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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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殺
“嗯，冰雪影間諜案，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老一點的軍官說著聲音低了下來，接下來的話只有他自己聽得見，“要說冰雪影死得真是有點冤啊……”
交接完畢，老一點的軍官起身要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又叮囑說：“頭兒特意交待過，這幾天晚上要精神點，別給地道挖到軍部來了。”
正在這時候，警報聲突然響起來了。
四個軍官全都驚得臉色都變了，一齊往監視屏看去，不由得同時大叫起來：“保密室！保密室！地道挖到保密室了？！”
老一點的軍官怔了一下，連忙喊道：“快通知警衛營……還有內衛隊……受攻擊地點在保密室。”
內衛隊就駐紮在軍部內，當接到警報的時候，內衛隊立刻興奮起來，全副武裝列隊衝出營房。他們也知道昨晚軍人居住區內發生的事情，清楚情況分析的結果是有人潛入冰雪影原住所尋找某樣東西了。昨晚的事情發生後，冰雪影原住所已經被翻了底朝天，後來整個牆和地板都拆掉了看有沒有夾層，當然他們並沒找到任何可疑的東西。
想不到昨晚在軍人居住區挖坑的傢伙，今天晚真的跑到軍部來了。
所以內衛隊的人個個滿臉的興奮的光彩，因為抓住挖坑的傢伙，或者打死他，就可以立功了，昨開的緊急會議可是清清楚楚說了的。
曾經親手槍殺冰雪影的隊員也在中間，而且格外興奮，一個個彷彿注射了強效興奮劑一樣。
警衛營也出動了，向地下保密室蜂擁而去，爭先恐後的都怕功勞跑到別人手中了。
地下保密室內。
趙小明剛從地道里出來，也不管別的了，調整了一下炮的火力，朝著一排排高大檔案保險櫃的鎖就是一炮，然後開啟檔案櫃，飛速的翻找著冰雪影的檔案。
一看到沒有，就立刻向下一個檔案櫃的鎖開火，繼續翻找。
“他奶奶的，搞得那麼原始，找都不好找。”趙小明一邊緊張地找著，一邊漸漸的火大起來。
牆上的警報器的刺耳聽著確實很煩人，趙小明乾脆一炮把它給轟啞。
得益於冰封星域緊張的戰鬥鍛鍊，趙小明的動作不是一般的快，而是極快。
查詢檔案的過程就像是一場冰封星域的戰鬥，趙小明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機器一樣精準。
移動到每一個檔案櫃前，都是選擇最短的距離，腳步簡直像格鬥步法一樣，直接到位，沒有一個多餘的調整步伐。
翻找檔案的手上動作快得嚇人，手指簡直像是機器在數鈔票，快得幾乎都只能看見重疊的手指的影子。
眼睛更是像在戰鬥中捕捉細微的戰鬥機會一樣，檔案標籤飛快地在視野中閃過，都辨得清清楚楚。
這時候的趙小明確實是進入了冰封星域的那種戰鬥狀態中，反應速度快得驚人。
這時如果有人看見的話，肯定會以為是看見了一個披著人形外衣的機器人。如果知道其實是一個人的話，多半會被唬得昏過去。
冰封星域的一場緊張的兩架戰機格鬥多半一秒鐘就結束，而一秒鐘內要做的動作非常繁複的。
翻找檔案的動作相比之下，就簡單得多了，都是重複的動作。所以翻完全部的檔案資料並沒有用掉多少時間。
也因此趙小明並不在乎警報了，警衛營到來之前的那段時間，就已經足夠他翻找好幾次檔案了。等警衛營到達保密室的時候，他早就溜走了。
他這時候並不知道內衛隊也衝了出來。
“找到了！”翻到W作戰室的倒數第二個櫃子的時候，終於看到了冰雪影的檔案資料儲存卡，立刻拿出來往內側口袋裡一塞，順便扣好袋口。
這張儲存卡是原始卡，間諜案調查時曾經拿出來做過備份，因間諜案時間還不滿足定案一年的規定，儲存卡仍然必須存放在這裡，所以這張卡拿去做了備份後又放回來了。只是用了紅色做標籤，存放在單獨的一格內。
趙小明拿到儲存卡後，又對著地面轟了一炮，往軍部情報調查處開了個地道。間諜案的檔案存在情報調查處，那檔案也是要拿到手的。
地道一通，這一下，把情報調查處的人也嚇得跳起來：“我靠，這傢伙居然把地道往我們這兒挖。”開始的警報他們是不理會的，照樣做著他們的事情。這會兒地道挖到他們那裡去了，這幫傢伙立刻就坐不住了。“也恁狠了點吧，什麼地方都挖，我們這裡也挖。”情報調查處的人立刻拿起武器，向被挖了地道的房間衝過去。
趙小明並沒有直接挖到情報調查處的檔案室。因為他並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這會兒他從地道里出來，一個個房間轟過去，穿牆查詢檔案室的位置。
途中正好碰到情報調查處的一個虛胖的軍官。立刻出手製服這名軍官，扼住他的喉嚨，把他推到牆上，嘶啞著嗓子凶狠的逼問：“檔案室在哪裡？”
那虛胖的軍官也就是情報調查處的文職軍官，被眼前戴著防熱面具的傢伙凶狠的聲音和掐在喉嚨鋼鉗一般的手嚇得臉色慘白，渾身跟篩糠似的亂抖，兩個眼珠子都快掉出眼眶了，連忙指指了旁邊，顫抖著說：“在……在……那邊……三個房間。”
趙小明鬆開扼在虛胖軍官喉嚨的手。
那虛胖軍官臉上立刻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色，哪知道趙小明剛鬆開他，隨即反手一巴掌拍在頸後。虛胖軍官兩眼向後一翻，立刻軟綿綿的貼著牆癱倒下去。
趙小明扛著炮衝向檔案室，一炮把門給轟飛，闖了進去，轟開檔案櫃開始查詢。動作連貫，一氣喝成。
情報調查處的檔案室高檔一點，除了檔案櫃，還有一臺主電腦。
而且還有自動防禦武器系統。不過以趙小明豐富的戰鬥經驗，剛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覺察到自動防禦武器系統的存在。
在轟開檔案櫃的同時，還對牆面連續轟了十幾炮，把防禦武器全都轟掉，四面牆包括天花板都轟得搖搖欲墜。
管他搖搖欲墜，反正在墜下來之前，就已經查詢完畢了。
“媽的，怎麼沒有。”檔案櫃裡並沒有冰雪影間諜案的檔案，趙小明不禁惱火的罵了一句，接著目光轉向那臺主電腦。該不該破壞這臺主電腦？這臺破電腦到底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
