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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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78章
麥麥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痛，趕緊取下馬鞍丟在一旁，當她看到那裡的傷口時，眼淚瞬間決堤，止不住的掉下來。雪雁的背上，原本放馬鞍的位置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鐵針，粗的，細的，『插』滿了一片。可想而知，當人坐在馬鞍上後，這些針便會全根沒入到它的身體裡。
怪不得雪雁會發狂，原來……
顯而易見，這是有人故意陷害。目標自然不用說，肯定是針對她。她卻心疼無辜的雪雁，這麼多針硬生生扎入皮肉的痛苦，任誰能受得了？而她竟還騎在了它的身上！
“雪雁，對不起，”麥麥摟著雪雁的脖子低聲哭著，雪雁絲毫不在意一樣，側過頭用腦袋輕輕蹭著她，“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看到雪雁受到這種傷害，卻只是奔跑，沒有將她甩下來。她心裡的愧疚就開始氾濫成災。
吸吸鼻子，不再讓眼淚流出來。麥麥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草原的溫差很大，進入十一月後，夜晚的溫度會達到零下二十幾度。張望著四周，除了一眼望不到頭的白『色』之外，就是沒有星辰的夜空。
置身空曠，那種茫然和無措感，竟比寒風還要可怕。
像是看出了麥麥的焦急，雪雁緩緩將前腿跪在了地上，彎下身子偏過頭看了看麥麥，示意她上來。
麥麥感動的抱住雪雁，『摸』著它的臉頰，“雪雁，你受傷了，我不能騎著你。我們先要找個地方取取暖。”安慰的拍了拍它，然後轉身向前面走去，雪雁站了起來跟在她身後。
腳下的雪已經沒過了腳踝，對於現在的麥麥來說，每走一步都是十分吃力。她抱著雙臂，不停搓著，頭髮被風吹『亂』了，幾縷發散落下來，額頭上的血跡已經凝成了血塊，襯得她的小臉更加慘白。身後的雪地上，留下一排她和雪雁的腳印，越來越長。
麥麥筋疲力盡的邁著雙腳，內心的希望在被殘酷的現實一點點磨光。無力的抬起頭望向前方，倏地，喜出望外的瞪大眼睛，“雪雁，快看，那裡有一個氈房！”
遠遠的，一個破舊氈房在雪地上隨風搖曳，不禁會令人擔心它隨時都會倒塌。但是對於現在的麥麥來說，能找到這樣一個避風的地方，絕對要比任何一座宮殿有價值得多。帶著雪雁深一腳淺一腳的跑過去，又看到了希望似的大聲說著，“雪雁，我們先在這裡呆一晚上，等到明天再找找看附近有沒有牧民。”
欣喜的跑進氈房後卻發現，四周的氈布早就已經破了幾個洞，門口處連個簾子都沒有，冷風不停灌進來。看樣子，倒像是草原上的獵人們臨時搭建的氈房。更重要的是，這個氈房很小，根本就容不下雪雁龐大的身軀。躊躇著看了一圈，麥麥又退了出來，無所謂的笑笑，“這裡好簡陋啊，我可是龍女耶，怎麼能住在這裡呢？”說著就擺了擺手，“雪雁，我們再找找看，這回啊，我要找一個大點的地方。”
徑自走了幾步，手中的韁繩被扯了住，扭回頭，雪雁靜靜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麥麥不解的走回去，“雪雁，走啦。”又拉扯了幾下，雪雁仍就不動。
凝望著雪雁清澈的眼睛，麥麥似乎明白了它的意思。她緩緩低下頭，不得不實話實說，“雪雁，這間氈房太小了，沒有辦法塞進我們兩個。”
雪雁轉動幾步，來到麥麥身後，用它的頭拱著麥麥的背，一使勁就把麥麥推到了氈房裡。然後，自己走到氈房門口，慢慢臥了下去，用身子擋住了灌進的風。
“雪雁……”麥麥哽咽著，抱住它的身子，“外面好冷的，我不要你給我擋風……我們再找找看有沒有別的地方好不好？”
雪雁好像很疲憊似的，呼吸有些緩慢，頭垂了下來。背上的傷口，鮮血早就凝固了，映在它雪白的『毛』上格外觸目驚心。
“雪雁，不要睡，你不要睡啊……”看到雪雁的模樣，麥麥焦急的推著它，“雪雁，快起來，我們再接著找！”
“找？是找到地府的路嗎？”
聽到這道突兀出現的聲音，麥麥的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壓下恨意，抬起頭。
涿浪堡。
翼宿的臉『色』十分難看，指揮著堡裡的眾人，“婁，你帶人去西邊。馬上去找！”
“好！”婁宿的笑容也不見了，應聲後趕緊退出大廳。
“亢，你帶人去東邊。”
“好！”亢宿粗著嗓子吼道，“媽的，找不回女主子，我就不回來了！”
“鬼，你去南邊。”
“嗯，”鬼宿沒了一點調笑，悶聲應著，頭也不回的就衝了出去。
“心，你帶人去北邊。”
“……好，”阿商的眼睛有些紅腫，這是她第一次在大家面前流淚。自麥麥失蹤後，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時辰。開始時，侍衛只是說女主子騎著雪雁出去轉轉了，她們便馬上出去找，可找遍了附近的每一個角落，卻連個影子都沒發現。白衣聖女們直到現在還一直在外面尋找。
