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027章 昨日之日不可留

第027章 昨日之日不可留


美人病懨懨 妖狼傳 幻羅異度 最後一個狐狸精 快穿我有無數個馬甲 古墓謎藏 衍生道之最強者 日耳曼全面戰爭 天降驕僕 肥妻不落外人田

第027章 昨日之日不可留

第027章 昨日之日不可留

顧蓮蕪看著鳳眠的失態,眼神深了一分。

縱然知道自己如今擁有的,本都不是自己應得,卻還是有些苦楚。

兩年來,她小心翼翼地扮演著一個溫婉如蓮的大家閨秀,似乎日子久了,她就真的是那個如蓮一般的蓮蕪。

可她知道,這一切,其實原本應該屬於另一個人。

她不能,也不願讓。

十六歲之前,她的人生是那個身份尷尬默默無聞的庶女,十六歲之後,她變成了鳳眠心尖尖上的人。

她棄了母親留給她的那樣美好祝福的名字,她在迫不得已之下擔起了父親生前的遺言。

於是她輕聲道:“竹影統領和茗兒,怕是有緣呢。”

鳳眠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攬著蓮蕪回了院子,蓮蕪卻深刻感覺到,她腰上的那隻手,有些用力了。

那日後,顧韶茗和竹影倒慢慢相熟起來。

這是個溫暖的男子,閒暇時,他會給她帶來一罈竹葉青酒,又或者是珠釵,糖人兒,時興的絹花,布料等女兒家喜歡的物什,彼此情誼深重卻從不越界。

而鳳眠和蓮蕪,都像是默許了二人的交集,甚至暗地裡還有撮合的意思。

入了秋,芍芷體質陰寒怕冷,午後更是要常常大被矇頭睡上許久。

這一日,竹影嚮往常一樣來了她的院子,帶了些補氣養血的藥材給她。

韶顏閣名字取的豔麗,內裡卻清冷疏然,竹影安靜地等著。

靠窗邊的水曲柳木書桌上,散著幾張薛濤箋,上面用勁瘦清麗的字型,一遍一遍書著無名氏《西洲曲》中的幾句。

“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他並不知道這幾句詩裡有怎樣的故事,只覺得這女子的眉間,總是有著化不開的濃愁。

原本豆蔻年華的思念,他卻讀出了無比幽怨決絕的割捨,一時間,他不知說什麼好。

正尷尬著,卻見芍芷披著袍子懶懶地掀了簾出來,看見竹影手中拿的物什,臉色幾經番轉,最終是冷了下來。

“你來做什麼?”聲音是如傳言那般地尖刻酸利,他卻是第一次聽到。

“我……”竹影剛想說什麼,卻被她一口打斷,“竹影統領看來是閒得很,有事沒事兒往我這跑,當我這是什麼地方?隨便可以作賤的嗎?”

“不是……我……”竹影還想解釋什麼,卻又被打斷。

“我是鳳眠的妾!”顧韶茗詭異一笑,再也不是那個笑容真誠的女子,反而成了外界傳言的那個妒婦一般。

“送客!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有外人進芍藥閣!”

看著竹影失望離去的背影,顧韶茗一瞬間癱軟下來。

他是她後半生中為數不多的溫暖,她不想放棄,卻又耽誤不起他。

這是個普通又溫暖的男子,她覺得他值得更好的女子去對待。

顧韶茗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這個夢。

夢裡,自己還是是十三歲的豆蔻年華,穿著杏子紅的衫子,撐著一葉小舟入了湖間,調皮的剝新鮮的蓮蓬吃。

那個一臉溫柔愛慕的少年讓她面色發燙,她索性將所有剝好的蓮子都給他來掩飾自己的羞澀。

彼時,初秋的藕花深處,荷葉接天,顧府南塘一池紅蓮搖曳生姿。

轉眼間,紅蓮如火光沖天,燒盡了所有的冤屈與憤慨,血色照月,慘叫聲與兵器交接聲連綿不絕。

十九歲的她和韶茗,被父親護著,不遠處是母親懸在樑上的屍體。

那一夜是地獄,哀嚎聲不絕於耳。

而那些年她最瞧不起的何家少爺,卻在錦衣玉食里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眼中是一種變態而極致的貪婪。

杏子紅的衫子被撕裂,無邊苦痛混雜著血淚的屈辱,將她十七年的幻夢全部打碎。

一個,兩個……他不記得身上的歹人從最開始的何熊換到了第幾個。

恍惚間她只聽到何熊好像又將狼爪伸向了韶茗,她聽到了她的呼救聲。

直到她身上的歹人突然瞪大了眼睛,血濺了她一臉,她才看到了些許希望。

然而,很快,她又只看得見無邊的黑暗。

爹爹當著鳳眠的面,看著已經死透的何熊與並未受到真正傷害的顧韶茗說了句:“蓮蕪,照顧好你妹妹,報仇……”遂觸柱而亡,大笑言:“我以我血薦軒轅”。

從此,她成了顧韶茗。

她再配不起蓮蕪這個名字。

…………

再一次驚醒,她像是習慣了這樣的夢,眼光如同最深的幽潭,帶著晦暗不明的氣息。

看了看時辰,她披衣走了出去,去的地方仍然是蓮湖。

那裡,一道華然的身影正在等她。

看著韶茗有些飄渺的身影踏月而來,蓮蕪皺了皺眉。

她最討厭的,就是她這個樣子,不管落到什麼樣不堪的境地,她似乎都能活出不同的味道,倔強的,沉靜的,甚至潑辣而悽豔的,從未被擊垮。

“怎麼才來?”蓮蕪有些抱怨道。

“做了個夢。”她輕笑,“夢見十三歲,和十九歲的時候。”

“夠了!”蓮蕪像受了刺激一般,厲聲打斷她,“你可知他眼中口中,從來都是蓮蕪!你可知他早有懷疑,卻從來不敢去調查!你可知我從來只是一個影子!蓮蕪的影子!”

