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王9帥12宮4(完結) 天字號小白臉 小迷煳撞上大總裁 燃情總裁寵上癮 神奇的農莊 閒妻很忙 五行逍遙大帝 靈異降頭師 質子 茶花女
第二章
製作精美的魔法燈散發出足以照亮整個房間的光輝。
幾乎是每間房間都會必備的大理石圓桌前坐著兩個人。
他們中的一個將自己冰藍色的長髮束在身後,右手隨意地執著一杯薄酒,男子雖然看似優雅溫和地笑著,但從那笑容中卻不難看出他的冷漠、無情和蔑視。
另一個男人有一頭奇特的天青色長髮,這種髮色在平時看來是黑色的,但如果置於陽光或者是強烈的燈光下,就可以看出其中隱隱泛著的暗紅。
男人的額前佩戴著象徵王權的額飾,橢圓形的額飾中央是一隻類似於鳳凰的飛禽造型。精雕細琢的工藝將它每一絲細小的羽毛都刻得清晰分明。
此刻從男子酒紅色的眼中雖然看不出他的情緒,不過脣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所帶來的巨大壓力和高揚的氣勢還是讓跪在他面前的中年武將禁不住汗流浹背。
武將和男子的中間橫著一把劍。一把掉在地上出鞘並且染血的劍。而在他的脖子上架著另一把長劍,這把劍此刻正握在一名面無表情的金髮青年手中。
那名青年穿著整套的白色魔法鎧甲,右側肩部向前那一面的鎧甲上刻著一條青色的騰龍,那是青龍領地王室的圖騰,這個圖騰顯示了他青龍王軍的身份。除此以外,他左側的腰上還配著一把長劍,當然這時候劍並不在劍鞘中。
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和他差不多裝扮的年輕人,稍有不同的是那個銀髮青年的王室圖騰刻在了左側肩部的鎧甲上。並且除了常規的佩劍外,他右側的腰上還插了兩把做工精細的短劍。
從這三個人的鎧甲上都留有雖然淺卻還是十分明顯的幾道劍痕以及他們微亂的呼吸中可以看出,之前他們應該是經歷過一番搏鬥才有了現今這樣的局面。
“刺殺朱雀王,這罪名足以滿門抄斬,株連九族呢。”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之一,朱雀王洛凱用眼角的餘光輕描淡寫地掃過自己受傷的左臂,那裡少量的血跡已經乾涸,因此呈現出了讓人感到不太愉快的紅褐色。
“這是陷害!”那個中年武將咬牙切齒地低聲咆哮著,事到如今他大概被一種名為懊悔的情緒填滿了胸膛。
洛凱淡漠地聳了聳肩:“誰陷害你了?你們青龍王軍的左軍副將以及你自己的副官都可以作證,是你深夜闖入我的寢宮意圖刺殺,後因形跡暴露被眾人合力擒住。”他用眼神示意對方看著地下的劍,“罪證確鑿啊,王軍右將軍艾諾·米迪斯閣下。”
米迪斯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死灰,但繼而從他絕望的雙眼中顯現出一種強烈的仇恨來。
“米勒!你這個恩將仇報的畜牲!我自問從來都沒有虧待過你,你為什麼要這麼陷害我!”
一週之前,朱雀王按照慣例來到弛越宮處理他所代理的那一部分青龍領地的事務。米迪斯怎麼也想不到這次朱雀王的到來竟然會針對他設下圈套。
自從和北景王結盟以來,米迪斯已經儘量小心提防,唯恐被洛凱知曉自己背叛而設計除掉他。今晚如果不是深得他信任的副將米勒引他前來偏僻的側宮,說是北景王派來的密使有要事相商的話,說什麼他也不可能會中計的。
當時米迪斯一進入房間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米勒以及暗中埋伏的左軍副將沙奇亞聯手製住。洛凱更是取下他的佩劍劃傷自己的左臂,製造了足以判他死刑的罪證。
“要論恩將仇報,我們兩個彼此彼此,你為了什麼而背叛青龍王陛下,我就為了什麼而背叛你。”米勒口氣冷淡地回答道。此刻的他已經完全不是過去那個會對米迪斯唯命是從的下屬了。
“你……”
“好了,米迪斯,我想即使身為你最信任的副官,米勒恐怕也未必知道所有的事情。如果你肯將那些事情全部說出來,我考慮放過你的家人並且給你留個護主有功的身後名,你看如何?”
