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_第八十八章：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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罰_第八十八章：臉（下）
果然不受傷是不可能的，基拉想著，靠近penguin一些，用手捧起他的臉來，火光中，他看清了penguin，一邊看一邊想著，這傢伙到底長什麼樣子呢？竟然不是很具體，只知道他是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笑起來那麼明朗。
基拉很輕的用手摸過penguin幾乎佈滿了傷口的臉，有些膽怯的摸摸他一片模糊的左眼，發現那裡現在只剩一個空曠的眼窩，血已經染紅了他，讓他看上去就像是從地獄中鑽出來的惡鬼，一個恐怖故事中的主角。
Penguin從血色斑斕的視線中看著基拉，基拉也搞的一團糟，但是還好，沒像他一樣。
他咧嘴笑笑。
“你這樣盯著我看，我一定是太帥了，是嗎？”penguin問。
“是啊，現在看上去更硬派了。”基拉回答。
然後，基拉帶著一種少有的情動吻上了penguin血淋淋的脣，他那麼深情的吻著，用從沒有過的溫柔緊擁著penguin，penguin的血染紅他的脣和臉頰，就像是他正在一點一點的把penguin撕咬成碎片一樣，那麼的忘情又狂熱。在這充滿了殘酷血腥的情慾的深吻中，penguin第一次被基拉帶動了，他抬起那隻能動的手，伸進基拉的長髮裡，讓它們更亂，按著他的腦袋讓這個吻更深，他忘記了傷口灼熱的疼痛，因為基拉的脣舌更加灼熱，他嚐到了血的味道，分不清究竟是誰的，他從朦朧中看見了基拉的表情，那是在他見過的最性感的基拉，他不斷的在基拉身上摩挲著，從心底感動著他的完整。
你沒事，太好了。
這樣一個吻給他們帶來了比情慾**更大的滿足，似乎在失去了penguin具體的容貌之後，基拉反倒更加熱烈的愛上了他，也許那只是一種發現，基拉終於明白penguin對他來說已經完全的內化成了他的一部分，所以當penguin開始變得模糊了，基拉反而更清楚的在自己的身體裡感受到他。
“我改主意了。”基拉離開penguin的脣說。
“什麼主意？”penguin感興趣的問。
“我決定現在就告訴你，penguin，我愛你。”
如果能做到的話，penguin的表情一定是驚訝萬分的，不過現在從他的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他彷彿陷入了沉思一樣的看著基拉，最後他搖搖頭。
“天吶！早知道這樣你就會對我說出來我早就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
“你試試看。”
Penguin笑了，雖然看上去像是痛苦的表情。基拉站起來，伸手把penguin從地上拉起來，然後他找到了一個已經死去的鷹翼士兵，從他的耳朵上拿下了通訊器，戴上試試，雜音很大，但是還能用。
“我是基拉，我是基拉，收到請回答。”他說道。
“基拉！你們情況怎麼樣！”一個急切的聲音說道。
“我們已經找到了和平主義者，這裡發生了爆炸，外面情況怎樣？”基拉問。一陣沙沙聲過後。
“邊防軍已經撤走了！”
“什麼？”基拉驚訝。
“他們的駐地似乎被襲擊了，之前他們準備放棄基地了，所以向裡面發射了炸彈，不過緊接著他們就開始撤退……要我們進去嗎？”
“不要進來！”基拉立即阻止，“直到我說可以，任何人都不要進來，現在聽我命令，基地外所有待命人員，向外擴散移動500米，逐漸遠離基地，注意避開任何和防衛軍直接衝突的可能，這樣每十分鐘向後移動一次，一直退到原定集合地點待命，以上，完畢！”
“是！那你們呢？”
“……等我的命令吧。”
基拉沒有回答那句話，他關閉了通訊器，回到了penguin身邊。Penguin靠在斷牆邊等著他。
“真是個暴君啊。”penguin說，基拉不理這句話，他扶起penguin的胳膊，想和他一起走出倉庫，但是penguin沒有動，基拉以為他還有什麼別的傷沒有被發現，帶著一點兒緊張，他看著penguin。Penguin也看向了他，用那幾乎被血覆蓋的右眼。
“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他問，基拉蹙眉。
“你話那麼多，我怎可能都記得？”
“那一句，”penguin說，“那個平安夜，我帶你去演唱會，我在舞臺上對你說……”
Penguin吞嚥了什麼下去，他抬手撫上基拉蹭滿了血跡的臉，像是在記憶著他的面板的觸感。
“我對你說，我會成為你的英雄。”
