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花夢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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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花夢蝶
夜色中的鬼見愁更顯陰森荒涼，其深處一座高山聳入雲霄，更添幾分神祕和蒼茫。
李靖帶著三靈將再次進入鬼見愁深處，往那高山上行去。
“過了鬼澤，這馬車恐怕就用不了了。”龍馬戰車上，一貫陰鷙的薩滿法師淡淡說道。
“哦？怎麼回事？難道咱們還要爬上去不成？”李靖側過臉來問道。
“岱山地脈靈氣固化得厲害，龍馬戰車所含靈氣巨大，恐怕會影響岱山的平衡，萬一……”薩滿法師欲言又止，灰袍下的眼神格外明亮，閃著睿智與狂熱的光芒。
作為一個獸人薩滿，他無疑是高貴而強大的，但他的貪婪和狂妄使他在鍊金術和獸人圖騰力量的研究上取得驚人的成果之餘，又促使他鋌而走險私闖整個北狄靈族的禁地來尋找靈族長生的祕密，最後被三大靈族追殺，逃到罪惡之城才得以庇護下來。
“你是說會讓天妖甦醒過來？”李靖一驚問道。
薩滿法師點了點頭道：“不無這樣的可能，誰都無法肯定這天妖如今修到怎樣的境地了，千年前的封印也許封不住它了。”
李靖靜默不語，一路沉吟下去，龍馬戰車徐徐往鬼澤行去。
“鳥，有鳥，快看。”矮胖的山丘之王躺在馬車中間養傷，卻突然盯著車外的一隻纖巧的鳥兒喊道。
“哦，閃電隼來了，不知道‘牽機’一零八號又有什麼訊息。”李靖淡淡說道。
龍馬戰車在鬼澤邊上落下，李靖使了一個招引的小術，便見那纖瘦的小鳥撐開寬大的翅膀盤旋下降，只是它圈子兜得極大，瀕臨鬼澤之時卻突然彷彿被什麼東西吸附住一樣，動彈不得。
“鬼澤的食人怪？”李靖一驚，急忙運術想將那鳥兒救起。只是催運“神火勁”使出一招“神火擒”到鬼澤之上，卻彷彿泥牛入海一般，毫無功用。
“沒用的，這片鬼澤鵝毛不浮，內有不知名的怪物吞噬一切，那鳥兒算是沒救了。”薩滿法師無奈言道，果見那鳥兒撲騰幾下便沉入沼澤之中，再不浮起。
“可惜不知道一零八號發現了什麼？”李靖望著神奇的鬼澤神情冷峻地說道，“女妖，你去江陵城走一趟吧。”
“是找‘牽機’，還是做別的事情？”那名穿著空蕩灰袍的女妖嘶啞尖利地說道。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你就找找他，不過……”李靖沉吟道：“看看城裡的情況，最好留點後手，為我們岱山之行爭取點時間。”
“明白了，也許下午在鬼見愁壞我好事的人就在城裡。”女妖桀桀笑著說道，化為黑影凌空飄起，便往城裡行去，而那身灰袍依舊留在原處。
“山丘老爺又不能去玩了。”馬車內，山丘矮子一陣咕噥，卻轉身從旁邊桌子上端出一大壺酒，掀了斗笠，露出鬍子繁盛的臉龐，又道：“只要有酒喝，就是讓山丘老爺在這車裡住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是難事啊。”
“山丘，少喝酒，除非你不想這幾天再去活動活動。”馬車外一個冷冷的聲音適時傳來，山丘矮子不禁打個顫，又將酒罈放下，喃喃道：“山丘老爺偉大的肚子啊，難為你了，再忍受一下吧。”
鬼澤邊，李靖與薩滿法師靜靜凝望著這神祕而奇特的沼澤，一言不發。
自從紫煙跟小蝶進入這無名酒肆內，迎接他的除了一地相府的門人，外加一個被冷千笑收走的賈淮仁的屍身外，竟是無一夥計出來招待。倘若不是四角垂下的書簾昭示著太子白已經先一步入了這無名酒肆的話，紫煙跟小蝶決計不肯在此多待一步，尤其是現在更多了一群是敵多過非友的玄階術師環伺在側。
“小姐，這白衣男不會是跟他打了一架吧。”小蝶語氣古怪地問道。
“他是誰？”
“剛才那位拿袋子的哥哥啊，你想這些個壞人肯定會搶人家的寶貝的。”小蝶擔心地說道。
“這，應該不會吧，以那位的能耐要是被搶的話早就……”紫煙努力控制著笑意說道。
“是嗎，怎麼看都覺得那邊那個小矮子不是好人。”小蝶一想起冷千笑曾經在鬼見愁上照顧自己的情景，頓時就覺得心中難受起來——她以為那人只是自己的一場夢而已。
“居然有人敢當著星星的面叫他小矮子，還真是那個壽星老學上吊……嘿嘿。”李煜似乎聽到極其有趣的事，居然罕見地冷笑起來，一邊笑還一邊拿那摺扇呼呼地扇著。
