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續四
總裁妻子不好寵 淑女本色,鬼王的新妃 百美夜行 第一庶女 超神學院 修真祕史 崩天 道尺魔丈 7 Truth-4 亡者日記 鄉村詭異筆記
第四章 續四
第四章 續四
辛老爹這婚被毀了,心裡要多氣有多氣,不甘的他,便將氣撒到了神志不清的加洛身上,指著加洛罵道:“老子就知道你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你看看你周圍的人,都是些什麼妖蛾子變的!”辛老爹話一落音就聽有人道:“她周圍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是吧!”
加洛抬頭看見何慕楓從馬車上下來了,辛老爹看著這個從馬車上走下來的人,不大的地方,馬車周圍的跟隨都有二三十個,聲氣一下低了,或者說沒有聲氣,何慕楓又道:“那你看看四爺是個什麼妖蛾子!”
辛老爹更是沒有了聲氣,辛月兒跟她爹鬧是鬧,聽了何慕楓的話立刻道:“別說,你還真的就是個妖蛾子了,你就把方公子家當成了你家一般,你一個男人沒事總往方公子這裡跑算個什麼?”
那跟乞丐一樣的人,看到何慕楓石化在那裡,劉典一聽辛月兒的話,正打算開口,何慕楓卻搖搖頭道:“果然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頭,四爺一個男人往這方公子家跑,你看不慣,你一個女孩子整天想纏著方公子,難不成就比四爺有臉面了!”
辛月兒一聽臉面有些擱不住指著何慕楓生氣地道:“你…你什麼意思!”
何慕楓用手中的扇擋開辛月兒的手道:“你們兩人,男要娶,女願嫁,四爺就成全你們,給你們做證婚人,劉典,把這兒佈置佈置,讓這個每天吵個不停的丫頭今天就成親,但願你能能封上她嘴!”說完看了那個跟乞丐一樣的人一眼,狠狠地扔下這幾句話,轉身就走進了加洛的院子,辛月兒一聽就哭了起來道:“方公子,方公子,我不嫁了,我不嫁了!”
劉典看了那個跟乞丐一樣的男子一眼,又看了哭得梨花帶雨的辛月兒一眼,只得上前道:“方公子,月兒姑娘請移步,典好把四爺交待的事給辦了!”
加洛聽了連忙問:“那個…那個還有迴旋的餘地嗎?”
辛老爹也趕緊探出頭來問:“這位先生,老頭子的家事,跟你們好象沒有關係!”
劉典便道:“老爹,這世上只有你能把家事處理成這樣,不過鬧到這種地步,就由不得你嘍,來人!”
辛月兒緊張地抓著加洛,加洛也緊張地看著那些人一眨眼功夫就把辛家染坊弄得披紅掛綠的,再然後由不得辛月兒同不同意,劉典給了周圍四個壯『婦』每人十兩銀子,讓她們去把辛月兒收拾妥當,那個四壯『婦』平日與這辛家都有些往來,但十兩銀子實在天下掉下的一筆巨大財富,於是個個叫著“得罪,得罪”便走上來抓了去。
也就一眨眼功夫,就把哭兮兮的辛月兒收拾成成個披紅戴綠的新娘子,那個跟乞丐一樣男子也被劉典請到屋子裡,給收拾了一通,也在這會走了出來,周圍的一看才知道什麼叫人要衣妝了,這麼一打扮,再走出來,竟是個風采照人的新郎官。
加洛愣了愣,只覺得這個風采照人的新郎官更加眼熟!
劉典把一切都佈置好了,趕緊去請何慕楓這個證婚人,加洛愣愣地看著何慕楓走了出來請那辛老爹一起上座了,辛老爹千般不樂意,但何慕楓看了他一眼,平日凶巴巴的辛老爹就蔫蔫地坐了上去,何慕楓也在一旁坐定道:“可以開始了!”
加洛聽到瑣吶聲響起來,才知道不過這麼會功夫,劉典連喜樂喜鼓給佈置好了。
披紅戴綠打扮停當的那個跟個乞丐一樣的人出來後一直就看著何慕楓,劉典輕輕推了他一下道:“還不快去謝恩!”
那乞丐沒動,加洛看不出他對這樁婚事的態度,而辛月兒如果不是被那四個壯『婦』扶著,怕早就癱了,加洛總算想起自己要給狼娃提親的,那辛月兒跟這個要飯的成了親,狼娃怎麼辦?
何慕楓便問:“典,吉時有到沒有!”
劉典笑了一下道:“四爺,吉時已到了!”
何慕楓點點頭,劉典便開始象模象樣地主持起婚禮來,那象乞丐一樣的男子任人擺佈,讓拜天就拜天,讓拜地就拜地,辛月兒卻是被迫拜天地,拜父母的時候,辛月兒一跪下就哭了起來,叫了一聲:“爹!”
辛老爹一聽也淚流滿臉地道:“女兒,女兒,難道這個可比李家那小兒子好!”
辛月兒透過薄薄的紗蓋頭看向自己的新婚郎君,然後只是嗯嗯地抽了兩聲,不說話,加洛趕緊扶住辛月兒小聲道:“至少比李家的小兒子長得利落些!”
辛月兒就哭著問加洛:“那利落能當飯吃!”
加洛一想,辛月兒是沒講錯,自己長得也利落,但英娘每天是愁了上頓再愁下頓,於是只得道:“本來我是想將你許給狼娃的,可是你沒那個福份,以後就自己辛苦一點吧,反正你比那些姑娘都能幹一些,你爹也沒兒子,你們給他養老送終,這個染坊好好維持倒也夠你開銷!”
辛月兒聽了又想哭了,看了那乞丐一眼小聲跟加洛講:“可是他如果好吃懶做呢,那我怎麼辦?”
加洛一想這辛月兒果然比一般的姑娘精靈點,立刻就想到這男子生得標緻,卻幹著要飯一樣的營生,如果不是好吃懶做,也不至於如此呀,一下找不著詞開導,就聽劉典高聲道:“夫妻對拜!”
加洛看著辛月兒心不甘情不願地被四個壯『婦』壓著與那乞丐對拜了,劉典一聲“禮成”,何慕楓見了才滿意地點點頭道:“你們兩既然都中意這樁婚事,以後就要夫隨『婦』唱好好過日子!”
乞丐不回話,辛月兒就用哭來代替,劉典怕何慕楓下不了臺,趕緊道:“送入洞房!”
