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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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求藥
當梅老頭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然回到了客棧，新木建成的客棧果然還有樣好處，那便是很難被燒燬。
總算還留下了樣東西，梅老頭心裡苦澀的想到。
梅老太絕不可能接下侯峰的劍，現在大概已經真的不在了吧？可是，自己本來也沒想要活著，又是誰將自己送回了客棧？
帶著這樣的疑惑，他緩緩起身，但牽動到身上的傷口，使得他不經眉頭一皺，僅僅方才簡單的動作，那被包紮好的紗布上邊侵出了大片殷紅。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堅定的走向牆角，只因那裡正躺著他的劍，他可不能讓梅老太孤單太久，不然梅老太會生氣的。
“你這是存心折騰自己嗎，不想讓做飯了你就明說！”
就在這時，梅老太冷著臉推門而入，事實上她已經守著梅老頭守了三天三夜，連合眼的工夫都沒敢耽誤，為的便是梅老頭睜開眼睛第一瞬便能見到她，不過顯然這機會是落空了，就在她出門煎藥的時候，梅老頭卻醒了。
好不容易營造出的氣氛，到頭來卻失敗了，所以她顯得有些生氣，而見著梅老頭那受了重傷之後，卻仍然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的行徑，讓他更加來氣。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對於此時此刻的梅老頭來說，他實在覺得這話說的簡直太對了。為什麼自己的老伴兒沒死？為什麼自己也正好活著？為什麼如此值得高興的事情，老伴兒卻擺著一副氣憤的樣子？
他心裡疑惑實在太多，多到他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於是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上前，一把將梅老太顯得乾瘦的身體摟緊。
“如此說來，李小子這次幫了我們的大忙。”
聽完梅老太訴說了前因後果之後，梅老頭恍然道：“但整個事件看起來，事實上我們並不需要他幫忙。”
“當然需要他幫忙，要是沒有他的話，我就真死了，而你就算贏得了勝利，也不能活著，比起這樣的結果，他雖然做的事情不多，但卻恰恰讓我們兩個都得以活命，你說這忙大不大？”
梅老太一反常態的反駁道。
梅老頭聞言都不經表情一愕，他所知道的梅老太，完全就是個“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的性格，所以才想要順著老伴兒的心意說話，卻不想她居然能夠正視如此大的恩情，這是恩情就得還的，但又要拿什麼還？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梅老太突然端正了姿態，讓梅老頭反而覺得有些不划算了。
他幹聲笑道：“看來李小子與你交涉的很不錯呢。”
“如此年輕有為又會說話的年輕人，要是我再年輕個一百歲，說不定還真會看上他呢。”
“什麼？！”
梅老頭虎目一瞪，再也淡定不下來了。
“騙你的。”
梅老太冷靜的說著笑話，而後接著道：“不過現在這人情欠的實在有些大呢，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還了。”
得，說了半天，又要恢復本性了吧？
梅老頭不動聲色的附和道：“的確很傷腦經呢。”
“但那小子貌似說要重建慧院，要是我將你賣到他那裡去，說不定就夠了。”
“恩？！”
梅老頭臉上表情一僵，他現在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老伴兒是不是吃錯藥了，良久他才平復下心緒，一本正經道：“要是我也去幫忙的話，很可能以後要經歷連番的戰鬥？”
“戰鬥本該是男人不可丟棄的東西。”
可你以前說的卻是“只會懂得戰鬥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因為這，自己才必須退隱的好麼？
梅老頭接著道：“經歷的戰鬥只會比喻侯峰之間的戰鬥更危險，說不定，我早上出門，晚上就回不來了。”
“我相信李賢不是個魯莽的小子，不會帶著你們一幫子人去挑戰那根本無法戰勝的敵人。”
那你的意思是，原來就我自己，一定會魯莽行事咯？可你從前看上我，不正是因為我的“穩重”嗎？
梅老頭思緒有些混亂，道：“去幫李賢的話，說不定以後的一日三餐，我都沒時間為你準備了。”
“你想死嗎？”
梅老太表情一肅，衝著梅老頭喝道：“叫你去當個老師，又不是叫你去戰場殺敵，想要連飯都不做，門兒都沒有！”
梅老頭心裡滿是淚水，暗道，自己才準備爭取一點福利，就被發現了，看來老太婆腦子的確是清晰著的，說出來的話當然不是胡話，她是真的想讓自己還人情債呢。
他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其實能夠為慧院盡一份力，我自然會義不容辭的，因為這可能是許駝背最後的心願啊。”
“就知道你巴不得幫忙呢。”
梅老太沒好氣道，但她的眼睛裡卻充滿了笑意，只因經歷了生死危機之後，她終於知道，這世上對她來說，最終要得還是梅老頭，所以只要是梅老頭願意去做的事情，她便願意支援，不管是幫助重建慧院，還是重拾他的劍。
梅老頭不經笑道：“誰讓當初，那老頭子曾經是我的師傅呢。啊，對了，李小子他人呢？”
“他啊，早在
前天的時候已經出發前去侯峰的老巢了，打算解救那些被侯峰奴役的中洲百姓呢，不過，說來也奇怪，這都兩天了，居然還沒回來。”梅老太淡淡的回道。
豈料，梅老頭聞言卻臉色一白，良久才感嘆，道：“那些......那些百姓啊。”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希望他與他們之間的感情不要太深才好，不然會很受傷的。”
“很受傷？”
......
