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無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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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無法選擇
地面上的大兵紛紛揉著眼睛，懷疑所看到的一切絕對不是真實；但天上三架直升機裡的人卻都清楚地看到，那三輛裝甲車忽然開走，而且地面上那道迅速晃過的身影也給他們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們都戴著紅外夜視鏡。這道身影就像暗夜裡閃爍的霓虹燈般，因為速度太快，在顯示鏡面上竟然成了一道劃過黑暗的之字形虹彩，眨眼不知去向。他們還沒回過神來，裝甲車就拋下地面作戰人員，竟然自動駛離。足足愣了半分鐘，這次行動的指揮官才下達了追上去的命令。直升機立刻加速，朝開走的那三輛裝甲車追去。
指揮官坐在第一架飛機裡，大聲呼叫總部的資訊支援。他不能確定此時裝甲車裡的駕駛人員還在車上，只好透過反恐作戰中心的主腦連通太空上的衛星確定裝甲車的行駛路線，以及透過連線車載電腦調查裝甲車自己駛離的原因。
不一會兒，總部就回復了：“無法接通太空衛星，無法確定裝甲車駛離路線，無法接通車載電腦，無法調查原因……”反正一切都要靠他們自己。
分隊指揮官從來沒碰到過如此荒唐離奇的事情，自他加入反恐部隊後，這種局面還是第一次。他努力定下神來，以最快的速度制訂了在失去總部資訊情報支援下，靠自己的外遣行動小分隊單打獨鬥的作戰計劃。最後他呸的惡狠狠吐了口唾沫：“我是絕對不相信這世上有鬼！再說一輩子都靠那些電腦玩意指揮東指揮西，這回我倒要看看我們的真實作戰能力。我就不信鬥不過那些該死的恐怖分子！”
直升機很快追了上去。三輛裝甲車在這條孤零零的鄉村小道上很顯眼，它們的速度遠遠及不上直升機，看上去像慢吞吞的蝸牛。指揮官命令後面兩架直升機包抄上去，成三角形將它們圍在中間。
目標已經鎖定，雪亮的探照燈柱定在了三輛裝甲車身上。最後壓陣的直升機裡，指揮官一把搶過飛行員的廣播通話器，透過機上的擴音裝置大叫：“該死的你們到底在幹什麼！給我把車停下，雙手抱頭出來報道！回去後我一定把你們送上軍事法庭！”
他想來想去，認為是裝甲車裡的駕駛員出了問題。
雖然前面那道迅速閃過的人影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但他並沒看到人影進了哪輛裝甲車——速度實在太快，所有的人都沒看清這道人影的最後去向。有些懷疑，但他還是覺得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劫持三輛裝甲車。滿腹疑竇加憤怒的他把一肚子火氣都出在了裝甲車駕駛員身上。
根本沒有反應，三輛裝甲車仍然排成一隊朝前開去，無視直升機的鎖定。
指揮官忍不住了，按照規章制度，這種情況下他有決定權。他親自按照規定警告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火冒三丈，最後忽然衝出口一句：“給我發射導彈！炸翻它們！”
駕駛員驚恐地回過頭來：“長官，上面還有我們的人！你確定嗎？”
“他們不聽上級命令，以叛國罪論處！我要當場斃了他們！”話剛說完，他猛然省悟，這樣做自己也會上軍事法庭，想想當即改口問道：“生命探測器顯示什麼情況？”
“裝甲車可以遮蔽訊號，沒法探測啊！”
今晚的一切狀況都讓這位指揮官暈頭轉向，竟然連這點都忘了。正在他無法下臺的時候，裝甲車忽然一輛接一輛停下了。隨後車門大開，幾道人影紛紛衝出車門，一看被直升機鎖定，他們都高舉雙手大叫：“別開火，自己人！”
“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什麼也不知道！車載電腦故障，根本不聽任何指令，連緊急操作密碼輸入都沒用，它們自己一直朝前開！我們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指揮官愣了一下，立刻又聽到還留在農莊裡的行動分隊呼叫他：“報告長官，我們已經控制了整個農莊。”