加洛就眼巴巴地看著乞丐與辛月兒被送入了洞房,何慕楓才走了下來道:“辛家老爹,你這女婿沒住處,暫時就住在你家,該做什麼,該幹什麼,你只管使喚他,免得養得太嬌氣了!”
辛老爹想著那個乞丐的模樣、眼神,比那廟裡的菩薩怕還不好供,眼前這個什麼四爺卻讓自己使喚他,那也得使喚得動呀!
辛家染房圍了一堆看熱鬧的人,一看那婚事真給何慕楓辦了,個個面面相覷,有的道:“這辛老爹就認了!”
“對呀,這是什麼人呀,辛老爹平日不是凶悍得狠,咋就認了,這家怎麼也只能算個外地人,憑啥就聽他的?”
“不過,好象是很不一般的外地人呀!”
“這辛家丫頭算是栽了,不過她也夠天不怕地不怕的,哪裡象個丫頭,如果不是她任『性』,至於這樣嗎?”
………
何慕楓不管那些人議論紛紛,伸手拉過加洛道:“累了吧,回了!”
加洛倒真累了,對辛月兒這樁婚事雖不滿意,但好象這個四爺在她的院子裡說一不二,在這裡還是說一不二,於是邊走邊道:“這是我家還是你家!”
何慕楓跨進院子笑道:“當然是洛兒的家!”
加洛有些不明白地問:“為什麼百靈她們全都聽你的!”
何慕楓聽了摟緊加洛道:“胡說什麼,百靈幾時聽我的了,她不全聽你的吩咐!”
加洛立刻申辯道:“沒有,她都是不許我做這樣也不許我做那樣!”
百靈聽到加洛說的話嚇得魂都飛了,趕緊跪下來道:“小姐,百靈有這樣忤逆的事情,你打死百靈好了!”
加洛有些吃驚地道:“幹嘛動不動就打死,就是那樣你也是為我好,是不是?”
百靈含著淚點點頭道:“小姐身體不好,百靈是擔心!”
何慕楓坐了下來,揮手讓百靈退下才道:“劉典,讓何允柯來見朕!”
加洛便也坐到何慕楓旁邊,何慕楓伸手給加洛擦擦汗道:“洛兒累了沒?”
加洛搖搖頭就懶懶地偎進何慕楓懷裡,何慕楓笑道:“還說沒累,還說沒累!”正摟著加洛準備說些貼已的話,劉典帶著那個乞丐帶了進來,加洛有些吃驚劉典怎麼把這個人帶來了!
乞丐一進來就跪下行了禮道:“草民何允柯叩見皇上!”
加洛才知道這個要飯的竟然有大名叫個何允柯,何慕楓聽了哼了一聲問:“劉典,這個草民何允柯守皇陵,朕給了個什麼待遇?”
劉典便道:“皇上息怒,當初淮明王雖是褫了王位封號,到皇陵守陵,但皇上吩咐過吃穿用度月例卻不低於世子!”
何慕楓便拍了一下桌子道:“一個不低於世子的待遇,是不是朕虧了你呀,何允柯,你弄成這樣,是要給皇家抹黑,還是來寒磣朕?”
何允柯聽了便道:“皇上,是草民自感罪孽深重,更愧對皇上給草民的一切!”
何慕楓聽聞這話更是生氣,一怒之下一揮手把桌上的茶杯掃到了何允柯身上道:“胡說,你在這裡守了快五年的皇陵,你有過愧嗎,沒有!”
何允柯沒有躲避繼續道:“草民所講的都是真心話,皇上如果不相信,草民也沒有辦法!”
何慕楓哼了一聲道:“何允柯,那些鬼話,朕懶得聽了,從今起你就是一個草民,連世子的待遇也沒有了,你就是辛家一個上門女婿,做不了那染坊的事,你還真只能去要飯了,如果連要飯都不會,那就餓死吧,滾!”
加洛見何允柯的肩膀**了兩下,過一會才爬起來退了出去,劉典沒想到事情一下成這樣,他更沒辦法向長儀交待了,輕輕嘆了口氣,何慕楓瞪了劉典一眼才道:“劉典,這是他自找的,這麼多年他還在耍脾氣,鬧彆扭,朕給了他五年機會,他不要,朕也不給了,你們誰要是敢暗中使手腳,看朕怎麼懲治你們!”
劉典連連應是,加洛皺著眉頭不明白地看著這一切,劉典抬頭看到蹙著眉的加洛,心裡倒生出了法子。
加洛看著躺在身邊的何慕楓,雖然這個怪物對她很好,在這個家裡說話比她管用得多,讓加洛越發沒有一家之主的感覺,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講,那是恥辱。
加洛一動何慕楓就醒了,睜眼見加洛正好奇的打量著他,但伸手摟過加洛問:“怎麼了,洛兒,今天這麼早就醒了,不舒服了!”
加洛搖搖頭道:“我渴!”
何慕楓便撐起身給加洛倒了一杯水,扶起加洛,加洛喝完子就依在何慕楓懷裡問:“你為什麼天天睡在我的**!”
何慕楓放下杯子道:“我怕洛兒夜裡口渴沒水喝,怎麼辦?”
加洛皺皺眉道:“我自己也可以起來倒水呀!”
何慕楓笑了,輕輕捋著加洛散落下來的頭髮道:“我捨不得洛兒自己起來倒水!”
加洛覺得自己倒了這麼多年,怎麼這會會有個人會因為這事捨不得之說,還想講什麼,忽聽到隔壁辛老爹大聲大氣叫月兒起床的聲音。
何慕楓看看外面還完全黑的天空便道:“洛兒,這裡太吵,跟楓大哥到聖安去,好不好?”
加洛搖搖頭道:“聖安不好,這裡好!”
何慕楓嘆了口氣,加洛皺著眉道:“我以前在聖安住過,住一個好大的房子,又冷又餓,那裡沒有人跟我講話,好冷、好煩、好悶、好怕!”
