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務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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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務農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休養，中寶爹終於能下地行走了，不過，他的腿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受傷的腿怎麼也伸不直，老是使不上勁，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因此還落了個“劉瘸子”的外號。中寶看著爹一瘸一拐地走路，心裡總不是滋味，總覺得爹太可憐太辛苦了，爹操勞一生，沒想到最終落下了個跛足的命運。

為了讓爹安心養病，中寶在家表現得特別勤快，家裡的被褥床單他是隔週洗一次，家人的衣物他全包了，做飯時決不讓爹插手，地裡的活一點也沒落下。中寶的表現引來了村民們的讚揚，大家都誇講他是個孝子，說他爹有個孝順的兒子算是沒白活一世。

中寶爹看到兒子一天操持家務夠辛苦的，心裡過意不去，他想幹點力所能及的事，好減輕兒子的負擔。中寶爹挑起水桶一瘸一拐的去村口擔水，由於走路不穩，兩隻水桶不停地前後晃動。中寶爹不敢挑得太滿，他只挑了兩小半桶水，就是這兩小半桶水都讓他感到費力，受傷的腿總使不上勁，走起路來晃晃悠悠的，好象喝醉酒的醉漢一樣。好不容易到了家門口，他抬腳上臺階時，腿一軟就栽倒在地，兩隻水桶也跟著打翻，水灑了一地。他一看，兩隻水桶成了空桶，氣得一個勁地搖頭。

中寶的正好提著兩包藥從鎮上回來，當他看到爹爬在地上，旁邊還躺著兩隻空桶，就明白過來，他趕緊上前將爹扶起來說：“爹，你這是幹什麼？我不是給你說過，讓你安心養病，家務活不用你操心，你的腿剛好點就又摔倒，萬一再受傷怎麼辦，唉！你為什麼就不聽我的勸呢！”

中寶爹被兒子扶著坐到凳子上，他搖頭嘆息說：“唉，老了，不中用了，連桶水都挑不回來，我還有什麼用。”

中寶安慰說：“爹，別想那麼多，安心養病，家裡的活不用你操心，把病養好了比什麼都強。”

中寶從鎮上給爹抓了兩副中藥，中藥是老中醫開的，專門是治肝病的。中寶按照老中醫的意思給爹煎藥，他先是用旺火燒，待藥燒開後再用溫火熬。他守在爐子跟前，一會往爐里加柴，一會又從爐膛裡撿出柴禾，目的是控制火溫。待藥熬好，他雙手將藥碗端到爹的手中。爹接過藥時，臉上顯出了一絲愧疚，他昂起頭一閉眼一口氣將藥喝光。

成旺聽說中寶輟學在家，就特意上門找中寶問個究竟。中寶爹正拄個拐仗在門前來回練腿，成旺來時他主動與成旺打招呼：“成旺，你來了，中寶在屋裡呢！”

成旺感到奇怪，中寶爹的態度一向冷漠，怎麼又突然變得溫和起來，看來與家裡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有關。成旺點頭說：“叔，你老人家活動筋骨呢！腿好些了嗎？”

中寶爹說：“好些了，屋裡坐吧！”

進了屋，中寶見成旺來了，立馬迎上去握任成旺的手說：“成旺，你來了，快坐下。”

兩人面對面坐在方桌前，成旺用眼睛掃視了屋子四周說：“中寶，聽說你不上學了是嗎？”

中寶點點頭說：“是的，都兩個多月了。”

成旺焦急地問：“為什麼呀！你學習那麼好，放棄學業值得嗎？快說說原因。”

中寶說：“我爹腿斷了，需要我照顧，你剛才也看到了，他的腿摔斷後留下了後遺症，走路一瘸一拐的。最主要的是我爹得了重病，和我爺爺得的病一樣，這種病叫肝硬化，不能幹體力活，所以我要放棄學業在家務農。”

成旺聽後點點頭說：“哦！原來這樣，剛開始我還不相信呢！看來你也是迫不得已。”成旺拍著中寶的肩安慰道：“中寶，你要堅強些，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不過，我相信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中寶點點頭說：“我要照顧好我爹，他為這個家操碎了心，太苦了，我要讓他安心養病，想辦法把他的病治好。”

