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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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遵命
第一百零三章 遵命
哈迪斯等少量戰士終於將堵住的通道口清理開來，從大殿衝出想要拼死支援蠻荒騎士的時候，剛好就看到了尤里安大魔導師施展最後的魔法那一幕。冰霧散開之後殘酷的現實令他們遭受了嚴重的打擊。
蠻荒騎士……犧牲了？
戰士們慌『亂』之中退回大殿之內，每個人臉上都充溢著悲傷和絕望。戰力果然還是相差太過懸殊了，現在就連象徵最後希望的蠻荒騎士都失去了，國王派的勢力已經真正走到了最後的盡頭。
要投降嗎？
絕不！！
“我們不能像蠻荒騎士大人那般悍勇無匹，但是我們可以像他一樣光榮地死在與敵人搏鬥的戰場之上！！”哈迪斯流著熱淚高喊怒吼，“用我們的生命築起國王陛下的最後一道屏障！布萊特帝國萬歲！！為了榮耀！！”
“為了國王！！”其餘的戰士也都悍不畏死地高喊道。
“衝鋒！！……呃……那是……”哈迪斯吼叫的聲音噶然而止，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通道那邊走進大殿的一個嬌弱身影，其餘的戰士扭頭看去，也都『露』出像他一樣的呆滯神情。
……
真是失策。
在冰塊裡的洛圖不禁為自己那麼一丁點沒有跟上太極眼分析卜算的步調感到懊惱，這種情形仔細想想還是第一次發生！本來在計算之中，戰斧應該在尤里安『吟』誦最後一個咒語音符之前將他劈死的，可沒想到，僅僅是那麼一點的配合上的偏差就造成了眼下受困的局面！
在安娜和塞巴提斯的魔抗力量保護下，洛圖並沒有被凍傷，但是身體卻是被這巨大的冰塊給牢牢封印住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冰塊外面的敵軍的動向，顯然克勞德他們都認為蠻荒騎士已經死了，正在圍住冰塊之前指手畫腳地說著什麼。
血之魔靈既可以吸取生命精髓，也可以在必要情況下向主人供給生命精氣！所以一時之間洛圖並不會窒息，而憑著血之魔靈的滲透之力強行將冰塊破開一條或幾條裂縫，再在安娜的力場之力作用下，撐爆冰塊逃出生天並非難事……只是需要時間！！
十分鐘，最多隻要十分鐘而已！！洛圖眼神中的冰冷神『色』在凝聚。
……
收斂了尤里安伯爵的遺體，稍微表示下哀悼並且就相關後事簡單商議下之後，叛軍一黨終於可以向大殿進軍了。克勞德的眼神變得熾熱無比。
一切都要結束了，雖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是馬上就可以嚐到勝利的美妙滋味，至高神的榮光最終還是屬於我們！我們是正義的！我馬上就可以擊敗父親大人，登上布萊特帝國的皇位！然後帶領這個國家和人民邁向正確道路獲得繁榮的未來！！
父親大人，看來真正具有智慧和力量的，還是我們這一邊……
以克勞德殿下為首，飈騎將軍緊跟在後，主要大臣和貴族等要員在皇家護衛們的簇擁下，雄赳赳氣昂昂地步入皇宮大殿，然而眼前見到的景象卻讓他們有些驚愕。
大殿的王座之前，端莊站立著一個嬌弱的熟悉女子。
她一身雪白紗裙，金『色』長髮柔順飄逸，雙手交叉在小腹之前，微微低著頭，眼眸隱藏在瀏海之後，彷彿一尊纖細脆弱的精緻藝術品，華美，夢幻，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在同樣滿是屍體和血水，狼藉之悽慘，腥臭之濃烈甚至與外面相比更厚重幾分的大殿環境裡，出現這樣一個彷彿童話中的女子無疑極其不協調，不協調到詭異，詭異到陰森，陰森到……恐怖……
黛絲公主殿下？
克勞德一黨的人互相對視，不明白為什麼會是公主殿下在這裡，而且公主殿下渾身上下散發的氣場之古怪陰冷，無疑是從來沒有在她身上看到過的濃厚黑暗，這與長久以來他們對公主殿下的認識極其不符。
