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吹角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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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吹角連營
對於駐守常山的顏杲卿軍隊來說，沒有比今天所見更匪夷所思之事了。但見遙遙高空之中突然出現一個白點，那白點越來越大，似乎是一隻特殊鳥類，隨後“嘭”地一聲，不遠處一片荊棘林中煙塵滾滾，顏杲卿得報，立時率領屬下親衛向林中趕去。
只是讓人奇怪的是，荊棘林中除了一個兀自塵土滾滾的大坑外，什麼也沒有，顏杲卿大驚，卻聽一屬下馳來報告道：“新封的暗溪府男冷千笑冷爵爺欲往西蜀領詔命印信，路過常山，特來拜會顏將軍。”
顏杲卿哈哈一笑道：“果然非比尋常，這出場氣勢無人能比啊。”言罷哈哈大笑，當先一騎而去，身後諸位將士一頭霧水，猶自不明所以，只得揮鞭跟上。
進來常山寨，顏杲卿與冷千笑幾人分賓主坐定，顏杲卿命人上了茶點，徑自問道：“聽張將軍傳訊顏某，冷爵爺此去華南，立了汗馬功勞啊？”
冷千笑拱手應道：“哪裡哪裡，都是幾位大人照應周全，還有蘇大家差人援助及時，這才僥倖沒有釀成大錯，千笑慚愧至極，慚愧至極。”
顏杲卿哈哈笑道：“冷爵爺客氣了，顏某聽張將軍說，此去華南你們不僅得到了華南守軍詳細的兵力佈防，主帥尹子奇的作戰風格，又帶回燕帝赤銅衛殲滅殆盡的大好訊息，可謂對我軍大利啊。”
“啊？這個，顏將軍客氣了，多虧友人相助，才能有所斬獲。”
顏杲卿又道：“日前我與從弟談起此事，他猜想此次華南之行恐是糟了某人的陷阱，連一向自詡聰明的安若素也被設計至死，不知冷爵爺對此有何看法？”
冷千笑又是一拱答道：“千笑愚鈍，自不敢妄下評斷，不過據在下推測，此去襄陽似乎是一個驅虎吞狼，兩敗俱傷之計，然而此計絕非襄陽王一人可以做到，想來有隱於幕後的高人在時刻盯著華南的形式。”
顏杲卿捋著鬍子，略微沉思道：“冷爵爺此言有理，也虧得張將軍及諸位大人事前安排了冷爵爺這支伏兵，不然……”他笑了笑，沒有說下去。
“顏將軍過譽了，據千笑推測，幕後之人可能並不想置太子殿下與司馬大人於死地。不然，縱然千笑有萬般能耐，也不可能救得幾位出來。”
“哦？冷爵爺為何有此一說？”顏杲卿倒是大驚問道。
“因為，安若素死的那天晚上，另外有天位境界的聖人在場，而且他的境界極有可能要高過小天位。”冷千笑斟酌地說道，倒是隱去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鍊師”的事情。
顏杲卿低頭沉思了一會說道：“不知冷爵爺是否對太子殿下、司馬大人及白大人提及此事？”
冷千笑一氣道：“那隻白猴子？”
顏杲卿一驚，問道：“什麼白猴子？”
冷千笑兀自一滯，差點將白樂天的身份捅了出來，那到時候可就熱鬧了，便糊弄著說道：“我說我旁邊這隻白猴子呢，司馬白大人此次可是佔了我家白猴子不小的便宜呢。”冷千笑恨恨說道。
冷凌薇在一旁又羞又氣，剛從他那無恥至極的記憶中鎮定過來，便又見他為了自己與白樂天一起呆過一段時間而耿耿於懷，心裡一嘆道：唉，這強盜頭子，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在意了。
顏杲卿一笑說道：“冷爵爺果真風趣，不過此事倒也聽張將軍提起過，說冷大人身邊有異獸，能懂人言，端的神祕莫測啊。”
冷千笑笑了笑，說道：“那是，那是，不過顏將軍也不用顧慮，關於襄陽城神祕聖人的事情，幾位大人都已知曉。”
一旁拘謹了半天的小蝶偷偷在旁邊扯著冷千笑的袖子悄悄說道：“千笑哥哥，薇薇姐什麼時候又變成猴子了？”
冷千笑又是一滯，正待說話，卻聽顏杲卿問道：“冷大人，不知尊夫人可有什麼不便之處？”
乍聽此言，冷凌薇居然“麼麼”地低吼了一聲，小蝶直羞得抬起頭來，也不問那白猴子之事了。
冷千笑打個哈哈說道：“是，是的，小蝶提醒我說要推薦一位得力之人到顏將軍麾下，不知顏將軍可否收留？”
顏杲卿又是哈哈大笑道：“冷爵爺可是說的那位在華州監幫助眾位義士越獄的安將軍？張將軍軍令已到，待安將軍收拾停當前來就任就是。”
冷千笑離席而起，深深對顏杲卿一拜說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顏將軍可否容稟？”
顏杲卿爽朗說道：“冷爵爺客氣了，但說無妨，顏某能做到的定當不遺餘力。”
