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藍璇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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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藍璇筠
第4章
藍璇筠()
“好，我答應你。”他眉頭輕挑，“如果你有一點令我不滿意……”
“放心！”麥麥傲然的抬起下巴，“我說到做到！”
清兒抓緊姐姐的衣角，他總覺得今天的姐姐有哪裡不一樣。但是，他不喜歡以前那個對他愛搭不理的姐姐，卻好喜歡眼前這個疼愛他的姐姐。
不出一刻鐘，擎王府的下人們都已知曉，藍家的小姐成了王府裡最低賤的下人。任何人都可以差遣她，吩咐她。這個訊息令所人都興奮不已，大家都擦拳磨掌等著瞧她的好戲。
麥麥與清兒被管家帶到了王府裡地處偏僻的柴房，扔給他們兩身粗布衣裳後就頭也不回的走開了。看著散落滿地的木柴，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麥麥深吸一口氣，聲音歡快的招呼道，“清兒，來，讓我們把它打掃一下，今後這就是我們的‘家’了。”怎樣都好過身首異處，活著終究是希望。
興許是姐姐的樂觀感染了他，清兒笑著點點頭，“嗯。”
麥麥心疼的看著他，小孩子的無憂令他很快就忽略了父母慘死的事實。隨即卻又欣慰的笑笑，這樣也好，不必揹負本不屬於他的東西。
換下身上的囚衣，麥麥將披散的長髮隨意挽起，姐弟倆便開始動手打掃。他們將所有柴火全部擺放好，騰出一塊空地，麥麥更是別出心裁的用木頭拼成一張“木床”，並找些乾草鋪在上面，清兒在一旁瞧得直拍巴掌。
期間，麥麥打來一盆水，她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模樣。當她看到木盆中的女子時，竟呆在了當場！
嬌俏的臉蛋，一對翦水雙瞳顧盼生輝，染亮了原本蒼白的面容。小巧的鼻，朱脣一點。雖不及傾國傾城，卻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尤其是那對星眸，望進它的瞬間，就會被不由自主的吸噬。連她自己都不覺看得痴了。
都說紅顏禍水，擁有這樣美得充滿蠱『惑』的容顏，麥麥實在是高興不起。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接近傍晚。兩人累得攤倒在木**，清兒靠著麥麥小聲說，“姐姐，我好餓啊。”
經他這一說，麥麥也覺得肚子開始打鼓了，她拍拍清兒的小臉蛋，寵溺的說，“清兒，你在這裡待著，姐姐去找些東西來吃。”
麥麥走出柴房，空氣中立刻飄來嫋嫋炊香。她貪婪的吸了幾口，便順著味道尋去。走近長廊，來往穿行的丫環越來越多，麥麥趕緊攔住一個丫環，客氣的問道，“請問，什麼時候可吃晚飯啊？”
丫環厭惡的躲開她，口氣不善道，“想吃飯？那就幹活！”說著便毫不客氣的把手裡托盤交給她，“送到婕夫人的‘鳴翠居’，擎王在那邊用膳。”吩咐完還不忘警告道，“手腳快些，飯菜若是涼了，有你苦頭吃！”
“嗯。”麥麥默默應下。剛想問‘鳴翠居’在哪裡時，丫環已經閃身走進廚房。嗅著手中不時溢位的香味，她嚥了咽口水，準備一路打聽去。
可不管她問過幾人，都像串通好似的，不是不告訴她就是故意指錯路。當她繞了一圈又一圈終於找到婕夫人的‘鳴翠居’時，擎王與美豔的婕夫人剛剛放下筷子。
麥麥端著托盤，懊惱的站在原地。她不明白，藍璇筠究竟又怎麼得罪的下人，竟然沒有一人肯幫她！
擎王拾起茶盞慢慢輕呷一口，爾後放下，婕夫人趕緊體貼的用香岶輕拭他的嘴角，媚眸若有似無的瞄向麥麥，嘴角一抹得意的笑輕洩。她柔若無骨的偎在擎王身上，纖手輕撫著他的胸膛，嬌聲道，“藍小姐，你是成心這會才送的吧？”想不到，盛氣凌人的藍璇筠也有落到此步！之前奪走擎王的恨，她要一併討回！
“王府這麼大，我哪裡曉得‘鳴翠居’在什麼地方？”麥麥有氣無力的回道，肚子卻在此時發出不爭氣的“咕嚕”聲，她的臉『色』瞬間脹紅。
万俟擎微微抬眸，淡淡瞄過她卻未多語。婕夫人毫不客氣的當面恥笑，“藍小姐，你住在王府裡也有個把月了，怎會不熟悉？你……該不會是躲在哪裡偷吃了吧？”
麥麥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有氣無力的說，“我要是吃過了，它還能叫嗎？”在這些人面前，她不用什麼矜持。他們只想瞧她的笑話，越畏縮越會招來嘲諷。
“大膽！”婕夫人當即一聲嬌喝，“跟主子說話還這麼沒規矩，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府裡最低賤的人！”
麥麥倏然輕笑，“最低賤的人就不允許實話了嗎？難道擎王府裡的人都喜歡阿諛奉承？”
婕夫人被她一通搶白，臉上紅白交映，當著下人與擎王的面被駁了面子，叫她如何忍下這口氣。她毫不猶豫的站起身，幾步走上前，手起掌落，“啪！”五指鮮紅掌印在了麥麥的臉上。