顧韶茗看著她失態的樣子,靜靜垂眸道:“蓮蕪,不該這般失態。”

只見顧蓮蕪深吸一口氣,止住了情緒,有些嘲諷道:“無論如何,是我搶了你的,以後的光景,不管好壞,我怨不得誰。”

她挑眉,不可置否。

“鳳眠已然對你動情,而為顧家雪恥一事,不能再拖,你當明白。”顧蓮蕪沉凝道,又眯著眼睛,“前兩年,你一直從未出府半步,甚至避著鳳眠,如此相安無事,待顧家雪恥後,我至少能保你一世平安,這半年,你為何一反常態,開始和他對著幹?”

顧韶茗不再說話。

當再次醒來,她不是沒有想過死。她明白,她的前半生要要到此為止了。

但她最終還是挺了過來,她並不知道為什麼。

“不這樣,你會放我離開?”顧韶茗輕笑,“我想離開。”

顧蓮蕪皺眉看她:“何苦連我也算計?”

顧韶茗只是看她笑,並不言語。

顧蓮蕪避開她的眼睛,道:“三日後,我會安排你與竹影離開。”

“多謝長姐。”她垂眸俯身,又像是輕聲道:“據我所知,爹爹並不算是一個好父親,他只在你身上,看到了你孃親的影子,為何,如今你會答應他的遺言,用鳳眠為顧家昭雪?”

顧蓮蕪也笑,這一刻,她們從彼此身上看到了對方的影子。

“顧淮良不是個好父親,好愛人,好丈夫,卻是一個好官。”顧蓮蕪如是道。

第二日,鳳眠入朝覲見。

半月後,新皇下令刑部尚書鳳眠攜大理寺一同重查一年前顧家謀逆一案,舉朝震驚。

同一時間,鳳府內,侍衛統領竹影向鳳眠請辭。

鳳眠正有些焦頭爛額,蓮蕪的枕邊風,加上這一系列案子所承受的壓力,讓他無心去關注一個府兵侍衛統領的辭呈。

“為何突然要請辭?”鳳眠皺眉看著手裡的資料,隨意問了句。

“母親病重,屬下家鄉離京城頗遠,須回鄉為母守孝,還望大人批准。”竹影垂頭答道。

“既然如此,尋府中管事將月俸領了,便回去吧。”鳳眠提筆頭也不抬道。

“謝大人。”竹影深深地看了紫檀木書桌後的優雅男子一眼。

這些天,他不傻,不管是鳳眠的反應,還是顧韶茗書桌上的花箋,都告訴他一些不可探知的資訊。

然而他只是一個府兵,主子們的事,他無權過問,他自小便是孤兒,無牽無掛,母親病重根本只是幌子,他只是心疼那個遞給她荷葉醉的女子,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出了房門,蓮蕪一襲碧色繡了蓮葉的對襟長衣,精明優雅如常,正微笑地看著他。

“多謝夫人成全。”竹影單膝跪地道。

“不必謝我,本是我欠她,現在能做的,只有這些。”蓮蕪神色有些惘然。

竹影搖頭道:“其實本是造化弄人,阿芷無辜,夫人又何嘗有過?只怪世道險惡,蒼生誤了好人。”

“好好待她。”蓮蕪轉身離開,“人各有志,我是求富貴之人,她不同。”

“自然。”

顧府一側耳門外,一輛平淡無奇的馬車停駐在前,一身布衣的竹影小心地掀開了車簾,看著車內熟睡的人兒,寵溺地笑起來。

馬車平穩向前駛去,一如即將開始的新的生活………

一月後,竹影與顧韶茗回到淮安,依稀憑著記憶,找到了韶茗幼時的居所,安定下來,酒肆開張,竹葉青味道甘美,往來食客絡繹不絕。

同月,京城,宮中傳出訊息,顧氏謀逆案證據不足,重新判決,牽扯者甚眾,帝怒,決意清洗朝堂。

半年後,竹影與顧韶茗先後為麴塵花,顧淮良,葉奼嫵等立墳立碑。

姐妹二人一人回鄉敬老,一人京城昭雪。

同年十一月,帝詔天下,顧氏一族無辜,是為奸佞所害,原戶部尚書顧長寧,封長寧候,諡號文忠。長寧候長女顧蓮蕪,幸得刑部尚書鳳眠相救,乃佳偶天成,金玉良緣,顧蓮蕪封芙蓉郡主,敕二品誥命夫人,配刑部尚書鳳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