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五十章 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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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五十章 休假
純白的天花板，一塵不染。
每天一早醒來，看到同樣的景象，總會有種茫然的感覺。 儘管心裡清楚無比地知道，這一天細分到每時每刻，該去做些什麼。
人世間，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充滿了所有人都無法預知掌控的不確定性。 然而每個人，都生來需要去主宰一些東西，或者說，想要去主宰一些東西。
生存，財富，權力，慾望，命運……追逐和碰撞著，擦出火花，燦爛，黯淡，死亡，沉默……
有的人似乎做得比較好，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影響和控制許多人的生活乃至生死。 然而反過來，又何嘗不是他自認為控制著的東西，在牽引著，**著，逼迫著……控制著他的軌跡，甚至使他早早地就忘記，或者一輩子都難以醒悟，自己真正想要的意義。
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睜開眼睛，在別人的稱呼中找回失落的存在。
我的名字叫……阿芙蘿蒂。
……
“主人？”站在餐桌旁的福克斯注意到公主殿下的異常，低低地呼喚了一聲。
“嗯？”阿芙蘿蒂應道。
“你的脣上……沾了魚子醬。 ”福克斯清咳一下，提醒道。
薩烏德帝都女性最為羨慕嫉妒的夢想形象——沒有之一，無論每時每刻都能保持優雅儀態和得體舉止的阿芙蘿蒂公主殿下，居然在用早餐地時候。 讓紅紅的，鮮豔的魚子醬沾染到嘴脣上，而且長達九秒鐘都沒有發現。
是很嚴重的失神狀態。 福克斯心中想道。
“主人，方才我所說的話語，你有在聽嗎？”福克斯不得不這樣問道。
“……”阿芙蘿蒂扭頭看著福克斯一會兒，嘴脣上的魚子醬仍舊鮮豔刺目。
“我知道了……看來主人最近太過疲勞，今天不適宜做什麼事情。 ”福克斯合上手中的羊皮本子。 站前一步，掏出手絹替阿芙蘿蒂輕輕擦去脣上地魚子醬。
“那麼。 重要的事務處理暫時中止，交由我就可以了。 今天休假一天吧，主人。 ”福克斯儼如慈父地形象只出現了幾秒鐘，便躬身退後，拍了拍手掌，召喚來在房間外等候的侍女們。
幾個侍女手腳麻利快速地收拾好餐桌，侍奉著公主殿下回去臥房。 更衣，然後齊齊躬身告退。
換上了公主服裝的阿芙蘿蒂呆呆站在床邊，幾分鐘後，無力地向後倒在柔軟大**，像只貓兒一般蜷縮起身子。
“好無聊……”
“呃？無聊？”
正在用毛巾擦汗的李修渾身僵硬，他萬萬沒想到，一大清早闖入到自己訓練室裡的竟然不是海倫或莉婭，而是阿芙蘿蒂公主殿下。 而且一個見面，就對他說今天感覺很無聊。
這種狀況並非第一次發生。
在亞里世多德學院的時候，一直處在周圍人望塵莫及之境界的阿芙蘿蒂，有地時候會一反常態，做出一些……讓李修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的事情，而這種異常狀態的標誌性語言就是“無聊”。
“無聊啊……那你……想要做什麼呢？”李修腦後冒出冷汗。 用毛巾遮住自己**的上身，有些苦笑說道。
“不知道。 ”阿芙蘿蒂微微歪著腦袋，“你教我。 ”
…………和在學院時候一樣的對話，都那麼長時間過去了，阿芙蘿蒂這一點還是沒改變嗎？李修臉上的苦笑意味更濃郁了。
“……去花園喝茶？”
“不要。 ”
“去圖書館看書？”
“不要。 ”
“一起下盤棋？”
“不要。 ”
“吃些精緻的點心？”
“不要。 ”
“去春遊狩獵？”
“不要。 ”
……
…………
李修絞盡腦汁說出了許多個認為有可能的選項，都被阿芙蘿蒂拒絕掉了。 他越發地苦著臉，抱著手臂，眉頭眼睛都皺成了一團。
這個時候地阿芙蘿蒂，是最難對付的。
李修又一次被擊敗了，他低低嘆息一聲。 心中祈禱著。 默默倒數：十，九。 八，七，六，五，四……
零……在李修的沉默中，阿芙蘿蒂最終如他所料，又主動開口道：“我覺得應該上街去玩。 ”
溜出皇宮？李修驚。
“裝扮成流浪藝人的樣子。 ”阿芙蘿蒂輕盈地踏出幾個漂亮的舞步。