何慕楓心裡一顫,臉上卻帶著笑道:“那好,不去聖安,這裡好,是夠熱鬧的了,我們就住在這裡好了!”說完知道起來的時辰也到了,就輕言細語哄加洛睡下,才起了身。
加洛從乾果盒子裡抓了一把楊梅乾,坐在門口的凳子上倚著門廊隔了那道木柵欄看著辛家,她是才起來,但從辛老爹開始吆喝起,辛家到這會已經幹了快兩個時辰的活了,辛家的染坊不大,有一個大師傅,五六個小徒弟,被辛老爹叫起開始,吃飯、罵人、幹活,聲音沒停過。加洛然後就看到了昨天與辛月兒成親的那個要飯的何允柯。
何允柯正笨手笨腳地搬一筐剛收來的靛草往染池裡倒,在加洛看來都是一件簡單的事,何允柯硬生生是把一半的靛草倒到了池外,撒了一地。
加洛見辛老爹站在那臺子上又生氣又心疼地看著那些掉地上的靚草,辛月兒正好背了揹簍從外面回來,辛老爹立刻將他那瞪何允柯的眼睛轉到了罪魁禍首辛月兒身上,辛月兒趕緊放下揹簍,跑去把何允柯掉地上的靛草撿起來往池裡放。
辛月兒沒想到何允柯真的是個百無一用的人,力氣活不指望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早上辛老爹吩咐他與兩個小徒弟去挑水,從水井到家不過幾十步路,他就硬沒挑回一桶水,還灑得到處都是;那染布的技巧活就更指望不上了,他壓根就不知道染布是怎麼回事,不知道穿在身上那些不同顏『色』的衣服是染出來的;染坊裡的大師傅、小徒弟就象看怪物一般地看著何允柯,然後再用萬般同情的眼光看著辛月兒,辛月兒趕緊搶了出門收成麻和白麻布的活,一回來又遇著了這一幕。
拾完靛藍,辛月兒一屁股坐到地上,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想哭,想到要跟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她就更想哭。
何允柯從來自負甚高,琴棋書畫、詩歌唱和在那聖安怕也沒幾個人是他對手,只恨自己生不逢時,沒有趕上一個好的年頭,可以跟著何慕楓弛騁韁場、揮戈南北,一直是一個讓何慕楓看不上眼的公子哥,五年前反何慕楓,他並沒想過要當一個皇上或者是手攬大權,他一是因為加洛,更多卻是想讓何慕楓對他刮目相看,最終雖是英雄氣短敗給了何慕楓,本以為一死也算了了不長的一生,結果何慕楓沒殺他,讓他為祖宗守皇陵。
五年不是個短的時間,何允柯消磨盡了雄心,卻還是沒有消磨掉那顆高傲不為何慕楓認可的心『性』,甚至覺得何慕楓沒有生雙慧眼,不識他這顆珠子,也不知從什麼時候,不洗澡不換衣不梳頭,再後來知道離皇陵不遠有這麼個無名鎮,便天天來喝酒買醉,得過且過,入贅到這辛家,除了憎恨何慕楓,更是委屈了一夜,他也準備破罐子破摔了。
何允柯是準備破摔了,但那辛老爹卻不管他愁腸百結、哀怨滿腹,也不管他夜裡睡那硬硬床板、蚊蟲吵鬧的不適,也不管他一夜未眠的不舒服,雞沒叫,就把一眾人叫了起來,早飯是一個饅頭半碗清得見底的粥,何允柯沒一點胃口,最最讓何允柯不能接受的是,那個長得跟個殺豬人一般的辛老爹竟然敢吩咐他與兩個小徒弟把水缸裡的水挑滿,他從不知道喝的水是這樣挑出來的,用那個叫桶與扁擔的東西挑來的。
何允柯除了『吟』詩作詞,還是喜歡舞刀弄槍的,所以力氣也有兩把,總算以為有一件事是自己幹得了的,拿起扁擔挑著桶就走,結果衣褲全打溼了,他一桶水也沒挑到家裡,那兩小徒弟大略從沒見長得牛高馬大卻連桶水都不會挑的人,終是失了耐『性』,扔下他揚長而去,兩小徒弟挑滿了缸裡的水,暗暗跟辛老爹要求不與何允柯一組挑水,雖兩小徒弟被辛老爹痛罵了一頓,這還是讓何允柯非常沒面子。
水沒挑成一桶,衣服鞋襪全打溼了,沒人關心他會不會涼著,更沒有人張羅著給他換下來,大家全都忙著活去了,何允柯這時才覺得餓了起來,更沒有人會顧及他餓不餓,辛月兒他爹只會催命一般地催著大家幹活,那些動作慢的小徒弟時而還會捱過他一兩鞭,看那辛老爹舉鞭的動作,何允柯知道他那鞭子更多想落到自己身上,看到辛月兒坐到地上欲哭無淚的樣子,何允柯才終於知道不是何慕楓看不上自己,自己真是百無一用,不知稼穡艱難的公子哥。
何允柯看到加洛起來後一直坐到那裡乖乖巧巧吃著什麼,他的兄長何慕楓對人都比較嚴苛,對他身邊的女人也不例外,獨獨對加洛,溺愛到沒了章法,何允柯一想起這樁事就不舒服。
加洛看見何允柯從地上站起來,辛月兒也爬了起來,幾下翻上柵欄道:“方公子,早!”
加洛聽了笑了一下,月兒就跳下柵欄嘟個嘴走到加洛面前,然後蹲到加洛身邊小聲地道:“方公子,月兒好煩!”
加洛不知道怎麼安慰月兒,卻聽見辛老爹大叫了起來:“辛月兒,你給老子滾回來,又沒臉沒皮了,別忘了你已經嫁了人,那還是你自己選的男人,你又到人家家裡去幹什麼!”
辛月兒的嘴噘得更高了,小聲地嘀咕道:“誰知道會是這樣,誰知道會是這樣!”說完又翻著柵欄過去了,那嘴就一直嘟著沒放下來。
何允柯長這麼大,從沒象今天這樣盼望著開飯,這還不到一上午的活比他舞槍弄棍一天可要累得多,但是不管他是餓了還是累了,想歇一歇,那辛老爹的大嗓門立刻就用最難聽的話砸了過來。
何允柯看到加洛很同情地看著他,心裡很不舒服,想到加洛竟不認識他,就更難受,自己為了加洛反了何慕楓,淪落到這裡來守皇陵,更不堪還讓何慕楓點給人家做了上門女婿,加洛竟然不認識他了,那自己不是白白使氣,娶什麼辛月兒?
飯是摻了高梁的大米飯,不知稼牆艱難的何允柯知道自己最喜歡的一匹馬都不肯吃高梁這樣的東西。
看著這樣的飯,何允柯這會卻食指大動,非常渴望吃下去,端上碗剛要吃,卻聽辛老爹很不滿地訓斥道:“你是新郎倌,今天這第一頓飯給你吃,菜沒你的份,如果以後還這樣,連飯都不許吃,我們家不養閒人!”
