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十八節 血月(shang)

第十八節 血月(s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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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節 血月(shang)

“老闆,”王琛咬了一口蘋果,神氣活現得不像曾經受了重傷,“法海真的那麼說?”

“你已經問了幾百遍了,”顧池低頭畫符,“傷好些了嗎?”

“好多了,明天就可以開店了。”

從眼縫瞄過去,王琛無憂無慮的模樣真的很動人,他應該已經忘記了那短暫恢復成妖身的掙扎,這樣最好,很久以來,王琛忘記了從前的痛苦,並不表示他的潛意識裡沒有那段痛苦歲月的記憶,有的時候,掩蓋得太深,也許是一件最好的事。

身後靈氣的波動,不過轉身,就知道黑腔又一次在沉香廬開啟,出來的,仍然是牛角,他很生氣,雖然那副牛的面容不能表現出他的憤怒,可是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卻告訴顧池,牛角在生氣,而且非常生氣。

“顧池,我讓你抓殭屍,你去把他放跑了。”

牛角的聲音幾乎是在吼叫,王琛小心的關上窗子,雖然沉香廬外早已下了結界,可是不表示這頭妖怪的吼叫聲不會把結界震裂,一不小心嚇跑了那些上門送錢的冤大頭,豈不是人財兩空?

“牛角,我答應你去查這件事,不表示我要把殭屍抓去靈界交給你,我不是已經告訴你那個殭屍的來歷了嗎?人家去靈界,也是情非得已,靈界為什麼不能網開一面呢?”

“網開一面?”王琛用萬分之一秒的速度翻譯了一下牛角的眼神所要表達的意願,那就是顧池想讓他跳進地獄的業火,“什麼叫網開一面?靈界從沒有這樣先例,顧池,你太讓我失望了。”

眼看著牛角又要鑽回黑腔,王琛靈活的從**跳下地,“牛角,你應該給的酬……。”

黑腔關閉了,王琛惱怒的看著那片空氣,心裡突然升起一個可怕的懷疑,那個傢伙不是假借生氣,故意把應該會的酬勞給賴掉?他答應了要說出白姐的下落,現在一溜煙跑回了靈界,難不成顧池和自己又要學彭國明的樣子,專程到靈界去一次?

“牛角已經告訴我們白姐的下落了,”似乎是猜中了王琛的心思,顧池微笑著轉過身,指了指剛才黑腔開啟的地方,“你注意到牛角這一次來有什麼不同嗎?”

不同?王琛飛速想了想牛角的模樣,似乎沒有什麼不同,除了和平常一樣的凶神惡煞,完全沒有任何的不同,如果硬要說,那麼就是那張牛臉更令人覺得討厭了。

“他的衣服上別了一枝花。”

花?似乎真的有那麼一朵所謂的花,難道這個妖怪活了幾千年,突然覺得自己太醜了,想要……。

“白姐在靈界工作,那枝花,是靈界特有的轉生草。”

原來如此,這頭妖怪,真是jian詐,一邊想,一邊把窗戶推開,院子裡月光如水……,如水?王琛轉過頭,今天的月光怎麼有些怪異?感覺好像有血一樣?

“老闆,今天的月光不太對。”

陰曆十五,月滿盈,可是看上去,月亮竟然微微發紅,如同要滴血一樣,顧池緊皺著眉,“血月?王琛,上一次出現血月是什麼時候?”

“第二次世界大戰。”王琛憂心忡忡的抬頭看著發紅的月亮,“老闆,難道又要打仗了?”

“不,我覺得這一次的血月出現得太不尋常,你仔細看,陰曆十五,應該月正當空,可是你看月亮現在什麼方位?”

久已不用的羅盤,幸好沒有失靈,王琛擺弄了兩下,羅盤的指標飛速的旋轉,然後猛的停住,顧池飛身躍出窗戶,“王琛,你……。”

“我準備好了。”

顧池無奈的握住王琛的手腕,“遁……。”

藉助風勢,風遁得特別的快,初時撲面的風還算溫暖,可是漸漸的,就覺得異樣的冷,越來越冷,周圍的景物不斷的變換,王琛眯著眼睛,黑鴉鴉的林子,似乎是上了山,又似乎是在下雪,密密麻麻的雪花大團大團的飛旋而下。

好容易顧池才停住,定睛一看,原來顧池和自己站在一棵大樹下面,一圈的樹中央,是一塊空地,雪已經停住了,lou出深藍色的天空,四周除了偶爾的鳥鳴聲,寂靜得王琛幾乎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站了一會兒,寒冷刺骨,王琛輕輕的跺了跺腳,壓低了聲音,作賊一樣的小心,“老闆,在等什麼?”

撥出的白氣噴在樹幹上,很快就形成一層薄薄的冰,王琛正想用烈火符取暖,顧池壓低了聲音,“來了。”

來了?王琛小心的lou出眼睛向外張望,果然來了,雪地上是兩團白白的影子,有嬌嗔的笑聲,就像人類的小孩子,仔細一看,果然是兩個小孩,女孩子較大一些,圓圓的眼睛,顯得俏皮可愛,有五、六歲的模樣,頭上用紅色的絲線絞了一對羊角辮,而男孩子只有兩、三歲的樣子,鼻子翹翹的,白嫩的臉頰上有一個淺淺的酒窩,頭髮長得遮住了眼睛。

孩子的聲音隨風飄來,“姐姐,爸爸什麼時候來接我們?”

