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三十六章 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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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三十六章 挑戰
就這麼一會兒，像是凝結了一般的空氣中，接連倒下四五個年輕男性貴族。
在今天晚上能夠站到這裡的人，毫無疑問都是帝國最上層的圈子人物，其神經比起一般貴族乃至強者，都不可謂不堅韌。
然而，有人倒下了，而且數量不少。 這就足以說明，阿芙蘿蒂公主殿下剛才放出的那一句話，殺傷力之極端強大。
專屬的皇家騎士……“公主的騎士”？就這個來歷不明的傢伙！？
我一定是在做夢——很多人都這麼想。 這已經不是“瘋狂”“荒誕”就可以形容的事態了。 人們甚至可以想象，訊息一旦傳了出去，絕對會引起帝國上流社會的一次大地震！
似乎過了很短時間，又像過了很久。 凝結的時空再度迴轉，各種各樣的情緒瀰漫在空氣裡，貴族們的眼神極其複雜，但都無一例外像是夜中的餓狼一般明亮。
驚濤駭浪！難以置信！
“皇家騎士……他？”黑太子泰裡尓，也實實在在被這一下給震到了，雙眸射出無比精光，想要從阿芙蘿蒂的臉龐，舉止，細微變化察看出其中隱藏的事物。 可惜就和以往許多次一樣，他沒能從阿芙蘿蒂坦然平靜的神情裡看出任何端倪。
“是的。 我再重申一遍，修姆達先生在我的安排下，不經稽核存檔就擔任皇家護衛，確實於規定不合。 這我不否認。 但事實上，由於他就任這一職務只是一個短暫的過渡，所以他不需要存檔，也沒必要被正式記錄。 他只要對我負責，而我承擔他地一切行為後果。 ”阿芙蘿蒂再一次極為清晰地說道。
專屬皇家騎士，皇族的私人御用騎士。 擁有高貴的稱號和身份，而不受宮廷的管制。 只對於自己的主人直接效忠。
顯然，這種任用極端寬鬆的職位所相對的。 是數量上地極度限制。 一般而言用作結盟的意義遠遠大於用人意義。
比如一位皇族，任用一個大貴族子弟作為專屬騎士，就等於是和這貴族子弟背後地家族建立起了十分密切的關係。 沒有人會傻到去認為，這位皇族的意願在於讓這名子弟作為自己一個單純的強力屬下存在。
而這位皇族是個公主的話，結盟意義就細化轉變成聯姻的具體方式。 “公主與騎士的浪漫”之後，是宮廷皇族與國內貴族大家地關係上的穩固。 比如李修和潘多拉之間，就是這個樣子。
然而。 這一慣例及其意義，在眼前阿芙蘿蒂公主的情況之前，顯然並不適用。 所有人下意識地拒絕相信阿芙蘿蒂公主是在指定這帝國貴族都不是的前傭兵作為自己的未婚夫。
沒人接受得了！這小子到底算什麼！憑什麼！為什麼！？就算他再有能力，背景，權勢，地位，榮耀……一無所有！卻成為“公主賢者”的另一半！！？？那會讓絕大部分帝國貴族立刻抓狂！！
不是結盟聯姻，那所有人能夠想到的。 就是原始的騎士意義了。 阿芙蘿蒂公主擅自使用這寶貴地專屬騎士名額，去獲得一個出身實力才能對於眾人而言神祕未知的屬下。
這一意義比起前一種意義，要容易接受得多，但問題又來了——為什麼公主要這麼做？給予一個普通傭兵——哪怕他很出色——如此的帶有曖昧氣息的恩寵榮耀！？目的是什麼？價值是什麼？
在場貴族們一頭霧水，包括泰裡尓太子！
矛盾糾結的沉默之下，賓客們終於將大部分目光轉向了從方才開始就一直安靜旁觀地。 顯得比所有人都要鎮定許多的，說話最具份量的皇帝陛下。
似乎因疲憊而微微閉目養神的薩烏德皇帝，此刻也明白到，是自己必須講點什麼的時候。 他稍微挺直身子，威嚴雙眼看著阿芙蘿蒂一會兒，然後扭過頭去，看向那個青年護衛的方向。
隨著皇帝陛下的視線，眾人目光也集中到李修身上。 外表，容貌和氣質，此刻都顯得太過普通的護衛。 唯有雙眸十分平靜地面對一切這一點。 稍微有點亮眼而已。