到底是由於行刺朱雀王失敗而被處死,還是為了保護遭到刺客暗殺的王而犧牲,這兩個截然相反的理由不過全憑洛凱一句話罷了。因此洛凱很有自信米迪斯絕對會選擇後者。
米迪斯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終於屈服了下來。他知道今天自己已經沒有生還的希望了,但是為了家裡其他人的性命,他必須和洛凱合作。“你想要知道什麼?”
“一切。例如那位賽提沙王子是經由什麼路線從北景領地前來弛越宮的。”洛凱就好像是在判斷米迪斯有沒有說謊一樣,用冰冷而銳利的目光注視著對方的眼睛。
像是回答洛凱的視線般,米迪斯冷冷地笑了下,然後報出了僅有的幾個自己知道的地名。對於賽提沙的行走路線,費南自然是嚴加保密的,因而就連已經和他結盟的米迪斯也不知道全部。
雖然米迪斯注意到當他報出科蘭卡鎮時,周圍幾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古怪,但此時這些事情已經輪不到他操心了。在米迪斯提供完所有的情報以後,接到洛凱示意的米勒一劍貫穿了他的心臟,於是這位前任的王軍右將軍就這樣直挺挺地倒在地下斷了氣。
米迪斯一死,洛凱臉上原本從容自若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凝重。
這些年妖魔界在表面看來還算平靜,但是真正處於權力中心的人就能強烈感覺到那明顯開始動盪不安的局勢。
首先是位於青龍領地北面已經沉寂了數百年的魔獸族在兩年前突然發動了侵略,更讓洛凱感到震驚的是號稱強悍僅亞於玄武領地鐵騎軍的青龍騎軍居然會接連戰敗,以致於讓那裡的魔獸族連奪兩座邊境城。而青龍北疆整整五萬駐守軍活著退到後方卡爾多城的還不到一半。
雖然之後經過徹查並沒發現領軍的將軍有什麼失職的地方,完全是因為對方的奇襲戰略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才使得戰況對己方壓倒性地不利。但不管怎麼說,那兩座失陷的城市至今都沒能解放是不爭的事實。
對此洛凱也曾擬定過多種不同的作戰方法想要收回失地,可每一次都讓青龍朝中那群習慣了安逸的無能將領們給攪和了。洛凱雖然代理著一部分青龍領地的事務,但他畢竟是朱雀領地的王,並沒有立場可以隨意任命、調換青龍領地的武將。武將們根本無心戰鬥,士兵當然就更是鬆散。幾次下來非但失地沒有收復,還白白犧牲了數萬軍隊,這使得青龍朝中逐漸出現了各種對洛凱感到不滿的言論。
而另外一件事情對妖魔界各個朝廷的衝擊力則更為巨大。那就是半年前,被鍾遊用極其嚴苛的暴政來統治的南齊領地終於發生了大規模的叛亂和暴動。
在從前,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南齊子民也不是沒有萌發過反抗的意識,但由於軍隊、武器和資金全部都掌握在少數當權者手裡,因此這些只能屬於烏合之眾的反抗者往往在即刻就被鎮壓和處死了。即使有幾次的叛亂曾得到過朝中某些野心家的暗中援助,但南齊王的精明和殘忍也很快會將那些人找出來用最殘酷的方式殺死示眾。
並且每一次的叛亂被鎮壓以後,鍾遊都會讓曾經認為自己是妖魔界最不幸的人的他的子民們知道妖魔界還有人比他們更不幸,那就是“之後”的他們。因此近百年來,雖然暴政埋下的火種和隱患越來越大,但叛亂的次數卻在減少中。