成旺說：“治病就得用錢，我們要想辦法掙錢。告訴你個訊息，我和任小霞的事有戲了，他爹終於鬆口了。不過，條件是讓我拿出兩萬元錢來，還要蓋幾間大瓦房才行。這事還真把我給難住了，我得想辦法掙錢，要不就娶不上媳婦。”

中寶說：“你娶媳婦要錢，我給爹治病也要錢，我們得想辦法努力掙錢，只有掙到錢才能實現各自的願望。”

成旺興奮地說：“對，只要有錢我們就能實現願望，不能守在這窮山溝裡，那我們怎麼去掙錢呢？”

中寶說：“我早想過了，我們溝頭村之所以貧窮，是因為閉關自守的原因，我們必須出去打工，向人家劉大剛學習，守在這窮山溝裡永遠都沒有錢，只有出去打工才能掙到錢，目前只有出去創了。”

成旺說：“我們一個人也人認識，怎麼出去打工。”

中寶說：“我聽說劉大剛最近回來找人幹活，說是他在外面包了工程，管吃管住每天還掙好幾十呢！”

成旺說：“好呀！劉大剛也算你叔了，你去找他問問，說不定能用上我們。”

中寶說：“有機會我一定會問他，到時你就等我訊息吧！”

成旺娘最近比較高興，因為兒子的婚事有了盼頭，對方的父母不象以前那麼反對，雖然提的條件苛刻了些，但總算鬆了口。成旺娘對兒子說：“成旺，既然任小霞的爹提出了條件，說明我們兩家已經是親家了，我看是不是應該買上兩瓶好酒去她家看看。”

成旺一軲轆從**爬起來說：“娘，還是你想得周到，去看看也行，兩家大人也該見個面了。”

成旺按孃的意思花了二十多元錢買了兩瓶“金枝酒”，這種酒在當時算是高檔的了，一般家庭是捨不得喝的。成旺和娘都精心收拾了一番，兩人都穿著乾淨整潔的衣服。尤其是成旺娘，平時都穿著帶補丁的衣服，怎麼看都窩囊，今天她把壓箱底的衣服拿出來，雖然褶子多了點，但穿在身上比平時精幹多了，整個人都變了樣。

成旺拎著兩瓶酒領著娘來到任小霞家。任小霞在屋簷下繡花，她見成旺和她娘來了，感到非常意外，忙丟下手中的活迎上前說：“伯母，你來了，快坐下。”

成旺娘坐在屋簷下的凳子上說：“我是來看看親家的，怎麼，你爹不在呀！”

聽到親家兩個字，任小霞覺得臉微微發燙，忙對著屋裡喊：“爹，來客人了。”

她爹聽說來客人了，忙從屋裡跑出來。當他看到是成旺和他娘母子倆時，本來面帶笑容的臉又拉了下來，任小霞的爹說：“原來是你們，怎麼也不提前打招呼。”

成旺娘主動起身笑著說：“親家，今天閒著呢！我是特意來看你的。”

任小霞的爹看了看桌子上的兩瓶酒說：“誰跟你是親家，我可沒承認。我不是說過了嗎？等你兒子拿兩萬元錢來，再蓋上幾間大瓦房，然後找幾個人把事情說明了，我們才算親家，現在還不是，東西你們拿回去吧！”

成旺娘本來挺高興的，一聽這話傻眼了，他的微笑變成了苦笑，站在那裡不知所措。任小霞趕緊上前說：“伯母，你先坐下，別理我爹，他今天多喝了點，嘴裡竟說胡話。”

任小霞的爹一聽女兒的話不高興了說：“誰說我喝酒了，我說的是事實，這個條件達不到就別來認我這個親家。”

任小霞趕忙對著爹說：“爹，你能不能少說幾句，人家是客人，幹嘛這麼厲害。”

成旺在一旁說：“叔，你放心，你提的條件我一定能辦到，只是希望你老人家別生氣。”

任小霞的爹說：“我倒是希望你能辦到，那就證明你小子還有點出息，我女兒也少受些苦。”

成旺娘感覺坐立不安，她沒想到親家會如此不講情面。她對兒子說：“成旺，我們走吧！改天再來，今天家裡還忙著呢！”說完，她又對任小霞的爹說：“他叔，我們先走了，家裡還有事，等日後再來看你。”說完，起身就走。

