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千古艱難唯一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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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千古艱難唯一叛2
第9章 千古艱難唯一叛 (2)
現在來看袁世凱維新期間進獻給翁同龢等大臣的說帖,其眼光和見識,其對改革的理解和把握,決不在其他任何維新中堅人物之下。
在戊戌政變中,袁世凱在最危急的時候充分展示了他臨機應變的才智,保住了項上人頭,但這個“賣主求榮”的名聲也讓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甚至可以說是他的歷史地位被大為扭曲的一大原因。戊戌政變讓世人知道,袁世凱絕對不是儒家史筆喜歡揄揚的“忠臣”,甚至連“義士”都算不上。
他對誰“盡忠”呢?他既沒有對光緒盡忠,也沒有對慈禧盡忠。滿清鼎革之際,袁的公開文稿中無不強調自己對清朝、對太后、皇上的一片拳拳忠心,但其實他只要求別人對自己忠心。
總之,在他所存身的那個君臣體制中,他不得不做臣子,但他心裡卻絕沒有一個值得他以死效忠的主子。他隨時可以在各個“主子”之間更換門庭。他要做事,首先就得保住自己的性命。他會贊助推動維新派的事業,但決不會如譚嗣同般有“流血請自嗣同始”這樣的血性衝動。死,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他的選擇。這也是袁世凱“善變”的一個原因:他沒有信仰,如果有,也許其信仰物件就是功業和權力。為了追求這些,他忍辱負譏,此後,他將獨自承受皇上無邊的怨恨,朝廷無端的猜忌,同僚無言的鄙夷。
戊戌那一年,走向菜市口的譚嗣同,走向流亡的康梁,和此後很快將走向直隸總督官衙的袁世凱,誰走的道路更為艱險?
2.動與靜樹挪死,人挪活。人總是盼著往高處走,往中心走。袁世凱在戊戌八月走進北京,最初的打算也不過是希望自己的官位子能夠“升一級”,更加靠近權力的金字塔頂端一點,於是透過徐世昌的活動,花兩千兩銀子買通光緒面前的紅人御史徐致靖上折保薦袁。結果光緒召見後,袁居然意外地升了兩級,徐的家人覺得這摺子“物超所值”,竟然厚顏要求袁世凱再追加二千兩,此事一時在京城傳為笑談。
康有為在百日維新期間,一再提出要光緒開“懋勤殿”以供新進諸卿議事參政,企圖在清朝現有政治體制之外,建立由其控制的議政機構(繞過保守的軍機處和六部衙門),用意也是想自己和最高權力中心的距離再挪近一點,以藉此進入政治權力核心。直到百日維新結束,康有為也沒有謀到可以時常接近光緒的權位。除了翁同龢、張蔭桓等少數幾人,維新派們官階都太低了,手中的權力太小了,他們急於掌握權力。戊戌維新時,康有為41歲,官僅六品工部主事,梁啟超26歲,以六品銜辦京師大學堂、譯書局,34歲的譚嗣同是六品銜的軍機章京,50歲的楊深秀是山東道監察御史,24歲的內閣候補中書林旭、32歲的候補侍讀楊銳、40歲的刑部候補主事劉光第均是四品卿銜軍機章京,32歲的康廣仁則是一介布衣。他們都被排擠於政治權力核心之外,既沒有高層政治的經驗,也絕無自己的執政基礎和班底。軍機章京的權力和軍機大臣相比真是判若雲泥,他們只相當於軍機處的祕書,能有多大作為?
