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林風雨說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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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林風雨說風雨
陳穀雨與越汐回到了訓練處，那裡三一教官正在巡視著扎馬步的學生，看到這二人回來，點了點頭示意他們歸隊。
學生們也看到了他們，眼神莫名而複雜，不久前兩人手牽手跑過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今天怎麼又在一起了，而且還是再次無故的失蹤，連一向嚴肅的教官都沒說什麼。
他們想到了陳穀雨的身份，不禁都皺了皺眉頭。
不過陳穀雨與越汐倒沒發現什麼，歸了隊之後便一樣隨著三一的要求紮起了馬步。
時間過得很快，正午的陽光已經開始向西偏移，而今日午時的訓練也要結束了。三一站在前面，揹負雙手，淡淡道：“今天大家的表現都不錯，希望你們能繼續保持下去，不得不說，現在的你們讓我看順眼了不少，至少，更像是一個軍人了，而不是那些貴族的蛀蟲！”
“我希望你們能記住，現在的訓練不是為了我而訓練，是為了你們自己，將來到了戰場上，你們會知道的，一個軍隊的紀律與效率有多重要！”
如同往日一般的訓話，學生們都聽得耳朵都生繭了，陳穀雨與越汐卻是第一次聽到，想起了不久前在秋有情口中的那些無名的英雄們，都深有感觸。
“好，解散，休息。半個時辰後，出發！”
三一下達了最後一個命令，便轉身準備離去。
只是忽然，從不遠處飛快地走來了幾個士兵，穿著紫色的制式軍裝，在這一片灰色與紅色中間，卻是顯得異常醒目。而但凡看到這幾個士兵的，都不由變了臉色。
因為紫色在古唐帝國裡一直有著很特殊的含義，它象徵著尊嚴，華貴與肅穆。所以紫色一向被用的很慎重，在平時很難見到，每次出現都表示著將有大事發生。而此刻，那走來的幾名士兵卻穿著紫色的軍裝，在軍隊裡只象徵著一種人，憲兵。
執掌軍律的憲兵！
一旦有人觸犯了軍律，便是由這些憲兵親自進行抓捕，無論身份地位，無論權勢如何，這群憲兵永遠是最霸道而蠻橫的。軍律護身的他們，在軍中每次被人提起，都帶著滔天的血氣。
他們冷酷而殘忍，他們暴虐而無情。
此刻，從剛開始離開長安的那個小部隊已經擴充到了有數百人的軍隊，一路上經過了許多大境，其中也就地徵了許多的雜役伙伕以及士兵。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這些在這個隊伍裡有著莫大權力的憲兵們，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這些憲兵直接隸屬於統領，可以進行先斬後奏的決斷，可謂是讓人畏懼。
而現在，這幾名憲兵出現在這裡，是要做什麼？
三一臉色凝重，率先走了上去：“幾位，你們……”
其中一名憲兵冷漠地便打斷了他的話，手輕輕舉起，指著三一的臉，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閒話少說，我也沒興趣知道你是誰！我們找陳穀雨，越汐，三一這三個人！”
三一愣了愣，不自覺閃過了一絲怒氣，面對他們倨傲的態度想要說些什麼：“我就是三一，你們……”
那憲兵一怔，隨即總算是將目光看向了他，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寒聲道：“哦？你就是三一？那很好，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
隨著他的一聲爆喝，在那身後，忽然便竄出了幾個士兵，向著三一撲去。
三一掙扎了下，但終究寡不敵眾，很快就被那些士兵捆了個結實。
“你們想幹什麼！”
眼見教官被抓，學生都憤怒地站了起來，雖然這幾日裡黑大頭總是瘋狂地訓練他們，但是不管怎麼樣，這種關係還是存在於兩者之間，學生們不是冷酷無情的動物，相比於這些憲兵，顯然三一更受他們喜愛與尊敬。
面對著學生們的憤怒，憲兵卻是面不改色，他們都是來自於各個大境的精英，或許比不上這些學生們未來的成就，但就現在而言，他們更有著年齡與閱歷上的優勢，至少他們目前不會把這群“菜鳥”放在眼裡。
“三一已經是了，那麼，陳穀雨，越汐，請你們出來！”
憲兵冷酷地說著。
片刻的寂靜，陳穀雨與越汐對視了一眼，也從人群中走出，在這種情況下，顯然是逃避不了的，而且，他們也想看看這憲兵究竟要做什麼？
