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十九章 甲子之術

第三十九章 甲子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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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甲子之術

東皇帝國天寶十五年除夕,微風,極寒。

無名酒肆外表平淡無奇,內裡卻別有洞天,分設六閣,每閣以儒家六藝命名,除去最下層有數的木桌與客房,二至七樓,依次為“御、射、樂、禮、書、數”。每層均可施術限制,若想去往樓上六閣必須得拿出相應的本事

然而,這七層樓閣在更多的時候也只是普通的樓閣而已,第七層樓上有一小間,佈置簡約,一床、一桌、一椅,皆為木製。四周門窗皆為畫屏,上書詩圖畫,別有景緻。門楣為唐隸“蘇齋”二字,手書而成,蒼遒有力,入木三分。

齋內木桌前木椅上有一老者,面容和藹,白髮白鬚,著粗布麻衣麻鞋,有佝僂之象。雙手粗糙有繭,兀自抓著一支禿筆在桌上敲擊著。身後不遠處一人身著棉布衣裳,腦後束著一根簡易髮帶,手中捧著一卷殘破的竹簡,面容凝重,似在思索,又似在等待什麼。

原來這“蘇齋”裡住的竟是七家論語之黃州蘇家兩代家主。老家主蘇洵,字明允,號老泉。十來年前因身體原因將家主之位傳於長子蘇子瞻。蘇子瞻,小名蘇軾,號東坡。

少頃,那老者蘇洵問道:“軾兒啊,這《六國論》研習地怎麼樣了?”

身後那人抬起頭來,恭敬地答道:“讀明白了。”

“哦?”蘇洵轉過身子,淡淡問道:“那你說說這安史之亂該怎麼看?”

“回父親,起初我以為我這安史之亂恐是兵家力主鬥天的**,想借此為二皇子李靖取得最初的優勢。”蘇子瞻侃侃答道。

“現在呢?”蘇洵閉著眼睛,停下敲擊的禿筆,笑著問道。

“若說先手,陰陽家早於五年前就施了先手,卻沒得到先機,甚至引來‘天選’這樣的危機,受諸家責難。那麼兵家實不必作如此畫蛇添足之舉,畢竟玄宗大帝尚未嚴明何時鬥天。鬥天之爭就不算正式拉開,若是此時有聖賢強出頭,既輕易平了****,又不算觸了鬥天的規則。”蘇子瞻娓娓道來,有理有據。

“好,不錯,那你的結論是什麼呢?”那和藹老者睜開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問道。

“有一股不屬於已知的力量介入進來了,只是不知所為何故。”蘇子瞻挺直身子,雙眼炯炯有神,發出逼人的氣息。

蘇洵笑了笑,露出嘉許的目光。隨即,一陣咳嗽,雙腿有些顫抖,臉面手臂上似有顆粒物若隱若現,如有生命一般。他倒不勝在意,淡淡地道:“今夜是除夕夜,老了,老了,明天又要添一個甲子蟲了。”

蘇洵言罷便盤腿坐好,渾身驟然湧起明亮青色光芒,甚至微微有些泛赤。那充沛的浩然之氣所過之處,他全身骨骼肌肉錚錚作響,那些若隱若現的顆粒突起漸漸變少,蘇洵滿身的青色氣芒也漸漸變暗。

不知過了多久,他那滿身的疙瘩終於全部消失,然而他收功時帶起的浩然之氣色澤竟然略顯黃色,似乎修為又掉到了黃級一般,整個過程蘇子瞻靜靜地看著,面容愁苦,卻無計可施。

突然門外一人醉洶洶地嚷道:“蘇老頭,你這雞皮疙瘩起得很有創意嘛。”言罷,丁胖子提著他那泛著光澤的小酒瓶跌跌撞撞走了進來。

蘇子瞻抱拳說道:“丁掌櫃,又喝多了啊。”

“不多不多,你看蘇老頭滴酒不沾,但他啊,偏就中了這‘甲子’之術啊。”丁胖子兀自嘟囔著說道,“我說老蘇啊,大過年的你把老頭從黃州接來,還不一樣要受這甲子之痛?”

