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零之一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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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零之一斬
入魔！
吳鵬威的腦海裡閃過一個極為可怕的念頭。
武道界並沒有所謂的正邪之分，即便“龍皇”宗等三大宗門和武道聯盟隔江對立，經常暗中爭鬥廝殺，彼此也不會將對方冠上邪派的名義。
唯一對邪的定義則是一些破壞力極大，卻能夠迷失本性的功法心決。
這樣的心決並不稀少，每一個古老的門派都擁有一到兩個。
正如同殺伐之器造成的結果一樣，邪惡的心決帶來的結果也是災難性的。
無休止的廝殺，而且喪失了本性的人大多嗜血，實力暴增。
六百年前，離合宗第一高手李嵐苦修武聖境界未果，鋌而走險，修習入魔心決，結果實力暴增，一舉達到武聖中階，但隨之而來的就是迷失本性，整日以殺伐度日。
他先是將迷離宗五大長老同時打成重傷，之後又屠殺了本門一百多號弟子，然後反出雁落山脈，一路殺伐到底，當年的南部武道界高手輩出，卻無人能夠是其對手。
最後，李嵐一人獨自走到青雲山之巔，仰天大笑，將自己渾身血肉一片片撕下再吞食，活生生的自虐而死。
離合宗因此元氣大傷，掉出十大門派之列，至今仍然沒有回覆元氣。
因此，入魔心決便成了武人的噩夢，人人談之色變，但凡有一絲的可能，都不願意去碰觸這個東西，只有一些走了極端或者迫切渴望力量的人才會不惜代價去修習此法。
李無心的雙眼赤紅，帶有強烈的殺氣，一張俊秀的面龐因此猙獰扭曲。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修習‘入魔’心決？”
疑問在吳鵬威的腦中不斷的浮現，但答案卻並非他能夠預測而出的。
而李無心的實力卻在激增。
入魔最大的好處就是氣血之力的暴漲。
一道道赤紅的光象是劍氣一樣從他的眼中射出，冷血而又暴虐。
而那把“吞影”散發出的陰影則比上一刻濃郁了一倍有餘，無聲無息的蔓延過整個擂臺，迅捷無比。
陰影之中，壓力激增，黏稠如同身處海底。
比之上一刻的難以動彈，如今的阻力幾乎象是重石壓身，一步也挪動不了。
漆黑的光影中，唯有李無心渾身散發出赤紅的光，猶如一個人形的光源，點亮一切，彷彿他就是掌控一切的中心。
“沒用的，‘吞影’是一把魔劍，只有配合了‘入魔’心決，我的實力突破至武師層面，才能將它吞噬一切的力量發揮到極致，沒有了光，吞影就是黑暗之中的王者。”
李無心的語氣森獰，他緩緩的向著吳鵬威走來，每踏足一步，必然有赤紅色的光象是煙霧一樣從他身上滾滾而下，落在地面，發出咔嚓的聲響，凍結了一切。
這光雖然赤紅如火，卻極度陰寒，所過之處，地面立時凝結出一層紅色的冰。
李無心踏冰而來，彷彿嗜血的魔神。
而吳鵬威，連扭轉一下胳膊都需要耗費極大的氣力。
危機迫在眉梢。
他面色沉靜，靜謐若水，腦海中卻在不斷的分析對策和計算對方的力量。
一個瞬剎，兩個瞬剎，三個瞬剎…………
十個瞬剎之後，他腦海中飛速運轉得來的資料是對方的力量達到驚人的千人斬初階巔峰，自己即便催運“碧水龍刃”所有的力量，得來的結果依舊不是李無心的對手。
反覆推演了數百次，得出的結果毫無例外。
該怎麼辦？
吳鵬威心中十分的焦急，李無心一步步的逼近，他行動雖緩，但帶來的壓迫卻越來越巨大，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黑色如墨的光影和赤紅如火的陰寒之光遍佈了視線之內的所有天地，擂臺仿似一個巨大的蛛網，吳鵬威就是困於其中的飛蟲，而一步步走來的李無心則就是那頭嗜人的蜘蛛。
值此關頭，久算之下毫無頭緒的吳鵬威忽的放開一切分析計算，閉上了眼睛。
他不再絞盡腦汁的去計算、分析，而是如同最初在雪地裡參悟“大勢隨法”一般，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顧慮。
一秒彷彿永恆。
吳鵬威的腦海裡剎那空盈如水，而自己曾經所學的一切武技以及過往比試對手的所有武技如同雪花紛飛般在大腦中一掠而過，不斷的分解，不斷的融合。
一切恍惚如光火。
最終，所有的鏡頭定格在那一日夢中回放的零的驚豔一刀。
舉刀，過胸、飛掠。
速度快過閃電，斬盡一切的驚豔一刀。