看到二人出來，憲兵的脣角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隨即說道：“兩個人都在，很好，也省了我們一番功夫，來人，給我抓起來！”
“等等！這位長官，請問我們犯了什麼罪？”陳穀雨冷聲問道，雖然目前只是一個學院計程車兵，但他的內心還是有著宰相之子的驕傲與尊嚴的，一個小小的憲兵，想要這樣抓他，他如何會同意！
憲兵冷冷地看著他，沉默了許
久，像是斟酌了下，終於吐出了幾個字：“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讓你被抓得明白！矇騙長官，擅離職守，區區青衣隊長，你說該當何罪！”
聽聞這個，陳穀雨猛地皺了皺眉，瞬間明白了什麼，說起來，這的確算是他們的罪行，也是不可否認的一點，只是這個，只有秋帥與三一教官知道，這些憲兵是怎麼知道的？
陳穀雨不斷地猜想著，而那些抓捕計程車兵已經飛快地衝了上來，將他與越汐抓住。
“帶走！”
“不行！”
一群學生已經將他們圍住，無論怎麼說，三一是他們的教官，陳穀雨是學院的學生，更何況還有越汐呢，天字營的天之驕女，他們怎麼會允許這些憲兵們亂來，雲裡霧裡地說了個罪名，如何能讓他們信服？
幾名憲兵停下了腳步，冷淡地掃視著他們：“你們不要自誤！”
面對這樣的威脅，學生們自然不會在乎，其中姜宇與葉千里更是直接站了出來，冷冷地看著他們，手中武器若隱若現，一副馬上便要動手的樣子。
情勢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憲兵們淡然以對，學生們憤懣激動，而三一終於變了臉色，大聲吼道：“住手！快住手，你們要幹嘛！都給我滾回去！”
他很清楚，無論憲兵是受了什麼命令，是不是抓錯了人，這都不是會關鍵，而如果學生們一個沒忍住與這些憲兵打了起來，那就真的不一樣了。
那是譁變！
軍中譁變者，殺無赦！
所以三一迫不及待地吼了出來，他相信，若是沒罪，那這些憲兵將他們抓起來也沒辦法，但若是這些學生衝動了，那無論結果如何，他們這些人，沒一個會有好下場！
元帥不會放過，統領不會放過，軍律更不會容情！
聽到三一的話，學生們都一愣，想要反駁什麼，但所幸其中理智的人還有許多，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將那些衝動的學生攔了下來。
“只是，三一教官，你……”學生們擔心。
三一挺起身來，縱然被人反縛著雙手，但此刻依舊有著開國初始祖唐皇身邊黑騎的驕傲：“沒事，心中無罪，他們也做不得什麼！”
憲兵冷笑：“看來聰明人還是有幾個的，來人，將他們帶走！”
學生們緩緩讓開，當冷靜下來後，面對這些冷酷殘忍的憲兵，他們還是有些畏懼。
幾個士兵壓著陳穀雨他們三個人向前走去。姜宇與葉千里擔憂地皺了皺眉，想要說點什麼。陳穀雨暗暗搖頭，他清楚，憲兵們說的那些罪名都是真的，真要講究起來，他佔不得理，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他們就被帶著遠離了人群，向著另一側走去，進了一個僅次於中庭營帳的帳篷裡，裡面，兩個人正冷冷地看著他們。
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面色威嚴，正冷漠地看著他們走進，而他的身旁，是一個地字營軍裝的學生，年紀尚小，但身材卻是很魁梧。
林家家主，軍中的四大統領之一，林風雨！以及，林大古。
看到他們兩人，陳穀雨就知道大事不妙，若是其他統領也許還有機會辯解幾句，但是林家，陳穀雨的心中只有一片一片的冰冷，他很清楚那些世家對陳策的仇恨，一旦被抓到了機會，那絕對是不會放過的，只會不惜一切地去打壓！
只是為什麼呢，這林統領怎麼會知道他跟越汐離開隊伍的？陳穀雨皺了皺眉，看向旁邊那個一直掛著陰冷笑容的林大古，終於明白了什麼。
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嗎？
自從上次林承被貶離長安之後在學院裡他就很久沒見到這林大古了，本以為這林大古已經知道其中的厲害，現在才發現，原來他才是最陰險的那個。
現在，倒真的有點麻煩了。
那些憲兵將三人帶到營帳後，便不再動作，只是冰冷地站在身後，但可以感覺到，他們的注意力其實一直鎖定著三人，若是有絲毫動彈，就會引來強勢鎮壓。
林風雨用冷漠的眼神打量著三人，過了許久，終於開口：“有些東西相信憲兵已經跟你們說了，現在，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三一忙上前行禮：“林統領……”
林風雨忽然打斷了他的話：“你退下，這件事最多治你不察之罪，我沒興趣知道，我要他們來說！”說著指向了陳穀雨與越汐。