這個訊息讓他精神一振，可是隨後的報告又讓他火冒三丈：“裡面一個人都沒有，沒有人質，也沒有恐怖分子。”
“什麼！”指揮官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被人玩了！……”
就在他們亂糟糟收隊的時候，康勁帶著夏娃跑過田野，朝顓頊指示的安全地方迅速奔去。
夏娃早就把一切看在眼裡，笑嘻嘻地摟著康勁的脖子問道：“這就是你的B計劃？”
“呵呵，我永遠都有B計劃。”
“吹牛！不過被你抱著飛跑倒是很舒服。”
“哎，小姐，我的手都酸了，你就下來自己走吧。”
“好，我也要鍛鍊一下，以後一定要像你一樣又聰明又身手好。”夏娃說著在康勁臉上響亮地親了一下，這才順著他的身體溜到地上。
顓頊的聲音傳來：“離國際機場不遠了，你就直接乘公共交通工具回尼泊爾吧。現在來不及派遣我們自己的人接應你。”
康勁停下了腳步。機場肯定有聯盟的人，如果發現他們，難道不會劫機？他不為自己的生命著想，也要為夏娃和無辜的乘客著想。他搖搖頭：“不行，我擔心他們搞鬼。”
“我估計不會，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他們絕對想不到你敢乘公共交通工具回尼泊爾。而且我會想辦法讓你在最後一分鐘登機。就算他們發現你，也來不及派人搞破壞。”
康勁頓時心動了，可想想又不對：“萬一他們發射導彈或者控制某個太空武裝衛星發射遠端鐳射怎麼辦？而且我的證件全都丟了，身上連一分錢都沒有。”
“不用擔心，嘿嘿，有我在你還需要什麼證件什麼錢。我就是證件和錢。不過你擔心他們直接擊落飛機倒是有些道理。讓我想想辦法。”
康勁好整以暇地就地一坐，舒展下腿腳。此時離天亮還早。秋天的晚上已經有些涼意，從草叢裡傳出最後幾隻耐霜的秋蟲叫聲，悅耳動聽，卻帶著那麼一些蕭索的孤單。康勁側耳聽了會，看到夏娃也準備坐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夏娃坐到上面。
夏娃卻搖搖頭：“你累了，好好休息會。我一點也不冷。”
忽然之間康勁覺得夏娃彷彿長高了些，也長大了，現在竟然會疼人了。他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回想到之前盥洗室裡的那幕，此刻真的覺得願意等夏娃長大，然後也許……
夏娃跟他並排坐到田壠上，也抬頭看著月亮，忽然嘆了口氣。這聲嘆氣就像大人般感懷，聽得康勁一愣。剛想問她為什麼嘆氣，夏娃就幽幽道：“我反正是決定長大些就嫁給你，可是，她該怎麼辦呢？”
“她？誰啊？”
“你心裡清楚，我說的是夜鶯。”夏娃看著月亮，美麗的小臉上很有些幽怨。
康勁大吃一驚。夜鶯一直在研究所裡被封凍著，情況雖然沒有變得更糟，離死亡卻也只有一線。他一直瞞著夏娃到研究所裡去看她，到底夏娃是怎麼知道夜鶯的？而且竟然還知道他跟夜鶯之間說不清的關係。
“你都知道了？”康勁訥訥的，想想又追問了句：“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的什麼事情我不知道呢？其實只要花點心思，不難發現的。”夏娃一改平常的天真可愛，用成熟的口氣依然很幽幽地說著。
她又問道：“如果在我和她中間只能選一個，你會選誰？”
康勁走神了。如果說夜鶯現在復活，只要她願意，他一定會娶她；但是夜鶯復活的機會極其渺茫，他不可能永遠等待著一份未知的感情。直到現在，他也理不清自己對夜鶯的感情究竟是愛情，是責任，還是同生共死所產生的知己之情；甚至根本沒有把握封凍的那個夜鶯醒來之後愛的人也一定是他。而身邊的夏娃年紀太小，也許將來……目前他實在無法回答她的這個問題。緊緊地閉著嘴脣，他一言不發。
顓頊的聲音為他解了圍：“搞定！你們現在出發去機場！”
康勁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土，告訴夏娃該走了。可是夏娃非常認真地看著他，固執地等待著他的回答。她任性可愛的一面依然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