淌過歲月靜靜的河_第一部卷一:13章:鄉村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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淌過歲月靜靜的河_第一部卷一:13章:鄉村的窘境
第十三章
九十年代中後半期,鄉鎮工作出現了新的形勢要求,從過去人民公社“抓生產”時期到現在經濟建設任務為中心,鄉鎮在辦快上鄉鎮企業,上專案抓稅收是重中之重。在鄉村工作的鄉村幹部,工作任務分解基本上分為“中心工作”和“常規工作”。如政策性的扶貧攻堅、農田水利基本建設、護林防火、防汛救災、指導生產、維護治安、調解糾紛、整修公路、民政救濟等工作,基本上由省市縣裡相關部門安排下達相當任務,由鄉鎮實施,這些工作屬於常規工作的範圍。投入精力最多的還是“三提六統”稅費收取和計劃生育一票否決,這兩項工作是全體鄉村幹部都有責任的“中心工作”。鄉鎮黨委、政府分派給每個幹部一定的“中心工作”,每個鄉幹部聯絡一個村來包村,這個村的工作就與包村幹部的考核掛起鉤來,幹部的獎金補貼,稱職考評甚至前途,與自己所聯絡村裡的計劃生育、農業稅徵收、土地管理、殯葬改革等工作就有了密切的聯絡,包村的業務工作就是指導村級財務收支,農村經濟統計等工作,當時很多時候由於上級對鄉村投入不足,鄉村不得不依靠向農民收取稅費甚至是罰款來維持鄉村的運轉和發展,無論如何分解任務,最終下放到鄉村一線執行完成,正可謂是“上面千條線,下面一針穿”,如果工作任務帶有政治性,很可能鄉村成了不堪重負的一根草壓倒的那頭毛驢。
當時農民負擔很繁重,攤派五花八門,比如對教育的投入,國家財政基本只能保證國辦教師的基本工資,而學校建設、民辦教師的工資以及學校的運轉等,不得不依靠鄉鎮統籌中的“教育費附加”和向學生收取學雜費來予以保證。其他的如衛生事業、鄉村公路建設等等,國家投入也是遠遠跟不上需要,以至於鄉村不得不向農民集資攤派。農業稅也採取實物繳納貨幣結算的方式,農民秋收後,村幹部就動員農民們把糧食交售到國有糧站,用來抵扣農業稅和提留統籌款。農民承包土地要繳納三部分錢:農業稅,是交給國家的;提留款,是交給村隊集體的;統籌款,是交給鄉鎮政府,統籌用於鄉鎮教育、衛生、廣播等公益事業的。除承包土地繳納上述三項費用外,往往還有集資款項,村裡修整學校、田間路、鄉村級公路集資等等,按照勞動力來攤派義務工,這些稅費、集資,統統屬於農民負擔的範疇。農業稅和提留統籌的收取,是有時間要求的,稅費的收取,對於鄉鎮政府來著是一件大事。所以,鄉鎮對村和駐村幹部都施加了比較大的壓力。農民把公糧交到糧站後,糧食款並不直接給農民,而是結算到了農經站,再由農經站結算到各村,由各村結算到生產隊分到各戶。農經站收到錢後,通常先把農業稅劃到財政所,以保證完成上級的任務。至於交售糧食不足稅費的部分,為了完成鄉鎮下達的任務,很多村都採用向合作社、基金會貸款的方式來應付。到年底的時候,再向農民收取、結算,因為這個時候打工的人大多回到了老家,收錢相對容易。對於一些繳不了稅費的“釘子戶”,鄉村幹部也會採用扒房拉豬趕驢的手段。
