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死也要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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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死也要玩我？
天空的陰雨仍舊淅淅瀝瀝地下著，冷千笑在鬼澤邊上呆呆地坐著。他心中有些不快，有些不安，有些不服，有些不捨。
在這異世界一年多來這是幾乎不曾有過的事情，地魂主惡欲災衰，精魄更是各種私慾的源泉，然而他失了這一魂一魄，本來不應該有這樣過多的負面情緒波動，卻在走上修煉之路後似乎有所覺醒。
對於紫煙的輕視和對這怪魚的依戀，冷千笑思來思去也難以明瞭。他撿起一塊石頭扔進澤裡，口裡恨聲罵道：“讓你神異，讓你鬼怪，還鵝毛不浮，你當是弱水呢啊。”
傳說弱水是蓬萊仙島守護之水，鵝毛浮不起，蘆花定底沉，萬物不生，仙人難渡。
隨即又自嘲道：“弱水三千，呃，我是不是有點，有點被吸引住了啊。”
冷千笑怔怔地想了一會，終覺紫煙那樣的女子太過遙不可及，默默搖了搖頭。
只是心中想到那怪魚，又是莫名的不解。他喚出破碗看了看，那怪魚倒無多大變化，依舊一呼一吸，靜靜伏在碗底。
冷千笑出神地望了一會，心裡猶不知在想些什麼，俄頃說道：“不知道把你放在這鬼澤之中會怎麼樣？”
說罷往前跨出一步，又鄭重地說道：“你這魚兒似乎也不尋常，與你在一起，我總感覺一種未知的不可控的害怕。”
冷千笑手頭有些顫抖，心下有些緊張。抬頭想了想，又道：“怕失去某物的感覺有點像是愛，但你怎麼說也是一條怪魚，這感覺未免太過強烈，定是不尋常。”
繼而又尋思一陣才道：“李白紫煙李煜他們都知道你受了致命傷，認為必死才放任我拿走去救，但我卻清楚地感知到你不會死，不會死，哪怕我不做那手術你也不會死。”
“哈哈哈，冥冥之中到底是什麼在捉弄著我，莫名來到這亂世，我好不容易走上修煉之路，為了回家而努力前行。老鬼說得好，‘如此放不開，怎能前行’，可現在的我……今天我倒要看個究竟。”
冷千笑甫一說完便把那裝魚的破碗放入鬼澤，看它沉還是不沉，雖然心裡極大地不樂意，但總是想試著反抗一下，或是爭取一下……
“我就知道不會沉，你這怪魚……”冷千笑看著微微旋轉的破碗說道。
只是隨即卻“啊”的一聲，大喊道：“怎麼沉了，賊老天，玩我呢啊，哈哈哈……”
那破碗一旋便沉入沼澤之中，再沒有上來。看到這戲劇的一幕，冷千笑頹然坐倒在地，喃喃說道：“沒有了，都沒有了，我終究不是這世間的人，受不了這世間的情，我到底在想什麼，到底從什麼時候起我想了解別人，也渴望別人瞭解我啊……”
他大叫大嚷，胡思亂想一通。遠處岱山上早就聽不到什麼奇異的聲響了，耳中只聽得見雨滴淅瀝落下的聲音。
他就這麼孤寂淒涼地趴在雨中，心中湧出強烈的悔意和難過，腦中不住閃現著一個念頭。俄而便淡淡說道：“罷了，我用魚兒賭輸了，那我拿自己去賭吧。”
說罷他徑自邁入鬼澤，在那破碗沉沒的地方全力撈著。只是預想中的結果沒有出現。他依舊緩緩沉了下去。冷千笑對此渾不在意，平靜，執拗。
就當他整個沒入鬼澤之後，他以為此生就此終結，想著似乎終究也沒有回到故土，見到父母和女友，不免覺得悔恨，緩緩閉上眼睛，一滴清淚不覺間流了出來。
鬼澤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深，他沉了不久便突然間感到神清氣爽，待睜開眼睛，居然看到四周水波盪漾，清澈晶瑩，渾不似最上層那覆滿黑泥，不時散出腐臭氣息的泥沼。
“入水”小道嗎？冷千笑一陣欣喜，抬起左臂一頓猛親，反正他在泥沼中都活了下來，在這清水之中則更不會出事。