所有的政變和革命,要解決的核心問題都是由誰掌權。如果揭開罩在戊戌年那一場鬥爭上的觀念和言辭織就的華美外衣,那麼這可看作光緒和太后,一幫中下級官僚和上層官僚之間**裸的權力鬥爭,或許還有現實的功利。康梁的維新學說,不僅褻瀆了“聖典”,觸犯了一大批以“衛道自任”和“假道求食”的經生文人的切身利益,其變法的措施,如廢科舉、裁冗衙,更要打破許多人的飯碗,必定要引起這些人的反對。康有為們落敗了。意外闖進這個權力和利益角鬥場的袁世凱,倒有了一番額外的收穫。
權力是一種無形的力,而政壇就是由這些大大小小、來自不同方向的力道組成的權力場。真正的官場高手一定是一個“太極推手”,懂得借力打力,懂得化剛為柔,懂得隱忍不發,最重要的,要懂得靜中有動、動中有靜,動靜無常而有界。有時候一動不如一靜,有時候,則又必須靜極而動。
戊戌維新中,康有為們變法的“動作”太大、太快了,而政變的動作又太慢,動靜太響,沒有實力的時候亂動。也許,“改革”的難度確實大過“革命”。“革命”主“破壞”,只要揮動榔頭或大刀就行;而改革既需要“動”,也需要“靜”,要在催生、造就新事物的同時,讓腐爛的部分“靜靜地”死亡。這需要剪刀甚至是手術刀,而不是大刀。前者需要“藝術”,後者依賴“**”。李鴻章在甲午戰後哀嘆,自己是大清朝這所破房子的“裱糊匠”,可見他長於動“剪刀”,而且動作輕柔。即便如此,他還是被指責。某次覲見,慈禧不陰不陽地問:李鴻章,有人說你是康(有為)黨。你怎麼說?李鴻章抗顏道:臣實是康黨!如果凡變法皆指為“康黨”,則臣確是康黨!慈禧默然良久,悻悻然退讓了。在晚清的政局中,真可謂“動輒得咎”。袁世凱算得康有為、譚嗣同的政變計劃為紙上談兵,所以他決不輕舉妄動;待到生死關頭,又當機立斷告密保命,動如脫兔。
有人評論袁世凱,說他生平行事,皆於最後五分鐘靠天成功。但天意和人事,誰能分得清呢?就像動與靜轉折的那一瞬時機,又有幾人能抓得到?
袁世凱能夠在各種政治勢力之間做到左右逢源,關鍵就是他堅持謀定而後動,而且秉持“做人做事不做絕”的原則,他絕對不願意把自己置於非此即彼的選擇困境中,也絕對避免“背水一戰”這樣沒有轉圜餘地的“死地”,他的政治策略中甚至沒有“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樣的觀念。袁世凱政治上最擅長的,就是在各種勢力各種時機之間縱橫捭闔,合縱連橫,陽以陰取,上下其手。
他實施這樣的戰略有幾個“經典”案例。一個就是在1900年義和團運動引起的“庚子事變”中。這時候慈禧憑藉義和團這樣的烏合之眾愚昧地向十一國列強開戰,(以一弱國而敵十一列強,其豪氣可謂空前絕後,史上所無。)還要求地方督撫出兵“勤王”。袁當時是山東巡撫,又手握精銳重兵,不出兵吧,得罪慈禧後果不堪設想,出兵吧,不止引火燒身,而且他算準清廷無取勝之理,到時候八國聯軍“秋後算賬”受不了。所以,他兩方面都不得罪。對慈禧,一方面派一小部軍隊慢慢“星夜馳往直隸”
勤王,另一方面是輸銀輸餉,以及綾羅綢緞等各種奢侈品,使她即使倉惶逃命的時候還能保住一點體面,滿足她窮奢極欲的虛榮心理。在慈禧迴鑾的路上,袁世凱又是花車又是別館地迎候。慈禧太后的第一輛汽車,就是袁世凱進貢的。可惜慈禧覺得,司機竟坐到她前面,這不成體統,所以只用來做擺設,但她心裡對這新奇玩意還是興致勃勃的,對袁世凱的活絡心思也就高看一眼。對外洋列強,則是飭令山東州縣官員,用軍隊保障教士教民的性命財產,讓洋人找不到尋釁藉口,一面不動聲色地剿滅義和團。