“不，家主……統領大人，學生覺得這件事跟他也有關係，我懷疑他身為教官卻縱容下屬，這不是不察，這是有意的包庇！”
這時卻是林大古說話了，他坐在林風雨身側，一臉怨毒地看向三一，顯然，除了陳穀雨之外，這個教官也是他所痛恨的。
被族中弟子打斷了話，林風雨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地看了眼他，但還是點頭說道：“那三一的罪名就之後再說吧，陳穀雨，你們對憲兵的指證可有話說？”
陳穀雨沉默，然後說道：“無話可說……不過，此事與三一教官無關，是我們欺騙了他！”
他很清楚，自己與越汐私離隊伍的事既然被發現了，那肯定是否認不了的，現在要做的，就是不連累教官，三一隻是不察之罪，未必會受多重的處罰。可若是讓林大古之前的誣陷成真了，那三一的罪名就真的嚴重了！
“哦，欺騙了他？是怎麼欺騙的？”
陳穀雨道：“我們騙教官有元帥下令的祕密任務，教官這才放我們離去，且不加詢問，此事與教官無關。”
“的確，此事是我二人之罪，與教官無關。”旁邊，越汐也是跟著說道，本就是冰雪聰明的她，自然很快猜到了陳穀雨的意思。他們的罪名是逃不了了，但是對於三一，肯定要為他開脫。
林風雨只是冷笑，眼神深處卻有著淡淡的嘲諷，旋即將目光掃向了三一。
陳穀雨他們一心為了三一，卻沒想到，這位林大統領的目標從來都沒將三一放在眼裡，一個小小的黑騎隊長他怎麼會看在眼裡呢，他為的只是陳穀雨，亦或是陳穀雨背後的……陳策。而現在，陳穀雨他們為了三一卻是一下子把罪名承擔了下來，當真是意外之喜！
三一皺著眉頭大聲道：“稟告統領，此事與他們二人無關，是我因為一己私利讓他們離開隊伍去為我做一件私事的，一切罪責由我承擔，願統領明察。”
聽聞此話，林大古在旁邊陰陽怪氣地說道：“一心想幫別人開脫，真是無私啊！就是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都這樣了還敢說你們沒勾結，我看啊，你們不僅勾結了，還企圖矇騙上官。”
三一頓時怒道：“你閉嘴。”
林風雨冷冷看了一眼三一，也道：“我讓你說話了嗎？”
三一一時間臉色鐵青。林大古得意地笑，讓你之前一直懲罰我，現在知道厲害了吧，卻不想，他之所以會受懲罰，卻是因為他自己總是違反紀律。
林風雨沒去管之前三一的話，他也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陳穀雨定罪，看著三一便直接說道：“既然陳穀雨已經承認，那麼罪名已經很清楚了。矇騙長官，擅離職守，勾黨營私。在軍律中，該當何罪？”
三一聽聞這樣的話，想要沉默，但猶豫了許久，還是臉色鐵青回道。軍中自古以來的制度讓他沉默不得！
”矇騙長官，杖責三十。擅離職守，勾黨營私，杖責一百，降七等！”
憤怒的言語在空氣中迴盪著。
古唐軍銜制大致分為九級二十七等，但每一級每一等的上升都是異常艱難，需要不少的軍功，而此刻，降七等的處罰甚至可以說一下子能將那些士兵數十年的拼命所抹去，不可謂不嚴重。
三一很憤怒，但卻無可奈何，因為這件事的確是事實，他反駁不得，但他憤怒的卻是林風雨的到來，更是林大古的囂張，若是正常受責，他心甘情願，但現在，顯然是林風雨打算攜私用強權處理了，在軍隊裡，怎麼能發生這種事？
林風雨不關心他的怒火，因為兩人差距實在太大，即使三一怒火沖天，對他來說也是螻蟻之怒，又何足道哉！他手無縛雞之力，但大多數能擒虎獵獅的人卻要跪在他面前，受他處理。
這就是權力的魅力，讓人飄飄欲仙，深深著迷，更是讓世間無數人為此飛蛾撲火一般奉獻出了自己的性命，只為觸碰那權力的寶座。
但是這樣的處罰他不滿意，自己勞師動眾親自來處罰一個士兵，怎麼能有這樣的結果，一百杖責七等軍銜看似嚴重，但……遠遠不夠。
他搖頭：“太輕了，開除軍籍吧！”
此言一出，三一，陳穀雨，越汐都是臉色大變，雖然之前三一也曾說過，若是此事被元帥發現，嚴重者是要開除軍籍，但當時，其實是誇大了的說法，是為了讓越汐與陳穀雨慎重選擇，真要說起來，只是個降等的結果。
只是現在，是要一語成讖了嗎，林風雨，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三一開口：“統領，這與軍律不符！”
林風雨冷笑：“沒有什麼符不符的，只要元帥不反對，在這軍中，我的話便可以作為軍律，他們不過是著青衣的隊長罷了，又有何軍銜所在，既無軍銜，又哪來的處罰！不如直接開除軍銜，免得再讓這些害蟲汙染了我軍中的環境！”
言罷，他揮了揮手，淡漠地說道：“好了，既然如此，那麼執行吧！”
身後的那憲兵頓時上前，準備將這三人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