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意外的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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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意外的解圍
“我一直很傾慕抽象派,但風格畢竟是強求不來的。有時候,一個人的思想就應該以最直接的手法表現,不管是畫畫,還是處事。”古斯丁看了眼盧波卡,這才把視線落到幾名上校身上去,“進我的書房這麼久,諸位連一個字都還沒有說過,看樣子多半是抽象派的了。”
“我不會畫什麼鳥畫,參謀長,我只想你能抬抬手,讓我們見見將軍。”曾經單槍匹馬靠著一杆RPG橫掃聖教軍戰騎大隊的斯圖上校最先出聲,強壯過分的身軀讓他看上去彷彿一頭人立起來的棕熊,沉悶的喉音透過揚聲裝置,震得廣場上空嗡嗡輕顫。
“將軍有召見誰麼?”古斯丁問他,湛藍色的眸子裡全是驚訝。
“不用再演戲了,將軍如果要召見誰,我們還用得著在這裡跟你廢話?”斯圖身邊,矮小精悍的薩魯冷笑了一聲,望向窗外,“怎麼,通訊兵都把喇叭架好了,你就沒什麼話要對下面的兄弟說?”
“如果將軍今天沒法見你們的話,我是不是該永遠都不用廢話了?”古斯丁淡淡地問。
“那不是你我能夠說了算的。”薩魯往前跨了一步,比尋常女子還要矮些的個頭,此刻看起來竟然威勢逼人,“赤色陣線從沒有第二個人敢佩將星,我們四個算是目前的一級執行長官,都站在這裡了。參謀長,今天你必須拿出一個交代來,別逼著我們做不想做的事情。”
“赤色陣線所有人能走到一起,如果讓你用一個詞彙去概括,你會選什麼?”古斯丁沒有理睬他,反而望向了屋子裡唯一一名中尉。
“命運。”盧波卡回答。
“是的,就是命運。命運永遠也沒法抗拒。”只穿著便裝的第一參謀長露出讚許笑容,透著陰鷙之美的臉龐上,全都是淡然從容,“諸位上校,我的命運是輔佐將軍,你們和外面那些士兵的命運,是為赤色陣線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大家各司其職,也總算是有著共同的方向,有些事情能夠坐下來談的,還是不要急躁的好。”
“這種時候,你讓我們不要急?幾個月以來,我們沒有見到過一次將軍,所有關於他的訊息,都是從你嘴裡聽來的。參謀長,我知道你是個了不起的智者,但我們也不是傻子。像現在這種情況,就算是將軍有什麼意外發生,你也該坦白說出來,而不是遮遮掩掩。”薩魯冷哼了一聲,“這是不是我們個人的意思,你聽一聽外面就知道了。”
喧鬧聲開始從廣場上響起,那些原本沉默不語計程車兵,全都吶喊起來。像是一陣颶風,這股席捲人群的聲潮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狂暴,甚至震得書房的門窗都咯咯顫響。
“將軍!我們要見將軍!”士兵們怒吼著,後排推前排,像是火山口洶湧的岩漿。
“等到他們失去耐心衝進來,你就算是想說,恐怕也沒有機會了。”薩魯獰笑。
“我們都知道,世上只有一個男人,配被稱作將軍。”混亂當中,第一參謀長看了他一眼,忽然高聲開口。
廣場上立即沉寂,眨眼的瞬間後,齊整可怕的狂呼聲驚天動地,“哈特!哈特!哈特!”
“我們都知道,赤色陣線的父親也只有一個。”古斯丁站起身,提高音量,繃直軀體。
“哈特萬歲!”廣場上計程車兵全都託槍在肩,保持著立正的姿勢。
“這位將軍,這位父親,有沒有令誰失望過?如果他要你們去戰,你們敢不敢流血?如果他要你們去死,你們願不願捨棄頭顱?!”古斯丁刀鋒般的目光直逼幾名上校。
書房內,人人大力並腿,肅容敬禮。高音喇叭傳出的聲波一直越過廣場,傳到居民區,傳遍整個山地。所有聽到這個名字的男女老幼,無論在做些什麼,都放下了手中活計,向著石堡所在的方向大聲迴應,“為他戰!為他死!萬歲,萬歲,將軍萬歲!!!”
有人在高呼,有人在流淚,還有人舉起了槍,對著天空狂亂掃射。班用機槍迸發的道道火舌在高空中交相輝映,群山之間隆隆大震,驚鳥散了滿天。
對於這裡生活的人們來說,哈特並不僅僅是一個名字,而更是一種象徵,一種等同於天的精神支柱。他不是神,神不會走到人民中間,帶領他們作戰,為他們流血。從鉅商世家出走,脫離富足生活之後,身為醫生的他最初就只是獨自開車載著藥品物資,在崇山峻嶺間跋涉,去貧困地區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們。直到有一天,經過被聖教軍清剿的某個農莊,親眼看到一名女童慘遭肢解的屍體,他才組織起赤色陣線的前身,一支不滿百人的游擊隊。
從赤色陣線初具規模開始,哈特就大力提倡種植火罌粟,並建造起一系列的加工廠,從植物到成品完全自產自銷,銷售網路覆蓋了整個西域。源源不斷的毒資則用來購買反衛星電子系統,軍火物資,乃至建造小型醫院和學校。
沒有幾個人是被逼著吸毒的,與其讓真正的貧苦大眾受罪,還不如讓那些渣滓盡情折騰生命。哈特的觀念向來尖銳直接,一如他的領軍風格。唯一一次聖教軍順利阻擊到他的部隊,並在交戰中佔了上風,是赤色陣線剛跟另一支主動進犯的獨立武裝火併後。當時哈特用五千不到的兵力一舉擊潰了那支人數佔絕對優勢的武裝力量,等掠清對方多年積蓄的財物,他又帶著人馬輾轉南部邊境,邊打邊退,硬是從聖教軍的包圍圈中撕開一個口子,消失在莽莽大山之中。
這麼一個傳奇人物,整個赤色陣線的主心軸承,如今卻生死不知行蹤不明,這讓軍隊日益變得躁動,高階長官如坐鍼氈。幾名上校今天集結了直屬部隊,就是為了逼宮,第一參謀長在關鍵時刻的表現,卻仍然讓他們措手不及。
“願意戰,願意死,你們為什麼不願意等?將軍是什麼樣的人,自然不用我去多說。難道薩魯上校認為,他是那種連一句話也不留,就丟下人民跑路的懦夫?”等到狂熱的人群慢慢平靜下來,古斯丁這才對上薩魯的眼神,森然發問。
“參謀長說的對!”