沒有多想，立刻把手中炮對準那臺主電腦，調整了火力，兩下把外殼轟掉，露出主儲存器。
一把將主儲存器拽出，往包裡一塞，掉頭就走。剛剛離開，“啪！”天花板連同設在天花板上的自動防禦武器系統掉了下來。
剛走沒幾步，聽到不遠處傳來很多人跑來的腳步聲，還有人在喊叫：“內衛隊？叫那幫混蛋在外面待著，絕對不允許他們踏進來半步。”
“內衛隊？殺害冰雪影的內衛隊？”趙小明聽著心裡一動，同時腳步卻沒停下，往旁邊一轉，閃進一間沒被他炮轟過的完好的房間，快速而輕輕的關上門的同時繼續閃著念頭：“媽拉個巴子，乾脆這次把他們一起解決掉。”
隱藏在這房間裡當然是沒法幹掉內衛隊的。
他也只想了幾秒鐘，橫下一條心來：“引他們過來。”原本打算從這房間裡悄悄的接近到情報調查處的門口，對內衛隊的人進行狙擊。但是警報系統沒有破壞掉，他只要使用暴力動作穿牆接近情報調查處的門口，就一定會被發現。所以乾脆暴力到底，把內衛隊的人吸引在身後，再回過頭來進攻。
立刻向天花板開炮，轟出一個大洞，然後提著炮向上一跳，跳到上一層的房間。
哪裡還用得著坐電梯或者走步行梯。一炮一個大洞，然後往上跳，那還不比電梯快多了。
不一會兒，趙小明抵達軍部大樓一層的一間靠視窗的房間。然後橫向轟擊牆面，一直到達靠近大樓主入口的一間房間，這才停了下來。
先是在這間房裡面亂轟一氣，把房間內的警報系統終端探測頭轟掉，然後在外牆上開了一個大口子，接著又對著軍部大樓前面的廣場上亂開十幾炮，把好幾個警報系統探測終端探測頭轟爛。好讓守著警報系統的人誤以為他離開了軍部大樓，進入了廣場。趙小明這門射出的火力都是帶拐彎的，在警報系統終端探測頭被破壞之前的探測結果就是，火力源的方位在廣場上。
趙小明也就是臨時做了一個小戰術。
“他出了大樓，快，快，不要讓他跑掉了。”守著警報系統的軍官失去趙小明的位置後，果然根據火力來源給出了錯誤的情報。
這時候趙小明已經端著炮貼近視窗，準備狙擊將要從大樓主入口出來的內衛隊。
“在那邊，那邊，快！”後面一串大洞裡遠遠傳來喊叫聲，情報調查處的人已經追了上來。他們沒有理會什麼情報，一直就跟著趙小明轟出的洞口追來，大約還有一分鐘時間就可以追上趙小明。
趙小明根本就不回頭看，只管盯著大樓入口嘀咕：“內衛隊如果訓練有素的話，再過幾秒鐘，也就應該從大樓入口衝了出來。”只要他們及時衝出大樓入口，那他們就死定了。真的訓練有素的話，死得也就快一點。
內衛隊果然訓練有素。
趙小明話音剛落，內衛隊的一群人就從端著槍從軍部大樓入口衝了出來。
一群人大呼小叫著：“在哪裡？快點，快點，不要給情報處的混蛋搶走了功勞……快，快！”這群人根本沒把挖地道闖入軍部的傢伙放在眼裡。他們人多嘛。這時候除了擔心情報處的混蛋搶走功勞，更擔心闖入軍部的傢伙跑掉了。“快，快，別讓那傢伙跑掉了。”所以他們衝出軍部大樓的速度格外的快。
警衛營的人行動也不慢，緊跟在內衛隊後面衝出大樓。他們實際上能比內衛隊更快的。不過他們搶功勞的決心沒有內衛隊的大，所以落在後面，被內衛隊搶了先。
內衛隊隊長倒是比較警惕，一出大樓，立刻做了個散開的手勢：“散開搜尋。”內衛隊隊長沒有換人，他還是當時領隊殺冰雪影的那一個。
隊員剛出大樓，立刻兩人一組散開。他們畢竟是內衛隊，不是前線作戰部隊，這一組動作看起來乾淨利落，其實與前線作戰部隊一比就很蹩腳了。
不過就算他們做得再好，也沒有什麼意義。
所有人都暴露在趙小明的炮口下。趙小明選擇的那一個房間，射擊角度正好囊括了所有從大樓入口衝出來的人。
“哼！”趙小明冷冷地觀察著內衛隊，“全部都在！正好，省事多了。”由於冰雪影曾直接把當時遇害的記憶回映給趙小明看，所以趙小明認識參與殺害冰雪影的每一個人。這些人全都在追出軍部大樓的內衛隊中，很顯然，這些人都是死忠於內衛隊長的心腹手下，跟著內衛隊長特別賣力。
調整了一下炮的火力，端起炮首先瞄內衛隊長。
內衛隊長藏身在兩個做他人肉盾牌，心裡有點惴惴不安，臉上裝作很鎮定，很樂意做隊長人肉盾牌的內衛隊員的中間，正一臉獰笑的四下掃視，暗暗得意的想：“他媽的，老子這回撈定這筆功勞了。”這傢伙腦海中幻想著晉升職銜的情景，“撈個什麼官當更好？裝備處長？不行，那官雖然有點油水，可沒內衛隊長吆三喝四的來得威風，權力小多了。油水也不算太足，還不如內衛隊長撈得多……”
“隊長，你可能拋下我們不管啊，你要不當隊長了，我們可怎麼辦啊。”旁邊的內衛隊員察顏觀色，馬上說道。這話雖然有點肉麻，不過挺合隊長的胃口。
“嘿嘿！”內衛隊長奸笑一聲，拍拍那名內衛隊員的肩膀，“放心吧。不會讓你吃虧，油水少不了的。”
不知前線戰場捨命廝殺計程車兵聽著這話，會不會想拔出槍來斃了他們。不過前線計程車兵就算是這麼想，也沒有機會做——天曉得下一秒鐘還能不能活著。
內衛隊長這麼說的時候，不知道他想拿來撈功勞的那傢伙已經在暗中端起炮瞄準他了，還一臉奸笑地想再對身邊的人肉盾牌說句什麼話來著。
趙小明藏身在暗中，冰冷的目光盯著內衛隊長，嘴角露出個冰冷的微笑，一瞄準內衛隊長即毫不猶豫的開炮。
炮口射出一道短促的極細的能量束，沒有亮光閃現，肉眼根本無看見這道能量束，並不是可見光——死光。
“噗！”內衛隊長臉上帶著奸笑，嘴巴叭嗒了兩下，對著旁邊的人肉盾牌說話，卻沒有聲音出來。他額頭上已經有一個很小的洞口，直接從後腦勺穿了出去。
然後他抬起手，摸了摸額頭，接著放下手，對人肉盾牌說話，嘴巴張合了幾下，仍然沒有聲音出來。
兩邊的人肉盾牌莫名其妙的看著內衛隊長，弄不明白他想幹什麼。
內衛隊長仍然奸笑著，嘴巴張合著似乎在對人肉盾牌說話。
“隊長？你額頭……”旁邊的內衛隊員忽然看到了隊衛隊長額頭上的洞，驚得瞪大了眼睛叫起來。
“啪！”內衛隊長一頭摔倒在地上，臉上的表情仍然凝固在奸笑上，嘴巴還在一張一合。
“啊？！”旁邊的兩名內衛隊員都呆住了。這時候，他們已經醒悟過來，是隊長的額頭已經中了一槍。內衛隊長還在奸笑的時候就死掉了。舉手摸頭和嘴巴張合不過是死之前的大腦命令延遲執行的結果，呼吸都沒了當然也就沒有聲音出來。
趙小明對內衛隊長開炮後，根本不看他一眼，迅速掉轉炮口瞄準另一名參與殺害冰雪影的內衛隊員就是一炮。