冷千笑又是一揖道：“安將軍在華州於我等有活命之恩，是千笑結識的知己。然這位安將軍脾氣古怪，不近人情，亦不善與人交流，不知顏將軍可否單獨為她準備一間營帳，他隨行有一武衛，亦是武功高強之人，倒可以護她安全。”
顏杲卿起身還了一揖說道：“冷爵爺客氣了，張將軍已經安排好了，您大可放心，冷爵爺的朋友就是我常山寨所有將士的朋友，誰敢不敬，就是與我顏某人過意不去。”顏杲卿言辭鑿鑿，氣勢如虹，眼中帶著笑意，很明顯他也知道這所謂的安將軍是個女將。
冷千笑深深一拜道：“如此便多謝顏大人了。”
正欲再說卻突聽門外號角連綿，各營帳將士均是高呼“玄宗大帝萬歲。”聲音由遠及近，漸次傳來，帳中諸人俱是一驚。
門外一小兵疾步跑來說道：“報告顏將軍，冷爵爺，敕封冷大人的詔令使者路過常山得知冷大人在此，便徑自上了寨子，各營將士正鳴號迎接。”
冷千笑與小蝶、冷凌薇三人頓時像霜打的茄子，連個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便見那緇衣籠冠的傳詔宦官一行浩浩蕩蕩入了寨來。
顏杲卿當下跪下接旨，冷千笑雖心有不願，也是無奈，便與小蝶一起跪下，那宦官似是對冷千笑極為不尊重，趾高氣揚地進了內堂，念道：“奉玄宗大帝詔令，敕封冷千笑為南蜀郡暗溪府男，接令之後速去暗溪府封地就封，不得有誤。”
冷千笑無奈接過那橙黃的帝詔，心裡想到：真是倒黴透頂，巧到極致啊。
顏杲卿起身迎了那宦官入內堂，笑盈盈問道：“上差一路幸苦，如今也巧得很，恰好在顏某的地盤上碰到，省了去江陵城的一番折騰了。”
那名宦官身形臃腫，一路走來定是廢了不少功夫，面目蒼白，乍一看倒瘮得慌，對堅守在前線的顏杲卿絲毫無尊重之意，扯著公鴨嗓子說道：“咱家一路舟車勞頓，確實幸苦，顏將軍，你這寨子裡可有上好的酒菜？”
顏杲卿臉色頓時一黑，但最後也還是說道：“戰事將盡，物資儲備不足，但上差一路行來幸苦，理應由我常山寨犒勞，顏某這就命人去準備。”言罷，便對著一旁的親衛耳語幾句，命其開啟庫存，取些酒水肉食拿到廚房。
冷千笑心中自是憋著一股怒火，只是面上並無差異，他拱手說道：“千笑新封，對帝國的禮儀官體有些不瞭解，可否請教這位……冒昧問一下，怎麼稱呼算是合理呢？”
“你？”那宦官明顯是耀武揚威慣了，只是正待與冷千笑吆喝卻似乎想到了什麼，便拿出一副前輩的姿態慢條斯理說道：“冷爵爺客氣了，咱家姓高，名力士，官居總管太監，冷爵爺要是看得起咱家，喚咱家一聲高總管就可以了。咱家伺候帝尊多年，對帝宮的事情還算熟識，爵爺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問就是。”
“千笑先謝過高總管了，敢問高總管，我這男爵爵位大不大，比之三公如何？”冷千笑倒顯得頗為恭敬，連顏杲卿、小蝶、冷凌薇幾人也一時不明白他鑽研這些門道幹什麼。
“冷爵爺真是說笑了，帝國三公位極人臣，官至超品，爵爺雖然得了勳爵，卻是最低等從五品的官階，與司馬、司徒及司空相比還是差上好幾階呢。”
“多謝高總管，但不知道我這從五品與高總管比起來如何？”冷千笑心中得意，心想：比不過三公，難道還不如你這個死太監，官大一階壓死人，我讓你威風，讓你**，讓你目中無人。
高力士聽了冷千笑的話初時一愣，既而大聲笑道：“冷爵爺是想跟咱家比比誰大誰小啊？”他扯開公鴨嗓子又笑了半天說道：“蒙帝尊提攜，咱家領太監總管一銜，官階為正三品，倒是比你這從五品的‘開國府男’整整高了四階哦。”
“這……”冷千笑臉上訕紅一片，厚著臉皮說道：“多謝高總管不吝賜教，玄宗大帝真是好大的魄力，敢於啟用像高總管這樣的能人異士，實在是我李唐王朝的福氣啊。”
聽到此處，顏杲卿及冷凌薇都聽出這貨想裝逼結果沒裝成，還被人家一頓數落，冷凌薇更是強忍著不笑出來，表情憋的難受。
顏杲卿哈哈笑道：“冷爵爺能夠不恥上問，亦是帝國之福啊。”
這話居然沒有被高力士聽出毛病來，不能不說這死太監是個奇葩。
常山寨外號角綿綿，不知是在迎接在整個李唐帝國臭名昭著的大太監高力士，還是自顧自地在表演什麼，反正此地一別之後，冷千笑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腦滿腸肥的高力士。
後來才知道，傳言這位高力士攛掇玄宗大帝以“失律喪師”之罪處斬東征大軍封、高二位大將軍，為安史叛軍掃清了障礙，他被常山寨的守軍藉機騙上山來，好酒好肉吃了一頓之後就再也沒有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