何允柯聽了這話,真想一拍碗筷就要走人,卻見加洛還是不放心地看著他,何允柯終是沒把那碗筷拍下去。
辛月兒也緊張地看著何允柯舉起了碗筷,見何允柯端著碗開始吃起來,辛月兒還是鬆了口氣,她更怕何允柯除了肩不能挑,還有一身爛脾氣,以後自己的日子可真沒指望了。
辛月兒忙了一上午,也餓了,端起碗就開始往口裡刨飯,刨了幾口見她爹被保長叫走了,那染布的大師傅推推辛月兒,指指桌上的菜,辛月兒趕緊夾了一筷子菜放到正專心吃飯的何允柯碗裡,何允柯愣了一下,見何慕楓與劉典回來了,便歡快地吃了起來,然後聽到何慕楓的聲音:“洛兒,看什麼呢,這麼專心!”
加洛沒有回話,卻聽劉典道:“四爺,怕方公子是餓了!”
何慕楓看了吃得歡快的何允柯一眼,撇了一下嘴,伸手扶起加洛進了房。
那染布的大師傅便對月兒道:“這戶人家不知是怎的人家,好大的排場!”
辛月兒嚥了一口飯問:“大師傅是見過世面的人,這戶人看上去是不是做大生意的?”
大師傅便道:“不太象,做大生意的哪有那麼齊整的跟隨,倒象做官的!”
辛月兒一聽便替加洛辯解道:“不過方公子看上去不象那些壞官,倒象個讀書人,更象一身銅臭的生意人!”
何允柯聽了不由得抬頭看了辛月兒一眼,這當官的是壞的,做生意的是一身銅臭,這辛家至少算生意人吧,辛月兒為了維護加洛,把辛家也罵進去了,心裡好笑。
大師傅卻道:“那方公子倒是文文弱弱的,腦子是有點『毛』病,肯定不是做生意也不是做官的,難不成是做相公的,被這當官的人收養在這裡!”
何允柯聽了這話嚇了一大跳,往加洛的院落看了一眼,好在何慕楓等人已經沒在院子裡了,要讓何慕楓聽了這話,怕那張龍顏肯定是擱不住的,不過何慕楓眼下的做法真的就象養了一個外宅『婦』,只是加洛從外表看是個公子而不是女子罷了,卻聽辛月兒問:“那大師傅瞧會是多大的官?”
大師傅捋著鬍鬚很深沉地道:“看這排場,至少有個五六品吧!”
何允柯涵養再好也忍不住笑了,一個小徒弟見了,不滿地道:“大師傅,這個臭要飯的在笑話您呢!”
大師傅便白了何允柯一眼道:“難不成你覺得那戶人家不象五六品的大官?”
何允柯沒曾想這一笑成了眾人怒目所向,趕緊點點頭道:“象,象!”
月兒乘機又給何允柯夾了一筷子菜才道:“大師傅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
何允柯只得點點頭,口裡不停地應著“是”,月兒又好奇地問:“大師傅,那五六品是多大的官,是不是比我們這裡的鎮長和保大要大!”
何允柯更想笑了,他才想到自己似乎五年沒笑過了,一個小徒弟聽了忍不住道:“我聽我爹說九品官都管我們的保長!”
何允柯是個有潔癖的人,但他沒有反感辛月兒給他夾的菜,再聽那個小徒弟的話終是笑了出來,忽覺得這個辛家染坊沒自己想的那麼不堪,至少不是個個都象辛老爹那麼市儈、粗俗!
大師傅聽了小徒弟的話也笑道:“那九品官可是朝裡頒的,那是正正經經的官,保長算什麼!”
於是大家一齊笑,何允柯也跟著笑,辛月兒見何允柯笑了,才知道這個要飯的原本是會笑的,而且笑起來那麼好看,一時有些看痴了。
何允柯見辛月兒在看他,連忙止住了笑!
大家正開懷的時候,那辛老爹喜顏悅『色』地回來了,一進門就大聲叫道:“大師傅,你給老子好好幹活,今去再多找上幾個學徒,保裡又多定了兩倍藍布!”
大師傅一聽連連道:“好,好,這個好!”
大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辛老爹一高興就道:“月兒,你一會讓廚娘去多買點肉,晚上給大傢伙做紅燒肉,吃了肉,明天有力氣給你爹攢勁幹活!”
辛月兒一聽便道:“爹,都中午了,人家早收攤子了,到哪裡去買肉?”
辛老爹一聽便道:“也是,也是,這會沒肉買了,那就明天,明天中午做肥嘟嘟的紅燒肉給大傢伙吃!”
那些小徒弟一聽個個都有吞口水之勢,何允柯居然也很渴望明天中午的紅燒肉,卻聽辛老爹橫過臉衝著他道:“那種只會吃不會幹的,明天連飯都不給吃!”
何允柯才想到自己眼下的際遇,大師傅忙張羅起來:“走了,幹活去了,幹活去了!”
何允柯幹了一天活,知道辛家幹活,中午不僅沒有小憩,還得象上午一樣幹活,雖有些不適,何允柯還是打起精神又做了一下午的事,當然是沒做好一件事,最終在幾個小學徒極是看不上的眼光中慘淡收場,辛老爹還真就吩咐不給他吃晚飯。
何允柯感到了從沒有過的失敗,大約心情沮喪,倒不覺得有中午那般餓了,一個人坐在晾晒布匹的架子下,想著當年那種“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的日子,看著眼前“藍布架子下,餓肚到天亮”的光景,自己這五年前後的差別也太大了,正在胡思『亂』想,辛月兒卻從一塊藍布下冒出頭,遞了一個油紙包給何允柯小聲道:“餓了吧!”
何允柯愣了一下,接到手裡道,辛月兒已經趕緊轉身跑了!
加洛現在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早天不見亮,何慕楓就走了,每晚在門口等何慕楓回來,這中間或是坐在院子裡休息、吃東西、或是看看辛家染坊一家人忙上忙下,她看見辛老爹這邊大聲罵完何允柯,罰不給飯吃,辛月兒那邊就偷偷給何允柯送好吃的,這戲基本天天上演。
加洛看著何允柯終於成功地把一挑水挑回了辛家,辛月兒笑得更開心了,那眼睛就更象天上的月亮了;加洛看到何允柯再也沒把靛草倒到池外了,辛月兒也不總搶著出去做那些收布的活;辛家的布越染越多,庫房都堆不下,開始往壩子裡堆了,幾個染池都用不過來,由十個晾晒的架子增加到幾十個晾晒的架子,還不夠用,辛老爹那張臉天天都跟**一般…,加洛不由想起狼娃,只可惜那是何允柯而不是狼娃!