然而這一次的暴動卻不一樣。就像是原先被強壓著的巨大憤怒和痛苦在某一時刻突然超出了臨界點然後激射而出一樣,叛亂的火很快燒遍了整個南齊領地。
有超過十二座城市的市民發生了暴動,暴動者的總人數接近二十萬,而且這一次的他們似乎並不再僅僅只靠熱血和蠻力來戰鬥,嚴密的軍事規劃和兵法策略成了他們作戰行動的一部分。這使得南齊王的正規軍屢屢戰敗,到目前為止南齊朝廷上下已經將這次參加叛亂的民眾改稱為反叛軍而不是簡單的地方叛亂者了。
作為整個妖魔界第一次比較成功的暴動,這次事件所引起的恐慌和風暴可說是空前絕後的。尤其是在東巧、北景這樣一些同樣實施著暴政的領地,它們的朝臣不會沒有感覺到妖魔界正在緩慢地發生一些變化,而這些並不明確的變化帶給了他們一種未知的恐懼。
“想要透過另立新王來奪得對青龍領地的掌控權,真有他的。”坐在一邊的藍西洛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瓶為洛凱倒了半杯酒,同時輕輕地哼笑了一聲。
“趁我三年前為了對付鍾遊而周旋於麒麟朝中時,能讓自己的勢力乘虛而入,費南還真是不簡單。”這話不知算不算讚美,不過從洛凱全身散發出的那種宛如死神般的冰冷氣息看來顯然不是。
“不要自責了,你我的事務都要遠遠多過那幾個只要管好自己領地的傢伙。”藍西洛輕描淡寫地說道,他很瞭解洛凱此刻的心情。
洛凱和析璟之間長達數千年的友誼建立在他們各自還沒有為王之前,因此自從析璟重傷轉世去了人類界之後,青龍領地的事務就主要都是由洛凱在管理,藍西洛和閻栩只是象徵性地幫忙罷了。
而在落月城的事件發生以前,麒麟領地一直處於一種王出行時由各朝臣自行管理的自治狀態。直到偉那擅自和鍾遊結盟的舉動破壞了那份平衡,洛凱才因為自己的領地比較靠近麒麟王都進而插手了麒麟的內政。
這樣一來,身兼三職的他在時間和精力上都明顯感到分身乏術。今次由於自己沒能及時察覺北景王的陰謀,而使得青龍領地差點無可避免地落入冢越一方的手裡,這對洛凱的打擊有點大。
藍西洛最近又恰好在忙著支援南齊領地的人民暴動,所以也沒能及時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不過好在三年前分別將米勒等人悄悄安插在青龍左右王軍以及近衛軍中的這招棋,總算是讓藍西洛和洛凱在事情發展到最壞的結果之前獲悉了對方的計劃,而不至於完全被打得措手不及。
青龍領地的軍事體系分為王親自統領下的王軍以及各城的自守軍和駐紮軍三部分。其中王軍分左右兩翼,分別設有一名大將;大將以下是中將;中將下面是少將;少將低下又分大隊長、中隊長以及小隊長。而王宮內為了確保王平時生活起居的安全,還另外設有一支近衛軍。近衛軍長官的官階絕不亞於王軍的左右將軍,並且手下也配有一支實力強大的軍隊由他排程。
三年前,在劍麒陪同娜蒂亞和拉卡離開白颯宮前往朱雀王都後不久,沙奇亞等人便在藍西洛的安排下分別加入了青龍領地的軍籍。剛開始在朝中的時候他們彼此裝作並不相識,只在日後官場的交際上對外逐漸確立起眾人之間平淡的同僚關係,其他事情則都是在私下作祕密聯絡。
幾年下來,沙奇亞已經成為王軍左將軍沃爾·克羅卡比較信任的副官,位居中將。他的上級沃爾·克羅卡是隻萬事油滑的老狐狸,前一段時間費南的人也找過他,他卻是能拖就拖,始終沒有給予確定的答覆。所以當最終時刻來臨時克羅卡究竟會倒向誰其實還是個未知數。
至於米勒,正因為他是艾諾·米迪斯最信任的下屬才使得今晚的計劃能夠順利進行。如今身為王軍右將軍的米迪斯一死,他的位置理所當然將由擔任右軍副將的米勒來接替。這樣一來,右翼的兵權是完全掌握在洛凱他們手中的。
