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6章 遣返

第6章 遣返


學習系統 農場貴婦 庶女慧娘 空間重生:寒門第一商女 玄道極仙 靈紋仙劫 落血 巨星崛起:修真狂後 逆襲為尊 古代生存手冊

第6章 遣返

子安等候了一會兒,確定派去追蹤計程車兵均已距離相當遙遠後,子安抽出彎刀,心想,這場手足相會的劇情或許並不糟。

"他跑得更遠了,"布里莎開口對子星說道。她相信她那叛逃的弟弟已遠在幾百裡之外,便毫無顧忌地出了聲。"而且跑得相當快。"

"子安一向對幽暗地域相當瞭解。"子星點點頭,回答道:"要抓到他並不容易。"

布里莎咯咯地笑道:"他會在我的咒語失效前先累垮,而我們會在某個黑暗的洞穴中發現他斷氣的屍體。"她的笑聲只維持了一秒鐘。下一瞬間,一個黑影落在她和子星之間,她那趾高氣昂的神情凍結成一臉驚異。

子星甚至來不及露出驚訝的神情。他瞬間只看到子安一眼,一道閃亮的弧線劃過,便眼前一黑,重重地仆倒在地面,臉頰貼在平滑石板上的冰冷觸感是他最後的印象。

子安單手在電光火石之間用刀柄擊昏了子星,另一隻手也沒閒著,剎那間另一把彎刀的刀尖已貼近布里莎的咽喉,顯然是要她投降。然而布里莎並不像子星那麼驚訝,而且她的一隻手總是在蛇首鞭側待命。她向後舞動,避開了子安的攻擊,同時六隻蛇頭已經丟擲,在空中盤身昂首,等待出擊。子安迅速轉身面對她,將雙刀架出防禦之陣,阻擋毒蛇逼近。他還記得可怕的鞭谷之痛:如同所有的黑暗精靈男性,他的童年時期多半是在鞭子下受教的。

"子安弟弟,"布里莎大喊,暗自期盼分頭搜尋計程車兵會聽到聲音,明白她的暗示而快速返回。"放下你的武器,我們無須如此相見。"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精靈語!這些聲音多麼美好,讓他想起他原本不只是頭腦簡單的獵人,他的生活不僅是為了求生而已。

"放下你的武器。"布里莎加強語氣重複說道。

"為——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子安有點結結巴已地問道。

"當然是為了你,弟弟,"布里莎回答的語氣太過和藹:"我們與赫耐特家族之間長久的戰爭已經結束了。是你回家的時候了。"

子安想相信她,想忘記當初逼使他遠離家鄉的那些存在黑暗精靈生活中的事實。他想丟下彎刀,回到之前生活的庇護與同伴之中。布里莎的笑容是如此誘人。

布里莎察覺他的決心在動搖。"回家吧,親愛的子安,"她輕輕地呼喚,並且在話語中夾帶了一種輕微的魔法。"我們需要你,你現在是法爾家族的武技長了。"

子安臉上表情一變,布里莎馬上知道自己犯錯了。前任武技長札克納梵,也是子安的導師與密友,已經成為蜘蛛神後的祭品了。子安決不會忘記這件事。

那一刻,子安的心裡確實湧起更多關於家鄉的回憶,蓋過了那些愉快溫暖的想象。他清晰地回想起過去的生命中所存在的錯誤與邪惡,那是完全與他的信念不相容的。

"你不該來的。"子安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嘶吼:"你不準再出現在這裡!"

"親愛的弟弟——"布里莎企圖拖延時間,她已顧不得挽回自己犯的錯了。她靜靜地站著,臉上凍結著詭異的笑容。

子安回頭看著布里莎豐滿的嘴脣以黑暗精靈的標準來說算是豐滿。祭司沒說出半個字,但子安清楚地看見她的嘴脣在凍結的笑容背後蠕動。

咒語!