任小霞的爹說：“等等，把你們的酒也拎回去，現在還不是送禮的時候。”

成旺說：“叔，酒是給你老人家買的，那有拿回去的道理，你就留著慢慢喝吧！”

任小霞在一旁說：“爹，這酒我替你收下了，你要是不喜歡，我改天送給四叔。”

她爹瞪著眼睛說：“你敢，這是我的東西，少給我自做主張，你這個吃裡爬外的丫頭。”

任小霞將倆人送到了村口，她邊走邊說：“伯母，您千萬別生氣，我爹就那個倔脾氣，一輩子都改變不了。”

成旺娘說：“閨女，回去吧！我不會生氣的，只要你和成旺真心相好，我就是做牛做馬也樂意。”

成旺難為情地看著任小霞說：“小霞，別再送了，回去吧！改天我來找你。”

任小霞點點頭，當她看見成旺和他孃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時，才慢悠悠地向家走去。

中寶在地裡給莊稼施肥，他施的是農家肥，就是糞和土的混合物。農家肥在地裡堆成一座小山丘，中寶一揪一揪地將肥料撒在地裡。當他抬頭時，中仁卻站在眼前。中寶疑惑地問：“中仁，你怎麼跑來了。”

中仁笑著說：“哥，我看你一個人幹活太辛苦，我是來幫忙的，我幫你幹吧！”說著，中仁伸手去拿中寶手中的鐵鍬。

中寶將一隻胳膊擋住說：“去去，瞎湊什麼熱鬧，你以為種地就那麼輕鬆。”

中仁說：“正是因為不輕鬆我才來幫你呀！哥，你把鍬給我，讓我幹一會，你到旁邊休息去。”

中寶將中仁一把推開說：“你回家學習去，地裡的活用不著你操心。”說完，他又改變了語氣說：“中仁，你現在是家裡唯一的希望，哥是上不成學了，你一定要學出個明堂來，否則就幸負了爹的一片期望。聽話啊！回去吧！把學習搞好比什麼都強，家裡的活有我就夠了。”

中仁明白哥哥的意思，他點點頭道：“哥，我明白，那我回去學習了，你慢點幹。”

中寶笑著說：“對了，這樣還象個乖弟弟。”

幹完一天的農活，中寶疲憊地回到家，他本想倒頭睡一覺，但又想起了做飯的事，中寶走近廚房準備做飯。當他走到門口時，爹已給將兩碗白花花的米飯端在手中。爹笑著說：“中寶，飯已經做好了，吃吧！”說著將一飯米飯遞給了中寶。

中寶接過米飯說：“爹，你怎麼又做飯了，不是讓你安心休息嗎？”

爹說：“我現在腿好多了，重體力的活雖然幹不了，但象做飯這樣的家務活是沒問題的。”

爹覺得中寶幹活辛苦，特意為他炒了三個菜。一個包包菜，一個是葫蘆瓜，還有一個是包包菜燴葫蘆瓜。中寶吃得很開心，這是他吃過最美味的東西。中仁吃得很香，幾乎將兩碟菜都包了，只有爹開心地笑著，眼角笑出了一滴淚水。

第二天，中寶去鎮上給爹抓藥。爹的藥每過一個禮拜就得抓一次，是老中醫開的。由於爹的腿腳不靈便，所以抓藥的事只有中寶來完成。中寶詢問老中醫：“大夫，怎麼樣才能把我爹的病儘快治好？”

老中醫瞅著中寶說：“這個我不好說，不過我看你是個孝子，說老實話，你爹得的這病又叫富貴病，首先要休息好，不能幹重活；其次，要吃好，雞鴨魚肉少不了；關鍵還得進行抗病毒檢查和治療，目前我們這裡還達不到這些條件，只有到省城的大醫院才有。據我估計，要徹底治好這個病，沒有這個數是下不來的。”說著，老中醫伸出四根手指頭。

中寶問：“四千塊嗎？”

老中醫搖搖頭：“四千？你想都別想，再加一個零還差不多，得四萬。”

中寶聽後不禁乍舌道：“四萬，這麼多，到哪去找這麼多的錢，四萬元對農民來說是天文數字。”爾後，他又說：“只要能治好我爹的病，就是花多少錢也值得，我可以想辦法去掙。”

老中醫笑著說：“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看來你爹沒白養你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