冷千笑在澤底走動無礙，果然看到先前沉下的破碗靜靜浮在一塊石蛋上，石蛋周圍水波翻滾，格外明亮。那怪魚沐在光華之中，倒似乎恢復了傷勢，身體輕輕動了起來。
冷千笑嘴角扯出一個難過卻又欣慰的苦笑：“還真是天意弄人，不會在這趴一會，你就徹底康復了吧。”
冷千笑緩緩向魚兒行去，他也對這光華明滅的石蛋感覺奇怪，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東西。
正當他伸手去抓那魚碗之時，他突得感到一股冰冷的殺意自石蛋一旁湧來。急忙閃身錯開，轉頭看去，不僅大吃一驚。一條巨大的純白水蛇立在一旁，若不是高高揚起的頭顱上兩個燈籠一般的藍色眼睛，冷千笑鐵定不會發現在自己面前竟然盤著如此一隻駭人的巨獸。
“好險，它要不是有殺氣讓我感知到，此次恐怕還真是危險了。”冷千笑心下沉吟道。
那白得幾欲透明的巨大水蛇一擊不中，又扭著身子張開大口向他襲來。冷千笑再次閃身躲過，他心底思慮道：不知道這水蛇可有什麼厲害殺招。
冷千笑沒有學過什麼攻擊防守的法術，但許是懂得“入水”小道，在水中生存無礙，閃躲自如。那水蛇形體粗大，卻似乎智力低下，只一味蠻力撲咬。
漸漸在水中行動更加自如的冷千笑笑著說道：“你這蛇也忒奇怪，難道是你在這沼澤之中為非作歹嗎？”
那巨大的水蛇只是翻騰追他，並不嘶吼，也不講求策略，這讓冷千笑開始狐疑起來。
望著再次撲過來的水蛇，冷千笑突然說道：“來吧，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威力。”他不避不躲，直直迎著那純白水蛇的巨口而去。
沒有出現人仰馬翻，也沒有出現血肉分裂，那純白的水蛇就真的像是透明的一般從他身體中穿過。不過看得出來，那水蛇身軀一陣晃動，倒似乎是怕他趁機去騷擾那石蛋一樣，一個盤旋，身子又折回石蛋前面。高高昂起頭顱，一雙藍色的眼珠子毫無表情地盯著冷千笑。
“原來是靈氣凝成的，要不是我對這靈氣感知敏銳些，說不定還真被騙了。”冷千笑輕輕一笑道。“而且似乎不像是有靈智的靈體啊，奇怪，為何要攻擊我呢，你在守那顆蛋？”
那透明水蛇看他不靠近，也不來攻擊他。冷千笑突然明白了過來，應該如此，這石塊似蛋似胎，翕張有序，不斷吸收四周的靈氣，且速度越來越快。冷千笑細細感知，竟然發覺那石蛋中的精神波動越來越大，法力越來越強。
他大驚道：“這是什麼東西？”
很明顯他被這情景震撼了，本能便生出退縮之意。只是那魚兒還在，怎麼也要先拿回來。
冷千笑對那巨大的純白水蛇擺著手說道：“路過，路過，我拿了這碗就走。”
說也奇怪，那水蛇倒像是聽懂了一般，真就呆在原地頂著一對藍色的眼睛冷冷看著。
冷千笑緩緩靠近那奇怪的石塊，從近處更能看到石蛋四周細微的裂紋，感到淡淡的壓迫之意。他端起魚碗，看了看那似乎恢復過來的怪魚，心下一陣納悶：連司馬先生、李白他們都束手無策的傷勢，在這泡個澡就好了？
不過既然感到魚兒傷勢痊癒，便對著石蛋生出感激的心思，不管這裡面孕著什麼，天塌下來不是高個頂著嗎，只要我早早離開不被第一個吃掉，再把這離奇的事情說與那些修行之人，既對得起這石蛋，也對得起以前或者以後死在它口中的英靈了。
正想間，那石塊“砰”地一聲從中裂開一個口子，一個長而直的螺旋狀犄角從裡面伸出，末端微微上翹，隱隱有些灼熱氣息。
“這是什麼，果然是什麼沒見過的凶獸要生出來了嗎？”冷千笑心下一驚，只是那獨角通體潔白，又尖又細，極是惹人憐愛。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摸了摸。
只是摸了兩下，他突然感到一股莫名強大的憤怒突兀地出現在自己腦中，身旁那巨大的透明水蛇再一次攻擊過來，只是這次它似乎有了法力。
冷千笑被他那巨大的身體撞出好遠，鬼澤底部波濤洶湧。那石蛋中伸出的獨角閃著白色的光華，竟是能夠指揮那巨大透明水蛇，並且……