這一策略極為成功。慈禧對袁世凱青眼相加,是歷經庚子事變之後,而八國聯軍認為袁是方面大員中強有力的“朋友”,對他讚賞備至。反觀當時和袁處在相同處境的其他督撫,都沒有袁世凱做得這麼天衣無縫。那幾個和袁一樣手握重兵的將領如聶士成、董福祥、宋慶,於大局是一葉障目,於小節是膠柱鼓瑟,聽信慈禧太后的賭氣指示去和八國聯軍打無理之仗,結果敗得一塌糊塗,不止把手裡的軍隊折騰得一乾二淨,而且自己也沒討到好——聶士成一代名將被義和團洋人兩相逼迫,慘死於亂軍,董福祥戰後成了戰犯被剝奪軍權,其部隊解散,宋慶部則潰不成軍了,因此慈禧對他再無借重之處。倒是袁世凱,手裡的軍隊成了清廷唯一依賴的精銳。而那些督撫們,在這兵荒馬亂、自顧不暇的時節,誰也沒有想到如袁世凱這樣如此“盡心”孝敬慈禧。由此可見,袁世凱在大局中靈活處置、掌握主動的策略收效不可謂不顯著。
庚子年的亂局中,還有幾件小事可值一提。袁初接到要求地方招募義民練拳、獎勵義和團打教滅洋的廷寄諭旨時,開始是立即通告全省遵旨辦理的。但他的一個主辦洋務文案的幕僚徐撫辰,力諫他不可奉此亂詔,給他剖析了一番利害得失,袁世凱初不聽,後徐撫辰立即留書告歸,袁世凱醒悟,急忙遣人追回徐撫辰,同時用六百里、八百里牌單,飛騎分道追回那一道廷寄諭旨。可是,如何處置這道諭旨成了傷腦筋的問題。如果像此時督兩廣的李鴻章那樣,直說這是“矯詔”(李鴻章在給盛宣懷的信中斬釘截鐵地說“廿五矯詔(指宣戰詔書),粵斷不奉,所謂亂命也”。其電文中也有“亂命不可從”之語),他沒有李鴻章那樣的權勢,在亂局中被作為“殺雞駭猴”的那隻“猴”,得一個“抗旨不遵”的罪名那是輕而易舉;可是這又是萬萬執行不得的旨意。這真是顧得了眼前顧不得長遠,顧得了長遠又顧不了眼前。
這一天,有一統兵官接到袁世凱的命令,要他拔隊往某州剿匪(此“匪”
當然是指義和團),行前謁見袁世凱,請示如何辦理。袁世凱煞有介事地交代:
“我是命令你去查辦假義和拳,可不是要你去剿滅真的義和拳。真義和拳,奉朝廷的旨意,咱得扶持。”那統兵官一頭霧水:“大帥,如何分別義和拳的真假?”袁世凱虎目一瞪,訓斥道:“真假你都分不清,你還帶什麼兵!”回頭問某先鋒官:“你知不知道如何分真假?”這位先鋒官倒是伶俐,介面道:“回大帥,遇到義和拳,只管開槍迎擊,槍能打死的就是假義和拳;真義和拳刀槍不入,肯定傷不了。”袁世凱馬上將此事交給此先鋒官去辦。
就這樣,一個左右為難的局面化解於真與假的言辭之辯中。
到辛亥年武昌起義以後,天下局勢已成瓦解,各種政治勢力風起雲湧,政事軍情瞬息萬變,革命黨、清廷和立憲黨均無力收拾殘局,只有請袁世凱出山來擺平。這時候的袁世凱真可謂“眾望所歸”,但他牢牢握住兵權之後,對哪一方都不完全支援,也不完全反對,而是左顧右盼,左右騰挪。
一方面對清廷信誓旦旦披瀝自己的忠肝義膽,同時以革命黨的勢力和要求來要挾清廷,一方面則對革命黨表示民心思安,天下為重,而又以清廷的要求來壓榨革命黨,還充分利用立憲黨在其中穿針引線,終於攘得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的位子。這一幕大戲,演得是起承轉合、跌宕起伏兼有聲有色,的確是袁世凱一生中耍權用詐的經典之作。可惜袁世凱身邊有些人不明白他種種舉措的妙處,覺得他做事不像以前有決斷了。袁聽了不免得意地向這些人解釋:“你們知道拔樹的辦法嗎?專用猛力去拔,是無法把樹根拔出來的,如果硬來,樹一定會斷折,只有一個方法,就是左右搖撼不已,才能把樹根的泥土鬆動,不必用大力就可以一拔而起。清朝是棵大樹,還是二百多年的老樹,要想拔這棵又大又老的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今天的忽進忽退,就是在搖撼大樹,現在泥土已經鬆動了,大樹不久也就會拔出來的。”