麥麥一時沒站穩，手上的托盤脫手而出，盤子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菜汁濺了婕夫人一身。
婕夫人瞧著自己潔白的衣裙，氣得破口大罵，“你……你這個只會勾引男人的下賤蹄子！你根本就是成心的！”
麥麥穩住身子，撫著有些眩暈的頭。想不到，眼前的女人看似柔弱手勁居然這麼大。
万俟擎緩緩站起身子，帶著嗜血的笑一步步走近她，“筠兒，不要忘記，你早已不是宰相家的千金了，最低賤的下人，就該有個樣子！”說罷，他彎下腰撫撫她紅腫的臉頰，留下輕笑，起身走出偏廳。
“擎王……”擎王難得來她的‘鳴翠居’，婕夫人想要開口挽留，卻深知他的脾氣，他不喜歡被女人左右。
婕夫人無奈的目送擎王離開，扭過頭怨恨的瞪著麥麥，心下早已把她罵了幾百遍。
麥麥則心疼的看著散落滿地的菜，早知道，還不如給弟弟送過去呢。對她而言，他們只是想尋個藉口教訓她，結果都是一樣的。
“哼，”婕夫人的美眸迸發出陰冷，恨聲道，“賤婢，把這裡每一個角落都給我打掃乾淨！否則，別怪我讓你那可愛的弟弟跟你一塊受罰！”她早已知曉，擎王是以她弟弟做要挾。這樣好用的人質她怎麼能放過？
深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胸中不停翻滾的怒氣。麥麥慢慢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殘片。婕夫人冷哼兩聲，便急著返回到內堂沐浴換衫。
夜『色』漸濃，掌燈的丫環根本就無視還在努力擦地的麥麥，直接滅掉燭火。藉著月光，麥麥仍是絲毫不怠慢。她不能讓那些人有藉口欺負她和弟弟！
她要忍，她必須要忍！較爸爸的恨，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根本傷不了她。在這個異時空，沒有人比她的弟弟重要！
收拾妥當後，麥麥一直記掛著弟弟，依記憶走回廚房，裡面卻早已封了火，只有一箇中年『婦』人看守著。麥麥不得不求她給點東西吃，她可以堅持，可六歲的弟弟卻不能忍著餓。
大嬸倒也是個心善的人，不由分說的翻出兩個饅頭塞給她。麥麥見她不似其它人，忙趁機問道，“大嬸，為什麼府裡的人好像都很討厭我？只因為擎王嗎？”
大嬸狐疑的看著麥麥，“你不知道？”
“嗯。大嬸，我完全不記得以前發生過什麼事，你能告訴我嗎？”麥麥誠懇的態度令大嬸放下戒心。想她也是親眼看到全家斬首，才會受到刺激忘記過去。
“藍小姐，我是看你這會失憶才說的，”大嬸躊躇半晌開口道，“你原是宰相之女，在家裡自是嬌生慣養，連擎王都鍾情於你。可想而知，你這脾氣……我也是聽來的，你爹為了在擎王身邊安『插』眼線，便順水推舟的把你送到‘擎王府’。你在擎王面前是個柔順乖巧的千金小姐，可在我們下人面前就完全變了樣。”
說到這，大嬸也不免有些動氣，略帶指控道，“稍有不順你意的，你就會重重責罰。儼然成了王府裡的女主子，擎王寵你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我們做下人的都是敢怒不敢言。時不時，你還會到幾個夫人的別苑鬧上一番。整個‘擎王府’除了擎王護著你外，沒人說你一個‘好’。”
麥麥總算是搞明白了，為什麼大家都這樣討厭她，為什麼擎王會恨她！這樣的藍璇筠，就連她都厭惡得很。
“大嬸，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麥麥真誠的說，“我不知道我以前是這樣，嬌縱跋扈，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歡我。”她要時刻記住，她不再是麥麥，她是藍璇筠。
“呃……哎，算了。”大嬸擺擺手，“你現在帶著弟弟也夠可憐了，以後再餓著肚子就來找我吧，你叫我張嬸就行。”
“張嬸，”麥麥感激的抱住她，不覺，眼圈有些溼潤，“謝謝你，謝謝你！”
張嬸被她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隨即臉上有些暗紅，拍拍她的身子，“哎喲，有什麼好謝的，一個姑娘帶著那麼小的孩子，誰瞧著都不忍心啊。”
“嗯，張嬸，以後有什麼重活你就叫我，我幫你做。”
麥麥告別了張嬸，揣著兩個饅頭趕緊返回柴房。清兒已經睡著了，小小的身子已經縮成一團，躺在木床裡端，小臉上猶掛著未乾的淚痕。
麥麥輕輕走過去，伸出手撫挲著他的小臉蛋，眼前，又是五年前錐心的那一幕。可此刻，她不再是滿心的自責與愧疚，而是全身都充溢著前所未有的勇氣。這是上天憐惜，給了她一次補過的機會，她絕不會任它溜出指間。為了弟弟，她要堅強面對惡劣的環境。
翌日，天『色』才剛泛白。柴房的門就被人砸得“咚咚”響，“賤婢！快起來！”
清兒嚇得一個機靈，急忙躲進麥麥的懷裡。麥麥安撫的拍拍他，不慌不忙的應道，“已經起了。”透過窗戶看看天氣，估『摸』也就是四點鐘的樣子，這王府裡的下人起得也夠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