吳鵬威心中仿似什麼東西給觸動了，一種全新的招式呼之欲出。
李無心一步步走來，魔心訣讓他的實力暴漲，但隨之而來的就是殺伐之心過重，泯滅了他部分的靈識，他或許更有力量，但敏捷和應變上多少會有些減少。
世上沒有完美的功法，再獲得遠超本身力量的同時，相應的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只是往往獲得強大力量足以彌補這些損失罷了。
李無心看著閉上眼睛的吳鵬威，心裡覺得莫名的痛快。
獵物閉上眼睛，大多意味著放棄和絕望，融入進魔心訣的心法之後，他尤其喜歡看見這樣的痛苦的表情，那會讓他接下來的殺戮更加痛快。
他放慢腳步，試圖多欣賞一下這樣的美景。
可就在他想駐足停步之時，對方的閉著的眼睛驀地睜開。
深邃靜謐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些東西，不是淡然，不是靜止，而是一絲凌厲。
殺伐果斷的凌厲。
李無心驀地一驚，但旋即就笑了，他舉起手中的吞影，猛的插入地面，墨色的能量風暴一下子席捲整個擂臺，所有的空氣和風都為之停止，黑漆漆的能量不斷的散發而出，讓空氣的重量再次增加一倍。
“還想抵抗，也罷，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絕學。”
李無心將劍舉過頭頂，黑色的吞影之上立時縈繞出赤紅色的陰寒之光。
他忽然飄了起來，吞影所造成的空間壓力對他無法構成一絲影響。
他在空中舒展開身體，劍勢緩慢的刺出一下、兩下、三下…………
隨著他刺出劍勢的增多，李無心出劍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幾乎是快若奔雷，一時間，漫天都是璀璨的劍影，猶如繁花盛開，遮的人眼睛都為之迷亂。
而且每一條劍影的軌跡截然不同，有些曲折，有些快直，有些飄忽，有些凝重。
“李無心的武技化簡為繁，有無窮的變化……”
利北斗的話再一次在耳邊響起，吳鵬威驀地深吸一口氣，右手之上的碧水龍刃發出陣陣的清吟，龍刃激顫不休，一條銀色的游龍衝入黑暗之中，張牙舞爪，似乎要撕裂這一切。
而左手緊握的“赤軍”，也因此發出一陣陣鷹唳，刺人耳鼓。
吳鵬威渾身泛起柔白的光，巨大的雪白獅子武魂在頭頂浮現，獅子與龍咬合在一處，化作一隻獅頭龍身的巨大怪物。
力量激增，一下子就突破了武魂中階的巔峰之境，達到了駭人的武師高階巔峰層次。
此時，漫天的劍影逼射而下，仿若星河倒掛，璀璨無比。
吳鵬威猛的蹲下身子，右手的龍刃倒握，左手的赤軍斜拉在腰側，猛的一發力，身軀箭一般的急縱。
而手中的兩把武器則劃出一道怪異的弧線，似是左右交叉。
左劍右刀，一閃而過。
彷彿閃電一般徑直的迎向漫天而來的劍影。
一蓬血濺在擂臺的牆壁之上。
光影通通的消散。
李無心站在吳鵬威的身前，胸前有一道交叉的十字傷痕，眼角中的赤色紅光褪去，回覆最初的清明。
他低頭看了下胸前的傷口，冉冉的血正流出，濺落了一地，他忽然笑了，然後喃喃自語的低問：“為什麼，為什麼會敗了……？”
他聲音中帶著強烈的不甘，噗通一聲摔落在地。
而他倒下去的剎那，兩側的擂臺忽的分裂兩半，倒落於地的部分是一個不規則的梯形，只是切口處平滑完整，象是被刀斬過一般。
吳鵬威收起長劍和龍刃，劍握在手中，龍刃則滑進右手的袖子裡，袖子裡有一個彎扣，彎扣上鎖著刀鞘。
他看了一眼李無心，發出一聲無聲的嘆息，臉色古井不波，迎著風雪走下了擂臺。
風勢很大，吹拂的他衣衫獵獵作響，他身形挺的筆直，象是一般劍般，逐漸淹沒了行跡。
武王大賽臨近尾聲，爆出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冷門。
被稱作“江南雙驕”之一的“正一宗”有史以來最傑出的天才，本屆武王大賽的奪冠大熱門之一的李無心被落日宗的年輕長老吳威給擊敗。
這如同一個千斤巨石落進了小池塘之中，掀起滔天的水浪。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認為李無心和吳威會有一場苦戰，但沒有人會認為吳威會勝出。
加上進入四強的另一個選手行天武，這一次的勝利完全打破了南部武道界的格局，從此不再是大門派的天下，一些小門派的弟子同樣能出人頭地。
一時間，滿城都鬧的沸沸揚揚。
而這些，都是武道聯盟所樂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