蘇子瞻抱拳道:“丁掌櫃,別人不曉得你的能耐,我蘇某人難道還能看不出來嗎?所謂墨家賢者一說恐怕也只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

“唉?怎麼是掩人耳目呢,墨家丁胖子的名聲誰人不知,哪個不曉,一手菜燒得出神入化,釀的酒比那白猴子的亂七八糟酒好喝多了。什麼白金盂,騙子。”

這丁胖子貌似真得喝多了。一路上喋喋不休怪那白袍客樂天敬的酒太次,無端辱沒了他的胃,決定犒勞自己,又在酒肆裡狂飲數日。迷糊間居然還記得蘇氏父子跟除夕之夜,實在難能可貴。

“呵呵,丁掌櫃說的是,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蘇老頭眯著眼睛,若有所指。

“好吧,丁掌櫃,這甲子之術到底何解,父親大人身受此苦久已。”蘇子瞻無奈地向丁胖子問道,他雖然知道這頂胖子可能知道些什麼,但他偏偏不說。

“誒?你們父子好賊啊,想趁我丁胖子酒醉未醒之時套我的話啊,我偏不如你願。”言罷,咣噹一聲倒在地上,鼾聲大作。

蘇子瞻與其父蘇洵相視無語。蘇洵倒也不急,說道:“甲子之術每年只犯一次,除夕之夜發作,渾身長出包疹,若無大毅力大修為壓制則爆體而亡,若壓制則需耗費大量真元修為,使修煉之途難以寸進。”

他言罷,又一停頓,沉吟道:“吾中此術十餘載,本應命不久矣,孰料莫名其妙倒是開了心智,蓄養出了浩然之氣,修為更是突飛猛進,一路到了地界邊緣。只是這甲子之術每年多一甲子蟲,待到花甲之年,便百蟲齊出,神仙難救啊。”言罷,有些唏噓。

“最可氣的是也不知道這甲子之術何時所中,施術之人也從不露面,或為求財,或為求利,倒是說將一聲啊。”蘇子瞻臉上顯出氣氛之色恨聲說道。

“聖賢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哈哈,什麼甲子術,我看有趣得很,真元一次又一次提純精煉,若真是全部補回,沒準還突破天位呢。呼呼……”竟是旁邊丁胖子在說夢話,蘇洵、蘇子瞻俱是一驚,卻聽他道:“真元包子真好吃,老蘇啊,上包子!”

二人一臉虛線,又氣又笑。

良久,蘇洵喘了喘氣,說道:“這甲子之術恐與陰陽家無關,端的神祕莫測,數年以來咱們蘇家遍尋典籍也無所獲。現在想想或許是時機不到啊!”

一旁照應的蘇子瞻凝眉思索也不得,便問道:“父親此言怎講?”

“正所謂久病成醫,我受這甲子之術所累已久,冥冥之中似乎就是在等待什麼。想來黃州蘇家樹大招風也說不定。”蘇洵若有所思地說道。

“要說七家論語,最強的還是天山楊柳韓啊。”蘇子瞻猶自一驚道。

“呵呵,楊柳韓三姓一家自是儒家正統傳承。”蘇洵邊說邊抱拳施禮,以示對儒家聖賢尊崇,又道:“然而,若比青年才俊,卻是不及咱們蘇家啊。”

他甫一說罷,仰天大笑,道:“三才、四學士、六君子,哈哈哈!”

“就算如此,我還是嫌咱們蘇家力量薄弱,恐無法在這亂世大劫之下求全。”蘇子瞻一嘆說道。

蘇洵道:“罷了罷了,一切都看命數。軾兒啊,祖上蘇諱秦公乃縱橫家先賢,今次傳訊息於我等,告誡蘇家有劫將至,恐怕跟我這甲子術有所關聯。聽你所言,縱橫家有傳人出世了?”

蘇子瞻點頭稱是道:“正因為如此,才請父親過來,一來請丁掌櫃考究下這所謂甲子邪術,二來就是想讓您見見先祖所言的那小子。”他微一停頓,笑道:“那小子,也有意思的很,當是有大機緣,竟然領悟一種隱形潛遁的法術,連道家的白雲子司馬先生都沒能看破。”

“哦,是嗎?你有勢階法術‘無定神相’,能看破他的行蹤也算正常,不過若是連大賢司馬承禎都看不透的話,那恐怕是有大機緣了,除非是鬼谷先生在天書神崖中護著他。”蘇洵戲謔道。

父子兩人相視一笑,均覺得若真是鬼谷子在護他也說得過去,也確實需要這麼說,免得為那小子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冷風烈烈,寒意更勝。

卻說一同吹這冷風的還有秋浦城大帝行宮之中“問道亭”上的兩人。玄宗大帝李隆基與莫名前來試探的白袍客互相欣賞,相約密談。二人均已至小天位境界。聯手佈下“遮天蔽目”的結界之術,這小小秋浦城裡,恐怕無人能破。

只聽那白袍客淡淡說道:“帝尊賜死寵妃楊氏,心裡可是傷痛?”