“快了,爸爸說讓我們在這裡等他,他一會兒就來了,小末,冷嗎?”

“冷,姐姐,我們不動,我就在這裡等爸爸。”

“好,姐姐抱你。”

兩個孩子並肩坐在雪地上,男孩子初時還低聲的撒嬌,漸漸的,他窩在女孩子懷裡不再動彈,“姐姐,爸爸來了嗎?”

“爸爸很快就來了,小末乖,小末冷的話,姐姐把衣服給你穿。”

“不,小末不冷。”

過了一會兒,男孩子幾乎縮成了一團,女孩子似乎伸頭向山下看了看,再用手摸了摸男孩子的臉,她伸手拖下自己的衣服披在男孩子身上,“小末乖,爸爸一會兒就來了。”

很快,兩個孩子都沒了動靜,顧池慢慢從樹後走了出來,走到那雙姐妹身邊,明亮的月光下,再沒有兩個小孩,只有兩隻幼小的狸貓相擁在一塊兒,大狸貓的皮裹在小狸貓身上,血淋淋的身體緊緊的擁著小狸貓。

“老闆……。”王琛的聲音迴響在林間,“這怎麼回事?”

再低下頭,那兩隻小狸貓已經消失了,只有空空的雪地,顧池面無表情抬起頭,“王琛,我們到山下去。”

坐在溫暖的爐上,那兩隻小狸貓緊緊相擁的影子一直在眼前流連,很久都沒有流過淚了,王琛覺得眼睛溼溼的,似乎一眨眼,眼淚就會滴落。

“你們看見了啊!”年老的護林人叼著煙竿,蒼老的臉凝視著紅紅的爐火,“我守著這個林已經十幾年了,每年的這個季節,每天夜裡,都會出現,一模一樣的情景,我聽說啊,已經出現了三十多年了,每一年都是這樣的。”

“老師傅,您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嗎?”

“不知道啊,”護林人微笑著加了一塊柴,“我只聽說,從前這個林子裡還有狸貓的時候,會有狸貓成精,修成人形,也許那兩隻小狸貓,就是成精的狸貓吧,可憐啊,雖然是兩隻畜生,那麼的可愛,誰會忍心活活的扔在雪地凍死啊。”

回到沉香廬,天已經快亮了,王琛坐在爐火邊發呆,那個影像,無論怎樣都在眼前不停來回,怪不得昨天會出現血月,三十多年那兩隻小狸貓都這麼重複再重複的重演著死前的一幕,也許連天,都震怒了吧!

“王琛,我們回去一次,”顧池換好了六十年代的衣服,將手裡的另一套扔進王琛懷裡,“這件事,咱們不能坐視不理。”

回到了三十多年前,正是**的初期,小鎮上的街都用白粉刷了標識,到處都是紅衛兵綠色的身影,戴著各式各樣毛主席的像章,敲開各家各戶的門,告訴他們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能像繡花那樣雅緻。

真是顛倒的年代,剛剛坐下,大門被砸得巨響,如果王琛慢一步開啟門,估計那扇門就得永遠退休。

看著面前的紅衛兵,王琛儘量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各位紅衛兵小將,咱們這裡可是城市貧民,而且堅決擁護無產階段**……。”

“少廢話,到鎮中心的廣場集合,學跳忠字舞。”

鎮中心的廣場cha滿了紅旗,幾個從外地串聯來的紅衛兵在本鎮的造反派簇擁下站在廣場中央,開始跳忠字舞,開始的時候,看著那些古怪的動作,還有人笑,笑聲很快就消失了,大家笨手笨腳的也開始跳,因為不協調,不時有人腳踩到別人的腳,那個人因為重心不穩,倒了下去,連累了旁邊的人,所以整個廣場上東倒西歪,大家都跳得很吃力。

就在所有人跳得如火如荼的時候,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衝進人群中,“出現了,昨天又出現了……。”

顧池和王琛互視一眼,放下高舉的手,看來是回來得早了,只是不知道那兩隻小狸貓具體是什麼時間……。

“出現什麼了?”一個儼然是造反派頭頭的人越眾而出,“出現什麼了?”

“那兩隻狸貓昨天晚上又出來了。”

“怎麼回事?”外來的紅衛兵顯然很不滿意就這麼被打斷,“什麼狸貓?”

“是這樣的,”那造反派的頭頭滿面的笑,“我們這裡啊,有一個封建迷信的傳說,說是林子裡的狸貓成了精,經常有人看見兩隻小狸貓在樹林裡……。”

“有這樣的事兒?”紅衛兵皺著眉,轉過身,“同志們,這可是一根大大的毒草,不拔除,怎麼行?咱們今天晚上都到林子裡去,拔除這棵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