除此以外,奧希斯加入的是近衛軍。目前他在近衛軍中擔任少將,就官階來說比沙奇亞要低上一級。
現任的近衛軍長官哈魯·斯奇瓦曾是析璟最忠誠的近身護衛之一。不過時間改變一個人的性格,權利和慾望更是能麻痺和腐蝕人的內心。在不久之前,藍西洛已經收到確切訊息,斯奇瓦這次會和北景王聯手,支援一個可以帶給自己最大利益的新王繼位。
想到這裡,藍西洛抬起頭來向沙奇亞詢問奧希斯那邊有沒有進一步的訊息。
“稟陛下,奧希斯從一個多月前開始就和我們失去了私下聯絡。”沙奇亞簡潔地回答道。
哈魯·斯奇瓦要遠遠比艾諾·米迪斯來得謹慎和姦詐。所以當他決定和北景王結盟以後,那個男人就利用下屬們相互猜忌的心理,讓他們彼此監視,來加強他對那些人的控制。從那之後,奧希斯就失去了再和沙奇亞他們進行私下聯絡的可能。有時在王宮裡碰到,雙方最多也只是點頭致意,寒暄兩句,完全無法交換到有用的資訊。也所以今晚的計劃,奧希斯才沒有加入進來。
藍西洛微微蹙眉。目前在青龍領地,他和洛凱掌握的兵權只是剛好能和費南相抗衡,而到最後沃爾·克羅卡究竟會偏向誰還未可知,形勢對己方來說雖不至於完全失利,但也談不上有更多的優勢。
“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洛凱此刻的情緒略微平復了一些,他轉過頭去向米勒和沙奇亞下著命令:“把艾諾·米迪斯的屍體帶出宮外,就偽裝成是在街上被盜賊襲擊而遇害的樣子好了。總之這個時候是不能再打草驚蛇了。”
之前洛凱對米迪斯許諾的身後名只不過是談判上的權宜之計,像現在這樣的情形下,那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真要說起來,就算剛才艾諾·米迪斯始終不肯交待,洛凱也不敢把他滿門抄斬、株連九族,到時候單是要解釋清楚自己今晚為何會避過近衛軍離開正宮而住到側宮,就已經很難不引起那些老謀深算的大臣的懷疑,這等於是在向親北景派的人公開宣佈自己已經得到謀反的訊息了。
聽到洛凱的話,沙奇亞微微地愣了一下:“稟陛下,這似乎不太好吧,王都的治安還沒差到公然出現盜賊行凶的地步。況且就算真的有盜賊,普通盜賊也絕不是米迪斯將軍的對手,這個訊息公佈出去,恐怕還是會引起其他人的猜忌。”
“那照你的意思呢?”藍西洛畢竟瞭解曾經是自己手下的沙奇亞,知道沒有一定的結論他是不會輕易開口的。
略作思考之後,沙奇亞向前踏出一步單膝觸地,並用簡練的話語描述出自己的構想。
“臣以為乾脆製造暗殺的假象,嫁禍給斯奇瓦大人或者克羅卡將軍為好。斯奇瓦大人和米迪斯將軍素來不合,雖然從官階來看他們兩人是平等的,但是常年處在青龍王身邊的斯奇瓦大人總免不了認為自己要比王軍的左右將軍位高一等,他們兩人常常為此發生摩擦,這件事情朝中上下都知道。而克羅卡將軍和米迪斯將軍雖然在表面上從沒有過節,但朝廷中誰也說不準誰會在暗地裡捅對方一刀,況且如果嫁禍給克羅卡將軍,或許還能讓北景王認為克羅卡將軍已經明確拒絕與他結盟。到時候那位將軍也就只能投靠我們了。”
聽到他精密的分析,藍西洛和洛凱對視了一下,後者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的話,就克羅卡吧。該怎麼做我想也不必我提醒了,小心別讓人看出破綻來。”藍西洛微笑著吩咐道。
“是,陛下!”