廣場上的內衛隊員幾乎在同一時摔倒十幾個。剩下的隊員都被突然出現的莫名其妙襲擊給嚇傻了，愣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趙小明收起炮，隨即往地下開了一炮，然後跳了下去。即不察看被他炮火擊中的內衛隊員死了沒有，也根本不看身後追著他的情報調查處的人一眼。
這往地下的一炮直接轟出了軍部範圍。
隨後追到的情報調查處的人圍著地道入口束手無策了，天曉得這地道通往什麼地方。他們不敢跟著趙小明跳下去。趙小明穿著防熱服跳下去沒事。他們如果跳下去，那就會被烤熟了。
趙小明離開軍部，回到車邊把炮往裡一扔，開車迅速離開。
殺掉這十幾個人，他並不感到激動，也沒有感到難受，在冰封星域戰鬥那麼久，看著一個個戰友死去，心腸早就變成硬得像磐石，甚至有點冷血。現在，如果不是並肩戰鬥的戰友，趙小明決不會為之所動。
另一方面，趙小明指揮的重型機器軍團的星際戰爭異常慘烈，他手中掌握著每一支軍隊的生死，時刻面臨艱難的取捨，從他經驗豐富的指揮官的角度來判斷，那十幾個內衛隊員毫無價值，也就是炮灰級別的人物，他們的死掉對羅爾聯邦的戰局沒有任何不利影響。
因此對他們的死，趙小明沒有任何感覺，現在的趙小明的確是比較冷血的。
狙殺那些內衛隊員，也就像是獵人捕殺獵物，哪有獵人會獵物憐憫和同情的。至於其他沒有參與殺害冰雪影的內衛隊員，趙小明並不想殺他們，冷血歸冷血，他也並不想濫殺無辜，沒有必要，跟在前一天晚上不殺軍人居住區計程車兵是一樣的。
要說有感覺，那只有一點，就是對冰雪影感到有一點欣慰。她的仇總算報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個拉爾夫和一個拉爾夫的副官了。
這樁心事算是了卻一大半了。
回到小客店的時候天還沒有亮，趙小明回到房間，美美的睡了一個好覺，直到快午餐的時候才起來。
吃過午餐，趙小明立刻看了冰雪影的檔案，很可惜沒有基因圖的資料。失望了一會兒，隨即開啟早就準備好的電腦，把軍部情報調查處拿來的主儲存器連線上去。
介面跳出個密碼框。
趙小明按了一個鍵，開始解碼。當然這是暴力解碼了。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經過冰封星域的戰鬥和指揮重型機器軍團的戰爭以後，趙小明就變得偏愛暴力手段了，大概暴力手段省事，來得乾脆吧。
如果小萌或小白在旁邊的話，可以讓它們來做解碼的事情，保管又快又好。但是它們不在趙小明旁邊。
“叮！”十分鐘後，解碼完畢。頁面徐徐展開。檔案資料首面的畫面很精美，設計得很好，不過這沒有什麼意義。
趙小明不看它精美不精美，立刻查詢冰雪影間諜案的檔案。
很快就找到了。開啟檔案掃了一眼目錄，立刻失望了，並沒有收集可以取得冰雪影基因圖的物證。仔細查看了幾遍，仍然一無所獲。
趙小明推開電腦，臉色陰晴不定地轉了幾次，然後，“啪！”合上了電腦。
正在這個時候，忽然感覺到有另外的念力從遠處接近小客店。趙小明立刻移動到窗前，沒有開窗，隔著玻璃向下看。
那念力的主人剛好進了小客店，只看到一個背影，是個並不算強壯的男人的背影。
接著就聽到樓下傳來劉瑛驚喜的嚷嚷聲：“哥！你回來了。”
“嗯，小瑛這幾天還好吧。有客人住店？”劉業說。
趙小明一聽就明白了，劉業也感覺到自己的念力了。正好要見見這個劉業，於是就離開房間下樓向小客店前廳走去。
劉瑛還在說著：“是有一個客人住店，他說他認識你。”
“認識我？”劉業有點疑惑地問，“他叫什麼名字。”聲音裡有一點警惕。話剛說完就看見趙小明過來了。
兩個人四個眼睛相對，彼此打量著。
趙小明變化很大，劉業顯然不認識他。
而劉業的變化卻並不是很大，除了因為不存在營養不良的情況，現在稍微壯起一點來以外，其他的跟以前差不太多，特別是眼中獨有的癲狂神色，跟以前一模一樣，顯然駐守機甲古墓的十年，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劉業盯著趙小明，顯然很警惕，但他又小心隱藏著警惕，努力裝成店主人好客的樣子，露出笑容向趙小明打招呼。
看著劉業小心隱藏的警惕神色，趙小明笑了笑說：“機甲古墓。”
一聽到“機甲古墓”四個字，劉業像被針刺了一樣一激凌，眼中癲狂神色快速的閃了好幾次，半天才“呃”了一聲，然後笑容滿面地說：“你是趙小明！”
“機甲古墓”這一個稱呼，只在駐守士兵中間私下流傳，其他人並不知道。趙小明一說“機甲古墓”，劉業立刻就明白他是機甲古墓駐守士兵。
而機甲古墓駐守士兵已經有好幾百年時間是一個傳一個。認識他的駐守士兵只有兩個，上一任和下一任。劉業自己都駐守了十年，他上一任的駐守士兵現在顯然就很老了，那麼眼前這位就只能是他的下一任駐守士兵，除了是趙小明還能是誰。劉業當然還記得那個來接自己班的全身盡冒平民氣息的傻小子了。
“是我。”趙小明笑著說。
“你退役了？”劉業問。很自然的，他被困在機甲古墓十年，直到退役才離開。趙小明既然出現在這裡，當然就是離開了機甲古墓，所以這樣問了一句。
“沒有。”趙小明笑著回答說。
雖然當時交接的時候只見過一面，但是，機甲古墓駐守士兵之間有一種很特殊的戰友情誼，唯一的戰友，每一任駐守士兵都給繼任者留下了日誌，充滿著善意的忠告，而且又都經歷了相同的苦難。所以，相互信任幾乎就跟天然存在的差不多。
劉業又笑了一下。他這笑容都是歪的，嘴角向一邊扭曲著，充滿了瘋癲的氣息，不過看得出來他很高興。然後轉頭對劉瑛說：“小瑛，把我的好酒拿出來，弄幾樣好菜。我要和我的兄弟喝個痛快！”
劉瑛一直在旁邊聽著他們說話，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大眼睛裡充滿笑意。因為哥哥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啊。“好！”她笑著答應了一聲，立刻去拿好酒。
趙小明一笑，率先在桌邊坐下，拿過桌上的茶壺給劉業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笑著說：“修習念力應該不喝酒才對啊。我本來是從來不喝酒的，不過這次不同了，好不容易才再次見面，我當然要喝一喝，好好慶祝一下。”
