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吟遊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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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吟遊詩人？
冷千笑在暗無天日的鬼冢之中潛心修煉了三天，卻不知道這世間又發生了好多事。
東皇帝國天寶十五年冬，西京城破，安史叛軍實現除夕之前攻克西京的豪言，叛軍軍紀嚴明，於繁華京都秋毫無犯，叛軍最高將領安若素於西京加冕稱帝，建立大燕王朝，改元聖武，自號燕帝。
逃離京都的玄宗大帝之前兩度聽信讒言，自毀長城，第一次聽任宦官誣告，以“失律喪師”之罪處死東征大軍最高將領封常清、高仙芝，隨之失了華河北郡重鎮邯鄲城。第二次聽任丞相楊蓮亭挑唆，七道金箭令潼關守帥哥舒翰出兵擊敵，結果中伏兵敗，潼關失守。
如果說這兩件事還不足以令曾經叱吒風雲的玄宗大帝倍感唏噓，那麼在馬嵬坡下令“凌遲處死”寵妃楊氏婉婷的打擊則看起來使他心力交瘁，悲痛欲絕。
為此大帝一行竟是過江陵而不入，直奔西蜀郡秋浦城而去。隨行兵士只聽玄宗大帝多次吟誦太子李白的《將敬酒》與《秋浦歌》，再見之時，竟發現他一夜白髮，垂垂老矣。隨即便有人飛鳥遙傳江陵李靖。
此時李靖卻正欲登上雄奇險秀、神祕莫測的中嶽岱山，隨行三人俱是灰袍遮身，不見面目，其中一人黑煙嫋嫋，陰氣森森。淡淡敘述剛剛離開無名酒肆的所見所聞。
“有人能破你的‘夜叉臨身’？”那二皇子李靖似是自問自答道，“有點意思。太子白跟老三居然走到一起了，老三又來江陵做什麼呢，還跟陰陽家流星使一齊出動。”
彷彿這些個問題千頭百緒，理不出個所以然，索性便不去想，只是淡淡地道：“道家‘白雲子’司馬承禎恐怕是此後勁敵啊。”聲音低啞妖異，蠱惑人心。
“看來江陵城恐怕有聖賢存在，我們此行也許會不太順利。”薩滿法師看了看剛剛恢復過來的女妖說道。
她在無名酒肆所施“夜叉臨身”被暴力破除，傷及自身，在龍馬戰車上調息整整一天一夜才恢復過來。不過李靖心下煩悶，岱山之行無疑出了變數。
龍馬戰車過了鬼澤落到岱山山腳，李靖收了法寶，幾人徒步前行。
只是聽了恢復過來的女妖的一席話，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半邊夜叉面具，拿過一件灰袍披在身上，當先便往中指峰頂掠去。
“神火分身”雖不是長時間奔襲的法術，但看他雲淡風輕之樣，顯然並沒有因此有何不適。隨行薩滿法師、女妖和山丘之王各自有上山的法子，竟也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只是快到中指峰頂端的時候，李靖突然停了下來。他留在外面的左眼露出灼熱的光芒，沙啞著聲音輕輕說道：“什麼人？”
隨行三人落在他身邊，呈“品”字形站立開來。山丘之王臉上露出激動的神情，看來他上次使用“石弓術”的後遺症已經恢復了過來。
“哦？警覺性不錯嗎？”中指峰上，一個黑影顯現了出來，他全身縮在黑袍黑巾之中，只餘一對眸子不時閃過火焰之光。
“不死亡靈？”李靖低聲說道。
岱山有亡靈遊蕩並不出奇，但有亡靈敢阻在他面前卻值得一驚。整個東皇帝國誰不知道二皇子李靖修習霸道兵術，一身精純的“神火勁氣”至剛至陽，天生便是死靈鬼物的剋星。
“算是吧，不過或許跟你想象的不一樣哦！”老鬼淡淡說道。
“此話怎講？”
“你見過天位境界的亡靈嗎？”
“北狄不死亡靈來去如風，血腥殘酷，李靖還真不曾見識過修到天位境界的靈族強者。”
“那你算長見識了。”老鬼奚笑著說道。
“原來閣下便是鬼見愁傳言中的千年鬼王，幸會之至啊。”李靖微一抱拳，淡淡說道，倒似乎並不多麼害怕一般。
“好說，岱山中指峰頂有些東西不乾淨，還是奉勸幾位早些下山為好。”老鬼又道。
“還有什麼會比千年鬼王陰氣更甚的，那李靖就更要長長見識了。”
“你確定？”
“確定！”李靖微一沉吟仍舊固執說道。
一旁等不及的山丘之王乍聽李靖堅持，便激動說道：“好啊好啊，山丘老爺又無聊了好些天了，兀那老鬼，俺山丘老爺來了。”言罷飛身就往黑衣老鬼處彈去。
“強玄階？嗯？用了什麼特殊藥物嗎？”老鬼嘟囔著說道，“不過，在純粹的力量面前，一切雕蟲小技都是徒勞。”
“石神之膚！”山丘之王灰袍鼓動，渾身堅硬如石，猛地撞到老鬼身上。
也沒見那老鬼怎麼動彈，山丘便“哎吆”一聲又退了回來。老鬼依舊還在原處，只是黑袍略微有些飄動。