在戊戌變法中,他最初也是秉持靈活機動的策略,而且極為成功。雖然他有段時期被慈禧太后目為維新黨,而且康梁一黨的確對他也倚為腹心,連政變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也請他參與,但袁世凱在保守派和務實派那裡也很吃得開,至少是他們極力拉攏的物件。榮祿對他的器重和保全是不用說了,李鴻章這一洋務派大佬則從一開始就非常賞識他,而李鴻藻作為清流派的首領,對務實派李鴻章的政見和為人向來不齒,對袁世凱這一“李鴻章的人”居然也讚賞備至,而且收其為門生。所以,當袁世凱1895年活動到專辦練兵事宜的重要位置的時候,無論是兵部尚書榮祿、慶親王奕劻這樣的滿族親貴,兩江總督劉坤一(袁世凱也拜為他的門生),湖廣總督張之洞這些方面大員,還是軍機大臣李鴻藻、軍機大臣兼戶部尚書翁同龢這樣卓具清譽的清流黨,抑或是李蓮英這樣陰柔毒辣的宮中紅人,對他都是交口稱讚、鼎力支援。想想只要在這袞袞諸公中巴結上一位,也足以青雲直上了,而袁世凱居然能夠個個搭上線,其交結手腕真令人歎為觀止。
這時候他在官場中處在遊刃有餘的超脫地位,那些洶湧澎湃的政壇暗流,不管來自哪個方向,到他這裡卻都能為他所用。可是,康有為這個剛愎狂妄、毫無政治經驗的書生改革家,卻硬是將他拖進了一場他毫無準備的軍事政變中,從而將他置於“非此即彼”的“死地”,不得不在光緒和慈禧之間做抉擇,而且給他考量的時間如此短促,以袁世凱一貫的作風,真的是難煞他了。
治國之道也脫不了掌握“動靜”之機,也即平衡“韜光養晦”與“有所作為”。慈禧折騰出來的1900年的義和團運動,以李鴻章簽訂《辛丑條約》
告終。簽約後,李於病榻上上奏朝廷:“臣等伏查近數十年內,每有一次構釁,必多一次吃虧。上年事變之來尤為倉促,創深痛巨,薄海驚心。今議和已成,大局稍定,仍希朝廷堅持定見,外修和好,內圖富強,或可漸有轉機。”
也許他是有點樂觀了。《辛丑條約》規定的賠款,一直到1938年由於抗日戰爭才停止支付,中國前後共賠款白銀已近6.532億兩,摺合銀元近10億元。這筆持續三十八年的賠款,和《馬關條約》的賠款一道,將中國的財政抽空,使其再無多大餘力進行現代化改革。改革的各項事業需要資本,而晚清最後十年的改革,為著羅掘財源,卻使得中國的底層民眾完全破產,革命也就勢不可免。這是對外不懂“韜光養晦”的結果。庚子年的“危機”,並不因和平的來臨而有“轉機”,繼承李鴻章北洋衣缽的袁世凱,也無力迴天。
3.涼與熱經戊戌一役,光緒被圈入瀛臺冷宮,袁世凱倒成了太后面前的紅人。
世態炎涼,往往如蹺蹺板,有人炙手可熱,就有人失意乘涼。紅了熱了,常常引出別人的“紅眼病”來,涼了冷了,又不免遭小人落井下石。炎涼總是伴隨著進退,是政治生涯中的另一個雷區。明乎此理,也就明瞭,在別人處在落難境地時稍一援手,將令人銘感終生,在別人萬事順意的時候,哪怕送上厚禮,別人也會轉眼就忘。所以,一個人是否“重感情”,並不在於他出手是否闊綽,只在於他什麼時候“出手”,什麼時候“闊綽”。
袁世凱之所以幾十年來能夠成為政壇不倒翁,在晚清政治鬥爭中權勢越來越大,很大程度上和他做人的圓滑、靈活有關。前面說到袁世凱處心積慮地結交五湖四海的各方人物,但他的發達,也並非交遊廣闊這樣簡單。
他能結交人,更能籠絡人,關鍵還能留住人。袁宮保“義氣”,“手面豪闊”,“念舊”,是很多人對袁世凱的一般觀感。在官場上,他雖也不得已做出過“丟卒保車”的事,但他極少做“過河拆橋”的事,同樣也很少做趕盡殺絕的事。
吳長慶在國內去世時,袁世凱在朝鮮有職在身,無法親自扶靈送葬,但他送了一千兩的奠儀,並專門派本營副將率軍士護送吳長慶的靈柩回鄉安葬。
一千兩銀子,是當時司道級(相當於現在的司局級)官員十個月的收入,袁世凱戊戌年買官一級也只花了二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