劉業也坐了下來，笑著說：“我本來也不喝的。退役後才喝上的。沒關係，偶爾喝一次不妨礙修習念力。我們少喝一點，一樣可以喝個痛快。”駐守機甲古墓十年給劉業留下悲慘的回憶，退役後也常常在噩夢中驚醒，為了忘記那段記憶，他開始喝酒，後來就變成了酗酒，最近才好一點，喝得少了一點。
趙小明笑笑。兩個人又說了幾句。
劉業一猜就猜到趙小明的念力是在機甲古墓修習的，問：“那時候你一點念力都沒有啊，是在古墓裡找到了修習方法以後，才開始修習的吧。”
趙小明把當時找到幾個殘缺不全的念力修習方法，拼湊一下修習的事情說了說，又問劉業是怎麼修習念力，是不是也是按那些殘缺不全的方法修習的。
“我入伍之前就會了。”劉業說，“那時我見你沒有一點兒念力，所以猜你是在機甲古墓中學會的。你的念力現在很強了啊，你學得很不錯。”
“還行吧。”趙小明說，暗中擦下汗，比起冰雪影來他可就差得太遠了，不過比起劉業來，他還是強許多。
這時候劉瑛已經做好了兩樣菜端上來。劉業早就喝了好幾杯酒了，見菜端上來，吃了幾口，誇獎了劉瑛幾句，又端起杯來喝光，然後對趙小明說：
“我一直以為你早就退役了，也以為你被他們除掉了，沒想你又出現了。”劉業放下酒杯，十分認真的看著趙小明，“你這次來，是為冰雪影復仇？”
趙小明有點吃驚地看著劉業。剛想和劉業說這件事情的，沒想到他先說了，他怎麼會猜到？點了點頭承認說：“是的。”
劉業說：“不要奇怪，我知道冰雪影是和你曾經常常在一起，她在軍部W作戰室，你的二萬億戰爭物資是透過她交給軍部的。冰雪影被害，而你乘坐的客機失事，都是因為這同一件事情被他們害的。除了為冰雪影復仇，我想不出你來首都星還有什麼別的原因。”說完看著趙小明
趙小明瞧著劉業，奇怪他怎麼知道那麼清楚，問道：“你怎麼知道冰雪影和我曾經常常在一起，你認識冰雪影？”
“她很小的時候我就認識她了。我和她跟著同一個老師修習念力。”劉業說，“老師只有兩個學生，我和她。按修習念力的傳統叫法，她是我的小師妹。我離開老師加入軍隊中的時候，她還只是個小不點兒。”
劉業說著用手比劃了一下高度，當時冰雪影大約只在三、四歲的樣子。
而說到軍隊兩個字時，劉業皺皺眉頭。他對軍隊的厭惡這一生都不會改變了。
“冰雪影是孤兒，還在只會哇哇哭的時候，老師就收養她了。你知道機甲古墓的那種折磨，我退役後一直很消沉，沒有回到老師身邊，也就沒有聯絡冰雪影。”劉業微微嘆了一口氣，繼續說：
“如果我早知道她要加入軍隊，我一定會拼命勸阻她的……她遇害後，老師找到了我，老淚縱橫的告訴了我……老師已經很老了，為冰雪影復仇的事情他已經無能為力，這件事必須我來做。”說到這裡，劉業聲音有些哽咽，看得出來冰雪影的遇害讓他感到很悲痛。
他眼中的癲狂神色也在快速的閃著。他隨時在癲狂邊緣徘徊著，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發作了。這時候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後，眼神才稍微恢復到正常一點的樣子。
然後他接著說：“我來了以後，拿到了間諜案的資料，所以我知道你那一段時間經常和她在一起，也知道她是因為二萬億戰爭物資才遇害的。”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著趙小明說，“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即使沒那二萬億戰爭物資的事情，她也會遇害的，她太正直了。軍部的那些混蛋不會容忍她的存在的。”
“唔，其實……冰雪影還活著……”趙小明笑著說。這時候他臉上帶著興奮的光彩。
冰雪影一直都沒有告訴趙小明她的身世，她以前居住在哪個星球，怎麼問她都不肯說的。這一次在檔案中也沒有找到。
現在聽劉業這麼一說，那麼尋找冰雪影的基因圖又有了希望——可以到她老師那兒找找，也許她老師那裡還儲存著她小時候剪下來的幾絡頭髮。聽劉業話中透露出的意思，她的老師很疼愛冰雪影，一定會儲存著她小時候玩耍的一些物件，包括她的頭髮很可能也有了。
“她還活著？”劉業驚訝而疑惑地問。
“還活著。但是……呃，沒有身體，我這次來，除了要為她復仇外，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她的基因圖。”趙小明把在冰封星域的事情對劉業說了一遍。那事情確實不容易理解，本來牛頓也沒詳細告訴趙小明的。所以趙小明一邊說，一邊一再保證冰雪影還活著。總算讓劉業相信了。
“我現在沒法聯絡上她。不過，請相信我，她還活著。”趙小明最後非常肯定的說。他返回羅爾聯邦飛船躍遷的時候，冰雪影與他的聯絡突然斷掉。不過牛頓早有提醒，因此趙小明推測冰雪影的念力是在躍遷的時候被中途攔截，留在那邊沒有跟著他一起回到羅爾聯邦，因此她的意識無法和他聯絡。
至於牛頓的提示，牛頓只籠統地告訴趙小明，會有某種異常情況出現，當這種異常情況出現的時候，那麼，在趙小明最危急的時候，可以召喚冰雪影，她會出現的。
劉業聽完後愣了好半天，然後突然驚喜地跳了起來：“我這就回去找。”可是話一出口立刻變得沮喪了，“沒有了，她的東西一件也沒有了，上次我回去看見老師已經把她的東西全都燒掉了，說是睹物思人太難過太傷心了，所以不留了。”
趙小明臉色一下就變陰，暗罵一句：“媽的，怎麼就不多留一段時間，再傷心難過，好歹也留著讓我拿到手再燒啊。”
冰雪影的老師傷心還是難過，趙小明根本沒在意。現在的他沒什麼同情心，挺無情了。
他現在不僅比較冷血，而且有向“邪惡”發展的跡象。
因為戰爭會改變人性嘛。將近一年時間連續不停地在戰場上搏殺，每時每刻都有生命危險，他一點都不被改變那才奇怪。
“沒有就算了。”趙小明說，“我要去殺拉爾夫和他的副官，你的計劃是什麼，我們可以商量一下。”
“我的計劃是，先找到證據證明冰雪影是無辜的，把間諜案翻過來，恢復她的名譽，然後再把拉爾夫和他的副官殺了。”
