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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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末路
羅恩感覺到自己被重重的扔在一個軟軟的地上，夾雜著粘稠的物質包裹了自己的身體，他的味覺受到嚴重的侵蝕已經失靈，感覺不出氣味。不過他模糊的眼前，依稀看到是一個類似沼澤的地方，自己就在這個沼澤的邊緣，一個十分隱蔽的場所，像是一個動物巢『穴』。
不遠處，一個憤怒的聲音傳來，“居然是死神的喪鐘，這下麻煩了！”
羅恩聽的出來，這赫然是詹寧斯的聲音，他一動不動，全身侵在泥水中，心中驚駭無比：“原來那個卷軸是死神的喪鐘”。
羅恩早就聽說過這個禁咒級別的卷軸，平時羅恩和隊友談論卷軸的價值的時候，就說起過這個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卷軸。這個陰人必備的卷軸已經無法用金錢來衡量其價值，高手中了這樣的卷軸還有可能得以活命，想羅恩這樣的人，將是必死無疑。原以為這一輩子都可能無法見識過這個卷軸，沒想到今天居然親身體驗到了。
“馬丁居然動用了這個禁咒？”
如果不是詹寧斯出場，馬丁根本都不會將這個卷軸用在羅恩他們身上。或者說，這個卷軸本身就是為詹寧斯準備的。對馬丁來說，幸運的是這個卷軸起到作用了。對羅恩來說，這是個不幸的結局。這個用來對付擁有鬥氣的人的卷軸，在羅恩這個沒有鬥氣的人身上起了作用。
無數的巧合，大概連命運都想不到自己的安排如此巧妙，從而歡慶這個即將終結的生命在那裡自憐自嘆。
“死在這個禁咒下，這輩子也算是風光了”，羅恩躺在那裡，暗自想到，自己的終點或許就在這裡了。一個充滿汙垢、沼氣、『迷』霧，連一些野獸都不屑於來的沼澤地，用不了不多，自己就會死去，屍體就會腐蝕，或者被野獸吃掉，最終溶入併成了這個沼澤的一部分。
或許連靈魂都與世隔絕，永遠飄『蕩』在這個荒野。
或許是一陣風飄過，帶走了自己在這個沼澤的痕跡。
“必須趕緊離開這裡！”，遠處傳來詹寧斯焦急的自言自語。詹寧斯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一個人也會被他的傳送陣一起帶過來，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瞭如何抵禦死神的喪鐘帶來的麻煩，沒有感覺到那個攤在泥水中的羅恩。
羅恩只聽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是詹寧斯低低的禱告，依稀傳來“我的光明神”的聲音。羅恩心裡想到：“沒想到詹寧斯居然還是個虔誠的信徒，在這樣的危機下，居然還忘不了禱告。但是他為什麼會叛逃呢？”
光明神只是神聖教廷的神，魔法大陸上的信仰是自由的，沒有人會強迫別人的信仰，眾神的神諭都曾表述個這個思想，因此不曾有過所謂逆教徒之說。你可以信仰黑暗之神，命運之神，戰鬥之神，甚至人類可以去信仰獸神，精靈可以去信仰龍神。
但是叛逃就是另外一種事情了，多半是帶有瀆神的行為。神靈並不是接受信仰，但是不能接受不尊敬。這種不尊敬往往帶來一些神罰，降下的厄運，饑荒，災難在提醒著凡人的行為。詹寧斯既然依舊對光明神充滿尊敬，但是為什麼要有瀆神的行為?