鄉村要作平時除了催糧催款,刮宮引產的計劃生育主要抓育齡婦女的安環、刮宮、引產、結紮和普查(查環查孕)工作,縣裡會根據育齡婦女和已生育婦女的情況,給每個鄉里分派安引刮扎查任務,鄉鎮必須落實。每個村、每個幹部都有責任。鄉里把安引刮扎的數量分配到村裡,村幹部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把自己村裡的
育齡婦女和該安引刮扎的人員帶到鄉里,由計生服務站統一檢查和手術。鄉村幹部完成這些計生任務,是有一定獎勵的。但是鄉里是給村裡一定獎金的,作為駐村幹部,也可以參與村裡獎金的分配。在計生工作重點月份,以及在年底,收取超生費,就成了鄉鎮的一項重要中心工作,鄉鎮財政,差不多一半來源於超生罰款費。
李子林總是在春種夏鋤秋收幫金玲收拾完地裡的活就匆匆地趕到鄉里上班,近年鄉里的工作任務特別繁重和瑣碎,縣委書記馮世昌同志多次到張家堡鄉里調研,不單是因為杜毅夫書記擔任過他的祕書,而是這個鄉的特殊地理位置,區域面積大,農業人口眾多,外出務工人口多,扶貧攻堅工作任務艱鉅繁重,尤其是農業生產工作排名一直是全縣最後列,同時出現了好多村民棄種撂荒的普通情況,上級多次安排部署就要開始了第二輪土地承包,原則上是“大穩定、小調整。”但如果不掌握了農民的具體實際問題和困難,這項工作上將會很被動的,容易出現大的反彈和動盪。
馮世昌書記在鄉里杜毅夫等鄉領導和包村幹部陪同下走訪了幾個行政村,馮世昌書記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看到好多村裡好多的旱地裡荒草叢生,只有能澆水的田裡長的莊稼還算不錯,不過種的也大田是玉米、土豆、豆類之類的低效農作物,尤其是村民們現在並不熱愛農業生產勞動,種地的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婦女,青年人都投親靠友的去城裡打工了,村幹部們只顧忙自個的幹別的,介紹村裡的情況也是模稜兩可,發展集體經濟想法更沒有,他們甚至回味過去那種攤工分、派義務工、佔小便宜的日子,鄉村幹部那種革命小酒天天醉,天天的藍,藍藍的天的混小日子,村委會用房破爛不堪,泥濘不堪的村裡大小街巷道路上堆滿了柴草糞便,一踩上去就兩腳稀屎,整個村莊的髒亂差,農民居住的土窯洞也是黃土黃顏色一大片,村邊裡幾年前蓋的磚瓦房顯得很扎眼,但那如果不是小學學校,就是準備娶媳婦的人家。但是現在姑娘們嫁過來也是要求到城鎮裡遷戶落戶買房子,誰還要那土哄哄、亂糟糟的的黃土窯洞,村裡蓋的新瓦房也不希罕,磚瓦房配上黃土院,上街柴草糞便黃泥路,住上也嘔心呀,城裡多好,馬路集市街道上紅火的人群多熱鬧,所以農村現在娶媳婦價錢越來越貴,逐年提高的娶媳婦彩禮價碼年年創新高,這也是村民們的最大負擔,城鎮裡的房、摩托、電視、洗衣機、傢俱、三金加財禮,每年冒新高,年輕人過好日子,負債是老人還,有的人家一還十幾多年,即使是這樣,村裡的人嫁出去的多,娶進來的少,到地裡的少,進城裡的多。看病、供書、娶媳婦是農村農民的新三座大山,好多人家一輩子也搬不完。
天安縣近300多個行政村三分之二是這樣的情況。馮世昌這個縣委書記在這裡工作快6年了,扶貧脫貧工作一直緊緊的抓在手裡,卻收效甚微,變化不明顯,多年來這裡還是面貌不改,山河依舊。儘管各級黨報黨刊上有各地各種好的經驗做法,但在這裡很多無法推廣借鑑,扶貧要專案,專案太籠統,還有各種捆綁的條件,扶貧尤其應該先扶志,可這志在那裡呢?
