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無痕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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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無痕雨心
無痕雨心
曾經天狂告訴一個女人：“他一生最快樂的兩件事，一是紫衫仗劍，殺伐千里；二是在雨天或者雨夜，攜著數壇烈酒，醉臥美人膝上，聽著外面的潺潺雨聲，或是雷鳴，或是……總之是有酒有美人有雨聲便夠了。”
那個叫蘭慧心的女人告訴他：“自己會找一個天天下雨的山頭，在上面等他。他一日不來，她等他一日，他一月不來，她等他一月，他一年不來，她等他一年，他一生不來，她等一生！”
然而，終其一生，天狂攜手天問、有時加上天心，大殺四方，臥膝聽雨終歸是一場虛話。當然也可能是她的壽命太短，又或許是他忘記她是一個凡人，終歸沒有千年的壽命，等他來時，她已經入土數年，看著她留下的好酒，天狂痛飲數壇，卻喚不回已逝的生靈，天狂乃將所獲斷相思埋在釀酒之所，希望她的亡靈早日醒悟，斷卻相思，便離開了！
在天狂百年之後，幾乎和厲行空在天劍門創立外門的同時，一個叫厲輕雲的女子，聽說蘭慧心歷時八年，才找到此山，築廬而居，而後每日冒雨，痴等天狂。一時感慨，用六十年時間創下聽雨軒，將六位弟子分作六峰，而後又指點晴雨峰的弟子，取出斷相思，並立她做聽雨軒的軒主！便杳然而去，莫知所蹤卻將聽雨軒聽雨六脈傳下來，並緩緩成為江湖的四大正派之一！
晴雨峰，顧名思義，一時天晴一時雨，或者說邊見太陽邊下雨。這會兒，雨下的正緊，卻不見陽光，一個十七八的白衣女子跪在靜心觀外，她的左手中拿著一根紫色的笛子，髮絲齊腰，一張漂亮的瓜子臉蛋，完美的刻上柳葉眉、丹鳳眼、獅鼻、櫻桃口，任誰見到她，都會說是難得一見的美女！只是她的面色中夾雜這抑鬱和不快，還有幾絲擔憂，此時的她，目光注視著匾上的字，是那麼的無神，我見猶憐。
旁邊一個十七八的女孩看著一個二十一二的女人說：“雨絲師姐，無痕師姐犯了什麼錯，師父要這般懲罰她。”
雨絲看著她一眼，注視著門外的無痕，搖頭說：“師父說她資質太好，要她接手斷相思，她不答應，所以師父要罰她！”
那女孩問：“無痕師姐真傻，要是我早就答應了，她怎麼這般推辭呢！”
雨絲說：“雨韻，如果我是無痕，我也不會答應。”
那個叫雨韻的驚訝說：“為什麼？”
雨絲看著四周，才小心的說：“你沒聽說這世間有十把兵器一觸及便終身誤的麼？”
雨韻顯得很驚慌，半晌才低聲說：“斷相思不是我們聽雨軒的聖物麼，怎和十大終生誤有關！”雨絲搖頭。
便在這時，傳來一聲：“你們在那裡做什麼的，給我滾回來，雨絲和雨韻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慌慌張張的跑向裡面！
這時，門外那跪著的無痕，終於體力不支，昏倒在大雨中，看著門外倒地的徒弟，一個三十七八的女道姑出來，將她提到一邊，隨後又向是思
考了會，終於將她再次扔進雨中。
看著師父的手段，雨絲和雨韻面色有些慘白，她們想不到平日裡溫文爾雅的師父，愛她們親逾父母的師父怎麼會有這麼冷酷的一面！
想到十天前，從外面傳來的訊息，她們心中不由的一驚，轉而又認為師父是為她好！她們不由的想起十天前的那一幕：已經昏迷的無痕師姐用不確定的口氣問師父：“師父你說我二弟、三弟、小妹都拜入天劍門是真的的麼？”
師父的答覆完整的存在她們的腦海中：“是啊，四面前就入了，你二弟拜在天機峰易多聞門下，在今年的考核中名列第二，並在擇劍坡中得到寶劍雲夢澤，你三弟拜在鐵木峰花成蔭門下，是考核的第四名，你那小妹郭斐詩更不簡單，是考核的第一名，在擇劍坡中得到量天尺！”
無痕師姐聽到此處，驚喜說：“他們終於長大了！”
但師父的下一句話幾乎把無痕滿心的喜悅一下衝散：“在擇劍坡中，不知說發生什麼，寧捭闔受到重創，昏迷十餘天，至今沒醒！天劍門也遭到重創，分裂成內外兩門，紫清、掩月、飛雷、鐵木、天機五峰搬至鎖雲。”