所有人的印象之中，那是一個單純，可愛，天真，柔弱……有些傻傻的公主殿下而已，一個皇室的形象工具，擁有極高的民眾人氣而不具備任何政治實權，不具備個人實力，註定只能被當作利用物件的……一個花瓶。
克勞德看到這個曾經勸說自己和父親大人和解的天真妹妹，以為她獨自站在這裡也是為了在最後進行無謂的努力，不免有些淡淡冷笑。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有需要說什麼的餘地嗎？看看這滿地的屍體吧，這就是自己和父親大人的隔閡的真實殘酷之體現。這個妹妹還真是天真到呆傻的地步啊。
克勞德一黨緩緩上前，然而越是靠近，周圍空氣的氣場就越是詭異，那是彷彿踏進了一個夢境一般不甚真實的感覺，他們甚至感到王座之前的公主殿下有著一種具備壓迫感的氣勢，陰冷而可怕。
一個手無寸鐵而且連一隻公雞都制服不了的嬌弱公主會給人恐懼的感覺？克勞德一黨的人都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了，然而那種危險的感覺卻是切實存在，而且越來越濃烈，甚至不由得使得眾人停下了腳步。
克勞德開始覺得詭異，他不禁想到這會不會又是父親大人的什麼招數，這個大殿隱藏了什麼？可是目之所及沒有任何活著的兵員可以躲藏的地方啊？為什麼彷彿是置身於千軍之中，或者像是與蠻荒騎士面對面那般的非常危險的感覺？
懷疑，惶恐，懼意，不解，慌『亂』……克勞德一黨之中已經起了小小的『騷』動。
克勞德與身邊的帕爾穆斯頓互相對視一眼，雙方眼裡都有著『迷』『惑』和難以置信，眼前的只是那個黛絲公主，那個對任何人都沒有任何威脅的柔弱公主……為什麼……會給人以類似蠻荒騎士的恐怖感？
“哥哥……”黛絲公主柔聲道。空氣中的壓迫感一下子減少了許多，以至於有人生出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然後又覺得自己實在神經過敏。
“你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顏『色』的嗎？”
克勞德一黨被公主莫名其妙的話語驚得呆了一下，各人眼神都有些複雜，但是有一點認識是一致的——眼前的黛絲公主殿下非常不正常。
“世界是什麼顏『色』的？”克勞德驚訝了一下，隨即反應起這是以前父親大人曾經對他們兒女說過的一段話。那在現在看來顯然是編出來哄騙小孩子開心的話語，是屬於他們一家的溫暖回憶。
看來黛絲還是想要說服自己啊……克勞德眼睛裡有著憐憫，他為妹妹到現在依然心存僥倖感到悲哀。自己領導的正義之師都快要討伐成功了，她以為僅憑她一個人可以阻擋自己率領大軍前進的腳步嗎？
就和那個悍勇強大卻自負狂妄的蠻荒騎士一般愚蠢。
克勞德認為自己已經具備了一些王者的風範，到最後的時刻了，他不介意再陪這個妹妹玩一玩……最後一次。
“世界是藍『色』的，就像我們的眼睛一樣。”克勞德微笑答道，“像我們的眼睛一樣，美麗，溫和，富有魅力的美好的世界，有著至高神的庇護，只要不是惡人，都可以生活得很開心的世界。”
“你答錯了，哥哥。”黛絲公主柔聲道。
“世界不是藍『色』的，也一點都不美麗，溫和，富有魅力。而是充滿了殺戮，爭戰，為了權勢利益可以出賣一切，包括家人，親情，友情。還可以摧毀愛情，殺死丈夫，折辱妻子，殘害孩子的世界……”
隨著黛絲公主的話語，大殿之中的壓迫感再度升起，而且飛速上漲，那強大無匹的威勢居然如同另外一個蠻荒騎士，高高在上，俯視著眾人！！
克勞德一黨臉『色』大變！對於蠻荒騎士的恐怖記憶被突然喚醒，所有人都一臉茫然，眼神之中帶著驚懼和難以置信，他們都不明白，蠻荒騎士已經死了，為什麼還會突然又冒出這般的感覺！？難道這大殿之上還潛藏了另外一個蠻荒騎士！？
有人開始四處張望，皇家護衛全體警戒，所有人都在尋找潛藏的強者。蠻荒騎士的噩夢一個就已經夠了，沒有人想要再來第二次，己方最強的大魔導師已經死了，這裡再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再度面對蠻荒騎士的自信！！