太晚了，當基拉明白了什麼的時候，penguin已經下手了，傷成了那樣也還是準確有力，根本沒有防備的基拉一下就失去了意識，倒在了地上。Penguin喘了口氣，費力的把基拉的外套脫下來，穿在了自己身上，然後他儘可能快的找到了蘭斯的屍體，把他的衣服脫下來，拿過去給基拉穿上。
最後，penguin在基拉的臉頰和額頭上親了親，就像給小孩子的晚安吻。
他走出了斷壁，至少有十幾道紅外瞄準線落在他的身上，他知道，一直都知道他們不可能平安的走出這道斷壁，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這些人都不可能放過他們，而penguin想要做的，不過是在這一切的不公平之後讓基拉得到那個機會，同時也給他自己一個機會。
好讓他成為基拉的英雄。
Penguin舉起了手，慢慢的向前走去。
“是誰？”對面的人問，penguin嘲笑著他們的可悲，他們始終都不能確認自己的目標，甚至他們互相之間都不認識，特工們專有的可悲的孤獨。
“你們要找的人。”penguin說，他神奇的發現自己的嘴裡發出的是基拉的聲音，那麼低沉柔和，充滿的樂感。他帶著一種狂喜，冷靜的走向那些用槍對著他的人，抬起血肉模糊的臉面對他們。
“我知道你們不會放過我，你們看到了，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我已經沒法再做什麼，特工和叛徒都沒有投降的權力，我知道，所以我曾經的同僚們，隨便你們怎麼辦吧！我就站在這裡…………我是前首都防衛軍特工部第三執行官基拉，裁決吧！”
基拉感覺自己在做噩夢，他夢見自己變成了penguin而penguin變成了他，他們面對面站著，彷彿在照一面魔鏡，他不知道是自己伸出了手還是penguin伸出了手，他們的指尖開始靠攏，最後觸到一起，剎那間，虛空開始消散，現實激烈的湧回基拉的意識，他看到了真實的penguin，那個快樂的、瘋狂的、深愛著他的penguin，往昔就像是影片一樣回放著，基拉看到penguin曾經看著他的視線，啊，基拉記得那視線，那時penguin在為自己無法保護基拉而惱火，很長一段時間裡他總是盯著基拉看，希望自己變得和基拉一樣。基拉以為自己已經把他勸好了，但是就在剛才，他失去意識的瞬間，他看著血淋淋的penguin，居然感覺是在看著自己。
不要變成我啊，penguin，如果你變成了我，那麼我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基拉夢囈般的說出了聲音。
“基拉！基拉！醒醒！基拉！！”
一個熟悉的聲音和搖動終於把基拉從混亂的昏迷中喚醒了，他在腦袋的劇痛中睜開了眼睛看向了眼前的人，竟花費了好幾秒才認出他來。
“山治？”
“是我，天，我還以為你死了！”
山治大大的鬆了口氣，坐在了基拉旁邊的地上。
按照他答應了卓洛的，山治來到了梅利市，關注著基拉他們的行動，隨時準備接應。在他們被圍困在基地裡之後，是山治去偷襲了邊防軍駐地，引起了混亂，打斷了他們對基地的爆破，然後山治匆忙返回基地，發現之前等在外圍的戰隊開始一層層的後退了，他小心的進到了被炸燬了很多處的基地，開始尋找基拉和penguin，最後他終於在最大的那個倉庫的碎石堆旁找到了滿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基拉。
在基拉醒來之前，山治不讓自己過多的關注這件倉庫中的其他東西，他能猜到，那個令人不愉快的答案讓他覺得負擔重重，所以他決定叫醒基拉問問清楚，現在基拉醒了，但是看上去很不好。
基拉深深的呼吸了幾下，突然就開始四處尋找起什麼來，很急切的想要站起來，但是又使不上力。
“找什麼？”山治問。
“看到penguin了嗎？”基拉問，隨後咂了下舌頭，“你沒見過他，該死……”
“我知道他長什麼樣子，羅給我看過他的照片，你們之前在一起？”山治說。
“就是那個混蛋把他打昏的！”基拉咬著牙說，“他在哪？”
“我只看到了你一個，剩下的都是死人了，沒看到他。”山治如實說，基拉看著他，好像在判斷他說的是不是實話。
“他不在這裡。”基拉自言自語的說，一個發起呆來，就在山治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了的時候，基拉突然把拳頭狠狠的砸向了地面和自己的額頭。
“基拉！”山治趕緊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山治驚訝的看著如此不冷靜的基拉，他的呼吸那麼急促，渾身都在發抖。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山治問，基拉卻只是搖頭。