角色扮演？李修再驚。
“在帝都最熱鬧的地方表演。 ”阿芙蘿蒂展開雙手說道。
喧之於眾？李修大驚。
“要賺得很多很多銅幣，然後去吃大餐，把錢都花光！”阿芙蘿蒂愉快說道。
暴飲暴食？李修狂驚。
“這樣會比較有趣……可以嗎？”阿芙蘿蒂眨動眼眸，湊近李修，傾吐芳蘭說道。
李修當即僵硬石化，神智恍惚間，被阿芙蘿蒂微笑著拖了出去。
……
一個小時後，這個已經不能僅僅用“大膽”，“瘋狂”來形容地計劃，真的付諸實行了！
這就是阿芙蘿蒂的可怕之處……李修除了苦笑，還能做什麼呢？
李修被安排充當六絃琴手，阿芙蘿蒂自己做歌舞者。 偽裝……一點都不低調！阿芙蘿蒂的絕代芳華，在流浪藝人形象上做出了另一種詮釋。 走在街上完全就是眼球磁鐵，吸引回頭率百分之一百二十——有些人看得眼鏡都摔破了。
幸好，暗中有忠僕福克斯以及佈置的一大幫子忠誠屬下，在周圍角落無所不在地護衛，只要稍微有一點不對勁地苗頭，當場就扼殺在搖籃之中。 上前搭訕的，貌似流氓的。 流出口水的，眼中蠢蠢欲動的……用不著唯一地男性李修出手。 就被至少七八個“見義勇為”之人用各種方式阻礙或教訓得七葷八素。
一路混亂，總算是沒有鬧出大地亂子。 而到了帝都最著名地流浪藝人集散街區開始表演後，場面火爆得甚至整整堵塞了三條街！
還好，這裡畢竟是帝都，類似地情況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街區治安隊伍非常配合地在周圍維持秩序……到最後，治安官一分稅都不收。 只是很自然地要求阿芙蘿蒂今晚到他家侍寢。
這次不是福克斯出手，而是李修用三分鐘時間，將治安官和他二十七名屬下全部暴打一頓，然後兩人一起逃離現場。 迎風奔跑地時候，阿芙蘿蒂笑得很開心，銀鈴般的笑聲遠遠地盪漾出去。
一家普通的平民餐館，平民水準美味的飯菜，阿芙蘿蒂津津有味地吃了很多。 甚至為了與一隻燒雞搏鬥，而弄得滿手滿臉都是油汙，像是個孩子一樣，以撒嬌的語氣讓李修幫她擦拭。
李修滿頭大汗。
回去皇宮的路上，天已黑暗，福克斯駕駛著馬車出現在兩人面前。
馬車上。 兩人一時沉默，相對靜坐。 阿芙蘿蒂看向窗外，清冷的夜風吹起她地絲絲秀髮。
“呃……今晚玩得還高興吧。 ”李修開口打破寂靜，說道。 心中無比慶幸，沒有鬧出更大的場面，真是太好了。
阿芙蘿蒂回過頭來，盯著李修看了一陣子，看得他開始莫名其妙的時候，突然起身坐了過來，把頭kao到了他的肩膀上。
“呃……公主殿下？”
“不要說話。 你這個傻蛋。 ”阿芙蘿蒂淡淡說道。 “就這樣，讓我呆一會兒……”
李修當即端正挺直。 一動都不敢動了。
狹隘的空間裡氣氛怪異，李修感覺公主殿下似乎是生氣了。 但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麼。
“李修……”安靜半響後，阿芙蘿蒂輕輕說道，一隻手搭到了男人的腰間。
“你說……我是誰？”
“什麼？”李修愣了。
“我要你回答，我是誰？”阿芙蘿蒂重複了一次，語氣微微加重。
“你是誰？”李修一頭霧水，“你是公主殿下啊……”
“哪裡的公主殿下？”
“薩……薩烏德帝國的……嗚呀！”李修禁不住一聲痛叫，因為阿芙蘿蒂地小手狠狠掐了一把他腰間的軟肉！
“再說一次，我是誰？”
“你……你是薩烏德皇帝的妹妹……嗚呀！”
“再說一次……”
“你是賢者，賢者大人，亞里世多德的……嗚呀！”
“再說一次……”
……
李修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阿芙蘿蒂的力氣不小，而腰間軟肉是人體最難鍛鍊到的部位之一，一再被狠狠打擊到同一處地話……那種痛苦難以言喻。
“我……說不出來了，我不知道……”李修繳械投降。
“不！你知道，但你不願意說。 ”阿芙蘿蒂冷冷說道，手上接著再掐。
這玩得是哪一齣啊？李修欲哭無奈。 在學院的時候，他就對反常狀態的阿芙蘿蒂，一點辦法都沒有。 直到現在，阿芙蘿蒂的“症狀”好像更嚴重了。
“再說一次，我是誰？”阿芙蘿蒂像是一定要找回自己失去東西的小女孩，任性而嬌蠻地追問道。
“你是……你是……”李修真的急了，再掐的話，他腰間的肉恐怕就要碎掉。
“你是……我的公主殿下！”李修情急之中，忽然拖口而出。 下一秒鐘，他自己都為自己這個回答而呆住。
“你的？”阿芙蘿蒂聲調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