李子林也在陪縣委馮世昌書記調研之列,但不敢冒然說話,儘管馮世昌書記在縣委工作多年,對下面態度較和藹,說話不罵人,不爆粗口,但也自帶三分威,縣委書記可是縣上的大當家、大主事,全縣科級幹部任用全在他心中手裡掌握著,像他這樣的基
層副科級幹部如果言行不慎,給人家落個不好印象,前途要受大影響了。好在杜毅夫書記和馮世昌書記情感距離近,說話比較方便,介紹情況也是有實情依據,杜書記其實也是平時聽李子林說的,所以馮世昌書記時而皺眉頭,時而眉毛跳動,手指輕釦著手心,臉色忽晴忽陰的變換著。
經過到基層幾輪大調研,馮世昌書記逐漸理清了思路,他要在全縣部署工作大格局,黨建從治理整頓基層黨組織鬆散癱瘓和流動黨員入手,農業從調整農業種植、扶貧攻堅戰結構調整入手,縣鄉大搞招商引資,從企業改制入手,三管齊下,全面推進,他為這個大部署激動了良久,建議縣委辦著手準備工作,決定在縣委常委會上議論透過。他讓杜毅夫的這個鄉先著手去搞,做個試點,給全縣做個樣本,但要切合當地實際,不要盲目跟風的搞,像海狸鼠那樣的特色工作千萬不要再出現了,這樣他在常委會上有說服力,儘管這個鄉最窮最差,但基礎差反而一抓容易出成效,白紙上好畫圖嘛,馮世昌書記給杜毅夫書記打著氣。杜毅夫書記只好硬著頭皮拍著胸脯做了保證,其實他是一點頭緒一點思路也沒有,但為了讓領導高興,他必須要這樣,現在發展任務這麼重,要的就是擔當,這是原則問題,態度上必須堅定,他是縣委領導身邊下來的,這個意識覺悟自然形成的。
馮世昌書記的指示和要求像閃電一樣時時擊醒著杜毅夫,他成夜輾轉反側,夜不成寐,和鄉黨委班子一商量大都是搖頭,甚至一些老同志說我們不能再對農民種地的事指手畫腳了,過去的教訓還少嗎?我們這些坐著不種地的人指划著種地的人能成事嗎?這也不怨同志們有怨氣,確實這幾年來,上面安排啥,啥不攔不成事。前幾年全鄉大搞小尾寒羊規模養殖,結果一哄而上,炒種羊的發了,養羊的賠了,發展集體經濟,各村炒葵花籽,小農意識嚴重,沒有市場觀念賠了,集體虧空更大了。林果業前兩年下大雨和集資蓋鄉中學把各村的大小樹快卸完了,政府指導下這裡沒一個像樣的扶貧模式和發展之路,也沒有一個天然的資源,老百姓還是混天黑三飽一覺。
愁眉不展的杜毅夫書記也下村蹲點轉悠著看農業生產情況,這些年來,鄉村組織每到深秋秋收完就組織各村開始搞農田水利基本建設。他所處這個張家堡鄉山坡地多,山村多,氣溫平均比縣城低3攝氏度,這裡一直是農田水利建設和小流域治理樣板鄉村,畢竟這是直接惠民便民的專案工程,老百姓很少偷懶偷工。遠望去,大南山高低起伏的山坡上,沿坡而上用白石灰撒的魚鱗坑一圈一輪很是醒目,這曾是胡志剛副鄉長的力作,用白石灰描撒魚鱗坑看上去既美觀又防蟲害,也利於沙棘和小榆樹叢生長,甭說這一度成為報刊上採用的題圖照片,胡鄉長因此調回縣畜牧局任副局長了。到村委會調研,村幹部說現在村裡的豆腐房和小賣部都被統計成鄉鎮企業了,鄉鎮農稅所和縣衛生防疫站也進村向他們定稅收費,那有一個像樣的集體經濟組織,有些中青年家庭被計劃生育罰的家徒四壁,不還是滿眼土窯黃土黃,吃的土豆谷黍糠。次次下村調研無收穫,和鄉幹部商量無啟發,杜毅夫書記焦頭爛額,苦思冥想理不出個頭緒來。帶著李子林等幾個鄉村幹部到周邊一些縣鄉村去考察學習一番,那裡實際情況也都是大同小異,並什麼值得看的、值的學的好經驗做法,馮書記的指示又不可不執行,不能不推進,這一下子難住了曾經思路百出的杜毅夫書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