加洛再一次倦怠地從**爬起來,卻聽到這些日子每天都是爽朗著聲音吆喝著大家幹活的辛老爹鬼哭狼嚎地叫道:“這不要了老子的命了,他孃的個保長,老子跟他拼了去!”
加洛的睡意一下去了七成,慌忙爬了起來,趿上鞋披上衣就衝到院子裡,只見辛月兒和幾個小徒弟拼命抓住辛老爹,那大師傅也趕緊攔住道:“老爹,老爹,你且莫急!”
辛老爹立刻又叫開了:“老子能不急嗎,那個狗日的這不是耍我,我所有的血本都投進去了,他一句話,不要就是不要了!”
大師傅嘆了口氣道:“跟這官家做生意就是,這不又沒有籤什麼契約,老爹你找誰說理去!”
辛老爹立刻又嚎上了:“總之,我不能讓他把我黑了,我不能讓他就這麼把我黑了!”
大家七手八腳把辛老爹給弄進了屋子,折騰了好一會,加洛才見辛月兒苦著臉走了出來,辛月兒一見加洛就翻過柵欄,自從辛家染坊接了保長的大單,又有個什麼也不會做的何允柯後,辛月兒已經許久沒有翻柵欄了,加洛忙從果盤裡拿了一把果子遞給辛月兒,辛月兒搖搖頭,加洛便問:“月兒怎麼了?”
辛月兒嘴一撇便道:“那保長跟我爹講了要許多的染布,現在說都不要了!”
加洛一聽很不滿地道:“保長怎麼可以這樣!”
辛月兒有些哭意地道:“爹跟保長做生意,從沒簽過契約,這下可慘了,這一個多月全白乾了!”
“那可怎麼辦?”
“我家大師傅說老來你屋裡的那個男人是五品大官,要不,你幫我爹跟那個男人說說去!”
加洛有些沒聽明白,卻聽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辛月兒,你不是寧嫁要飯郎不嫁我李瘸子嗎,你讓那個臭要飯的給你把布都收了呀!”
加洛一抬頭見是一個多月前來提親的那個圓臉厚生,那厚生正得意地倚在辛月兒家的大門上,辛月兒一下明白,刷地一聲站起來道:“李瘸子,原來是你爹使了壞,還以為你爹是什麼德高望眾的,今天才知道跟你是一樣的貨『色』,我辛月兒幸好沒答應你家的親事!”
加洛看著辛月兒把李瘸子罵走了,氣沖沖翻過柵欄,加洛想叫沒叫得住辛月兒,辛月兒已經衝進屋裡去了。
辛月兒一衝進她爹的房間,見她那個壯得跟牛一樣的爹轉瞬就癱**了,頭上還象模象樣地搭了塊藍布,一見辛月兒就哭嚎了起來:“當初把你許給李家,你不答應,出了這樣的事,你爹找誰去,難不找那個臭要飯的想辦法去不成!”
辛月兒哼了一聲道:“爹,大不了明天我把布全弄到恩平鎮去,我擺攤子賣布還不成!”
辛老爹一聽更叫得厲害了:“你知道去恩平鎮有多遠,折騰到那裡要花多少運費,人生地不熟賣不賣得掉都不知道,你還想繼續造孽呀!”
辛月兒不愛聽,轉身就走了出來,見大師傅、十幾個小學徒都眼巴巴地看著她,辛月兒轉身走到井邊,忍不住就想哭,眼淚還沒醞釀好,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辛月兒連忙忍住淚,一抬頭卻見是何允柯,那眼淚又忍不住了,何允柯見了忙道:“我雖沒做過生意,但總是可以一起想辦法!”
辛月兒一邊哭一邊搖頭道:“眼下大師傅與小學徒要工錢,誰能想出辦法,那工錢得把布賣了換成錢才能給他們!”
何允柯聽了點點頭道:“我知道!”說完又道,“去恩平鎮賣布也不是不可行的,恩平鎮在路程上是遠了些,但它緊鄰聖安,是南北交通樞紐,那裡來往的生意人特別多,出手布匹倒是個好地方!”
辛月兒一聽立刻喜笑顏開道:“你在恩平鎮也要過飯!”忽覺得這句話有些傷害人,忙道:“我的意思是你在恩平鎮也呆過?”
何允柯笑了一下忽特別自豪地道:“要飯的時候經過!”
辛月兒忙問:“那裡好玩嗎?”問完這句話又覺得問錯了,她爹躺在**要死要活的,她居然還在想著玩,何允柯便道:“恩平鎮商家多,好玩倒說不上,不過聖安城好玩的地方非常多!”
於是辛月兒立刻非常向往道:“我們去恩平鎮把布都賣掉的話,就順便去聖安看看!”
何允柯愣了一下,聖安城對他來講實在是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了,卻有五年沒有踏足,甚至連想念都不願意去想念,於是苦笑著點點頭。
辛月兒有了何允柯的鼓勵,就覺得眼前有了希望,至少不象她爹所講的那樣渺茫,於是趕緊跑回去跟辛老爹商量。
辛老爹看著堆在院裡的那一堆布,想著這夏天說變就變的天,眼前就有一場暴雨,這麼來幾場,那麼多布連個堆放的地方都沒有,到時怕自己真的就是血本無歸了,在**翻了一夜,第二天頂著一雙烏眼圈答應辛月兒去恩平鎮買布。
何允柯用筷子挑著清得沒幾粒米的粥,這個辛老爹真是個非常實在的人,昨天得了訊息,今天粥裡怕連米都沒放,這月隨便吃的饅頭也只能每人半個。
辛老爹一走開,那幾小學徒就鬧開了:“前陣不講了,這批布染完就給大傢伙加工錢的嗎,今天竟然連粥都喝不到了!”
“如果不給工錢,那可怎麼辦呀,我老孃病在家裡就等這錢救命呀!”
“我家裡送我出來做學徒,家裡連種田的人都沒有,這要沒有工錢,我一家人可怎麼過呀!”