“他還活著，”他不帶疑問的說了一句，抬頭看著山治，“他還活著。”
山治不再想詢問事由了，他只想肯定基拉的話不管那是什麼意思，不然他感覺基拉會失去控制，變成什麼他不認識的東西。山治只是聽羅不經意的提起了基拉和penguin的事，但是他能明白，現在基拉遇到的事情讓他需要一點兒時間才能平靜下來。
“沒錯，他當然還活著。”山治說道，基拉點點頭，疲憊的撥出一口氣。
“這是和平主義者的部件，”基拉說道，看著地面，“剛才被動過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
“不會有事的，它們很堅固。”山治說，看著那些巨大的機器，靠近他們的這一個的兩條腿已經能看得出形狀了。
“我還是拿不準該拿它們怎麼辦，”基拉說，回頭看看它們，“但是按現在的狀況，只能毀掉了。”
山治站起來走到機器旁，他伸手在上面摸了摸又敲了敲，然後他頓住了，基拉以為他發現的什麼，卻只看到山治後退幾步助跑了一下，然後跳起來猛地向下踢去。巨大的震動幾乎又一次破壞了這裡，基拉看著山治，他站在那裡看著剛被他踢過的零件，基拉也看向它。
完好無損。
“我們破壞不了它，你也知道這種合金吧，之前就見過了，果然是用在這上面的，”山治說，“面對現實吧，不管做什麼都沒法阻止和平主義者的誕生了。”
“所以？”基拉安靜的問，山治笑笑。
“所以只好戰場上見了。”
基拉沉默著，他自己站了起來，看了看身上的外套，沒有說什麼，只是把它脫下來扔掉，他走到裡面去，在地上的一片混亂中尋找著，他記得就在那裡，最後他找到了那件被他當成誘餌的penguin的衣服，袖子被撕碎了，上面全是彈孔，基拉沒去穿它，只是撕下了上面penguin的銘牌，握在手裡。
“你怎麼會來這裡？”基拉問。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山治隨口說道，“告訴你一件事，聯野在首都動手了，和你們同時的。”
基拉蹙蹙眉，他點點頭。
“卓洛要拿下小諾亞和我們這邊呼應吧，可惜了，我們沒能拿下和平主義者，而且是這種情況下的放棄。”
“我看到你讓其他人撤退了。”山治說。
“再不撤退就全部完蛋了，”基拉說，嘆口氣，“是你讓邊防軍混亂的吧，多謝了，但是現在的話我們也不能再回到這裡來了，首都出了事，邊防軍不會善罷甘休，剛才他們也準備放棄這個基地了。”
他們一起走出了倉庫，基地好像死了一樣的，又黑又空，但是首都方向的天空卻是明亮的，他們聽不到那麼遠的戰火聲，看也只能看到那一片不明確的天色，想象著那裡正在發生著什麼樣的戰役。但是他們能聽到梅利市駐軍的聲音，鳴響的警報和晃動的探照燈擾亂了黑夜，又有多少人將在恐慌的不眠中度過這個晚上。
然而，基拉想，我卻和山治安靜的站在這裡，彷彿和這一切都沒有關係。
“回去嗎？”山治問。
“回哪去？”基拉問回去。
“回你的部隊，”山治說，他笑笑，“實話告訴你吧，卓洛希望你和penguin能到他那裡去，不過我覺得應該問問你。”
“不，我不到他那裡去，替我謝謝他的好意吧。”基拉立刻就回答了，山治只好點頭。
“我幫你轉達，”他說，“那你是準備回鷹翼了。”
“不，我只回去取一點東西就離開。”
山治看著基拉，他明白了基拉的決定，但還是決定問問看，也許他願意呢？
“那麼，到我這裡來怎麼樣？”山治問，基拉看看他，搖頭。
“謝謝……我想一個人，就像以前一樣。”基拉回答。
山治知道基拉的孤獨無法治療，而那個叫penguin的人的消失對基拉來說就像是失去了維持生命的藥一樣。在遇見penguin之前，基拉是孤獨的，後來penguin代替了孤獨陪在了基拉身邊，現在他不見了，基拉卻找不回以前的孤獨。沒有了penguin，基拉連孤獨都已經做不到。
“一個人做什麼呢？”山治問。
“先去拜訪一下邊防軍駐地，然後……去找他，直到找到他。”基拉極平淡的說，好像決定了一件很普通的事。
山治微笑了，他點上一支菸，吸了一口。
“嘿，你記得之前你說過的話嗎？”山治突然說道，基拉看著他，“你說我們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平平安安的見過面，把我逗壞了。”
“是啊，我說過。”基拉看著山治的笑容說，表情很柔和。
山治伸出了手，基拉也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
“下次見面一定要是平平安安的。”山治說，基拉點頭。
“如果還能見到，一定是。”
“約好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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