冷千笑又是一驚道：“我真是手賤啊，這蛇似乎要形成靈體了。”
巨大的透明水蛇開始變幻模樣，不一會就凝成一個從未見過的異獸，看起來渾身雪白，雙翼豎起，頭上長著又直又長的螺旋狀獨角，末端微曲，隱隱有雷電閃動，似羊似牛似鹿似獅。
“我的乖乖，這是個什麼鬼東西啊，不過，倒是……”冷千笑顧不得欣賞面前這頭看起來倒很是漂亮可愛的奇獸，捧著魚碗趕緊往沼澤上面行去。沼澤之中的水自然分開，他渾然沒有注意到這點，腦中猶自想著這神奇的異獸靈體是怎麼來的？
只是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突然變被一股大力撞出鬼澤，看到外面的天，外面的地，儘管危機未除，冷千笑也本能地感到一絲踏實。
之前賭氣尋死的行為是多麼的可笑，他嘴角扯出一絲笑意，自嘲說道：“按那袋子的說法，不知道這算不算悟了‘生死’小道呢？”
然而不等他感慨劫後餘生，鬼澤下面猛然擊出一道雷電之光。冷千笑身在空中，無從躲避，登時照單全收，剎那間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隱隱有糊焦味傳出。
他又無奈想到：“這又是惹到哪路大神了啊，還外焦裡嫩了。”轉頭看去，果見鬼澤上面緩緩浮出一個獨角獸靈。
一擊沒死，那獸靈有些許晃動，居然黯淡幾分。不過看樣子它正準備蓄力發第二擊，冷千笑心下想到：我的乖乖，再來一下，鐵定玩完，做好準備去死的還出了這麼多意外，賊老天，到死都在玩我呢。
果不出所料，那朦朧的虛影之內又哧啦一聲擊出一股雷電光束，煞是耀眼。千鈞一髮之際，冷千笑顧不得那許多，直直伸出左臂，運出“五龍盛神”的修煉法門，大聲喊道：“你一個靈體，不就是法力強大一點，還真要把我弄死才甘心？出來吧，我的寶貝仙劍！”
他喊得極是大聲，就連鬼澤上面漂著的靈獸也是一陣晃盪，那靈獸張開大嘴似乎是在嘲笑他，然而很快它的表情就變得憤恨和恐懼起來。
冷千笑左臂上的混沌符紋光華大作，一個破爛袋子便猛地覆在身上，那粗壯的雷電剛擊到這袋子上後，哧哧地輕響幾聲，便沒了蹤跡。冷千笑正要扒下袋子看個究竟，卻見那袋子突得漂到半空，袋口緩緩張開，一股無形的吸力猛地生髮出來。
鬼澤上面的獨角靈獸甚至還沒來得及恢復鎮定便被拉扯變形，整個吸入袋子之中，那袋子光華一閃，又化為符紋印到冷千笑左臂上。瞠目結舌的冷千笑立時便聽到那慵懶的傳經靈使說道：“小子，你運氣不錯嘛，這麼精純的水靈之氣，世間罕見哦，快些修煉吸收，本靈使都激動地等不及了，玄階，玄階，哈哈哈。”
冷千笑都沒來得及說聲心裡的委屈，這不還“外焦裡嫩”呢嗎。只是傳經靈使渾然不顧他這情況，剛剛吸收進來的水靈之氣猛地便在身體各個部位橫衝直撞起來，他不由自主地開始打坐調息起來。
許是身體一時太過疼痛，他竟然聽到鬼澤之中傳來驚呼：“不，我的凝型靈氣……”
“也許是幻聽。”冷千笑只來得及自我安慰一句，便再次入了道境……
鬼澤上面，一個羊羔一般的毛茸茸的動物浮了出來，頭上長著短短小小的角，肋下有一對小巧的翅膀，也不知道能不能飛。它臉上透著怨恨和無奈的神情，想也不想，便往一邊打坐修煉的冷千笑撞去。
然而，許是它太過弱小，一撞之下，冷千笑倒紋絲未動，它卻被撞得摔倒在地。它“麼麼，麼麼”地叫了幾聲，無助說道：“為什麼要搶我的凝型靈氣，我攢了那麼久，那麼久的。”
“你居然能說話？”突然旁邊破碗中的魚兒跳了一下，好奇地看著它說道。
“你也會說話？”那小羊羔喜滋滋地問道，只是待看清竟是那魚兒的時候，又氣呼呼說道：“你也是偷我靈氣的小偷，哼。”
持續了多日的風雨並未停歇，但卻並沒有影響雨**處的奇怪組合。鬼澤邊上，小蝶開始跟這脾氣古怪的“小羊羔”攀談起來。於是她便忘記了找冷千笑索要靈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