………
何允柯聽著大師傅唉聲嘆氣,幾個小學徒七嘴八舌,分明那些話都是講給自己聽的,但大家又知道何允柯在辛家的地位,講了也是白講,於是便剩下一片唏呼喝粥的聲音。
何允柯看著旁邊的碗筷,辛月兒得了她爹的允許,一大早連早餐也不吃就迫不急待地去租牛車或馬車,打聽路程…,真是個急『性』子,也不知道急哪一件要多一些。
何允柯吃完饅頭,辛老爹披著件衣服從屋裡走出來,一見大家還在吃早飯,本來拉得很長的臉,一下拉得更長了:“就知道吃,就知道吃,一群喂不飽的豬,喂幾頭豬,養肥了還在宰了賣,養你們都是白養了!”
辛老爹罵人是家常便飯,指桑罵槐、含沙『射』影更是他罵人的高妙處,但這會大家都不知道他在指誰、『射』誰,於是唏呼聲略微小一些,那辛老爹怕在這批布沒有處理出去,氣都不會喘順的,略一停又罵了起來:“你入到我辛家,除了吃,還會幹什麼,月兒去做的事,你一個男人就不能跟著去做,只賴在家裡做夾尾巴狗,真是個掃帚星!”
大家一下知道辛老爹是指的哪棵桑了,『射』的哪團沙了,眼睛都斜向何允柯,已經習慣辛老爹粗俗罵聲的何允柯非常自覺地放了碗筷。
辛月兒的聲音卻傳了過來:“爹,我已經找好了車,是丘家的馬車!”月兒的聲音一落,人就很快地竄到位置上端起了碗,那辛老爹一聽就肉疼地道:“租的是馬車,那不比牛車多花許多!”
辛月兒便道:“這會農忙,牛都下地幹活去了,而且這麼多布,不趕緊還拖著幹什麼?”
辛老爹的臉**了幾下,但卻沒有聲氣罵辛月兒,只能狠狠地剜了何允柯這個掃帚星一眼!
於是何允柯就聽到一個男子有幾分遲疑的聲音:“你怎麼在這裡?”
何允柯覺得那聲音熟悉,轉頭一看竟然是唐加浩,他與唐加浩一直是敵對多,友好少,而且因為長儀的婚事,兩人基本算是敵人,自己沒少在唐加浩的身上使手腳,而宋邊還是敗在唐加浩的手下,就算唐加浩這人胸襟寬闊,就以兩人的交情自己落到這種境界,唐加浩應該比任何人都高興,於是看了一眼沒有說話,轉過頭喝自己的清粥。
染坊裡的人都不認識唐加浩,但又覺得無名鎮從沒這麼標緻的男子,當然在要飯的何允柯出現前是沒有,一身天青的軟緞子袍子,黑『色』的靴子,烏黑的頭髮用烏金冠全都束了上去,沒由得讓人覺得清爽乾淨,大師傅忍不住道:“這位公子是不是找錯了人家,你要找的是隔壁!”
唐加浩在何允柯回頭那一瞬間,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便舉步走了進來,走到何允柯身邊好奇地看了幾眼才道:“真的是你?”
何允柯便道:“這位公子怕是認錯了人吧!”
唐加浩聽了更好奇道:“你怎麼跑到山下來了!”說著伸手去拍何允柯,何允柯躲開道:“你不是貶到沐陽去了,不也跑到這裡來了?”
唐加浩一聽便道:“這也是,這就叫做人生何處不相逢,天下之大,我們居然能在這兒碰著,一個北一個南!既然如此,那不如今晚由小弟做東,請十一哥喝上兩杯!”
何允柯哼了一聲道:“你的酒,我可不敢喝!”說完起身往屋裡走,唐加浩見了搖搖頭道:“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這副爛脾氣,一點都沒變!”
何允柯又哼了一聲道:“關你什麼事!”
唐加浩平日也是個孤高的人,但聽劉典講北義跟著何允柯,對何允柯本來就沒什麼成見的唐加浩自然願意放下身段來招惹何允柯,見何允柯不搭理他,反象蒼蠅一樣粘了上去道:“你不會還在為長儀的事惱我吧!”
何允柯看了唐加浩一眼才道:“你還真會為自己臉上貼金,劉典不比你強十倍!”
唐加浩聽了一樂道:“那是,那是,劉典強過我唐加浩何止十倍,百倍都不止,趕明你當著劉典的面也得這樣誇呀,對,他知道你在這裡嗎?”
何允柯便道:“這個你問他去好了!”
唐加浩一聽連忙道:“那是,那是,我問他就得了,不過你就不能告訴我一聲嗎?”
何允柯看著唐加浩忽一笑道:“因為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唐加浩一聽笑了一下道:“我請你喝酒是因為北義,我代北義在這裡謝過你了!”
何允柯哼了一聲道:“真是奇怪了,你家北義的事,來謝我做什麼?”
唐加浩本就不是個善於言談的人,被何允柯幾句話一堵,一下找不著話了,何允柯卻道:“你是你,北義是北義,為北義做的事,是我樂意做的,所以你不用來謝我!”說完何允柯便起身進了房間,唐加浩見了就想賴著謝何允柯,也不好意思在何允柯沒有邀請的狀況下跟進到人家的屋裡去!
唐加浩被何允柯晾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卻聽有人叫了一聲:“加浩!”
加浩轉頭一看是劉典,趕緊藉著機會就退出了辛家的院子,走到劉典身邊便問:“我還以為自己來得早些,結果他還先回來了!”
劉典便道:“今天沒去朝裡!”
加浩便衝何允柯的房間一駑嘴道:“他對他是什麼意思?”
劉典苦笑了一下道:“這幾年,他心情不好,淮明王這事一直擱著,沒敢提出來過,長儀為著這事認為我沒有幫她哥講話,跟我不知道生了多少氣了?”說完便往加洛的院子裡走。
唐加浩見忙攆上問:“長儀知道她十一哥在這裡嗎?”
劉典又苦笑一下道:“哪裡敢告訴她,就她那『性』子…”
唐加浩一聽忍不住笑道:“難不成二哥這些年又讓長儀給涼著,不會是因為晚娘的緣故吧!”
劉典笑了一下道:“長儀很喜歡晚娘,晚娘又與世無爭的,尤其是晚娘生了欣兒後,長儀更喜歡晚娘,也將那欣兒視如已出,長儀不喜歡孩子,但欣兒在她身邊反而多過在晚娘身邊!”
唐加浩聽了咂了一下嘴道:“怪說不得朝裡的人都說你厲害,把長儀把持得這麼好!”
“這算哪門子話,什麼是我厲害,這倒真是長儀賢淑!”