“妹妹，怎麼回事！？你到底怎麼了！？國王是不是在這裡設下了埋伏！？你只是一個誘餌？難道……國王想要炸掉大殿把我們所有人壓死！？”克勞德臉『色』鐵青，幾乎就要轉身逃跑，可是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雙腳竟然無法移動了！！
不……不是無法移動，而是身體在不聽從自己的指揮！！
克勞德勉強看向飈騎將軍，發現他也是同樣一副驚恐難言的神『色』！
“克勞德殿下，這是……”帕爾穆斯頓顯得茫然無措。
“將軍……！！用你的鐵錘！！”克勞德眼睛看到了帕爾穆斯頓攜帶的武器——一個連結著長長的鎖鏈，投擲威力強大的重型流星鏈錘！這是飈騎將軍的成名兵器，投擲力道和精準或許比不上蠻荒騎士的格爾巴特戰斧，但卻是可以憑著人海戰術的掩護，生生砸到銀蘭騎士的強力鐵錘！！
雖然眼下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但是電光石火之間，克勞德殿下就有了一個冷酷殘忍得連他自己都有點不相信的念頭，那就是眼前危險的異常狀態都是上面極其古怪的黛絲帶來的，因此最直接的阻止方式就是——
“用你的鐵錘！！投擲過去！！殺了黛絲！！”心中像是面對精銳刺客那般的死亡預感越來越強烈的克勞德，歇斯底里地對飈騎將軍尖聲喊道。
克勞德一黨陷入了真正的混『亂』。腦中一片空白的帕爾穆斯頓下意識就要遵從克勞德殿下的命令，他提起了自己的武器……
“……這是一個……紅『色』的世界……對，紅『色』的……力量的世界，鮮血的世界，權力的世界……只要是有力量，只要是為了權勢，就可以肆意踐踏生命，使別人流血的世界，使所有看到的東西全部變得鮮紅的世界！！無論是花兒，草木，泥土，溪流，宮殿，雨水，還是人類……這是一個紅『色』的世界，一個冷血殘忍沒有絲毫憐憫的世界！！”
黛絲公主終於抬起頭來，克勞德一黨無比駭然，因為黛絲公主的原本的湛藍眼眸此時一片血紅！！不僅僅是瞳孔，而是連同眼白一起的徹底的濃重鮮紅，如同鮮血滿溢！！
“怪物啊啊啊啊啊——”克勞德簡直瘋狂了，心中的恐懼達到了井噴狀態，不顧一切地嘶聲高吼道，“動手啊！！帕爾穆斯頓！！”
“……為了讓這個世界更多鮮血，更多鮮紅，你們所有人……”黛絲公主嘴角牽起一絲與洛圖相像的殘酷冷血的笑意，緩緩伸出雙手，作迎接擁抱的姿態對著虛空說道，“以我黛絲·雅典羅尼那之名——”
帕爾穆斯頓正要投擲鏈錘的動作陡然停滯下來，『騷』『亂』一片的克勞德一黨全部人馬也在這一瞬間安靜下來，寂靜得猶如正要聽從紅衣大主教演講的虔誠信徒。
“統統去死吧！！！”
……這一刻，時間和空間彷彿都凝滯了，克勞德扭曲猙獰的神情定格在臉孔上面，而帕爾穆斯頓以下的其他所有人則顯得木然而呆滯，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秒鐘，也許又是一萬年……
“遵命……陛下……”帕爾穆斯頓的喉嚨裡發出輕輕的聲音，他的臉頰肌肉非常詭異地**著，似乎是在『露』出笑容，又像是在拼命掙扎。他緩緩地顫抖著雙手舉起自己的鏈錘，然後將其高高地拋了上去——
其他的人，貴族，大臣，皇家護衛也都紛紛使用自己的武器，或用長劍架著脖子，或用匕首對著喉嚨，或用斧頭或用長槍，對著自己——
轟然一聲悶響，高高墮下的流星鏈錘砸開一朵妖豔的血花，帕爾穆斯頓的鮮血和腦漿潑了旁邊如同凍結了的克勞德一頭一臉，而後者沒有半點反應。
幾乎是同時，克勞德身後無數噗哧輕響隨之而起，那是各種各樣的兵器在它們主人自己的『操』控之下，刺進了主人自己的脆弱頸脖。
鮮血噴濺。
隨著一聲怒喝和一聲爆響，剛剛從冰塊之中突破出來的蠻荒騎士，恰好親眼見證了從皇宮大殿，廣場，一直到宮門以外的數千叛軍，華麗無比的集體『自殺』之場面。豈能只用一句“何其壯觀”來形容？
即使是洛圖也不禁徹底呆滯了下來，站在爆開的冰塊之上楞楞地呆了許久。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