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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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男人
林千雙目盯著遠山，半響才收回目光，他注意到帶著吳遲過來的孩童一直盯著他看，不由笑了笑，伸出手在他的腦袋上撫摸了下，像是一個慈祥的父親。
“大毛，去和哥哥姐姐們玩去，叔叔和哥哥說一些事情。”林千衝著那孩童說道。
“大毛”一臉的不情願，癟著嘴道：“叔叔真是個壞人，有事情還要瞞著大毛！”他嘴上雖然說的委屈，但還是聽話的走出房間。
“這孩子雖然年紀小，但什麼都知道。當年我們那會兒，像他們這麼大的時候，可是什麼都不知道，現在的小孩子啊，都早熟。”林千自顧自地說著，吳遲有沒有聽倒不是他關心的事了。
他回過神，看向了吳遲，道：“其實你也猜得到，當年我去做的那個任務究竟是什麼。”
吳遲點點頭，道：“應該是和我吳家有關係。搞不好，和我也有一些關係。”
林千點頭道：“的確和你有關係。”
二十年前。
北平。
作為華夏國的首都，北平的國際地位極高，不管是隱形富豪還是明面上的富豪，都以在北平落戶為傲。
那時候的北平環境還是很好的，關外和西山一帶因為放林政策的順利實施，有效遏制了西北的風沙。同時兩蒙地區連年降下大雨，水草豐滿，氣候宜人，與往日的嚴峻相比有了極大的改善，“塞上江南”的名頭也更響。
從西北闖入東北的吳建德自然也盯上了北平這塊在華夏國意義重大的城市，但在他的前面擺著一塊絆腳石，那就是楊建峰。
與吳建德不同，楊建峰是老一輩勢力共同推舉的接班人，而楊建峰本人不管是在文治還是武功上，都很有兩把刷子，這讓很多人都看好楊建峰能夠打破世界格局，讓華夏國的處境從此掀開新的篇章。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吳建德竟然做到了楊建峰沒有做到的事情，更堂而皇之的擊敗了楊建峰，更是將楊建峰愛慕已久的心中女神給俘獲，這讓楊建峰一蹶不振。
吳建德有了冷雪凝以及冷家的全力支援後從東北打入華北，一時間形成一股席捲之勢，銳不可當。楊建峰麾下雖有“地獄”，但一個新興的“地獄”如何是風頭正盛的吳家軍的對手？再加上主帥氣質羸弱，“地獄”初出茅廬的幾戰都以失敗告終，還損失了不少弟兄。
“地獄”始建的時期，是“地獄”最悽慘的時期。
如此過了一年多，吳家傳來喜訊，冷雪凝懷孕了！
接到這個訊息之後，褚平月當即制定了周密的計劃，並且安排手下最厲害的林千出馬，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幹掉冷雪凝！
這是“地獄”的最後一擊，也是最致命的一擊。為此林千準備了很長時間，在他認為絕對能夠一擊中的的時候出手了。
結果林千果然得手了。可惜的是冷雪凝並沒有死，反而順利生下了吳遲。
原來當日林千擊殺的人根本就不是冷雪凝！
吳建德早就得到訊息，知道“地獄”的人會出手對付他的妻兒，於是買來一個體型與冷雪凝差不多的女子假裝懷孕，目的就是為了引蛇出洞，一勞永逸。
林千逃離之後也以為冷雪凝死了，甚至吳家也放出訊息，說冷雪凝死了，知道楊建峰親眼見到冷雪凝抱著吳遲出現在他的面前，才知道當時的自己被吳建德耍了。
林千殺了冷雪凝之後便離開了“地獄”，他心生愧疚。如果殺的人是一個男人，哪怕是手無寸鐵的男人，林千也不會揹負心理枷鎖。可是一想到自己殺的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孕婦，一個無辜的孩子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就被他扼殺在母體中，這種負罪感讓殺人如麻的林千無法承受，從此浪跡山林，不問世事。
直到吳遲的存在曝光，冷雪凝並未被刺殺的訊息傳來，林千心中的愧疚之意才減輕一些。但他卻沒有顏面再回到“地獄”，反倒是在這麼個山村之中尋了個住所，一住就是十餘年！
林千有想過“地獄”的某位夥伴來找他，也想過哪日與楊建峰、褚平月等人不期而遇，卻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吳遲會找到他。
可是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苦苦奢望的偏偏不可得，那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總是會發生。
吳遲來了，當初那個他以為自己殺死，從而揹負一生罪惡的嬰兒長大成人，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聽林千說完，吳遲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道：“前輩就不恨我們家老頭掉包，讓你殺錯了人？”
“不管有沒有掉包，人總是我殺的。而且如果不是你母親被人掉包，那我豈不是真的殺了一個手無寸鐵的孕婦？如果真是如此，只怕我現在也不會釋然。”林千心有餘悸地說道。
當林千知道自己並沒有殺了冷雪凝的時候，非但沒有怨恨吳建德，反倒心生感激，慶幸萬分。正如他所說，被心魔纏上的林千在經過長年累月的抗爭之後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狀態，如果不是忽然得到了這個訊息，只怕他心理根本就邁不過那個坎。那麼，在那個時刻，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了。
越是屠夫，越是難以撫慰對殺戮的愧疚，當初的林千也的確到了幾近抓狂的程度，好在他得到了這個訊息。不然的話情況會變得更加麻煩。
初到山村的林千基本上是一個人生活，村子裡的其他人也很少搭理他。畢竟山村裡的人還是要依靠山而活著。林千每天燒水打柴，時間久了也理解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什麼是善，什麼是惡，在這林千頓悟之後，整個人對生死之數也看得更淡。
古語有云：“朝聞道，夕死可矣！”起初的時候林千也是這麼想，後來他覺得還是活著好一些，也就沒想死的事。就這麼一念之差，讓他等到了現在的吳遲。
吳遲笑了下，道：“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去殺我媽媽嗎？”
林千道：“如果是當時，我一定會去、可換做現在的話，我會勸他放棄這個計劃。證都是男人之間的爭鬥，把女人牽扯進來，事情就失去了原本的面貌。所以我拒絕！”
“就這麼簡單？”吳遲反問道。
林千輕笑一聲，道：“等你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的時候，就會懂得我今日說的話。男人，不是那麼好做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