奪取濉溪,前鋒直抵淮水。

燕軍斥候發現朝廷的運糧船,沈瑄親自率兵伏擊押送糧餉的軍隊,生擒江蘇參政。奪下糧草之後,餉舟盡皆燒燬。

孟想勸沈瑄留下這些船,可以運兵,或許還能做戰船。

“戰船?”沈瑄搖頭,“十二郎久在北地,未曾見過樓船,此等舟楫不堪用,燒了也就燒了,不值得什麼。”

孟:“……”

好歹是二十一世紀新鮮人,竟然被個明朝土著當做了土包子?

孟十二郎很不服氣。

日後,當他看到真正的戰船在江海之上乘風破浪,炮口張開時,才發現自己果真是個土包子。

沈瑄在淮水放火,孟奉命繼續探路。

見孟同知有些悶悶不樂,高福拽住韁繩,安慰道:“同知不必如此,卑下也沒見過樓船。北方的漢子不識大船,不是什麼大事,一點不丟人。同知不用介懷。”

“……高百戶。”

“卑下在。”

“能讓我打一拳嗎?”

“為何?”

“不要問理由。”

“哦。”

砰的一聲,孟十二郎一拳好似打在石頭上,頓時呲牙咧嘴。

高福咧咧嘴,拍拍肩膀,笑道:“同知力氣特小了點,還得練。”

孟仰頭望天,迎風淚流,這還有天理嗎?

四月丙寅,燕王大軍同沈瑄率領的前鋒匯合,在小河遇上了重整旗鼓的平安軍。

燕軍在北岸紮營,平安軍營於南岸。

燕王令部將伐木,在河上建橋,先渡步卒輜重過河,紮下營盤,提防平安軍突然襲擊,騎兵留在最後。

平安派出斥候探查燕軍渡河情況,卻沒有貿然發動襲擊,他同樣在等,等總兵何福率領的部隊到達,合併之後對燕軍發起總攻。

整整一夜,小河兩岸的火光一直沒有熄滅。

天明時分,燕軍齊結,何福也率軍趕到。

兩軍列陣於小河南岸,綿延十餘里。

陣中旗幟鮮明,刀戟之聲不絕。

號角聲驟響,燕騎在滾雷聲中衝向了何福軍的左-翼。

炮聲隆隆,騎兵衝陣時,燕軍火炮發射的大鐵球砸進了平安軍的右-翼。

沈瑄與朱能分率中軍與左軍護衛兩翼,燕王親自率領蒙古鐵騎向平安軍與何福軍交接處發起衝鋒。

燕軍的作戰意圖很清楚,不求殲滅敵軍,只為突破敵軍戰陣。繞到敵軍身後,再來一記回馬槍。

仗打了三年,如平安盛庸等南軍將領多已熟悉燕軍的戰術。朱棣不得不改變了習慣的戰法,一切都是為了取得勝利,儘早打進京城。

平安與何福反應都很迅速,同時向薄弱處增兵,並效仿盛庸以弩箭和火銃包圍騎兵。

燕王帶頭衝了三次,硬是沒衝過去,反而損失了陳、陳暉兩員大將。

進攻何福軍的沈瑄見勢不妙,立刻掉頭衝進陣中,長槍橫掃,將燕王救了出來。

陷於陣中的燕山中衛同知王真等人被徹底包圍,身披數創,不慎落於馬下。

王真不願被生擒,拔-劍自刎而死。

孟沒有跟隨沈瑄衝陣,而是帶領高福等人退到戰圈邊沿,指著立在何福陣中的帥旗問道:“有沒有問題?”

高福目測一下距離,自信答道:“回同知,沒有問題!”

孟點頭,“很好,動手!”

眾人立刻將高福同其他兩名弓兵護衛起來,孟手持長刀,暗暗咬牙,射旗這一招,還是從南軍身上學的。

南軍只將燕軍大纛射成刺蝟,取得精神上的安慰,他下手可就沒那麼客氣了,無論如何也要來點實際的才行。

高福三人從馬背上取出特製的火箭,張工搭箭,瞄準了何福的帥旗。

根據孟同知的要求,匠戶們在火藥的配比中加了重料。孟有信心,射不斷何福的帥旗,也能把它變成一支火炬。

破空聲中,高福三人連射九劍,只有兩箭落空。

整面帥旗瞬間燃起了大火。

帥旗周圍計程車卒接連發出驚叫,只要沾上火星,迎風便燃,騰起火焰足有兩米。在地上翻滾也無濟於事。

交戰雙方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何福麾下將士更是雙股戰戰,面帶惶然。

帥旗竟然著火了?!

