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霹靂弦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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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霹靂弦驚（下）
黃金騎士團為二皇子李靖所統，戰力驚人，可與修行者正面交鋒，有與法力高強之人爭鬥的經驗，然而如今這支威力驚人的戰鬥力量卻只是駐紮在岱山山腳好吃好喝，無所事事。
營前一個哨兵發現面黃肌瘦、步履蹣跚的南霽雲，喝令他停止前進，表明身份。南霽雲大聲喊道：“江陵城守備大將軍張巡麾下四先鋒之一的南霽雲前來求見二殿下。”
他聲音洪亮，倒絲毫不像是一個捱餓數日之人。那小兵聽罷兀自轉身前去報告。
黃金騎士團以身穿黃金鎖子甲的騎士為主要標誌，而團中猶有八人修為極高，稱“黃金八衛”，戴黃金全鎧，流光溢彩，金氣逼人，名號不可考。更有一個智囊級人物，倒是常常出入於廟堂上下，江湖內外，此人據說頗為智慧，修為不知，二皇子李靖不在之時，便代為指揮黃金騎士團，名為賀蘭進明。
俄頃，便見一個手拿羽扇，身著星袍，頭戴綸巾計程車走將出來，長相倒是頗顯和藹，態度也算尊重，遙遙便對南霽雲拱手說道；“南將軍乃真英雄啊，賀蘭進明迎接來遲，恕罪，恕罪。”
南霽雲聽他說這好話，便當即單膝跪下問道：“敢問賀蘭將軍，二殿下可在營中？”
賀蘭進明趕緊扶起南霽雲，惋惜地說道：“南將軍來得可是不巧，團長剛去岱山山頂察看白猿的情形，不在營中啊。”言罷便扶起南霽雲往帳中行去，邊走邊說道：“南將軍要是有急事的話，不妨等上片刻？”
南霽雲對著賀蘭進明拱手道：“不知二殿下何時歸來，江陵城如今危在旦夕，懇請二殿下發兵來援啊。”言罷又對賀蘭進明深深一揖。
賀蘭進明咂著嘴說道：“南將軍啊，此等大事，必須要等團長回來才能定奪，我看將軍一路行來勞累飢渴，便先用了酒菜再說。”言罷便吩咐下去上好酒好菜。
南霽雲怔怔地看著賀蘭進明，也摸不清他所說的話是真是假，只得無奈地坐下等著。
少頃，酒菜便端了上來，賀蘭進明便招呼南霽雲坐下吃飯，看著滿桌子的美酒佳餚，南霽雲心情沉重至極，便對賀蘭進明說道：“南八來時，江陵之人已經數月不曾吃過飽飯。南八雖然很想吃了這頓，卻心中不忍，即便吃了也咽不下去。”
言罷，抽出佩刀自斷左手中指，又道：“如今，南八看到這滿桌酒菜，已是對不起江陵的兄弟，敢問賀蘭將軍，黃金騎士團可否出兵救援江陵。”
賀蘭進明輕輕一笑說道：“南將軍啊，江陵城不過一小城，失之不少，得之不多，如今西面、南面各郡守備大軍、邊疆節度使團已經趕赴西蜀境集合，不日便可對安史叛軍展開總攻，如今讓黃金騎士團去硬撼敵軍，殊為不智啊。”
南霽雲仰天大笑道：“沒有江陵城苦苦堅守這十個月，李唐還能等到反撲的機會？可笑，當真可笑，堂堂精銳之師，如此畏縮不前，不及江陵一民夫，哈哈哈哈！”
賀蘭進明淡淡說道：“南將軍還年輕，自有一股子熱血，然而這鬥天卻不是南將軍想的這般簡單。團長如今放眼長遠，自不會囿於眼前小得小失的。”
南霽雲仍是笑著，眼中隱隱泛著淚光，心如刀割，他從來不覺得所謂“鬥天”與他一個行俠仗義，忠君愛國的軍人有什麼關係，然而這次，他卻發自肺腑地討厭這東皇帝國千年以來的習俗。
他哽咽著說道：“鬥天？哈哈哈哈，你們這些所謂的鬥天之人就從來沒有想過還在地上掙扎生活的那些普通百姓嗎？”
賀蘭進明也不慚愧徑自說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我看南將軍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江陵已成危局，何不留在黃金騎士團，大展巨集圖？”
南霽雲一笑未停，又是大笑，面上更顯饑饉之色，淡淡說道：“如此不義之師，南八恥於為伍。主帥之命不能完成，叛兵不能掃平，國家不得安寧，請留此指以示人之心，南八自歸報主帥，與江陵城共存亡。”
言罷徑自起身，往帳外走去，營帳背後傳來絲絲火焰灼熱的氣息，賀蘭進明沒有說話，看著他出帳而去。
南霽雲出得帳外，遙看神奇險峻，詭異莫測的岱山五峰，胸中更是悲憤莫名，旋即抽出背上游子弓，遙遙對著岱山拉弓射箭，弓弦勒入肉裡，他兀自不覺疼痛，從來沒有聲音的風羽箭竟是突然發出霹靂聲響帶著極速摩擦空氣所發出的火焰直直往岱山中峰飛去。
賀蘭進明仰頭看去，那箭深入中峰崖壁之中，這岱山環境本來古怪，一草一木、一土一石俱是厚實凝重，不可輕動。後來雖有沙化跡象，但中峰仍舊堅實。
而如今觀南霽雲一箭，快速破空而去，深入岱山半箭之深，心頭大驚，嘆道：“這南霽雲，莫非也是修行之人？但不能歸團長所用，可惜了。”
卻聽南霽雲大聲說道：“叛軍平定後，必殺進明，此箭是我的遺志！”言罷竟自往江陵行去。背後賀蘭進明被南霽雲懾住，竟也沒有說些場面話，只是淡淡地看著他。
身在大局而不自知，這是凡夫俗子的悲哀嗎？他心裡忍不住想道。
良久，帳內一個沙啞魅惑的聲音說道：“這南八似乎擁有強大的精神力，不過可惜了，沒有早些修煉。賀蘭，你覺得李白、司馬承禎此次從江陵逃出生天的概率有多大？”
賀蘭進明轉頭對帳內一拱說道：“回團長，機率雖是渺茫，但我等仍不能輕視，‘牽機’在江陵的樁子不知道被誰拔了，我們對江陵城的情況還是不能完全把握。”
二皇子李靖淡淡說道：“哦？是嗎，那些螻蟻死活跟我們沒有什麼關係，但李白與司馬承禎卻要關注，既然這樣那你便讓令狐帶著‘三靈將’去江陵外圍候著吧，我也想看看那個男人到底在謀劃什麼。”
賀蘭進明一揖道：“敲山震虎，團長果然英明，賀蘭謹遵團長令。”
只是帳內無風自起，似乎根本沒有什麼人在哪裡呆過，空中只是殘留一絲炙熱的火焰氣息，一句話淡淡飄出帳外道：“把事情辦漂亮點，別給我辦成打草驚蛇的蠢事。”
賀蘭進明躬著身子，良久不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