紫煙跟小蝶立馬覺得一股涼意瀰漫開來。但不服輸的小蝶卻是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個死變態，大冬天地扇扇子。”
一邊的星魂倏地出現在小蝶身前，冷冷說道：“不想死就給我閉嘴。”言罷又原地錯步倒飛回去，不過似是對那“御”字鐵門有所顧忌，竟是一直不敢掀開。
“星星，別看了，我們不上去了，一會還要出去呢。”李煜道。
“還要出去，幹什麼？”
“我們要找的人出現了啊。”
“在哪？”
李煜怒了努嘴道：“小蝶姑娘說了的，想必不會走遠。方才一路細想下來，越覺得那人多半就是鬼見愁上連升三級之人，這樣的人物還是早些找到為好。”
“你這變態，找我家哥哥幹什麼？”小蝶竟猶自怪這白衣男一行人居心叵測，而絲毫還沒意識到自己主僕二人已經落入何種境地。
李煜顯然也是愣了愣，微一沉思，隨即卻輕笑道：“不妨事的，我們找他做一件要緊的事，倒不是看上他什麼袋子了。”
言罷還對紫煙微微一躬，聊表敬意，說道：“李煜問永世公主好。”
“李煜……原來是三皇子啊，民女愧不敢當啊。如此境地向我問好，也諷刺得緊啊。”紫煙稍稍側身，微一襝衽，算是還禮。
李煜一笑道：“公主說笑了，帝尊也曾有言在先，‘永世公主’封號循祖制世襲不廢，帝室子弟勿必謹記，不得對公主無禮。”
“哦，是嗎，原來三皇子也是個循規蹈矩之人，這倒與傳言有些不符。”許紫煙道。
“敬人者人敬之，李煜也不是飛揚跋扈，大奸大惡之人，無非有些寡恩薄情罷了。”
“三皇子還真是快人快語，紫煙領教了。”許紫煙輕輕說道，言罷對他微微一福。
“好，如此便好，敢問公主可否知曉那鬼見愁收屍之人的來歷去向？”李煜淡淡問道。
“不知道。”小蝶脫口而出說道。
“這……”許紫煙一嘆說道，“不瞞三皇子，那收屍之人的來歷去向紫煙倒還真是不知，不過他離開不久，說不定……”紫煙輕輕一笑說道。
“哦，真的？”李煜徑自站起身來，許紫煙以為他要離開，卻聽他突然說道：“小蝶姑娘這身打扮有趣得很，又擔心那人的安危，指不定還知道些什麼，可否說來聽聽？”
紫煙在一旁沉吟道：這陰陽家的人找那收屍男子做什麼，那男子是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曾經是城裡的乞丐。想到此處，便索性也有一探究竟的心思，於是便說道：“三皇子嚇唬她一個小丫頭幹什麼，有什麼疑問儘管問我就是了。”
“小姐啊，這死變態跟小矮子陰險得很，你可不能說啊。”小蝶一臉焦急地說道。
小蝶還欲再說，卻突然口不能言，渾身不聽使喚，右手更是毫不留情地抽了自己一個巴掌，嘴角都滲出血絲，那情形著實怪誕可怖。
紫煙倏地轉身，袖中一卷紫色煙羅徑直攻向星魂，星魂不閃不避，矮小的身材彷彿更小一般，身上青色大衣上的黑白花紋光華大盛，連同那流雲狀黑白麵具一道流光溢彩，電光火石之間竟是在身前凝出太極氣旋，亦柔亦剛，將紫煙各種攻擊安然擋至外面。
“陰陽匕！”紫煙驚道，卻無奈一嘆。眼看那中了“提線傀儡術”的小蝶更是將自己掐的七葷八素，命在旦夕。
星魂哼了一聲說道：“別人敬你公主的名頭，陰陽家可不放在心上，區區一個強玄階，也敢逞強？”
“星魂大人使不得啊？”旁邊那位傷勢頗重的金使者金無鋒趕緊說道。
星魂冷冷看了他一眼，並不言語，但手下似乎微微止力。
小蝶方才明白過來自己怎麼了，雖然手腳身體被一種極為纖細的絲線控制著，但好在還有一些意識，竟是無力地罵道：“你個爹不疼，娘不愛的死孩子，長不高，長不大的小矮子，我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這話或許當真讓星魂惱怒了，他周身湧出青藍色氣芒，透著絲絲寒意，青色大氅與陰陽流雲面具彷彿融為一體，給人一種蒼涼和凶殘之感。
他看起來就像是個古老而強大的凶獸。
李煜身邊四行使似乎覺得星魂與李煜的行為有些怪誕，想要勸阻，卻聽李煜說道：“你們四個去尋處地方養傷，我與星星今晚有要事。”
幾人不明所以，但看到李煜鎮靜嚴肅的神情，卻終究沒有說什麼，相繼一拱手便離開無名酒肆。
身後李煜心下默默說道：“相信我，李煜不是那種無聊之人。”
他抬頭看了看“六藝閣”的高層，輕輕一嘆。
從門外那些人的蹊蹺入夢來看，當是受了某種奇術。“‘無定神相’嗎？這可是隻有某人才能用出的‘勢’階法術。”
李煜有一種預感：蘇聖就在這六藝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