莫不是上天示警,此戰必敗?

軍心不穩,心生怯意,是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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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大忌。

何福軍隨時可能崩潰。

當此時,又是一陣破空聲,平安軍中的幾桿軍旗也燃起了大火。

南軍頓時一片譁然。

燕王是個純粹的戰爭狂人,對戰機的把握無人能敵。見南軍大亂,立刻不跑了,調轉馬頭,下令全軍進攻,直接殺了回去。

沈瑄緊跟在燕王身後,被攆了兩次仍堅定不移。

高陽郡王沒往燕王身邊湊,有沈瑄跟著,父王安全無虞。想多撈點戰功,還是跟著朱能衝吧。

孟很是興奮,指著平安的帥旗,“射那個!”

高福三人面帶愧色,“同知,箭沒了。”

手藝還是不過關啊,數一數,有五六支箭沒能命中目標。即使射傷了敵人,也是嚴重的浪費。

“沒箭了?”

“沒了。”

“沒就沒了。”

何福軍與平安軍已露敗相,平安的帥旗除為逃跑指明方向,起不到更多作用。

孟舉起長刀,腳跟一踢馬腹,“有便宜不佔非好漢,跟我一起衝!”

高福等人:“……”孟同知是漢子不假,只是這腦袋……果然是讀書人的關係?

燕王與沈瑄在陣中拼殺,孟同知在陣外發起了進攻,趁機撿漏。可惜運氣沒上次的好,不只如鐵侍郎一般的大人物沒撿到,沿途連個百戶都沒遇上。

拉住韁繩,孟無奈搖頭,看來,想多佔點便宜也不是容易事啊。

夜幕降臨,喊殺聲終於停了。

何福與平安的軍隊退回大營,燕王狀似退兵,卻在中途繞道,跑到了南軍的大營後,打算趁夜玩偷襲。

手段不太光彩,只要能贏,朱棣壓根不在乎。

燕軍上下仿效淝河伏擊,全身上下包裹著樹葉草杆,慢慢靠近南軍大營。藉助夜-色和偽裝,巡營的南軍士兵壓根沒發現隱藏在暗處的偷襲者。

朱高煦帶著朱高燧,領五百步卒充當先鋒。為了討這個差事,高陽郡王差點坐地上蹬腿打滾。

燕王捂臉,這是老子的兒子?

掀開幾根手指,朱高煦隨時準備打滾,朱高燧已經滾上了,反正他年紀小,不在乎!

燕王默然,好吧,這兩個真是他兒子。

兩個熊孩子如願以償,老爹的心靈卻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坐在帳中,看著嘴角咧到耳根的朱高煦和朱高燧,再看看始終裝背景的朱能沈瑄等人,燕王到底沒繃住,樂了。

這就是老子的兒子,怎麼著吧!

孟嘴角抖了抖,馬上低頭。

能看到漢王耍賴,趙王打滾,何其不易。

彪悍的人生果然不需要解釋。

丑時末,正是人最睏倦的時候。

伴隨著十數射入營內的火箭,潛伏在營外的燕軍一躍而起,高喊著發起了進攻。

距離太近,南軍反應過來時,營前的拒馬和柵欄已被步卒推開,燕軍騎兵很快衝進了大營。

朱高煦發現孟同軍中匠戶鼓搗出的火箭很好用,這次夜襲帶了不少,取下背上硬弓,搭上箭,拉到滿弦,火光映紅了他的側臉,剛毅,英俊,青澀的輪廓已漸漸褪去,戰場上的高陽郡王恰似二十年前的朱棣。

他天生屬於戰場,就和他的父親一樣。

喊殺聲,慘叫聲,兵戈撞擊聲,火藥爆裂聲連成一片。

孟沒有參與偷襲,奉命留在大營,警惕可能出現的意外。

沈瑄隨燕王一同出擊,不到半個時辰,南軍的大營盤已成一片火海。

無論是出擊還是留守的燕軍,都相信勝利屬於自己。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孟蹙眉,帶著高福走到營門前,舉起火把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

“同知,方向不對!”

聽到高福的話,孟心頭一陣狂跳,大聲喝道:“來人,快去報告王爺!其他人隨我嚴守大營!”

“遵令!”

“營中還有多少火箭?弓弩和火銃兵全都過來!”

“是!”