“專屬的騎士……先放開他，讓他過來。 我好好地看看。 ”皇帝陛下溫和說道。
嘩啦啦……多把長劍聞言移開了。 護衛們讓開，貴族也讓開，在李修和皇帝之間清出一條直道。 兩名護衛站到李修的左右，兩名護衛站到李修地背後，半押半送地，隨著李修走到皇帝陛下身前。
“參見陛下……”李修做出標準地禮儀，優雅而自然，無可挑剔。 這一下就讓在場老辣的貴族們看到了他地部分內涵。
這個前傭兵，不是一般大路貨色。
拄著手杖的威嚴老者，薩烏德帝國最高領袖……李修面對皇帝的時候，比面對黑太子反倒要平靜得多。
皇帝似乎在非常仔細地打量李修的面孔，以及全身上下。 對面看了至少有一分鐘之久，期間的寂靜，詭異的意味，讓在場的人們幾乎緊張得無法呼吸。
這事情太荒唐了，皇帝陛下一定不會允許的。 也許他會最終寬和地勸慰公主一番，然後給這個青年安排一個真正適合的普通職位，就這樣平靜地結束……
“阿芙蘿蒂……你真的確定，要冊封這位年輕人作為你的專屬騎士嗎？”皇帝陛下看到最後，終於開口說道。
“是的，陛下，我十分確定。 ”阿芙蘿蒂答道。
“理由是什麼？”皇帝問出了所有人想要知道的核心問題。
“他很適合。 ”阿芙蘿蒂簡單而輕易地回答，讓期待得到解答地眾賓客落入更加濃厚的迷霧深淵。
“是嗎……你一直都是很聰明的孩子。 既然你堅持，那我也沒什麼意見。 ”皇帝陛下微微地笑了。 這句話語，這次微笑，讓全體在場人員猶被雷劈！
噗通……更多的人承受不住暈倒了，手腳利索的侍者們趕忙抬下去讓醫師急救處理。
“讓他未經存檔就擔任護衛這事，有一點過份，但看在是你想要他出席你這次生日宴會的特殊情況份上。 就不做什麼追究了，你自己反省思過三天就好。 以後可不要再這麼做了。 任性一點是可以。 可不能任性到這種事情上……”
皇帝陛下輕描淡寫地說道，語言間除了王者威嚴，更有兄長對於妹妹的寵愛意味。
“我明白了，陛下，謝陛下寬容。 ”阿芙蘿蒂躬身應道，彷彿不經意間，斜眼掃了一下泰裡尓。
“父皇！”泰裡尓太子臉色很有些難看。 “這怎麼可以呢！？皇宮地安全……皇家騎士的選拔……不能如此任性，如此隨意！事關重大卻這般……輕佻！皇宮地秩序，皇家的威嚴何在……”
“閉嘴，泰裡尓！今天可是你姑姑的生日。 只不過是一位皇家護衛安排失當而已，又沒有造成什麼實際損害，不需要認真去計較什麼。 ”皇帝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
“要說任性隨意的話，平日裡你的所作所為，不比阿芙蘿蒂任性一百倍？哼。 你這孩子一直都很頑皮，阿芙蘿蒂一直很受規矩，現在她偶然逾越一次，你就哇哇亂叫了，這才成何體統！？”
“呃……”泰裡尓被這一番彷彿教訓孩童般的言語給噎到了，聯想到往常實際情形。 他地臉龐漲得通紅起來。
貴族們聞言臉色也變得很是古怪。 撇開話中的語氣不談，皇帝陛下所說話語的確就是事實。 要說擅自安排，逾越規矩任用私人，眾所周知太子殿下做的過火程度遠遠超過阿芙蘿蒂！
比如皇宮防務什麼的，皇家護衛的稽核選拔，就原本不是太子殿下應該管的事情，可硬是被泰裡尓一點點硬磨，架空了相應大臣的權力，將真實權柄牢牢把握在他自己手裡。
皇帝沒計較，因為他是太子。
類似地事蹟還有許多。 尤其是在軍隊方面。 黑太子對權力的追求渴望以及實際動作，足夠宰相級別的大臣都死上十次八次！只不過因為他是太子。 早晚是這個國家的皇帝陛下，所以人人都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與他的肆無忌憚的行為一比，阿芙蘿蒂公主安排一個沒有存檔地護衛進場，還真的算不上什麼了。 何況這又不是別的重要場合，是公主殿下自己的生日宴會。
“可是……然而……皇家護衛這事就算了，可皇家騎士……豈能這個樣子隨便決定！父皇！這可完全不是小事情啊！”泰裡尓硬著臉皮繼續說道。
“陛下早就承諾過，我有自行選擇自己騎士的權利。 所有的關於專屬騎士的一切……由我自己決定。 ”阿芙蘿蒂昂首說道。