趙小明笑著說：“拉爾夫不死，間諜案恐怕很難翻過來。名譽！名譽很重要嗎？誰重視名譽誰就死得快。你也說過冰雪影就是因為太正直了才遇害，假如她很邪惡的話，拉爾夫敢這麼害她嗎？邪惡才能凝聚力量，如果冰雪影很邪惡，那她身後一定會有龐大的力量存在，拉爾夫不敢輕易害她。正直，名譽，從來都是孤零零的力量，微不足道。”這話透露出對邪惡的崇尚。固然是因為受了戰爭的影響，但是邪惡的種子是在什麼時候種下的，那還真的分不清楚了，有一點可以肯定，不是一次種下的，而是有很多種子在不同的階段種下的。
“我的計劃是直接殺掉拉爾夫和他的副官。名譽？去他孃的名譽！即使全世界都把我當作敵人那又怎麼樣。冰雪影不需要那些虛偽的名譽，只需要以敵人的血來償還仇恨。拉爾夫和他副官就是冰雪影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他們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亡！”趙小明輕描淡寫地微笑著說道。
劉業看著微笑著的趙小明，忽然感覺到他帶有一種很淡的但很致命的殺氣，酒一子醒了一半，暗暗想：“這趙小明，誰成為他的敵人絕對沒有好下場。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然後繼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又醉回去一點，醉眼迷離地說，“冰雪影的老師希望能恢復她的名譽。”
“哼！”趙小明心裡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屑冰雪影老師的希望。臉上還是帶著笑容說：“既然你再次提到名譽的事，那麼你來首都星這段時間有些什麼進展。”
“軍部有人想為冰雪影翻案，但並不想直接出面。”劉業說，“我因此弄到間諜案的檔案。其中的疑點太多了，定案很勉強。這段時間我弄一些證據，差不多可以證明冰雪影是被誣陷的。”
劉業拿出了一些證據給趙小明看，大部分都是對內衛隊員的一些監視監聽錄影。然後又說：“可以拿這些證據對他們進行訊問調查，獲得人證。本想再蒐集一些就可以讓軍部進行調查了。但是昨天晚上這些人全部都被人殺掉了，這條路也就斷了。”
他猜到是趙小明乾的，但並沒有想要點明，接著又說：“斷了就斷了，既然你回來了，那另一條更好的路也就有了。這案子的起因是二萬億戰爭物資，最大的疑點也是二萬億戰爭物資的來源，只要你證明確實是掠奪敵國的戰爭物資，那麼這間諜案翻定了，冰雪影的名譽當然也就能夠恢復。”
如何證明？當然是軍部指定個戰場，對趙小明保密到他進戰場之前，派上幾個觀察員全程監控，趙小明再搶一次了。只要趙小明能搶得下來，那就證明原來二萬億戰爭物資來源是正當的，而不是敵國的陰謀。冰雪影當然也就不是什麼間諜了。
“我證明不了。”趙小明斷然說。他倒沒有詳細地對劉業說起小萌和小白的特性，也只按當初上交戰爭物資的說法和劉業介紹了一下，劉業也和當初軍部的人一樣以為只是特別一點的電子戰武器。
那場搶戰爭物資的戰鬥差不多完全是小萌和小白打的。現在小萌和小白根本不在趙小明身邊，趙小明又怎麼能夠複製當初的戰鬥搶來物資。當然證明不了。
劉業聽得不由怔了一下。
“武器不在身邊，做不了這件事情。況且，哼，拉爾夫真要玩花樣，還可以在這武器上面找藉口，直接質疑這武器是與敵國有加密聯絡的武器。真要再搶一次，軍部會給我指定製式武器，比如軍方研製的電子戰武器。所以無論如何，都證明不了。”趙小明說。“所以，絕不要指望軍部有人能夠給冰雪影翻案。”
劉業失望地猛灌了幾杯酒。
“指望軍部有人翻案，那隻會越描越黑。所謂翻案，其實也只是個藉口，誰會有這閒心替一個死去將近一年的孤苦伶仃的冰雪影翻案？藉口的背後只是力量的角鬥而已。”趙小明說，“真正能夠翻案的途徑只有一條，把拉爾夫徹底打倒。自然會有人不甘寂寞的跳出來，搶著給他踏上一腳。這時候冰雪影冤枉自然會有人重提，翻案也是很簡單的事情。就算拉爾夫手上有其他真的證據確鑿的間諜案，都會在這個時候翻出來說成冤案。翻案需要證據？栽案陷害都可以偽造證據，難道翻案就不可以採用這些手段？當然會採用了，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什麼手段都會採用。”
劉業眼睛直直的看著趙小明，也不知道是喝得醉了，還是趙小明的話給了他希望，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明白眼前的趙小明絕不是當初他看見的那個渾身盡冒平民氣息的傻小子了。
“所以，先幹掉拉爾夫。什麼事情都好辦了。甚至，我們可以旁觀他們爭鬥，適時採取進一步的行動。誰敢跳出來中傷冰雪影，就幹掉誰。”
趙小明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睛的最深處閃過一道凌厲的寒光，比冰雪影還更冰冷的光芒。
這道冰冷的光芒一閃即逝。
但劉業還是捕捉到了這道光芒，更準確的說，是因為他與冰雪影有一個共同的老師的原因，他感覺到了這道冰冷的光芒的存在。毫無疑問，趙小明深受冰雪影影響而使他的念力帶著冰雪影念力冰冷的特質，而且更冰冷。
劉業的酒一下就醒了。他甚至感覺到後背上有一陣陣冰冷的感覺。
“是的，我信任這傢伙。”他不得不承認，“但更多的卻是感到恐懼。這傢伙體內蘊藏著多麼巨大的能量啊……恐怕……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冰冷，如果冰雪影的目光可以把人凍成冰棒……那麼他的目光可以直接把人凍成萬年陳冰直至化成塵埃都不能解凍。天啊，這傢伙知道他這冰冷光芒有多冷麼？”
劉業端著酒杯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著。
趙小明笑著看看劉業的手，問：“醉了吧？少喝點酒哎，手都喝抖了。”
“呃……”劉業慚愧得臉都紅了，幸好酒勁在臉上，本來就很紅了看不出慚愧的跡象來。他手抖可不是喝酒喝的，而是冷的。暗想：“跟你在一起喝酒，恐怕喝死了都不會醉了啊。”
劉業放開酒杯，活動了一下肩膀暖暖身，接著向趙小明詢問：“有一件我想問問你。”
“嗯。”趙小明點點頭。
“最近一次戰役E機甲傷亡很大。你查過傷亡名單了嗎？我想知道一個人是不是還活著。”劉業說。查閱E機甲團傷亡名單的事情劉業沒辦法做，另外因他現在做的事情有點特殊，也沒請別人查閱，免得把他想知道的那個人牽連進他的事情來。