“將軍絕不可能是懦夫!”
“誰敢這樣看將軍,就一槍斃了他!”廣場上傳來憤怒咆哮,士兵們的立場似乎有著微妙轉變。
對著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薩魯不由得後退了一步。他從來就沒有輕視過古斯丁,也深知在赤色陣線中後期發展史上,這個男人的頭腦已算得上是將軍手中最犀利的武器。但到了不得已聯合其他同袍大舉發難的今天,他才真正意識到這是個多麼可怕的對手。古斯丁一開始就已經看出他是這場兵諫的主導者,卻到了此時此刻才憑著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作出反擊,而且幾乎是將他一擊即潰。
“我們只是擔心將軍的安危。”薩魯的聲音已嘶啞,額上躥起的青筋殺機畢露。哈特曾經明確指定過,他不在的時候,古斯丁就是唯一的最高權力執掌者。以武力威脅最高統帥,自然能算得上是兵變了,這無論如何都是死罪,他不想什麼都還沒問出來,卻被提前判定失敗。
“參謀長在哪裡?把這些叛亂者統統抓起來!”似乎是失敗的結局早已在冥冥中註定,隨著走廊上傳來紛雜的腳步聲,特別警衛隊隊長冷酷的命令喪鐘般響起。
作為唯一一支不聽命於統戰部,直接歸領袖調遣的護衛部隊,特別警衛隊只有一個連的人員配置,卻個個都是身經百戰殺人如麻的老兵。薩魯也曾猶豫過怎麼繞開這些傢伙直面參謀長,最終還是採取了副手的建議,誘導將軍的小女兒出外打獵,讓整支警衛隊都走得一乾二淨。
打獵畢竟是打獵,不像釣魚,釣不到還可以用手雷去炸。看起來那位刁蠻公主今天並沒有什麼收穫,也依舊沒有什麼耐心,提前打道回府了。古斯丁恐怖的煽動力,竟讓廣場上的數千士兵無一人攔阻警衛隊,聽著外面的手銬咬合聲陸續不斷,屋子裡的四名上校忽然覺得自己正在變成槍口下的獵物,而且還無處可逃。
最先闖進書房的並不是警衛隊員,而正是那位公主。
一雙高幫軍用皮靴,一條包著渾圓臀部、短到不能再短的牛仔短褲,一件黑色彈力背心,胸前墜著鋼製計程車兵身份牌——哈特將軍的小女兒斯嘉麗雖然只有十八歲,這麼一套裝束還是將她本就惹火無比的身材襯得令人鼻血長流。提著雙管獵槍走進來的時候,她那晒成淺棕色的臉蛋上透著雌豹般的野性神采,一雙大眼睛裡全是憤怒和殺氣。
“古斯丁叔叔,我聽說你遇到了麻煩。”斯嘉麗看也沒看其他人,甩了甩滿是汗水的淺卷長髮,“喀嚓”一聲給獵槍上了膛。
“女孩要有女孩的樣子,你得多學學姐姐,她出門的時候,可從不會有這麼多心驚膽戰的跟班。”古斯丁雖然是在責備,但眼神裡全是笑意和溺愛。
斯嘉麗悄然衝著古斯丁擠了擠眼,道:“說起跟班,古斯丁叔叔,你還記得胡狼幫的頭兒圖魯嗎?猜猜他今天帶誰來了?”說著指向門外剛走進來的一人。
那人進了屋子,脫下罩帽,幾名上校立即跳了起來。
“將軍!”他們齊齊敬禮,熱淚盈眶。
古斯丁徹底怔住,他費盡周折,阻止眾人面見將軍,正是因為前段時間將軍已經被刺殺身亡了。但此時此刻,卻有個活生生的哈特又出現在了眼前。
迎著古斯丁驚疑不定的目光,雷洛保持著沉默。雖然這種程度的臉部肌肉調整,對九命天龍訣而言只是雕蟲小技,但初來乍到就偽裝成這裡的最高首領,讓他覺得還是有點過於荒誕了。
“爸爸,您身體不舒服,我先扶您回房間休息啊!”斯嘉麗見解圍的目的已經達到,當即衝雷洛遞了個眼色。
警長鬍佛因為太過無足輕重,在外面沒被允許進來。胡狼幫首領圖魯作為引見者,眼睜睜看著雷洛老實不客氣地搭著斯嘉麗的肩膀,往內宅走去,全身頓時汗出如漿。
他連做夢都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