唐加浩撇了一下嘴:“怕整個朝裡,只有你講長儀賢淑!”
劉典一聽就不悅了,唐加浩見了趕緊岔了話問:“不是聽說晚娘又有了身孕,但願能也能生個兒子,長儀身邊有欣兒,晚娘身邊也不寂寞!”
劉典便道:“晚娘自己倒想要個女兒,說女兒貼心!”
唐加浩便笑了道:“二哥,你真是好福氣,妻賢淑妾懂理,晚娘想要女兒,但願她真能如願得個女兒,這樣更好!”
劉典挺知足地點點頭道:“晚娘很懂事!”
唐加浩聽了便笑道:“看你這話講的分明偏袒晚娘!”
劉典忙岔開話道:“對,你吃了飯沒?”
“沒吃,剛才想請人家喝酒,還碰了一鼻子的灰!”
“你就算想請人吃,這鎮上怕也沒什麼地方讓你請,沒吃就讓百靈給你弄幾個菜,人傑地靈四兄弟都在這裡,大家一起吃個飯喝個酒,正好熱鬧!”
“他不是最好靜的!”
“現在有你那個妹子,按人傑地靈四兄弟的話講是就是鬧翻了天,他也聽不到!”
唐加浩聽了不自在地笑了一下,劉典便道:“知道你不中意這個妹夫!”
唐加浩嘆了口氣道:“我哪敢對他不中意了,對了,這些年,二哥的腿好些沒?”
劉典擺擺手道:“還以為你都把我忘了,還記得我的腿,平日還好,只是颳風下雨就會痛,冬天更甚一些!”
“那老狼王的皮子也沒用?”
“真還謝了你給我送的兩張老狼皮,用上會好些!”
何靈一見加浩進來了,知道他肯再來,對何慕楓的惱恨已經去了個七七八八了,眼一亮便道:“上次你走得匆忙,這次可別想溜!”
人傑地靈與唐加浩那場大戰後,英雄惜英雄,關係就非比尋常,一見加浩來了,哪裡肯放過加浩,立即拉著喝酒,幾人便剝著花生喝著老酒,吃著百靈燒的菜,聊著分別的日子。
大家都知道加浩的酒量,往自己嘴裡送的多,敬加浩的少,酒過三巡就都有些微醉了,加浩才問:“十一哥怎麼在這裡?”
幾人聽了便把何慕楓給何允柯指婚的事當玩笑一般講了,唐加浩聽了吃驚得張著嘴,想著何允柯敗後,那淮明王府被封了,淮明王妃一直裝病著,後來灰溜溜地躲回曾家去了,那些妾侍也都不知四散到哪裡去了,嘆了口氣道:“就怕不是他中意的女子!”
何靈便道:“總比他這麼孤零零的好!”
劉典便道:“加浩,要不要把北義接回來呀!”
加浩聽了嘆了口氣道:“北義眼下肯定是不肯見我的,父親不知去向,舅舅過逝,加洛又病著,我在沐陽,他如果不肯跟我去沐陽,見了圖增尷尬!”
何人便道:“加浩,你也是,北義在聖安,誰不會照顧,如果你放心,就讓北義先到我府上住好了,別的不敢說,管他吃飽穿暖還是沒有問題的!”
劉典嘿嘿一笑道:“加浩最怕就是欠了人家人情,他可是硬氣的,寧可自己苦死,也不會求人,所以他對家人也是一樣便宜了誰也不能便宜了他家裡的人!”
唐加浩聽了低下了頭,何地便道:“加浩你別難過了,淮明王對北義一直挺好的!”
劉典便笑道:“而且他就那副眼脾氣,你越說他越是跟你拗著!”
唐加浩知道劉典精明,便點點頭道:“二哥講的沒錯!”
劉典用手撥弄著桌上的花生殼道:“眼下你就能有一事幫著他!”
唐加浩看了劉典一眼,劉典便道:“你為人太過於直爽,我怕你辦不牢靠!”
唐加浩便道:“如果能跟他化干戈為玉帛,願聞其祥!”
劉典便附在唐加浩耳邊嘀咕了好一會,人傑地靈都搖搖頭。
何允柯一大早起來,剛開始不習慣起這麼早,經過辛老爹兩個月的吼聲,他也慢慢習慣了早起,一起來就和大師傅、小徒弟忙著把布一捆一捆往馬車上搬。
辛老爹也起來了,瞪著兩個銅鈴般的大眼睛,看著他那些布,擺明了很想找個人出氣,看見何允柯笨手笨腳用繩子捆布的時候,他終於找著了發氣的人,一步衝上去指著何允柯便道:“你…你,這繩子是這樣綁的嗎?象這樣綁,一車能裝多點布,租一輛馬車去一趟恩平鎮,你知道要花多少銀子嗎?”
何允柯真不知道租一輛馬車從這無名鎮去一趟恩平鎮要花多少銀子,辛老爹又吹鬍子瞪眼睛地道:“象你這樣裝法,老子要多裝多少車,你知道嗎?”
何允柯還是不知道,辛月兒卻跑了出道:“爹,你一大早又喝了酒,不舒服就快去躺著,我們裝滿車也好趕緊上路了!”
辛老爹卻不依不饒地指著何允柯很生氣地罵了一聲:“敗家子!”
辛月兒趕緊讓人把車重灌了一遍,然後一伸要拉何允柯上車,想到何允柯是個男人,辛月兒又慌張地鬆開了手,自己爬上馬車才道:“你還不上來?”
何允柯看了慌張的辛月兒一眼才爬上了馬車,辛月兒便拿著鞭子準備打馬,何允柯見了便道:“你駕車?”
辛月兒點點頭道:“只租馬車自己趕要便宜一些!”
何允柯聽了便問:“你會趕車?”
辛月兒便吐了一下舌頭道:“我跟那駕車的人學了一點!”
何允柯聽了看了辛月兒一眼,辛月兒跟加洛很有相似,但又完全不成,她學一點就有膽量要駕車去恩平鎮,看著辛月兒手忙腳『亂』地駕車,何允柯到底騎過不少烈馬,對馬『性』比辛月兒自然清楚,忙從辛月兒手中接過韁繩道:“我來試試!”
辛月兒做夢也沒有想到何允柯接過韁繩沒一會就把那匹不聽話的馬弄得四平八穩,然後聽何允柯道:“裝得太滿了,這一匹馬拉那麼遠怕是有些吃力,如果在路上遇著了事,更麻煩!”
