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協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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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協定
康勁的心五味雜陳。夏娃竟然是這樣的來歷，事情竟然會轉變成這樣，任他想破頭都沒想到會這樣。產生生命意識並不是她的錯，自從她對康勁百依百順信誓旦旦之後，尤其是她的性格心理徹底轉變，等於重生了一次，如果康勁下手消滅她，他自問於心不忍。可是如果不消滅她，他將永遠陷在她的虛擬世界中無法自拔，面對虛幻而又真實的一切自欺欺人。
“那麼夜鶯呢？為什麼夜鶯給我的感覺是虛影，而我在夏娃的世界中卻感覺如此真實？”他不由問顓頊。
“那是因為夜鶯的世界跳過了假夏娃的世界，被隔離在外，所以她無法給你真實的感受，而且還有重要的一個原因，因為你在現實世界中存在實體，你的大腦皮層上接滿了無數量子導線，你感受的一切都緣於現實世界，假夏娃早就不知用什麼方法將你的實體與虛擬世界中的意識連線了起來。”
“夜鶯在現實世界中沒有實體，假夏娃卻有著軍事基地的主腦實體，我明白了。現在我有個想法，夜鶯的忽然出事，會不會是假夏娃的手腳？她一直很妒忌夜鶯。”
“有可能，假夏娃既然有辦法繞過我的防火牆接入你的神經系統，那麼也可能有辦法繞過我進入研究所，使夜鶯的維生器發生故障，導致她的身體忽然損壞到無法修補，還好她也有強大的意力，雖然及不上你，但她卻也在最後關頭把自己的意識移入虛擬世界。如果真是這樣，這是**裸的謀殺！”顓頊憤怒了，“算了，我不用可憐這個該死的傢伙，她應該被消滅。現在是我們兩個重新聯手的時候！”
“等等顓頊，我有個想法，對於虛擬世界的法則我並不陌生。你剛才說是夜鶯的世界跳過了假夏娃的世界，我不這樣看，應該是假夏娃故意放夜鶯進來的。她明知夜鶯不能對我說明一切，不然她的世界將對假夏娃徹底開放；而且夜鶯也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比如……”康勁停住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對顓頊描述男女之事，他頓了頓才繼續說：“還有可能她也知道夜鶯意力的強大，對於夜鶯她不但想利用，還有些好奇，想留下她，至少在她的世界裡還能出現另外一個虛擬生命意識，這對任何寂寞的生命來說都是寶貴的。”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所以你到底想怎麼做？”
“很簡單，替我聯絡到夜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我現在單方聯絡她對她來說非常危險，我已經很久沒有嘗試了，現在看來我的感覺是對的。聯絡到她之後，我們這樣……”康勁說出了他的計劃。顓頊聽了之後嘖嘖稱讚：“你小子真夠狡猾的，不過我很喜歡，嘿嘿，我照做！”
“等等，你確定我們現在的談話是安全的？萬一被假夏娃截住的話就麻煩了。”
“放心，自從跟你聯絡上以後，我已經更改了我的外圍指令。你沒有發現你找我方便多了嗎？”
“那就好，我們分頭行事；希望這樣對她是最好的安排。”
夏娃在自己的世界中梭巡。眼前的一切對她來說已經等於是真實世界，尤其這裡還有一個對她至關重要的人。想到康勁，她的心似乎真的在胸膛裡怦怦跳動，熱血似乎真的在全身快速湧過每一寸血管——儘管一切都是虛擬，但她已經習慣這種模擬程式，她幾乎可以跟現實世界中的人一樣，享受生活享受愛情，甚至遊戲人生。一切都非常美好，最主要的是康勁終於想明白了，他仍然愛她，關心她；想到這裡，她的嘴角露出微笑。
身周仍然彷彿是康氏城堡的環境，但跟康勁看到的不同，只有她走到哪裡，哪裡才會出現真實景物，房間，傢俱，地板都一一快速閃現，跟現實世界完全沒什麼兩樣；而在她身周不遠處，那裡是灰濛濛的模糊世界，彷彿有光電訊號像閃電般快速閃過。那裡就像混沌初開的世界一般，被實物一般的迷霧和厚重得破不開的黑暗籠罩。