“沒錯，泰裡尓，我一早說過了，你的姑姑可以去選擇她所想要的人。 所以專屬騎士這件事，我不會說什麼，而你也不能多嘴。 ”皇帝說道。
“就算是這樣……我所懷疑的是，這個傢伙！”泰裡尓避開阿芙蘿蒂地直面氣勢，轉而向看起來最脆弱地一環，毫無出彩之處的青年護衛冷聲說道。
“來歷不明地獨行佣兵，一無所有的粗野愚民，怎麼能夠有資格擔當‘公主賢者’專屬騎士！？簡直是荒謬！要是一旦傳了出去的話，肯定會淪為他國的笑柄，讓我皇族，讓我帝國都顏面掃地！”
說得好！許多在場貴族在心中吶喊附和！這小子怎麼怎麼不順眼！整個帝國上流社會男性夢想的完美女人，卻由一個野路子的卑賤傢伙佔據了身邊的重要席位！？
無數憧憬者，崇拜者，愛慕者，追求者……絕對不會接受！只能惹來嫉妒者，仇恨者，惡毒者，謠傳者的歡聲恥笑而已！
事關皇家臉面，就連稍微偏向阿芙蘿蒂的皇帝殿下也保持沉默。 這確實是此事之中最要命的一點。
“公主與傭兵不得不說的故事”——恐怕會瞬間成為無數嫉恨阿芙蘿蒂完美形象的人們盛宴狂歡的理由，各種版本的卑劣謠傳會讓“公主賢者”的名聲在極短時間被敗壞，從長期積累的高度跌落雲端。
面子是個大問題。 就算阿芙蘿蒂自己不在意，她身邊的人，她所代表的薩烏德皇家和帝國的榮耀，也都接受不了。 這是絕對不能輕易無視的。
阿芙蘿蒂微微握緊自己拳頭，正要開口說明自己的打算，卻聽到李修的聲音先一步響起。
“請恕在下膽大發言，尊敬的太子殿下，對於你的深度懷疑，本人能夠理解……但，再卑賤渺小的存在，也都會有自己的尊嚴。 你方才的一番話，不單是侮辱了在下，更侮辱了選擇在下的公主殿下。 ”
李修雙眼直視薩烏德黑太子，眼神流lou一絲無法抑制的灼熱戰意，緩緩而清晰無比地說道：“即使你是公主殿下的親侄子，這份侮辱於在下看來，也是非常難以容忍的……所以，作為公主殿下所親自選擇的騎士，為了公主殿下的名譽，為了徹底清洗這份恥辱！我——修姆達@格林，向太子殿下提出騎士決鬥！”
寂靜，再一次無比的寂靜。
什麼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就是李修現在所做的事情。 他義正詞嚴的一番話，超越了全部在場帝國精英的想象，讓他們又一次陷入了短暫空白的迷茫期。
向黑太子提出決鬥？
瘋了！論實力，誰不知道太子殿下是薩烏德帝國有數的頂級強者？論背景，一個頂多算是個沒落貴族的前傭兵，能和一國之太子站在同等水平的決鬥場上？
因為太過超出界限，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除了知道李修出身，以及親眼看到過李修角鬥場比賽狀況的阿芙蘿蒂和福克斯！
李修沒瘋，這正是他內心深處最強烈的願望，而且由於至今未知的原因，他擁有能夠超越級別概念擊殺對手的強悍力量！
決鬥吧，即使拼盡一切，燃燒全部的生命，我都要殺掉你。
絕對要殺掉你！！
回過神來的貴族們又一次流lou複雜異樣的眼神，悍不畏死的挑戰？勇氣？愚蠢？偉大？自不量力？
設身處地，誰能站在黑太子面前，顯lou無視一切的強大魄力，說出這樣一番話？假如是一個慣例的大貴族子弟的專屬騎士，會能夠有為了公主殿下的名譽，而豁出性命挑戰太子殿下的舉動嗎！？
答案很顯然——不會！
既然如此，比起眼前這個年輕人，那些自認為遠遠更有資格擔當公主騎士的貴族們，頓時就變得無比地渺小！因為，比起這個年輕人，他們即使背景再顯赫，也無法理直氣壯地說一句，自己是真正的公主騎士。
從什麼時候開始，公主的騎士，變成了政治利益關係的虛偽品？真正讓所有人認同的騎士信念，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才對——一切為了公主殿下。
卑賤？這一刻，再沒有一個貴族子弟敢說，自己能比這位草根騎士更加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