將手橫在胸前行了一個辭退禮之後,沙奇亞和米勒帶著艾諾·米迪斯的屍體退了下去。
兩人離開以後的房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過了片刻,洛凱才輕輕地嘆了口氣:“我沒想到當年的那個孩子居然成了費南的養子,那時就連析璟自己都認定他已經死了,所以才放棄了尋找。現在的我倒真希望那個孩子的身份是假的,這樣我才能毫無愧疚地放手對付他。”
但是洛凱很清楚,如果賽提沙的身份是假的,那麼費南根本沒必要花那麼大力氣來為他鋪設一條通向王位的路,因為那註定是要失敗的。而幾千年來,除了當年赫爾蒂妃子生下的那個孩子以外,根本不可能還有其他魔族繼承了青龍王室的圖騰,所以賽提沙的身份必定是正確無誤的。
“哦?難道說你想要撤銷後面的計劃?”藍西洛側過頭來,挑了挑眉詢問道。
“怎麼可能,我只是感慨一下罷了。”洛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也許深知那個孩子對析璟的重要性會讓他在內心深處有著一絲愧疚,但是身為王,在政治鬥爭的時候是沒有仁慈可言的。今天無論阻攔在前方的人是誰,洛凱都必須狠下心來清除障礙。
所有的政治鬥爭都只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你死我活”,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的話,洛凱是絕對不可能在那些不止一次發生的陰謀背叛下活到現在的。
藍西洛當然也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剛才的話其實是以玩笑的成分居多。藍西洛和洛凱不同,他和析璟的交情並不深,所以不論賽提沙的身份是什麼,都無關於他接下來的行動。
“別想那麼多了,我們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析璟?說起來這次還真該慶幸我們的手裡握有王牌。不然的話,抬出‘青龍王之子’的身份來,我們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阻止那孩子繼位的。”
看出洛凱的情緒有些低落,藍西洛取過他面前已空的酒杯往裡注滿酒,然後遞給他。
接過酒,洛凱一口飲盡,冰涼的**滑過喉間,之後返上的是一種火辣辣的感覺。知道藍西洛口中的王牌是指誰,洛凱的心情總算因此而恢復了些,並且臉上也露出了淡淡地笑容。
“當年那傢伙不就是因為科蘭卡鎮離開青龍王都比較近,人口卻相對其它城鎮來得稀少,所以才選擇留在那裡定居的嗎?沒想到費南居然會選擇經由那條路線進入青龍王都,想來也是由於那裡比較偏僻的關係吧?”
“也許吧。”藍西洛事不關己地聳了聳肩,“我說什麼來著?那男人才真正是麻煩的源泉吧?這種微乎其微的概率都能碰上他,到時候他可別又說我陷害他。”
“不要說得那麼無辜,如果你沒打算把他拖進這趟渾水裡的話,三年前又怎會將那二十個人按插進來?”洛凱好笑地瞥了一眼藍西洛,“依他們剛才的表現來看,你有沒有後悔把這麼好的人才都白白送給了那傢伙?”
從嚴格的意義上來說,領地並不是只需要一個王便可以治理好的,這就是朝廷之所以會出現和存在的原因。也許王本身的人格和才能對領地的治理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然而僅僅這樣還是遠遠不夠的。
再出色的王也必定會有考慮欠周或者做錯決策的時候,這時就需要有智慧的輔臣在一邊勸諫和進言。就如同剛才在處理艾諾·米迪斯的事情上,沙奇亞的方法便顯得要比洛凱高明和穩妥。
作為一個輔臣,除了智慧以外還要有勇氣。向王進言並不如表面上所看到的那麼簡單,給王留下的印象在今後並不只會關係到這個人的仕途,有時甚至是會攸關性命的。毫無疑問,沙奇亞之前諫言的勇氣讓洛凱十分地讚賞。
聽到洛凱的話,藍西洛俊美的臉龐露出了淡淡的苦笑:“今天如果是為了我,沙奇亞便不會提出那種諫言。他最多隻會說這個死因欠妥,但之後藉機設計沃爾·克羅卡的事,他是絕對不會提議的。這種臣下即使放在身邊也沒什麼大用處吧?”