哪怕是死亡即將來臨，羅恩依然保持了那些好奇心。不過此時的他，只能是用此來顯示還活著的證據。
隨後是一聲高亢的叫聲傳來，像是一個龐然大物恐懼的慘叫，混帶著翻滾的聲音，響徹在這個周澤的周圍。羅恩只覺得身軀都在晃動，沼澤的水似乎在劇烈的翻滾著，伴隨著詹寧斯的禱告聲低低傳來，那個龐然大物的叫聲愈發的痛苦和無奈，彷彿是一種巨大的痛苦加身，連那樣的生物都承受不了，但是不一會便沒了聲息，翻滾聲音也停了下來。
又是一種傳送陣發動的聲音傳來，一切恢復寂靜。
羅恩在沼澤的泥水中聽了一會，沒有聽到任何聲息。
詹寧斯離去了，在這之前好像殺死了一個強大的生物。
羅恩這時從沼澤中努力的翻動身體，他手中還拿著從酒館撿來的武器，他用這個短棍狀的武器當做支撐點，從泥水中掙扎的探出身來。
他感覺到自己一陣陣疲憊，雙手和雙腿的無力在衝擊著羅恩的大腦，腦海中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召喚他，說服他，勸說他，那個沉睡的甜美和悠然在等待他，那是永恆的睡眠。
“就給自己找一個乾淨點的墳墓吧”，羅恩奮力的滾離了有水的地方，躺在了一個硬硬的泥地上。他調整呼吸，費盡力氣睜開眼睛，模糊地視線在此刻也變的清晰，天空中一覽無遺，羅恩明白那是迴光返照的原因。
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呢，至少能夠在最後能看清晴朗的天空，而不是在黑暗中結束這一切。那一絲白雲掛在那裡，悠閒而清澈。
天空中那片雲彷彿變成了卓東的面貌，也彷彿是卓東的父母的面容。
他們不是已經逝去了嗎？羅恩想到。儘管視線清晰，但是羅恩無法感知他們的面目，似悲傷，似歡樂，是痛惜還是滿足，他們在空中看著地上的羅恩，羅恩躺在地上卻看不清他們。
“卓東就要成年了，就要成年了”，羅恩喃喃道。
他想表達更多的意思，他還有很多的疑問，他也想知道，卓東的成年那個時刻，到底是什麼樣子，是像鳳凰涅?般的華麗嗎，還是像寒蟬蛻變般自由？
但是天空中的容貌似乎被風帶走，留下一片晴空。
在生命中的最後一刻，羅恩的頭腦異常的清醒。過往的人生在他腦海中閃過，童年、成長、婚約、與卓東一家的會面、逃亡，還有白月城。如果不是馬丁帶來的這一切，或許羅恩也沒有機會重溫著一切。他每日修煉、任務，等待著卓東成年的那一刻的到來，已經成了習慣。
腦海中的畫面最終停下來的，不是自己牽掛的卓東，不是自己視作生命的傭兵隊，反而是他一直想起卻不願深想，那個當初有過婚約的那個女子。
她的音容笑貌，原來不曾淡去！
“席琳……”，羅恩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女子的容貌，原以為他自己也已經淡忘。但是歲月只能將她深深的藏在羅恩的心底，在沒有那個名叫“思念”的生物的提及下，無人碰觸。只有在這個時刻才將它翻出來，衝擊著羅恩心底的城防，它將那一片荒野點燃，無邊無盡。
……
“我父親說，他對你很滿意。”
“哦”
“他說你已經是個五級戰士了，他已經滿足了。”
“哦”
“你這個呆子，你只會在那裡修煉嗎？我父親說，你不需要再提高了。”
“哦”
“你只會對我說哦嗎？”
“嘿”
“……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席琳憤然的離去。
但是第二天席琳又來了，在那裡看著羅恩枯燥的揮動長劍，但是每每也能找出無盡的樂趣。
……
當這些時光在羅恩的腦海中回放的時候，羅恩才發現，只有那一段回憶才是他人生中最快樂放鬆的日子。兩人生活的點滴如走馬般閃過，讓羅恩重溫了那段時光，心中的遺憾愈發強烈。
那時他拼命地修煉，想升級到六級戰士，但是迎來的是一次次的失敗，是什麼讓他堅持到最後？是對強大力量的渴望，還是不知不覺中每日等待席琳到來的時光？
“如果有來生，就好了”，羅恩感慨道。他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永夜黑暗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