燕王和麾下大將傾巢而出,五軍主將副將一個沒留,孟成為了留守軍官中級別和地位最高的。前軍倒有一員大將在營,卻身受重傷,根本無法移動,更不用提佈防指揮。

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孟的神色也越發焦急。

高福趴在地上,告訴孟,聽這蹄聲,來者不下萬餘,且只多不少。

“高百戶,你親自帶人去報告王爺,馬上就走!”

“同知,卑下奉命保護……”

“這是命令!若是被敵人攻破大營,誰的命都保不住!”

“遵令!”

與高福一同離開的,還有一名百戶,五名總旗。

孟用最快的速度將火銃和弓弩手集結,火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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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全部運來。

甭管是騎兵步卒還是火頭軍,都必須拿起武器。

傷兵營中能動的也主動出戰。

現在不是講“人道”的時候,如果大營被破,大家都要去閻王殿裡報道。

“諸位,只要撐到大軍回援,就有希望!”

孟親自拿起一柄弓弩,彷彿回到了邊塞歲月。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勇氣,但在敵軍來時,他主動站在了防守陣型的最前方。

激動?興奮?恐懼?

死亡似乎離他很近,心情卻突然變得格外平靜。

眼前的一切景物都變得十分清晰,耳邊卻似蒙上了一層薄膜。

黑暗中,只有敵人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投火把!”

無數的火把彙集成劃破黑暗的光點,落在營外,組成了一道並不嚴密的火牆。

藉著火光,孟終於看清了敵人的樣子。

不一樣的袢襖,打著的,是魏國公的旗幟。

黑色瞳孔緊縮,如果是徐輝祖,自己的小命恐怕真要保不住了。

念頭剛一升起,孟便咬緊嘴脣,疼痛讓他瞬間清醒。

一把擦掉嘴角沁出的血珠,到了這個地步,害怕沒有一點用處,死還是活,全看他自己!

“放箭!”

箭矢從營中飛出,火光陡然在敵軍中騰起。

戰馬嘶鳴,衝鋒的隊形一滯。

孟豁出去了,老子連蒙古騎兵都不懼,誰怕誰!

“繼續放箭,火銃手準備!”

於此同時,夜襲何福平安軍大營的燕王聞聽後方被襲,暗道不好,營中囤有大量糧草,若被南軍奪取燒燬,他還南下個x!

“前軍斷後,其他人隨我回營!”

何福平安營中已是一片火海,士卒死傷無數,有心追擊,卻是空想無力。

如果不是徐輝祖突然出現,襲擊燕軍大營,何福同平安都要落到朱棣手裡。

沈瑄一馬當先,心急如焚。

高陽郡王幾乎同沈瑄並駕齊驅,燕王朱能等人都落後一截。

看著前方的義子和次子,若非情況不允許,朱棣當真很想撫須大笑,得子如此,上天果然厚待於孤!

徐輝祖不愧是徐達的兒子,用兵盡得其父真髓。

派兵襲擊朱棣大營,不忘於半路設下伏兵,阻攔燕軍回師,打了燕王一個措手不及。

幸好有沈瑄與朱能開路,對上這兩個猛人,設伏的南軍再驍勇也是無濟於事。

連續打退兩支伏兵,沈瑄終於看到了大營。

大營周圍一片火光,營中卻只有幾處起火,糧草應是安然無恙。

沈瑄握緊長槍,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容,也映紅了他的雙眼。

“殺!”

燕山後衛同燕山左衛衝殺在前,全力進攻營盤的南軍頓時一亂,營中的燕軍卻是精神一振。

藉著天邊初綻的的晨光,孟看到了策馬奔來的沈瑄。

銀甲長槍,將軍如璧。

當真是,無敵的帥啊!

不敢走神太久,用全身的力氣擋住了敵人砍來的一刀,好不容易扛到大軍回援,這個時候被砍死,未免太冤了。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在孟全力對付面前的敵人時,一個穿著燕軍袢襖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的背後。

一陣鈍痛,刀尖從腹側穿出。

孟慢慢回頭,看到了一張算不上陌生的面容。

沛縣主簿,唐子清。

身邊有人大叫:“同知!”

孟卻已力氣耗盡,漸漸感不到傷口的疼痛。

意識的最後,只看到飛身而來的沈瑄。

銀色的鎧甲,如玉的面容,黑色的雙眼一片血紅。

黑暗降臨,孟傾倒在地,所有的一切都歸入了寂靜,再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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