“他們還不至於到只對劍麒盡忠的地步吧?”對於藍西洛的結論,洛凱感到有些驚訝。
“不,與其說他們是隻對劍麒盡忠,還不如說在他們現在的觀念裡是隻能對劍麒盡忠。”藍西洛搖了搖頭,他金色的眼中流露出一種悲哀,“這些人都被我嚇怕了,現今的他們如果繼續留在白虎朝廷,必定是會將中庸之道貫徹到底。”
三年前落月城的事件中,被藍西洛派去接應劍麒的沙奇亞等人其實都是死囚,他們都是在前一次由於戈德羅的背叛而掀起的徹查事件中受到連罪的人。
當時的情況,藍西洛如果派正規軍前去接應,那些趾高氣揚的魔族必定不肯安分聽命於劍麒妖族的身份,到時候若是因為內部矛盾而讓鍾遊乘虛而入,弄得不好全軍覆沒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那時的藍西洛就在死囚中找了二十個牽連得比較遠的人,先是藉由劍麒的名義赦了他們的罪,然後再將他們編入紫藤殿成為劍麒的直系下屬。這樣一來,這二十人等於是欠了劍麒一條命,在內心深處留有一份感激的他們自然會比其他高位魔族來得聽話和馴服。
“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明白了藍西洛的話,洛凱緩緩念出人類界的那句至理名言,跟著苦笑了起來,“也許對於那些過於聰明的臣下,我們會用比對待奸臣更加戒備和懷疑的態度來對待他們吧。”
“這能怪我們嗎?每一次發動謀反想要稱王的野心家,哪一個不是曾經表面上忠心耿耿、足智多謀的‘忠臣’?不防他們,到時候叛亂真的發生了,也就是我們的死期了。”
對於這點,藍西洛是最有感慨的。他從來小心謹慎,不肯輕易地相信下屬,戈德羅跟隨了他那麼多年,才好不容易得到他相對放寬一些的信任,然而大意的結果就是立刻遭到叛變,以至差點讓自己送了命。
當年冥幽森林的叛變發生之後,藍西洛回朝下令徹查。那時被連罪的,被誣陷的,整個白虎朝中前前後後不下五百人被判入獄,關進死牢的也至少有兩百多人。光是紫藤殿的十二門十二閣中被處死的門主、閣主就多過一半,而他們手下被連罪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也難怪經歷過那次事件的沙奇亞等人會在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和陰影。要知道死牢那種地方,能活著從裡面走出來的話,誰都不會再想進去第二次。事實上,如今這些人還願意相信劍麒、輔佐劍麒,這在藍西洛看來已經算得上是奇蹟了。
“沒有絕對的衷心和信任,也許這就是王的宿命。”洛凱嘆了口氣,不過之後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笑了出來,“你到是連下屬都給他找好了,但我擔心那傢伙可不會如你所願乖乖繼位。”
“他就算不願意也沒用,這次陷害他的人可不是我。身為析璟親自指定的繼任者,繼承王位是他的義務和責任。等到他了解到自己的身份,你認為那個男人會棄自己的子民於不顧嗎?”
是的,劍麒擁有繼承青龍王位的資格。
當年在冥幽森林的事件中,劍麒身受重傷昏迷不醒,那期間他的背上顯現出了一條揚著利爪的青龍。那條龍不僅僅只是圖騰,它化作了青龍的實體纏繞著劍麒的全身,護衛在他周圍不許任何人接近。
那條龍藍西洛和洛凱都很熟悉,那是析璟的圖騰,不是青龍領地的王室圖騰,而是隻屬於青龍王的“王的印記”。
洛凱他們至今都沒弄清劍麒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會有這個印記。也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閉口不談他的外貌像析璟,在真正瞭解劍麒的為人之前,他們不敢冒險讓對方知道他有繼承青龍王位的資格。
而事實上,即使藍西洛在三年前已經有意想要讓劍麒繼位,因此他才會在落月城的事件謝幕後將沙奇亞等人安排進了青龍領地的軍隊,但如果沒有這次北景王的陰謀,藍西洛也不會這麼快採取行動。
“確實,那傢伙的個性容不得他推卸責任。”洛凱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答道。
“想一下,如果賽提沙能活著到達弛越宮,傾向費南的那些朝臣將會如何進言?”藍西洛金色的眼瞳中滿是算計。
“他們應該不會特別指定賽體沙繼位,那樣對青龍領地的背叛實在太明顯,並且在理上也站不住腳。所以我猜那些道貌岸然的傢伙只會強調青龍領地目前的狀況需要一位新王來領導,一位在身份上有資格繼承王位的王。”洛凱在語氣上著重強調了他最後的那句話。
“是啊,資格和身份!”藍西洛冷笑著舉起酒杯,“到時候他們就會知道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洛凱無言地笑著舉起自己的酒杯和藍西洛的杯子輕碰了下。
清脆的撞擊聲在空曠的房間內發出了鳴亮的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