“靈魂穿刺！”李靖正色說道，臉上的神色極是嚴肅。
“哦？隔行如隔山，想不到煉氣的人居然還識得煉魂流的法術。”
“幸運的是，我身邊恰好有幾個靈族。”
老鬼看了看他身邊的的女妖跟薩滿，點點了頭道：“靈族有很多祕密，平常很少出北狄，想不到你身邊居然跟著三個，敢問閣下師從哪家，何名何姓？”
“哦？你也知道諸子百家？這倒有趣，在下李靖，師從兵家。”李靖依舊不溫不火地說道。聲音沙啞低沉，透著一絲妖異和迷惑的味道。
“兵家嗎……”老鬼似乎想到了什麼，沉默了下來。
地上被“靈魂穿刺”的山丘老爺哼哼唧唧地清醒了過來，腦袋針扎一樣疼，開口就喊道：“你個死老鬼，背後使詐，敢偷襲山丘老爺？”
他又想提身上去，卻被薩滿叫住道：“山丘，且慢，鬼王大人正在考慮，我們擅自闖了別人的地盤，不得無禮。”
“這……好你個綠皮獠牙獸……”山丘一陣嘟囔，只是看到李靖冷冷的眼神，他又隨即安靜了下來。旁邊的女妖看了他一眼，仍舊一言不發。
李靖道：“鬼王大人，可否容李靖過去？”
老鬼抬頭望了望他，眸中閃過一絲火焰氣息道：“兵家與我有些淵源，敢問閣下可是衝著岱山‘天妖’而來？”
“哦？鬼王大人也關心天妖的事情？”李靖倒是一驚道。
“這便是本王守在這岱山千年不滅的原因，岱山天妖非比尋常，千年封印已至，受不得大的刺激，吾師正在施法加固封印，外人不可擅自打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哦，李靖也是為了那天妖的事情才來的。”
“你想放它出去？”
“那倒不敢。”
“哪又是作何打算？”
“抱歉得很，這事關李靖及兵家的祕密，恕不能相告。”李靖微微一拱道，他眼中閃著熾烈的精光，聲音似乎更加低沉妖異。
“那本王也抱歉得很，你們還是回去吧。”老鬼哈哈笑著說道。言罷黑袍激盪，空蕩蕩的袍袖一陣揮舞，口中吟道：“比死亡更為苦難的開始，
比地獄更為悲憫的歸宿。
輪迴之外的哭泣，
敬請聆聽我的召喚，
以善之生靈為獻祭。
讓我面對的存在，
棲息於你們的信念之中。
招鬼引！”
“不可能……”那女妖突然發出極其刺耳的尖嘯聲，狀若瘋狂，她四處飛竄，連李靖喚她都沒有聽到。
老鬼笑著說道：“靈族是神話時代之後出現的異類，但他們的存在遠比想象的複雜。即便是大多數靈族自己除了厭倦他們那悠遠綿長的生命之外也不曾想過這中間的緣由。”言罷大笑數聲，便隱匿不見。
只是四下裡已然擠滿了不同境界的魂靈，他們嗚咽不停，鼓盪出的黑氣陰風將身在半山之中的李靖幾人團團圍住。
“這不可能是鬼道之術，但偏偏能控制鬼魂，雖然這些鬼魂境界低微，但他們團結起來，又受著那鬼王的排程和訓練，要強攻也著實不易。”薩滿法師陰測測地言道。
“這便是女妖發狂的原因？”李靖若有所思地問道。
“是的，女妖是天賦鬼道者，她甫一凝成靈體就悟出了煉魂法門和鬼道之術，後來因為殺孽太重被其他靈族通緝，這才來到罪惡之城。”薩滿法師望了望仍在空中奮力控制一眾鬼魂的女妖，可是任憑她使出萬般手段，也無法讓這些低階鬼魂為她所用。
“山丘老爺咋感覺涼颼颼的，這山上的雲還真厚，都快貼到臉上了，剛才的吟遊詩人呢？”山丘之王腦袋仍舊暈暈沉沉，雖然醒轉了過來，但也一時沒明白那黑衣老鬼平白無故地學什麼吟遊詩人那一套。
“山丘，你去試試看看。”薩滿法師在一旁淡淡言道，這矮子腦子裡除了酒就是石頭，他氣呼呼地想著。
“好噢，山丘老爺都等不及要痛揍那老鬼了。”山丘又是原地彈起，只是視線一片模糊，耳中陰風陣陣，總讓人昏昏欲睡，心煩意亂。他在空中飛旋一圈，兀自撞得中指峰“砰砰”作響，卻與大局絲毫無益。
“天妖果然吸收了太多岱山的天地靈氣。”李靖望著沒有被撞掉一塊石頭的中指峰壁輕輕言道。
女妖漸漸安靜下來，躲在李靖身邊一言不發，看得出此次岱山之行對她打擊猶大。
李靖伸出手撫了撫她那空蕩蕩的灰袍，淡淡說道：“這是境界的差距，千年鬼王不是靠天賦就能一下子超越的，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最起碼這些鬼魂一時還不敢攻過來。”
“那只是因為他們畏懼法師大人和團長而已。”女妖嘶啞地說道。
“光憑這些是擋不住我們的。”李靖又道，聲音彷彿透著一股灼熱氣息。只見他隱在灰袍之下的身子猛地湧出刺眼的紅光，鮮血一般的紅色。既而便聽他說道：“神火焚天！”
一朵紅色火焰杜鵑花從他手上飛出，剎那間分成無數，向四周漫去。李靖撫了撫半邊夜叉面具，身上的氣息漸漸變得恐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