“我查過。”
“威格上尉還活嗎？”劉業有點緊張的問。
“還活著。”趙小明說。E機甲團只有兩個人在徒手格鬥上擊敗過趙小明，威格上尉就是其中一個。威格上尉就是當年趙小明去E機甲團新兵營的時候，在新兵營操場上檢視趙小明的身份卡的軍官。趙小明查閱陣亡名單的時候，特別留意了威格上尉的名字。
趙小明說著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劉業。要知道劉業駐守機甲古墓十年從來沒有離開過，他認識威格上尉。
“他是我的鄰居，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劉業說。得知威格上尉沒有陣亡，他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噢！”趙小明恍然大悟地說。暗想：怪不得當初我進新兵營時，威格上尉看到我的報到命令後，會露出同情的微笑。原來他很清楚我是要去個什麼樣的鬼地方報到，因為劉業就在那兒。嗯……同情是給我的，微笑恐怕有一大半是給劉業的，因為我一去，劉業就可以不再受折磨了。狡猾的威格上尉……難怪他能在徒手格鬥中擊敗我……
趙小明明白劉業的感受，因為他也有五個夥伴正在前線作戰。
“威格從小就很能打架，他的格鬥技巧很好。格鬥世家。我們一起去當的兵，我在機甲古墓守了十年，他從列兵升到上尉。”劉業話音裡有一些失落。沉默了一會，又說，“可是他現在前線，個人的格鬥技巧再好又有什麼用。E機甲團中哪一個不是格鬥的好手？整個E機甲團接連吃敗仗，這一次傷亡更是超過三分之二。軍隊與軍隊的集團對抗……指揮……個人的技巧實在是微不足道啊……我很擔心……”
劉業並沒有說他擔心什麼。但趙小明知道他擔心什麼。
第七艦隊中，趙小明擔心的人只會比劉業多，不會比劉業少。但是擔心沒有什麼用處，第七艦隊指揮官是彩虹公主的父親，而不是趙小明。
“你說到指揮。”趙小明說，“我看過第七艦隊最近一次的戰鬥簡報，第七艦隊的指揮存在很大的疑點。”
劉業凝視著趙小明，有些驚訝的說：“嗯？”
“從區域性戰鬥來看，指揮得中規中矩，不錯。第七艦隊及E機甲團沒有全軍覆沒，功勞要算在艦隊指揮官身上。但從整個戰役來看，很糟糕，整個戰役根本就不應該發生的。”趙小明說，“被實力超過自身四倍的敵艦隊群包圍？我無法相信這是第七艦隊指揮官的指揮，為什麼他會被敵艦隊群包圍，而沒有及時避開？我的推測有兩個。”
“一是，軍部命令第七艦隊指揮官不惜代價尋找敵艦隊群進行決戰。二是，第七艦隊的行蹤暴露。
“第一個，第七艦隊尋找到了敵艦隊群，但是中了埋伏。我不相信船隊指揮官會強行與五倍於自已的敵艦隊群強行接戰。
“第二個，第七艦隊被敵人伏擊。
“這一戰役從表面上看，是第七艦隊率先發起攻擊，然後敵人增援過於迅速因此被圍，但回簡報上所說的整個過程，實質上是被敵人引入伏擊圈。
“這也就是說，我的兩個推測，實質上是一個——敵人掌握的情報遠遠超過第七艦隊的想象。第七艦隊的一舉一動都在敵人的掌握中。
“無論第七艦隊是主動尋找戰機，還是被迫接戰，都掉進了敵人陷阱。
“戰鬥過程看起來像是第七艦隊主動尋找到的戰機，但實質是被伏擊了，只能說明一點——這是敵人精心設計的戰役，之所以看起來像是第七艦隊在主動攻擊，只因為一點，敵人要掩護他們的情報網，因而在戰役設計上做了精心的掩飾。
“這就說明，敵人的情報來源，不會來自低層的情報網，而是來自我們的核心機構。敵人必須掩護，不然這一場戰役就足以使這情報來源暴露了。
“這場戰役非常可疑！第七艦隊及E機甲團……很可能逃脫不了全軍覆沒的命運。最信任的人從背後捅來的黑刀怎麼防？”趙小明最後認真的看著劉業說，“你想象一下，假如殺害冰雪影的拉爾夫是敵國間諜，那會怎麼樣？”
會怎麼樣？大約只有拉爾夫自己才知道會怎麼樣。
趙小明和劉業準備刺殺他的時候，他正端坐在辦公室內，臉色凝重的看著桌面上擺放的一個小小的金屬鈕釦狀的物品。
這個金屬鈕釦狀物品是一個緊急通訊器，可以直接與安特帝國皇帝聯絡。
幾十年以來，他一直都沒有使用這個緊急通訊器。而現在，趙小明的重新出現迫使他考慮使用它。
盯著他的眼睛不止一雙兩雙。幾十年來，他都沒有與安特帝國聯絡過，一直潛伏在暗處為安特帝國效力。
在安特帝國，拉爾夫的身份絕對是絕密級別，除了皇帝，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
而他對安特帝國也稱得上絕對忠誠，即使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即使從來沒有與安特帝國聯絡過。
羅爾聯邦在後勤戰場上的節節潰敗，很大的原因就是拉爾夫的暗中作梗，只是因為他“潔身自好”，沒有任何人懷疑他是安特帝國的間諜，最多也就懷疑他的能力而已。
“這個通訊器，現在就要使用它了麼？”
一旦使用它，那他的身份很可能會暴露。盯著他的眼睛太多了。
他瞪著通訊器，衡量著是否有必要使用它：“這傢伙居然回來了。從來沒有人還儲存著意識回來。”
趙小明被弄到“不知道在哪裡”星域的事情，拉爾夫當然很清楚。“不知道在哪裡”星域屬於意識禁區，以前派有人戰艦進入那片星域，返航後所有乘員都會變成沒有意識的植物人。
趙小明成了第一個清醒著回來的人。所以，拉爾夫很敏銳地察覺到事情很重大。
至於軍人居住區發生的“超級掘進機”挖得千瘡百孔的事情，當然也知道是趙小明乾的。
“從來沒有這種詭異的地道掘進裝置出現過。五國聯盟、羅爾聯邦都沒有這種技術。肯定是行動式的武器，從‘後勤戰場’（即‘不知道在哪裡’星域）弄來的。那片戰場上還有這種先進的武器，趙小明從哪裡得來的？”
拉爾夫手指頭敲著桌面考慮著，眼睛中的光芒也在閃爍著，他已經預感到自己的時日不多了：“昨天內衛隊被殺的事情絕不會是巧合。別的隊員不殺，只殺除掉冰雪影的隊員。不是巧合！趙小明應該已經瞭解到具體的情況了，我恐怕也在他的刺殺名單上。他知道多少，究竟是從哪裡得知的？誰告訴他的？”
再一次看看通訊器。手指頭碰了碰它，微微有些顫抖。