隨著天『色』越來越暗，大家的心也是越來越沉重。此時此刻，所有人擔心的不是主子得知女主子失蹤後的怒火，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找回女主子。也不知道那個沒有武功的女主子會不會遇到危險。這夜晚的草原，冷自是不在話下。可最危險的還是那些成群的野狼，這些可怕的後果沒人再敢想下去。
“主子回來了！”
門外一聲通傳，驚到了廳裡的每一個人。
万俟狁披著白『色』的斗篷，穩穩的走進來。俊美非凡的臉龐，因為趕路而顯得有些紅潤。
“參見主子。”翼宿趕緊單膝跪地。
“發生什麼事了？”清淡的聲音多了份沉穩。
還沒走進堡裡，就看到侍衛們陸陸續續的騎著馬奔出堡。這麼晚了，絕不可能是去『操』練。
翼宿心底微顫，卻明白這事休想瞞得過主子了，“女主子，騎著雪雁出去了。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額上的冷汗，泌出一層。
原本無波的瞳孔，瞬間收縮，身體微僵，“多久了？”
“兩個時辰。”
聽到翼的回答，他的心臟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一陣刺痛，腦子“嗡”的一聲，臉『色』剎白。
不再作聲，扭身就要往外走。
“主子，請等一下。”
軫宿急忙從馬房的方向趕了過來，攔住了万俟狁，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他看，“主子，請看。”
他的手掌上，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偶爾還會發出幾點光亮。
“這叫雡粉，屬下是在雪雁的窩裡發現的。雡粉在漆黑一片的地方會發出亮光。”軫宿肅容解釋道，“雡粉是袕鳥最喜歡的食物，即使是幾百裡以外，只要聞到它的味道袕鳥都會找得到它。所以，很多人就是利用雡粉來吸引袕鳥追蹤。”
万俟狁的眉頭輕輕擰在一起。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涿浪堡有這種鳥嗎？”
“原本有三隻，現在失蹤了一隻，死了一隻，很明顯有人瞭解這種鳥的習『性』，然後偷走一隻將剩下的又害死，不希望我們找到女主子。”
万俟狁的面上像是蒙上了一層寒冰，眼底突現一股殺意，“還有一隻呢？”
軫宿微嘆一聲，“它只是一隻小雛鳥，或許是對方沒有認出來，才會逃過一劫。現在，我們只能拿它一試了。”
說話間，旁邊的侍衛已經遞過一個鳥籠，裡面是一隻棕『色』雛鳥，雖然還是一身稠密絨羽，但也許是因為善於追蹤的特『性』，它的翅和尾部都長得較快。
不再多想，万俟狁接過籠子便翻身上馬，翼宿和軫宿隨即跟上。走出堡外時，將籠子開啟。原來還是有些哆索的小袕鳥，倏地的睜大眼睛，像是嗅到了空氣中的雡粉味道。不待人催促，拍著翅膀便飛出了籠子。身子在半空中搖晃了幾下，最後穩穩的飛了起來。
万俟狁的眸底劃過驚喜，接著一夾馬腹，盯住那隻小袕鳥追了上去。
氈房外，柳盈盈自馬上翩然躍下，一步步走近氈房，自始至終，明豔的笑容就不曾離開過。
麥麥自雪雁身上爬了出來，冷冷的看著她，“柳盈盈，計劃這一切的目的，應該就是要除掉我吧。”
柳盈盈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麥麥站直了身子，一字一句道，“希望，你今天最好能夠殺死我，否則，你會對自己的失誤追悔莫及！”
“藍璇筠，你不該出現在狁的身邊。”柳盈盈輕笑一聲，抬眸望住她，“我愛了他十幾年，只有我才瞭解他內心的痛苦，也只有我才有資格陪在他的身邊。”眼裡的愛意濃郁不散，這是她的愛，她的信仰，就像那些保護巫師的牧民們一樣，她也選擇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保護自己的愛。
硬是穩住在風中有些瑟瑟發抖著身子，不允許自己在她面前表現出一點懦弱。麥麥不屑一笑，清聲道，“既然想沉淪，何必又為自己找藉口呢？被你這樣的女人愛著，那是他的恥辱！”
“即使是到了此時此刻，我都不得不佩服你。”柳盈盈抬起腳步，接著走向她，“你是我見到過的最神奇的女人，大家都喜歡圍在你身邊，幫助你保護你崇拜你。我想，如果沒有狁，我也會喜歡上你吧。可惜，這只是一個不成立的假設。”
麥麥盯住她，臉上沒有一點畏懼。
她知道，在今天這種情況下，她很難逃生。她曾經聽小余說過，柳盈盈的武功很高，且不說高到何種境界，對付像她這樣不會武功的人，還是有餘。
看來，她是等不到他了，還真是有些不甘心。
之前，死對於她來說是一種解脫，一種嚮往。現在，知道了他還活著。她真的不想死，不想離開他。不過，能夠從現代來到這裡遇到清兒遇到他，體會到了刻骨銘心的感情，已經是上天對她的眷顧了。如果也是上天的安排，她又怎會貪心的再強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