玄宗大帝一怔,既而答道:“痛徹心扉。”

“為何不救?以大帝當時的能耐即便不憑這‘帝極驚世典’的強**力,殺幾個武夫兵卒又有何難?”白袍客反問道。

“朕有不得不為的道理,婉兒給我做這犧牲,是甘願的……甘願的……”玄宗大帝雖然倔強地執著於自己,但嘴角仍禁不住地扯動,看起來似乎也確實心痛得很。

“大丈夫所為,卻要以女子為祭,當真叫人汗顏。”白袍客不為所動,猶自說道。

“你懂什麼?”玄宗大帝不怒自威,通天冠服一陣鼓動,鬚髮飛舞。俄而又如洩了氣的皮球,那滿頭白髮變短變黑,又恢復往日一貫昏聵模樣,只是那鬢角銀絲竟是倔強地白著,以告天下: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大帝彷彿真的老了。

“我懂。”白袍客極為肯定地說著。

玄宗大帝側目看著他,語氣森嚴地問道:“閣下到底是何人?”

白袍客笑了笑,無所顧忌地說道:“天妖白猿!”

玄宗大帝先是一驚,突然笑道:“我明白了,白猿善身,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既而問道:“閣下當真懂朕?”

這白袍客就是鬼谷子放出的白猿善身,他修為已至天位,又佔著千年修煉之軀,精神力也不算太弱,受鬼谷子點化成為人形,自名為白樂天。

鬼谷子獨自鎮著白猿惡念,只是這白猿善與不善實難界定,且不談他會否濫殺無辜,但終究是記恨著諸子百家,也無人知道其中因由。

“那要看帝尊敢不敢叫我懂了。”白樂天咧嘴又笑,徑自取出兩個白金盂,也不知從哪裡斟出美酒。遞給大帝一杯。

“好,說來聽聽。”玄宗大帝接過一飲而盡。

“帝尊師從道家,然而道家分三清,太清太虛聖教、玉清羽化天機門、上清為帝釋宮。三清皆以道家始祖老子為尊,其中太虛聖教因機緣獲得上古大帝黃帝的部分道統,又自稱黃老道。帝尊當是出自這太虛聖教,是也不是?”白樂天侃侃問道,自飲一杯。

“是也,想必閣下從那‘太虛無極’之術上也能看出一二。”玄宗大帝答道。

“道家是縱橫之後的大家,早期也有聖賢研究陰陽五行之說,正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所以陰陽家亦是由道家演化而來,道家以‘道’為源,而陰陽家則以陰陽為源。陰陽者,有名無形,是以演化五行屬性,為金木水火土,是也不是。”白樂天似乎越說越起勁,語速極快,不假思索。

“俱朕所知,是的。”

“天干之甲屬陽之木,地支之子屬陽之水,是以‘甲子’乃水生木之術。帝尊為了鬥天之爭研究了太虛聖教之內所藏之典籍,遂懂了部分五行生剋之術,而甲子相生是為其一。是也不是?”

“是的。”玄宗大帝無喜無悲,鎮定地答道。

“李唐開國以來第一位人選太宗大帝排行為二,師從農家,鬥天之爭處於劣勢,曾借西夷佛宗之力,玄武門之變後,太宗大帝勝出,著人前往西夷迎佛宗入東皇,佛宗傳道於洛陽,以白馬寺為尊。是也不是?”

“是的。”

“然而此舉激怒了帝國諸子百家,太宗大帝不得已同意及早進行繼位鬥天,然當時諸皇子皆年幼,鬥天之果實落入帝妃武氏手中,造就了一代女帝則天大帝。是也不是?”

“是的。”

“則天女帝深知帝位不穩,大肆排擠諸家俗世勢力,獨尊儒術,又怕諸家聖賢不滿,便連同皇子皇女一同打壓,使鬥天無‘人選’參加。剛入東皇的佛宗尚未立足便被掃地出門。然而曇花一現的佛宗光芒耀眼,仍舊讓道家帝釋宮部分聖賢眼前一亮,於是東皇西夷邊境牛頭山上便從此多了一個修煉宗派,名為禪宗帝釋宮,其實也就是道家上清帝釋宮。是也不是?”

“是的。”

“帝尊雖然師從道家太清,但與這上清禪宗帝釋宮也往來甚密,學得禪宗祕術,附之陰陽五行之術,創出舉世無雙的‘甲子輪迴’之術,此術以禪宗‘拈花指’使出,中者每年除夕添一甲子蟲,一甲子蟲可吞一年清修真元之力。是也不是?”

玄宗大帝微一沉默,良久方道:“是的。”

“此術可有益,可有害,大帝用之多次,有所圖謀,是也不是?”白樂天長身而起,直盯著玄宗大帝。玄宗大帝鬢角銀絲紛飛,彷彿剎那間蒼老許多,一語不發,靜靜地看著白樂天。

白樂天笑了笑,一甩袍角,旋即猛地跪下,一字一句地說道:“樂天願與帝尊共圖此謀!”

玄宗大帝一驚,既而會心地笑了。這個除夜,他也許能睡個安穩的好覺。畢竟一個聖人的力量不容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