李賢的確很受傷，所以很憤怒，只因當他帶著宋雪舞等人清理掉山賊殘餘的抵抗之後，卻終於發現了那些被侯峰囚禁了的百姓。
他們的確很少有死了的，但是與其讓他們活著，還不如死了更好，只因他們每個人都被當做了試驗品。
人體本是一處寶藏，想要開啟更多的奧義，便要進行無數的嘗試，而這些普通的百姓便成了這樣的試驗品。他們有的失去了手臂，有的失去了雙腳，有的甚至連腦袋都被破開。
身上的每一根肌肉被一根根的試著挑斷，甚至骨骼都刻上了古怪的紋理，而那些在做完這一系列殘忍的折磨之後，身體毫無反應的人，責備關押在如同死牢的囚室內，若是有進展的，迎接他們的將是更加殘酷的嘗試改造。
對付梅老頭的最後一劍，需要格外強大的體魄，而這些實驗結果，自然都成了侯峰用以提升的養料，但僅僅為了滿足自己實力的提升，便殘害瞭如此多的普通人，李賢實在憤怒之極。
瓦罐鎮上的人們當然也沒能倖免，李賢還清晰的記得，曲子抱著一個背後完全腐爛，而且整條背脊骨上都刻著紋理，眼神木然的小女孩痛哭流涕的場景，還記得老鎮長獨臂迎接時的勉強笑容......
這些人絕大多數都快死了，但卻奇蹟般的活了下來，只因他們每個人都知道，如果自己死了的話，將會由他們最親近的人來代替，那些正拼命為他們賺錢從而能夠重獲自由的朋友，親人，而且李賢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在牢房外的看守室內他發現了其根源，裡面多事一些防止人腐爛蔓延與刺激精神的藥物，但都是一些簡單的藥理，長此下去的話，是完全治標不治本的行徑。
這是一場殘忍的心理戰，一邊對著倖存者說，只要湊足了錢就能讓自己在意的人重獲自由，一邊又讓深陷深淵的人們，在忍受著非人的痛苦之時，還要咬牙堅持著活下去，他們能夠堅持到現在，小半是因為藥物，但大半卻是因為精神的寄託。
李賢一個人離開了牢房，他實在忍受不了那裡的痛哭聲以及那一雙雙失神的眼睛。
“謝謝你救了我們。”
是那個背部被破開小女孩，她一直跟著李賢，只因她從曲子口中知道，是李賢救了他們。
李賢蹲下身子，望著已經恢復了不少生氣的小女孩，忍不住揉了揉她圓嘟嘟的臉，道：“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只因我雖然讓你們重獲了自由，但卻救不了你們的命，你也快死了吧？”
小女孩抿著嘴角，像是在極力忍受著莫大的痛苦一般，但聞見李賢的問話，還是勉強的笑道：“我們之所以要活下去，是因為我們所在意的人還能好好的活著，現在能夠安心的死去，其實挺開心的。”
“開心......是嗎？”
李賢失落道：“死了怎麼可能開心？要是開心的話，那裡面現在也不會死氣沉沉的了。”
“你是個實在的男人。”
李賢聞言一愕，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別人對他如此評價，而且還是一個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實在有些好笑，但他此刻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他衝著小女孩回道：“你是個堅強的女孩子。”
“是嗎？”
小女孩用不確定的語氣回道，接著便再沒有了下文，她低著頭，看不出表情，但李賢卻見到那淚珠，不斷的從其較小的臉龐滑落。
終於，小女孩撲進李賢懷裡，大聲的哭道：“嗚嗚嗚，我其實一點也不堅強，我好怕死，我還沒要穿好看的裙子，我還沒有吃過好看的糖葫蘆，我還沒有嫁給曲子哥，我怎麼能夠現在就死，我想要活下去啊，嗚嗚嗚......”