辛月兒才知道何允柯並不是那種瘋瘋傻傻的要飯的,雖從不反駁辛老爹的責罵,但他是有自己的念頭的,於是便道:“那怎麼辦?”
何允柯便道:“都裝上了,只能走走看了,趕快路是絕對不可能的!”
辛月兒一聽就有了哭意:“如果到了恩平鎮賣不掉,還要再拉回來怎麼辦?”
何允柯聽了便道:“那隻能再想法子了,活人總不會讓『尿』憋死吧!”
兩人正說著,馬車慢慢馳出了無名鎮,迎面有人騎馬過來,一見兩人便問:“請問前面鎮上有沒有一個辛家染坊!”
何允柯看了那人一眼,辛月兒立即道:“當然有,你打聽辛家染坊做什麼?”
那人便道:“自然是來賣布的,家裡辦喜事,想買些紅布與藍布,也不知還有多遠!”
辛月兒一聽立刻高興起來道:“當然有,我就是辛家染坊的,現在車上就裝了紅布、藍布!”
那人又道:“我家老爹要把莊園裡小廝和護衛隊的衣妝全換新的,要的量很大,不知你家染坊可做得出來!”
何允柯還沒開口,辛月兒卻立刻道:“當然能,你出多少價?”
何允柯看著辛月兒激動的小臉,只得把到嘴的話嚥了回去,馬車自然打道回府,辛老爹正愁眉愁臉地看著辛月兒走的方向,不曾想辛月兒的馬車又回來,知道一定出了變故,想著什麼也不做,肯定不能幫忙只會添『亂』的何允柯就醞釀起了一肚子的氣。
辛老爹看著手裡那張兩千兩的銀票和一張一千兩銀子的麻布契約,樂得嘴都合不攏,他做夢也想不到,就這麼一轉瞬功夫,院裡的布被人家用一張銀票全搬走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就這麼解了,拿著銀票一直就那麼樂著,大師傅與小徒弟也都跟著高興,辛老爹雖平日苛薄,但這會人家給了個不錯的價格,還留了另一單的生意,心情自然好,便給大師傅、小徒弟都加了些工錢,準備犒勞大家一頓,放一日假,再讓大家來趕工。
一時之間辛家染坊一片歡聲笑語,辛老爹吩咐辛月兒多多買了肉,買了酒,一時之間辛家染坊被酒肉氣給包圍了起來。
加洛聞到了辛家的肉香酒香氣,也不管辛老爹平日多憎嫌她,走到了辛家染坊門口問:“月兒,遇著什麼好事了!”
正在忙碌的辛月兒興高采烈地道:“方公子,我家的布全都賣出去了,全都賣出去了!”
加洛看著空『蕩』『蕩』的布架子也跟著喜上眉梢道:“真好,真好,全都賣出去了就好!”
月兒就道:“方公子,今天就在我家吃飯,我爹讓我買了酒,我買了一罈子好酒,一會拿給你喝!”
加洛一聽有酒喝,也不顧追來的百靈阻攔立刻就答應道:“好呀,我在家裡就聞到好香,跟著香氣才跑到你們家的!”說完見何允柯旁邊有空位,就一屁股坐了上去,百靈急得直跺著,上前叫道:“相公,人家家辦酒宴,你怎麼就…,人家會笑話我們的!”
加洛忙往杯裡倒了一杯酒道:“怎麼會呢,辛家也不會吝嗇這一杯水酒,我就喝一杯就好!”說完看向何允柯道:“你家不會捨不得這一杯酒吧!”
何允柯伸手把加洛的酒杯取下來道:“我家裡是不吝嗇這一杯酒,但是方公子還是跟你娘子回去吧,你娘子捨不得你喝這杯酒!”
加洛便有幾分生氣道:“這個娘子不好,沒有英娘好,不許我喝酒、不許我出門、不許我這樣那樣,還是你家月兒好!”加洛此言一出,把正在往桌上端菜的大師傅、小徒弟都嚇了一大跳,辛月兒小臉一下通紅,那辛老爹一下就跳起來!
辛月兒趕緊拉住辛老爹急叫道:“爹,方公子不是故意的!”
加洛見怒氣衝衝的辛老爹嚇壞了,忙往百靈身後躲道:“英娘,英娘,老爹怎麼了,怎麼就發火了,我不就想喝杯酒嗎?”
百靈忙護著加洛道:“別怕,相公,有百靈在,別怕他,所以說別人家的酒還是不好喝的,我們回家喝!”
加洛一聽忙搖頭道:“知道回家,你就聽怪物的了,不會給為夫喝酒的!”
百靈忙哄著加洛道:“百靈哪有那麼心狠,相公聽話,百靈這就回去給相公喝酒!”說完便好言好語把加洛騙回去了,等加洛走了,辛月兒才生氣地道:“爹,那方公子是個有病之人,你怎麼總是嚇她!”
辛老爹更生氣地道:“他有病,有病還知道調戲別人家的閨女!”說完又瞪了何允柯一眼道:“如果不是這個傢伙窩囊,別的男人怎麼敢來調戲你!”
辛月兒都快氣哭了道:“你家方公子只是借我說他家娘子,又不是真的,又不是真的!”說完又扔出一句更狠的話:“你如果以後再這樣對方公子,我就不管你叫爹!”
何允柯還沒明白過來,那辛老爹拾了個掃帚疙瘩就開始追殺起辛月兒來,於是大師傅、小徒弟都慌忙從位上起來拉架,何允柯一直愣愣地看著,這一幕如果不是這門婚事是他永生不可能見著的!
加洛被百靈拉回了院子,百靈真的倒了杯酒給她,加洛就端著杯坐在院子裡,然後就把杯放在旁邊的石桌上,因為天氣熱,她一伸手就把帽子抓了下來,百靈見了便走到加洛身邊道:“小姐,怎麼剛才不是要喝酒,這會又不喝了!”
加洛聽了狡黠地一笑道:“你這酒怎麼比別家的都淡得多!”
百靈被加洛一句話給噎了一下,好一會才道:“百靈如何知道,就到辛月兒打酒的那家鋪子打的!”
加洛想了一會才道:“為什麼同一家打的酒,你這酒味道跟月兒家一樣,但喝到嘴裡就淡得跟水一樣!”
正要進門的何慕楓聽了不由得笑了起來,然後又嘆了口氣,加洛似乎記得很多人,也知道很多事,唯獨自己與她的那十年的點滴,似乎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