布里莎一向精於這類詭計。"回去!"子安對她大喊,同時發動攻擊。

布里莎輕易地迴避了他的攻擊。那一擊只不過是要中斷她施法。

"你這個該死的盜賊!"她脫口而出,之前友善的偽裝全都消失不見。"立刻放下你的武器,否則就受死!"她揚起蛇首鞭脅迫。

子安跨開雙腳站穩,淡紫色的雙眸在燃燒,體內的獵人本能復又甦醒,準備迎戰。

布里莎感到她弟弟猝然醞生的凶暴,不禁遲疑地向後退。她十分確信,站在她面前的並非一般的黑暗精靈戰士。子安已經變了,變得更為可怕。

不過,布里莎可是個高階祭司,在黑暗精靈中的位階幾近頂端。

她才不畏懼一個區區的男性。

"投降!"她命令道。然而,站在她眼前的獵人已經不是子安。

法爾了,他絲毫不理會她說的話。言語與謊話對這位被札克納梵之死所喚醒的野性戰士而言,絲毫不起作用。

布里莎的手臂一揮,鞭子的六隻蛇首倏地迴旋欺近,在半空中盤旋纏繞,從各種最佳的角度出擊。

獵人的雙刀舞動成一片模糊的光影,布里莎絲毫跟不上刀刃閃電般的移動。她只知道自己的出招全都落空,六頭蛇全然找不到攻擊目標。但接著她更發現,鞭上只剩下五隻蛇頭。

布里莎怒氣暴漲,幾乎可以比擬她的對手。她一個箭步逼近,揮起她那受損的鞭子一陣連擊。刀影、蛇身與纖長的精靈身軀交織成致命的舞蹈。

一隻蛇咬住了獵人的腿,一陣冰冷的刺痛穿透他全身神經。一把彎刀格擋了其他蛇頭的虛攻,精準地將一隻蛇頭從中劈成一半。

又一隻蛇頭咬中獵人。又一隻蛇頭落地。

兩個纏鬥的人影分開,彼此估量對方的情況。布里莎劇烈地喘氣,但豬人的胸膛仍平緩而規律地起伏。不過子安已中兩次咬擊,而布里莎仍毫髮無損。

然而獵人在很久以前便已學會忽視痛苦,他架起戰鬥的姿態。

布里莎持著只剩三隻蛇頭的鞭子固執地再度退前。但剎那間她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子星顯然逐漸恢復知覺,雖然此刻仍處於昏迷中。她遲疑了一下,他會支援她嗎?

子星扭動身軀試圖起立,但他的雙腿絲毫使不上力。

"該死的!"布里莎咒罵著。她的怨恨究竟是針對秋寧還是子安,已經無關緊要。高階女家司召喚蜘蛛神後的神力,發動全力一擊。

獵人的刀鋒一閃,三隻蛇首掉落地面。

"該死!"布里莎又一次咒罵,毫無疑問,這次是針對子安。她抄出腰間掛著的釘頭錘,猛地使出一記過肩斬,往她那件逆的弟弟頭上劈下去。

雙刀一個往上交擋,像是預料中地輕易擋開了針頭經笨拙的一擊,接著獵人飛起一腿施展出連環踢,布里莎的臉結結實實地連中三腳。

布里莎踉踉蹌蹌地向後退,血從她的眼裡與鼻子流下來。血的溫熱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猶作困獸之鬥,勉強辨識出對方的位置,胡亂向前揮出一擊。

獵人單刀格擋,反轉刀鋒迎擊針頭錘,布里莎不及收勢,手握錘柄之處竟直直劃過刀口。她一聲痛徹心扉的尖叫,武器掉落地上。

地上多了兩根手指。

秋寧已經站起身來,持劍立於子安身後。布里莎極力使自己全心全意注視著子安。如果她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夠久……

獵人感到危險,碎然轉向子星。

子星在他弟弟那雙淡紫色的眼眸中,只看到自己的死亡。他拋下劍,將雙臂交叉在胸前表示投降。

獵人發出一陣難以分辨的咆哮聲,但無須加以翻譯,子星非常清楚他弟弟的意思。他轉身以最快的速度拔腿飛奔而去。

布里莎見狀,也想趁機溜走,但一支彎刀迅速阻住她的去路,刀尖抵著她的下巴,逼著她的頭往上抬,映入她眼裡的只有洞窟頂端黑漆漆的岩石。

被蛇頭魑咬的痛苦灼燒著獵人的身軀。現在他要在他的地盤上永遠終結這種痛苦與威脅!

