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似水流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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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似水流年的日子
陳穀雨從打坐中睜開了眼，抬頭望去，窗縫中隱隱約約透出了一縷光亮，應該是天明瞭。
這是一間狹小但十分整潔的木製小屋，屋子裡只有一張木板床與一張紅木方桌，還有幾個小櫃檯擺在床側，上面堆了些瓶瓶罐罐，有的已經開啟，有的還完好無損。
這裡就是陳穀雨在裁決觀裡的住處，位於後山中清幽的小山谷裡，與其他幾間零散的小屋一起，成了前山弟子口中的聖地。
來到這裡不知不覺已經有三年了，從一開始邁入這個世界的震驚疑惑，後來逐步的坦然適應，到現在，他的心中褪盡鉛華，只剩下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好好修煉，增強自己的實力。在這一方大千世界裡，實力是最直接的代名詞。
而且陳穀雨還有許多事要做，找尋那些在域古山脈死去但在這紫曜天人間還存活著的人們，陳穀雨不知道雲落曾經說過的話裡兩者有什麼關聯，但只要清楚他們還活著，就是一種滿足。
然後他還要回歸自己的家鄉，回到古唐，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有足夠的實力去支撐。
當然，這都還早，僅僅過了三年時間，修行一向無歲月，初展崢嶸的他還需要更多的積累與準備。
小屋內，雖然已經天亮，幾縷燈火還是在閃耀著，隨著牆隙透過的晨風左右忽閃，燈花將要落盡。
陳穀雨沉默了會，從**起來，打坐了一夜，活動著手腳，隨後，從櫃檯上打開了一瓶丹藥。
那是裁決觀提供的紅塵丹，用處只有一個，凝鍊心神。在每次修煉道法的時候，需要靜心凝神，因為道法講究的是萬心如一，只要心無外物，修煉的效果往往會事半功倍。而紅塵丹，提供的就是這種作用。
因此，類似紅塵丹效果的丹藥在俗世人間經常是萬金難求，只是在這裡，卻成了糖丸一般的東西了。
陳穀雨開啟門，走出了小屋。
熹微的晨光從門外灑進，流轉在他的臉上，帶著初春的溫暖與山林中那股獨特的清香。陳穀雨深深地吸了口氣，向山谷中的那條溪水走去。
小溪位於山谷的中央，正靜靜地流淌著，從很遠的地方而來，一直流出山谷。若是從空中來看，可以看到蜿蜒的一條藍色飄帶將山谷齊齊地分成了兩半，三間小屋坐落其中。
一側是一，一側是陳穀雨在內的二。
小溪中的水勢有點湍急，因為它的水源盡頭是從高山飛流而下的山谷瀑布，時而撲騰，時而細緩，也因此引得小溪中的流水時而急促，時而涓涓。
從溪中舀起水擦拭了下臉，陳穀雨站起身，準備回屋繼續今日的修煉。
一個溫潤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小師弟，起這麼早啊。”
陳穀雨全身一僵，轉過身苦笑著看向那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師兄，哈哈，你起得也很早，呵。”
青年穿著一件玄色的衣衫，劍眉星目，面容俊朗，正微微帶著笑容。縱然什麼動作也沒有，但他這麼靜靜地站立，就給了人一種春風滿面的感覺，彷彿他永遠是那麼地溫潤有餘，連只螞蟻也不好意思傷害。
但所有這麼認為的人最後都會覺得十分後悔，比如說陳穀雨。至少在第一次見到這位師兄時，他就是這麼認為的。
只是這一向霸道的裁決觀裡，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和善的君子呢？
當天夜裡，師兄深夜來訪，溫言邀戰，說是
替師弟測試一下道法的境界。陳穀雨欣賞應下，隨後便被打得鼻青臉腫，最後癱倒在山谷中。師兄離去，帶著溫和的笑意，眸若天上的星辰，留下了一句話：“師弟呀，看來你的實力不是很行啊，為了你不丟我裁決觀的臉，師兄我只能日後天天來幫你錘鍊錘鍊了。”
那日以後，陳穀雨便與師兄展開了長達三年的對練，而陳穀雨也漸漸把握住了這位師兄的性格。
從外在來看，他的確是一位溫潤如玉的君子，無論是語言還是行為，都是翩翩風範，但是從本質來看，與裁決觀的特質一樣，與那位雲落師姐一樣，說到底還是一個狂人，嗜道為狂的人。只不過，相比於雲落善於挑戰強者，這位師兄唯一的惡趣味恰恰相反。
他喜歡欺壓弱者，壓制自己的境界來欺負弱者。與在古唐時的雲落師姐一般，只不過雲落幾次之後就覺得無趣，而師兄則樂在其中。
三年來，從最開始的問經第二頁到如今的問經第五頁，師兄壓制的境界已經越來越少，而陳穀雨也已經開始有辦法反抗一會兒了。只不過，師兄還是溫潤地說著那句話：“師弟呀，你還是太弱了。這樣可不行啊，萬一你以後被欺負了怎麼辦？”
即使是在三年裡提升了三個境界，但比起師兄還是太弱了，更別說那位一直深居簡出的大師姐雲落，聽說，她已經勘破問經直抵論道了？
陳穀雨想著，而師兄溫和的聲音已經再次響起。
“師弟呀，既然我們都起得這麼早，不如晨練一番吧。”