李賢忍不住摟緊小女好嬌小的身體，但卻覺得這樣勉強的安慰，實在有些蒼白無力。
重建慧院勢在必行，因為他能夠打倒一個山賊勢力，卻無法杜絕以後再出現另一個山賊勢力，而且戰亂的困擾，無時無刻正在侵蝕著中洲的人們，他決不能因為見不到，就心安理得的放任不管，只因他已經知道了啊。
但在此之前，他卻還想去做一件事情，那便是嘗試著去解救現在這些人，他做不到的事情，並不代表著別人也做不到，他救不了的人，或許有人卻能夠救。
於是，本來在當天便可返回的李賢，卻意外的耽誤了兩天，只因他這兩天裡，正在朝著一個地方趕路。
丹都，一個以丹藥聞名於世的城池，當然也是天罡界治病最厲害的地方，而丹都的城主，便是有名的醫道聖者，王澤。
而此時，李賢正揹著小女孩站在城主府大門外，這裡地
處北洲荒原，僅僅只用了兩天的時間，即便是李賢，此時也不經感覺腳步一陣虛浮。
“幹什麼的？”
“求藥的。”
“求藥的去排號。”
“病人快死了。”
“你前面的病人也快死了。”
李賢望著眼前傲慢的與他對答的守門侍衛，不經神色一怒，一把便掐住其脖子，道：“王澤可在府上？”
“你......你想......死嗎？”
侍衛zhang紅著臉，但語氣卻一點也不服軟道。
李賢正待強闖，他周圍卻突然出現了十數條黑衣身影，而且個個都是強者，甚至領頭的八字鬍居然還是個聖境，但也僅僅只是一個聖境初期而已。
“放開他，否則你背後的孩子一定會死的。”
“你們丹都的人都喜歡這麼危險人嗎？”
八字鬍表情一滯，不知道李賢這時候問這麼無用的問題是何意。
李賢卻笑著接著道：“那我今天就來做做好事，讓你們也嚐嚐被威脅的滋味！”說著他將背後的小女孩放到道旁的一顆大樹下，衝其微笑，道：“小不點，你先等我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千萬不要睡。”
“恩。”
小女孩用鼻音回道。
李賢聞聲，這才舒展筋骨，朝著八字鬍一行人走去。
只見其身影突然消失，待再次出現時已經到了一名黑衣人面前，那人只來得及瞪大眼睛，便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倒是沒有死，只是被李賢一瞬間禁錮了元力，界禁他還無法應用，但是簡單的人禁，他還是勉強可以的，這還要多虧了慧院的傳承知識，有著關於這方面的術技，現在手上沒有趁手的兵器，用來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實在最好不過。
與第一個黑衣人症狀相同的第二個黑衣人很快出現，甚至八字鬍極力阻止也沒能改變些什麼，同樣是聖境初期，他卻根本就跟不上李賢的速度。
終於，隨著最後一個手下被放到，八字鬍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他驚訝的問道：“你是誰？”
“求藥的，難道你知道了我是誰，會給我特殊的待遇嗎？”
“不會。”
“如此說來，你還是先倒下吧。”
李賢話音剛落，人便已朝著八字鬍衝了過去，他並指成劍，而後直直的朝著八字鬍眉心點去。
八字鬍使得雙手刀，雖然行動速度跟不上李賢，但並不代表他的出手速度會比李賢慢，只見其一刀橫舉眉心，輕鬆的擋下李賢一記劍指，一刀則朝著身前的李賢刺出。
李賢嘴角露出一絲輕笑，腳步向後一劃，身體便側避開八字鬍的刺刀，隨即他不退反進，屈膝便撞向八字鬍的腹部。
八字鬍眼睛形勢危急，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不形象的，身體直直的便倒在了地上，而後藉著背靠大地，不管不顧的朝著面前攻擊而去，遠遠的看去，他就像是一隻翻仰起來的螃蟹，而且還是既危險，移動速度又快的翻仰螃蟹。
李賢腳尖一點，身體便高高的躍起，望著地上的八字鬍別樣的戰鬥方式，忍不住玩味的笑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夠防止偷襲？”
八字鬍瞪著眼前，完全沒有回答李賢話的意思，在他看來，破壞丹都規矩的都不是好東西，只要能夠戰勝這樣的人，用一些看似可笑，但實際卻很有效的戰鬥方式，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可李賢明顯不是隻是取笑而已，只見他身體突然下墜，而且越來越快，然後直直的便撞向八字鬍......的旁邊。
轟，地面出現了深坑，八字鬍一個不慎被勁氣掀翻，而李賢小寸步適時出手，輕描淡寫的將劍指搭在八字鬍的脖子上。
“我沒多少時間，要是你再加以阻擾的話，你會死的。”
“我的命本來就是王澤大人救回來的，作為他的護衛，本來早已有了隨時赴死的覺悟，所以，我能死，但規矩本能壞。”
李賢聞言不經表情一滯，說白了，自己是來求人的，但現在的自己反而變得像是胡攪蠻纏的無賴似得，他實在是太在意小女孩與那些受到同樣痛苦的人們了。
他嘆了口氣，終於還是失落道：“抱歉，是我太沖動了。”
“你不是也沒有下殺手，不是嗎？”
不得不說，八字鬍實力不很出眾，但眼睛還是很亮的。
他望著樹下的小女孩道：“你要救的是她嗎？”
李賢點頭道：“除了她之外，其實還有很多與她同樣症狀的人，我也略通醫理，只希望醫聖賜下良方即可。”
八字鬍搖頭嘆息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生死麵前，人人平等，要是放了你先進去，以後的丹都會亂套的，到時候怕是一個人也救不了。”
李賢握緊了拳頭，咬牙道：“我知道的。”
“咦，小妹妹，你生病了？”
突然，背後傳來了清朗的聲音，李賢回身一望便見到一個一身白袍的俊朗年輕，他此時正微笑著蹲下身子，輕撫小女孩稚嫩的額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