當布里莎感到尖利的刀刃切入她的面板時,她向羅絲髮出最後的祈禱。霎時,一陣黑影掠過,脖子上刀尖的威脅突地消失。她低頭一看,一隻巨大的黑豹將子安壓倒在地上。她不及細想,便立刻飛身隨著子星逃離。

獵人從關海法的身下掙脫跳起。"關海法!"他狂吼,雙手推搖著黑豹:"去抓她!殺她……!"

關海法的迴應卻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張開大口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接著它慵懶地伸出一隻腳掌,將脖子上的頸袋繩扯斷,讓它掉落地面。

獵人的怒氣爆發了。"你在幹什麼?"他抓起頸袋,對黑豹大叫。

關海法不支援他了嗎?子安往後退一步,遲疑地將彎刀半舉起來,橫在他和關海法之間。黑豹動也不動,仍然維持著坐姿,只是一直凝視著他。

墓地裡傳來一聲十字弓啟動的聲音,提醒了子安想法的荒唐可笑。一隻短嫖斜裡飛來,眼見他是躲不掉了;然而關海法一躍而起,代他受了那一鏢。黑暗精靈在鏢上喂的毒對關海法之類的魔法生物絲毫無效。

岔路口的一邊出現三名黑暗精靈,另一邊則站了兩名士兵。向布里莎報復的念頭早已消逝無蹤,子安隨著黑豹一個全力飛躍,雙雙消失在曲折境蜒的通道中。少了高階祭司的引導與魔法,一般士兵根本無法跟蹤他。

他們跑了很長一陣子之後,轉向一條岔道里暫停腳步,側耳傾聽追兵的任何聲響。

"走吧。"子安指示道。他確定子星與布里莎的威脅已不復存在,轉身準備漫步離開。

然而,關海法沒有跟著他,反而再度坐下不動。

子安好奇地看著黑豹。"我說:走吧。"他低吼。關海法凝視著他,它的眼神讓那背叛的精靈心裡湧起罪惡感。接著,黑豹立起後身,慢慢走向他。

他向他的黑豹盟友點點頭,心想它終究還是聽從了他。他再次轉身啟程,黑豹卻開始圍著他的身子繞自,阻擋了他的腳步。黑豹保持固定的速度繞圈,接著一陣霧氣明顯地逐漸冒現。

"你要做什麼?"子安質問道。

關海法並沒有慢下腳步。

"我並沒有遣返你!!"當黑豹的身體消失時,子安大喊。他瘋狂地打轉四顧,想抓住一些什麼東西。

"我沒有遣返你!"他再次絕望他大叫。

關海法離開了。

子安定了很長一段路才回到他隱蔽的小洞穴。關海法最後的印象一直尾隨著他的腳步,它那圓睜的雙眼似乎還在身後凝視著他。

毫無疑問,關海法在審判他。盲目的憤怒差點使他殺了姐姐;若非關海法撲倒他,他可能就一刀結束她的生命。

他彎腰鑽進了舒適的小洞口,進入臥室。

同時他也陷入了沉思。——年前他殺了瑪索吉。赫奈特,當時他立刻發誓,從此再也不殺害任何黑暗精靈。他說的話就是他信念的核心,那些同樣的信念曾使他不得不放棄這麼多事物。

若不是關海法採取行動,子安就會在今天違揹他的誓言。如此,他跟那些為他所背棄的黑暗精靈還有什麼不同?

沒錯,子安在這次與手足相會的戰鬥中贏了,此後也絕對能避開布里莎,以及瑪烈絲派來追捕他的其他敵人。但此刻獨自一人待在這個小洞穴中,他明白他永遠不能釋懷。他不能逃避他自己。

在接下來的幾天內,子安回覆一般的生活,沒再繼續思考自己的行為。他知道他得生存,獵人沒別的法子可行。然而,在子安。

法爾的內心深處,逐漸昂貴的生存代價已深刻而尖銳地劃下印記。

即使一成不變的日常生活暫時麻木了痛苦,在一日將盡時子安仍感到特別無助。與他的兄姐相見的那一幕無時無刻縈繞著他,每個細節都歷歷在目。子安總是夢見自己被怪物吞噬,然後從揮不去的噩夢中驚醒。他明白再精湛眩目的劍術,也無法幫他擊退這噩夢,但就算他領悟了這件事實,只不過是將他推入更深沉的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