無痕聽到前半訊息便當場昏倒，至於後半段，哪裡知曉，醒來便求師父讓她去鎖雲峰看望弟弟妹妹，連遭拒絕之下，居然想私自下山，可惜路途不熟，被師父追上，回來便要她面壁思過，可憐無痕面壁三天，心緒不寧、差點走火入魔，嚇的師父清音忙把她救醒，轉而叫她祭煉斷相思，開始無痕不知所以，爽快答應。
偏巧師父去取劍時，飄雨峰的雨浣師姐來訪，聞聽要習斷相思，忙告知斷相思的來歷，知說詳情的無痕怎麼也不願再煉，因此惹惱師父，要求她必須煉，為了讓師父打消此念，無痕跪在靜心觀外，持續兩天一夜直至昏迷。現在看師父此舉，無痕師姐煉斷相思是不可避免了！
雨絲心頭難免湧起兔食狐悲之感，忽的起身，至門外，陪著無痕一起淋雨，雨韻和其他晴雨峰的師姐妹也都聞言出動，全部跪在靜心觀外。
最後鬧的實在不像話，清音一怒之下，誰的面子也不給，愛跪不跪，雷雨峰的清言看著事成騎虎，不忍心讓無痕重蹈覆轍，強行勸解，沒有結果，最後嘆惜說：“你們以為自己是在幫她，實際卻是在害她，你們的師父本來只是要她低頭認錯，本不是一定要讓她煉，現在你們這般，你們師父被逼無奈，只能假戲真做，硬要她煉！”
清言說完這話，走了，半日後，無痕不忍眾師姐妹受苦，像師父妥協，願意煉斷相思。只是要在煉劍之前在吹奏一曲笛，清音答應了。水無痕吹奏出也許是她一生中最後的一首曲子，曲名就是水無痕！
清江水，無根萍，碧波粼粼萍無痕。
相思苦，苦相思，嘔血不見，難斷思念。苦、苦、苦
紫玉笛，斷相思，師傳相思棄玉笛。
笛中音，音中笛，縱斷玉笛，難斬情絲。思、思、思
濃濃的相思，斬不斷的情絲，是悲哀自己，又是詢問蒼天，一時間，聞聽之人，莫不落淚，清音面帶不忍，最終還是把斷相思交到她手上，取下那把紫玉笛。
在同門的嘆惜和同情中，水無痕拿起那把劍，揮舞出第一個劍花，淚珠無可抑制的滑落，流進斷相思的兩說凹槽中，幽暗的劍身在淚水的澆灌下，漸漸的發出明亮的光華，可惜這光華是灰暗的，但隨著光華的擴大，斷相思的光影上現出數行大字
千年相思萬古愁，
韶華未逝滿白頭。
相逢豈可輕相許，
相悅未可輕相托。
處處離人處處淚，
寸寸相思寸寸灰。
有藥醫病情難斷，
空餘寶劍斷相思。
雨韻念著，像是很有感觸，她把‘處處離人處處淚，寸寸相思寸寸灰，’這兩句唸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還摸著自己的腦袋說：“我離開家的時候老爹老媽也沒有哭啊，難說我不是他們親生的”卻沒有注意到師父清音的眸子中突然浮現出的那一抹傷情。
清音看著舞劍的水無痕，笑說：“你既決心煉斷相思，便不能再叫水無痕，今天開始，你便叫雨心吧！”言罷，她轉身離去。眾人也都離去。
便在這時，一人從旁邊閃出，不知是誰，她伸手將自練寶劍放出，抵住雨心的斷相思，而後一拳打昏雨心，拿出一把樣式和斷相思幾乎相同的劍，放在雨心手中，最後用自己的寶劍將斷相思夾走！
鎖雲峰，兩百三十一號院，郭問情看著師父，小心翼翼的問說：“師父，聽雨軒有大姐水無痕的下落不？”自從師父從一百三十號院回來便很不高興，郭問情雖然很怕師父，但這個問題他還是要問的。
花成蔭看著愛徒，苦笑：“聽雨軒掌門清音門下，並無用紫玉笛的水無痕，也沒有腿部殘疾的弟子，只是有一個雨心斷相思。”
“雨心斷相思，師父，這名字怎麼這麼怪？”
花成蔭看向天空，聲音落寞：“你修道年淺，不知這世間有幾把兵器萬萬沾不得，一沾終生誤，斷相思就是其中之一，他是歐鑄神的弟子向思苦用一生精力鑄成的一把劍，取材為封劍冢中那把劍的廢料，成型後方入凝冰寒潭浸泡一甲子才得出世，通體有若秋波，觸之心寒，向思苦刻五十六字於其上：“千年相思萬古愁，韶華未逝滿頭白。相逢豈可輕相許，相悅未可輕相托。處處離人處處淚，寸寸相思寸寸灰。有藥醫病情難斷，空餘寶劍斷相思。”
郭問情聞得此言，心頭巨震，結結巴巴的問說：“大姐她真的用修習斷相思咯？”
花成蔭沒有回答，只是嘆說：“五年前，寧捭闔送她紫玉笛，她送寧捭闔玉鐲，四年前，玉鐲破碎，今年，寧捭闔受創，水無痕不見，紫玉笛不現，只有一個帶斷相思的雨心和一個無法修道的寧捭闔，天意乎？”說完，他踏步而去，留下一個似懂非懂的郭問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