拉爾夫竟然有些害怕。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躲不過趙小明的刺殺了。
如果是別的人，或者趙小明用別的方式想除掉拉爾夫。他不會害怕，他身居高位，手中有權力，權力可以替他抵擋。
但趙小明昨天的行為很明顯的說明，趙小明不打算用別的方式。
拉爾夫要面對的是趙小明**裸的暴力，根本不需要透過別的人、走通常的程式來除掉他，只用暴力。那拉爾夫就沒有辦法了。
**裸的暴力，只要足夠強大，甚至能推翻擁有無上權力的政府。在足夠強大的暴力面前，他的權力算得了什麼？
他自己都採用過這種方式，直接殺掉了冰雪影。因此他很清楚這種**裸暴力的威力。
從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來看，趙小明顯然具有把這種**裸暴力加以實施的能力。
不可能躲得過去了。
逃亡？拉爾夫相信趙小明就在暗中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那個把事情告訴趙小明的混蛋肯定會把自己的任何行動通知給趙小明。
“怕死麼？不，我不怕死。”拉爾夫自嘲地笑了笑。“我不甘心悄無聲息的死在這裡，沒有人知道我的功績啊。”
他的功績當然是指對安特帝國的功績了。他想使用通訊器，更多的是想讓安特帝國皇帝知道，他是為國捐軀，是為安特帝國而死，而不是死在羅爾聯邦的內部權利鬥爭中。
“這算得上是小小的虛榮吧。”拉爾夫微微搖了搖頭，他也明白做他這種間諜是沒有任何名聲留下來的，“但這也是我應該得到的榮耀！況且，趙小明活著回來並帶回超級武器的事情也應該報告給皇帝陛下。”
想留下名聲，和為安特帝國做最後一件事情。這兩者究竟哪一個佔上風，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確實很不甘心啊！”拉爾夫眼中閃著陰狠的光，“究竟是誰把事情告訴趙小明的？內衛隊的人都死了。那麼只有拉普和……”拉爾夫眼睛往副官的辦公室瞪過去。
“拉普也就是個白痴，而且他與趙小明之間怨恨很深，他不會告訴趙小明。”
拉爾夫臉上露出狠毒的表情瞪著副官的辦公室：“一定是這王八蛋背叛我。除了他還能有誰？”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拉爾夫立刻把手從通訊器上移開，把這金屬鈕釦揣回口袋裡，咬牙切齒地低聲說：“為了陛下，必須除掉這個王八蛋。”同時從抽屜裡拿出一支鐳射槍，放在膝上，然後按動桌面一個按鈕叫副官過來。
過了一會兒，副官推開門跑進來，堆著一臉諂媚的笑容，點頭哈腰地說：“將軍！”
“哼！”拉爾夫在辦公桌後面冷冷地哼了一聲，充滿殺氣的目光盯著副官。
副官怔了一下，背上的冷汗流了下來。不過，他了解拉爾夫，這樣的目光他看了不止一次兩次了，雖然每次都讓他膽戰心驚，不過沒事兒，這就是將軍的威勢嘛。
雖然怔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卻更加諂媚了，連忙跑過去，給將軍的杯子裡續水，一邊說：“將軍，又有哪個混蛋違反軍紀了吧，我馬上就去調查。”
說著從桌上的煙盒裡掏出一隻粗碩的菸捲，恭恭敬敬地遞過去，同時摸起桌上的火機，笑得嘴角裂到耳根下，躬身抬起頭說道：“將軍消消氣，我馬上就去辦！”這會兒他可不敢把頭抬得比坐著的拉爾夫高。
“嗯哼！”拉爾夫伸出兩根手指頭夾起副官遞過來的煙。
副官臉上堆著笑，小心翼翼地為拉爾夫點上火。
拉爾夫吸了一口煙，居高凌下的掃視副官一眼——這個王八蛋點菸的本事還是蠻不錯的，殺了可惜啊。
看著拉爾夫吸上了煙，副官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那樣子就是侍候得拉爾夫舒坦了，他就滿意了，“真的。”副官這樣轉著心思。這輩子沒啥追求，唯一的追求就是把拉爾夫侍候得舒服了。
這可憐的傢伙正在自我催眠，免得臉上的表情與心裡想的不一致露出馬腳來。跟了拉爾夫幾十年，這一招早練得純熟無比。這一招用得久了，其實早就形成了習慣，這一刻，他是真的把拉爾夫當作爺爺來侍候。
“我很滿足！”自我催眠，習慣成自然，這一刻，他從侍候拉爾夫的過程中得到了極大的快感，快活極了。
因此副官臉上頗有幾分神氣活現的樣子，興奮得像揀到一根破棒棒糖似的。
可憐的小破孩子，還不知道拉爾夫就要殺他了。
“不錯！”拉爾夫終於露出一絲微笑讚賞地說，以示對副官的鼓勵。
聽著拉爾夫的話，副官樂呵呵地傻笑著，只差沒搖尾巴了，當然他沒有尾巴搖不成。但是如果這世界上能有一種辦法裝個尾巴的話，副官一定會第一時間去裝一條，而且要搶個世界上第一個裝尾巴的紀錄啊。
吸了幾口煙後，拉爾夫一臉笑容，把臉向前湊了湊，眼睛很近地看著副官，神祕兮兮地對副官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您是拉爾夫將軍。”
拉爾夫滿意地點了點頭，往後一靠，又問：“你這一生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副官嘿嘿笑著，說道：“當然是侍候您了。”
“嗯，哈哈！”拉爾夫突然大笑起來。
副官也陪著笑出聲來。他剛才說的話雖然很肉麻，不過還算“正常”，私下場合嘛，只有他和拉爾夫，說什麼話都算正常的。
拉爾夫笑了一陣，忽然不笑了，滿臉戲謔的瞧著副官說：“我這裡有一件事情，肯定是你最想做的。”
副官連忙點頭答應著。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一名間諜。”拉爾夫瞧著副官的眼睛裡滿是嘲弄的意味。當然了，這個侍候他幾乎一生的副官，從來就不知道拉爾夫的真實身份。
副官臉上還是習慣性的保持諂笑：“將軍您又揪出一個間諜來了！您放心好了。我馬上就去除掉這個羅爾聯邦的禍害。”
“是麼？”拉爾夫嘲諷地說著。
“是……”副官的條件反射式答話中斷了，突然意識到拉爾夫說的間諜，不正是拉爾夫自己麼，意識是意識到了，可另一個條件反射式的回答又出來了：“將軍您說的笑話真好啊！”
“哈哈哈！”拉爾夫爆發出一陣大笑，“我是安特帝國的間諜！是真正的間諜！很好笑嗎？”說著已經握住了膝上的鐳射槍，抬到桌面上指向副官。