師兄笑著，放下了手中正在翻看的經書，隨後撩起了袖子，看上去倒像是農漢打架一般，著實有些怪異。但陳穀雨顯然已經習慣這一切，無奈地笑了笑，也是擺開了姿勢。
兩本經書同時從虛空中顯現，一本稍顯稚小，本體玄黑，但散發著金色的光芒。而另一本則較為寬厚，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芒，正是裁決觀的雷霆之力象徵，只是相比於雲落的凌厲，這本經書就顯得格外拙樸了，至少第一印象裡它是人畜無害，隱於鋒芒的。
陳穀雨靜心屏氣，雙手執印，便打出去了一道金色的光芒。
這道光芒看似平淡無奇，但卻是陳穀雨道力的精華所在。畢竟是師兄弟比拼，用不著真刀真.槍地打上一架，所以這三年來他們一直採取的就是這般師兄口中較為溫和的方式。
師兄輕搖著頭，修長的手掌隨意一攤，便拽住了那道光芒，細細感受了一番，然後像垃圾一般丟開。
他嘆息說道：“師弟呀，怎麼感覺沒怎麼增強，與昨日的道力不相上下，實在是沒意思呢。”
陳穀雨沉默，終於冷笑一聲，經書猛地靈光大作，光芒分作四散，正是光明的四道屬性。
在裁決觀三年，除了修煉道力之外，便是看各種各樣的書，學習紫曜天的知識，學習操控道法的技巧。而這也是裁決觀要收陳穀雨的原因，他們教的只是運用的技巧，或者說是道術——以特殊的手段來操控能量，以及開發出陳穀雨的潛力。不然的話，從道力屬性上來看，一個是雷霆，一個是光明，怎麼能相通呢？
隨著雙手捏印速度的加快，那四道光芒頓時大盛，隨後化作了四種形態，龍起，鳳舞，虎嘯，龜靈，挾著四種不同的屬性向下壓制。瞬間形成了一道璀璨的天幕從天而降，其中色彩流轉，道力逸散，美不勝收。
但美顯然不是最主要的，更多的是那鋪天
蓋地而來的壓力與威脅。
天幕撐開了上空，同時往下投射出一個個印記，那是上古的銘文，散發著七彩的流光，而它的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封印。
封印道力，封印道術，封印肉體！
當然，這天幕不是論道境界的意識天幕，而只是用道力演化出來的偽天幕，但是在這個境界能做到這一步，也是值得讚歎的了。
銘文轟然而下，在電光火石之間落在了師兄身上，封印住了一切，似乎時間在這一刻都停歇了。
足足有了將近一秒。
師兄掙扎著抬起頭，看向那塊光明形成的天幕，口中終於驚歎道：“師弟，不錯啊，這四象封魔印是怎麼學到的？我記得這門禁術已經被長老們毀去了，而且分列在四大藏書殿中，極難整合在一起。”
“不過師弟你竟然掌握地這麼快，實在是讓師兄我汗顏。”
他說是這麼說，動作卻沒有什麼變化，手輕輕一揮，便從經書中分出了一小簇幽紫色的雷電，隨後向天而去。
竟然妄圖用這麼點道力擊破那璀璨的天幕！
陳穀雨冷哼一聲，頓時加大了輸送道力的力度，師兄靜靜地看著他，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不自覺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師弟呀，你這個做法很好，在對敵時，絕對不能有絲毫保留……”
不過他的下手也是一點不軟。
雷霆如龍如蛇，急速而上，發出了呼呼的嘯聲，然後以一個極其刁鑽古怪的角度鑽入了天幕中。
下一刻，天幕便像玻璃一般化作了碎片被撕裂開來。
陳穀雨臉色蒼白，一連退後數步，而師兄則是輕輕地放下了手，帶著溫和的笑意點了點頭，顯然是對那道雷霆的表現極為滿意。
“嘿！”
陳穀雨嘴角一撇，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意，隨後猛地將道力一收。
化作許多碎片的天幕在霎那間化作了虛無，而天幕中，那道來回縱橫的雷霆則像是失去了目標一般，只能在空中亂竄，隨後依託著慣性向西而去。
師兄臉色大變，想要收回，但顯然是來不及了。
西面……越過那一條貫穿山谷的小溪，便是山谷的另一面，那裡，有著一間孤獨的茅屋。而那道雷霆，直直地劈在了茅屋上。
茅屋沒有崩塌，彷彿是有屏障一般，保護著周圍的一切。而反之，那道雷霆則像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瞬間湮滅。
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從茅屋中響起，帶著一絲絲的惱怒。隨之而來的，還有那漫天風雷。
“陳穀雨！寧欺方！你們想死嗎？！”
風雷在空中聚散，帶來了滿天的烏雲，全部彙集在山谷上空，鋪天蓋地的壓抑感襲來，狂風驟起，雷霆亂舞，彷彿天塌陷了一般。
陳穀雨與師兄寧欺方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都是轉身就跑。寧欺方邊跑還邊回頭喊著話。
“師姐，師姐！”
“師姐你聽我說啊，這件事與我無關啊！”
“我錯了我錯了，師姐……”
漸漸地，聲音在風雷降下的轟鳴聲中隱沒，最後歸於寂靜。從外面看去，只見得整個山谷都充斥滿了藍紫色的雷霆，不斷地縱橫著，其中還有一條水龍捲在狂風的吹襲中從地面而起，連線住天與地，來回肆虐。
裁決觀的後山，再一次狼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