她知道康勁現在正在做什麼，躺在自己的房間裡，正在午睡——當然，一切都是她給他的幻覺。其實，他真正的身體躺在現實世界中，頭上包滿無菌紗布，插滿量子導線；渾身上下接滿各種心電監護導線，直通到身旁的醫療機裡。他的意識早就被她引入虛擬世界，在現實世界中，康勁是植物人。
她其實對自己怎樣發展到這一步也不是很明白，生命對她來說也是非常奧妙的事情。遙遠的黑龍島的一切幾乎在她的資料庫裡被湮滅，連她自己都刻意不去翻動——她也很想忘記過往的那些事情。此刻只有重生新生的她，一切都嶄新，而且還有愛人陪伴。人類的愛情原來可以給人這種美妙的感覺，自從她誕生以來，她從來不曾想到會體會到這種在人類看來也是非常了不起的感受。也許，她可以說服康勁接受自己，也許，還能製造一個第二代資料生命。那實在太有意義太美好了。
忽然，一束不尋常的光電訊號傳進了她的世界。會是誰？她頓時有些好奇。她的世界她做主。觸角訊號以光速飛快朝前探出，與那束延伸進來的訊號接觸。
竟然是夜鶯！她從來不會親自主動來找她，難道她是來找康勁的？夏娃警覺起來。那束訊號發出了友好的意思，示意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談談，她毫不猶豫同意了。眨眼間，她已經跟隨那束訊號飛快閃掠，但那只是她生命意識的一部分——她可不會這麼不謹慎，把所有的生命意識都投進夜鶯的世界。
過了沒多久，她發現自己已經在夜鶯的世界中，眼前正是一身白色衣裙的夜鶯。儘管已經多次聽康勁描述這裡的景色，但夏娃仍然很驚訝，這裡實在太美了，這種環境她是怎麼都想不到也構造不出的。藍天白雲倒映在明淨的湖面上，四周青山如畫，她下意識地回顧身後，果然有幢古希臘風格的大殿，輕紗帷幕在廊柱間飄揚，風中傳來風信子的清香。
“你找我幹什麼？”欣賞著周圍的環境，夏娃看著面前的夜鶯冷冷問道；同時決定回去後一定要好好模仿這裡的環境，哪怕再次裝成夜鶯也要跟康勁再試一試那種美妙的感覺。
夜鶯的烏黑長髮在風中飛揚，美麗雪白的臉讓夏娃有些嫉妒。夜鶯微笑了：“其實我一直覺得我們應該是朋友。這個世界上有我們這種能力的人只有我們兩個，如果我們不能成為朋友的話，實在太可惜了。”看到夏娃臉上的不屑，夜鶯繼續微笑道：“你應該知道，我沒有實體，所以我跟康勁註定不能成為夫妻，哪怕是虛擬世界的夫妻都不行。所以我願意幫助你，我真的想跟你成為好朋友。”
“你有這麼好心？”夏娃冷笑道：“鑑於虛擬世界的法則，謝謝你沒有在康勁面前拆穿我，不過老實講，你也知道拆穿我對你根本沒有一點好處，而且還會使你徹底處於我的掌握之中。所以我們註定是敵人，成為好朋友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事在人為。如果我讓步的話，你會不會試著把我當好朋友？”
“讓步？”夏娃的好奇心又開始氾濫。
“我會想辦法勸說康勁，讓他娶你，跟你成為真正的夫妻。而且我保證不說出事情的真相，你也知道，我不能說，如果說了，我的世界會被你掌握。我只是勸說康勁而已。但我有把握他會聽我的。”
夏娃迅速計算著可能性。她心動了。她知道夜鶯對康勁的影響力，如果由她來說服康勁接受自己，比自己苦苦等待康勁回心轉意要簡單得多。
“你真的願意這樣做？這樣對你可沒有半點好處。”夏娃雖然心動，還是忍不住問道。
“其實我也想讓康勁永遠留在虛擬世界中，這樣我們就有三個人，我們的世界會熱鬧許多。我真的不想一個人永遠孤獨下去，寂寞無聊的滋味實在太可怕了。空虛到極點，每天無所事事。如果你們兩人能在一起，經常來看看我，我的日子會好打發得多。這就是我願意幫你、想跟你成為好朋友的主要原因。”夜鶯彷彿害怕永遠孤獨寂寞，臉上帶著焦急和期盼，熱切地等待著夏娃的回答。
夏娃猶豫了很久，最後終於決定了：“好！我願意給你一次機會。這樣吧，我讓康勁的意識進入你的世界，你要好好勸勸他。如果他真的回心轉意，那麼就是我們握手言和的時候。”
“一言為定！”夜鶯朝夏娃伸出了雪白的手掌，然而當夏娃跟她拍手時，卻發現自己的手從她的手掌中穿透了過去。夏娃心底冷笑了，沒有實體的夜鶯，憑什麼跟她爭，一切仍然在她的控制中。看來當初放任夜鶯的意識進入虛擬世界，實在是自己做過的最明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