副官驚了一下，這才明白拉爾夫說的是真的。
“間諜？那我的前途……”這一瞬間副官腦海中亂成一團。他當然沒想什麼叛國之類的了。“我願跟隨將軍！”亂歸亂，他仍然習慣性的擠出一句表明忠心的話來。
“很好。”拉爾夫說，扣動了扳機，槍口射出一束光線擊中副官的額頭。“很忠心！可惜我安特帝國不需要你這種背叛者。背叛者，你連自己的祖國都能背叛，還有什麼是你不能背叛的。果然就是你出賣我。”
副官睜大著眼睛看著拉爾夫，心中仍然在轉著最後一個念頭：“侍候將軍一槍，我很快活！……”呯！隨著念頭的消失，他撲倒在地上。
這傢伙也是夠絕的。
拉爾夫探頭看了看在地上抽搐的副官，然後又搖了搖頭，把槍放在桌面上，拿出通訊器，一臉獰笑地自言自語：“聯絡陛下，當然是要把我手中掌握的所有情報都呈給陛下了。整個羅爾聯邦後勤戰場的情報都在我手中啊。情報一送出去，羅爾聯邦很快就要戰敗了，整個羅爾聯邦很快就要併入安特帝國了吧。這個功績，真是榮耀啊。”
現在的拉爾夫，差不多是在瘋狂的邊緣，進行最後的瘋狂了。
正當他要開啟通訊器的時候。
呯的一聲，辦公室的門整個飛了出來。
三個人出現在門口。其中一個人手中持著槍開了一槍，正好擊中拉爾夫面前金屬鈕釦狀的通訊器。通訊器炸得粉碎，顯然是無法使用了。
拉爾夫看著通訊器炸得粉碎，心裡一痛，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不能與安特帝國的皇帝聯絡，那他還能有什麼功績能讓人知道。怒火立刻在他的身體裡蔓延開來。
他猛地抬起頭來看著闖進來的三個人，剛要發怒，瞳孔卻一下收縮了。
他認識其中兩個人。一個是趙小明，另一個是W作戰室的一名中校。
還有一個人目光癲狂，滿眼都是怒火的瞪著他。
這三個人就是趙小明，劉業，那名中校是“死神歸來”，也就是與劉業聯絡要為冰雪影翻案的人。
死神歸來的真名叫羅恩。他當然是從來都沒有放棄為冰雪影翻案了。他當然一直都在尋找能夠扳倒拉爾夫的證據。雖然並沒有找到證據，但從種種跡象中，他也推測出拉爾夫其實是來自敵國的間諜。至於站在他身後的其他掌握權力的人物，當然也不會少的。
自冰雪影遇害後，羅恩暗中聯絡了不少人——因此出現了一個極其隱祕的地下組織，成員全部都是《無限戰爭》中的G以及資深玩家。
冰風雪影在《無限戰爭》的知名度極高，與其他G不同，她很受許多資深玩家的尊敬，因此她的遇害激起許多資深玩家的憤怒。
冰風雪影在虛擬世界中的影響力和號召力，沒有任何人預料到，包括拉爾夫。
三個走到拉爾夫的面前，一字排開。
羅恩晃了晃手中的一個控制鈕，冷冷地對拉爾夫說：“證據就在這裡。”不需要多說了，當然是指剛才的錄音了。羅恩，資深玩家“死神歸來”，本身就是個電子通訊的高手，想毫無蹤跡的竊聽拉爾夫的辦公室，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
趙小明擺了擺手中持著的一把普通的鐳射槍，冷冷地對拉爾夫說：“你想要榮耀？想留下功績？很可惜，你什麼也得不到。”
拉爾夫突然伸手摸向桌上的槍。這一瞬間他的打算是殺掉趙小明，僅僅憑直覺他也明白趙小明對安特帝國來說是一個巨大威脅。
趙小明冷冷地看著拉爾夫摸了，一動也沒動。
羅恩也只是冷笑了一聲，沒有動一下。
他們都知道劉業的怒氣已經不可遏止了，拉爾夫的動作只會有一個結果，那就是使劉業的怒氣爆發。
“老狗！”劉業怒吼一聲，一伸手把拉爾夫從辦公桌後拽了出來，狠狠的把他摜在地下。劉業的動作很快，拉爾夫並沒有摸到槍。
看到劉業出手，趙小明和羅恩都往旁邊退開了幾步。
這時候的劉業怒氣上湧，已經突破瘋狂邊緣，整個人徹底變瘋了。眼睛裡根本就沒有半點正常人的樣子，而是閃耀著可怕的瘋狂光芒。
拉爾夫撞在地下，半邊臉全是血，幾顆牙齒落在一灘血泊中。不過他還沒有死，滿是血的嘴角咧開露出一絲笑容，兩手在地面摸索了一下，撐住地面想要站起來。
劉業一腳狠狠地踩在拉爾夫的脖子上，把他重新踩回地面。劉業也不說話了，另一腳直接踩在拉爾夫的手指上。咯嚓的脆響從拉爾夫的手指上傳來，顯然是骨頭都踩得粉碎了。
接下來，當然就是瘋狂的毆打拉爾夫了。
“人一旦發瘋真的是很恐怖！”羅恩說。扭頭看了一眼趙小明。
“是的，對敵人來說，是很恐怖。”趙小明點了點頭。
在拉爾夫還剩一口氣的時候，劉業停手了。大約是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狂毆過，知道自己必死的拉爾夫的眼睛裡居然有了恐懼。
羅恩上前一步，半蹲下來，盯著拉爾夫的眼睛。
拉爾夫顫抖了一下，往後退縮。只是他全身骨折，只退了一點點的距離便不能再動彈了。
羅恩逼視著拉爾夫，說道：“知道為什麼你什麼也得不到嗎？因為軍部不會揭露你的間諜身份。軍部會說你是自然死亡，一個很合理的，不引人注意的死亡方式。
你沒有任何功績會被記錄下來。
你只是一個平庸的軍官。
你將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沒有人會記得你的名字，沒有人會知道你做過什麼事情。”
拉爾夫費力地擠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喃喃的說：“陛下會知道我做過什麼事情。”
羅恩陰險地一笑，說：“是麼？他會知道的，他會知道是你是叛徒，因為我們會告訴他，你被我們抓住，然後你出賣了他。雖然不會記錄下來，可是我們只要讓他懷疑就足夠了，小小的背叛，足夠讓你的族人死在他的屠刀下了。”
拉爾夫糊塗了，他弄不明白羅恩前後有些矛盾的話是什麼意思。
其實很簡單，趙小明三個人只要讓他恐懼著死，而不是讓他明明白白的死。
趙小明懶得廢話了，抬起槍在拉爾夫頭上補了一槍，直接了結他。驚疑加驚恐的拉爾夫撲在一地的血泊中，抽搐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
然後從門外走進幾個軍官來，與羅恩互相敬禮之後，指揮跟著進來的一隊士兵清理現場。
冰雪影的仇算是報了。但是劉業卻並不感到高興，對他來說，冰雪影已經永遠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