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遺忘果
餘生難得是清歡 夜闌盡處 女婿難當 邪魅闊少的嬌柔妻 錦繡商途 神聖巨龍魔法師 邪面 吾家皇后貌傾城 鳳謀天下:妖妃狠絕色 虛實人生
第一百零三章 遺忘果
大家聊著天兒,各自講著有趣的事情。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那個叫若茜的少女,她正時不時地偷眼望向那個金角赤發的少年,瞧著瞧著,便有一抹紅暈飛上了雙頰。做母親的哪有不瞭解自己女兒的?帕珀米休斯在心裡輕嘆了一聲:唉,我可憐的孩子!
用完餐之後,科隆兩兄妹硬要拉著洛克和梟去看夜景。本來,洛克還有話想要問帕珀米休斯的,可是那對兄妹如此熱情,倘若不去只怕會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好意,洛克只得隨著他們去了。
從正廳後門出去,穿過一條小徑就是一片草坪,草坪上有一棵高高大大的樹,上面結滿了紅通通的果實。那些果實竟然都長著一對翅膀。有風拂過的時候,那些果實就搖晃起來,它們看上去就像要離開枝頭,飄然飛去一樣。洛克甚是驚訝,因為一萬多年來,無論是在神界,還是在冥界,他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這種果樹。
科隆盤膝坐在樹下。他從衣袖裡摸出來一支通體碧綠的管狀物,那東西上面有許多孔洞。
“你別小看它,它能唱出比鳥兒還動聽的曲子。”若茜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果然,當科隆的嘴脣接觸到那些孔洞的時候,便有悠揚的曲子飛了出來。那種聲音恍如天籟,穿過宮殿,飛越叢林,直響徹雲宵,就連叢林裡的鳥獸也忍不住駐足傾聽起來。
都說塞壬的歌聲充滿魅惑,而這首曲子又何嘗不是一種魅惑呢?洛克聽得痴了。
在優美的樂聲裡,若茜的彩裙也旋轉了起來,她一邊舞蹈,一邊唱起了歌:
紅塵紫陌,浩浩塵寰。
連天芳草,漠漠綿綿。
那一年的花幽柔爛熳,
那一季的風纏綿溫暖,
那一天的雨絲拉著長長的思念!
一紙嬋娟,丹青渲染。
滿目河山,揮毫指點!
那一夜,你從楊柳岸上走來,
朗目星眸,博帶峨冠;
我於桃花渡口迤邐而行,
羅裙紅袖,是永不凋謝的絕倫美煥!
冷風拂袖底,泠月照青衫。
想你,於晨鐘暮鼓裡淺唱流年;
等你,從鶯飛草長至冬雪闌珊!
盛世煙花冷,千載浮雲斷。
一滴濃墨舞,半闕殘詞亂!
你消失於文字的彼岸,
絕了音容,斷了歸鴻,
亦如流水,一去不返;
我徘徊在真實與虛幻之間,
淡了心事,亂了朱弦,
亦如落紅,惆悵萬千!”
那首曲子隨著舞蹈的節奏,時而激越,時而歡欣,時而低沉,時而悲愴,直聽得人涕淚漣漣。
當彩裙停止了旋轉,樂聲也戛然而止。這時,忽然有一大群的螢火蟲沖天而起,它們在樂聲的餘音裡冉冉飛昇,那情景美妙極了,眾人如入幻境,竟然都看得痴了。
“唉!許久不曾聽到這首曲子了。”一聲輕嘆,把四個年輕人拉回了現實。不知道什麼時候,帕珀米休斯來到了這裡。
“對不起,母親,又讓您傷心了。”科隆站起身來,把那個瑩瑩如碧玉般的管狀物遞到母親的手裡。
“這個東西叫‘簫’,它是許多年前一個遠方來的朋友送的,歌詞是他填寫的,曲子是我譜的。”帕珀米休斯把簫貼近自己的臉頰,纖指輕撫著碧綠的簫身,兩行清亮的淚水順著她那嬌美的臉龐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
“簫”和“梟”?或許只是一種巧合吧。一種奇怪的感覺從洛克的心裡一閃而過。
“兩千多年前,就在這片叢林裡,他滿身傷痕地倒在一片血泊中,是我的侍衛發現了他,並把他帶回了宮殿。他傷的好重,心臟幾乎被穿透了。我花費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才把他從死神的手裡奪回來。”帕珀米休斯幽幽地說道。
洛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當時,他是以死神的身份在冥王身邊候命。
那時候,有一個叫狴的人,他的魂魄已經飄蕩到了冥界,但是,兀自徘徊不前,而且能量相當強大,無論卡戌怎麼驅趕,他就是不上船。無奈之下,卡戌只得面見冥王。冥王便命塔那託斯把那個魂魄強行拘捕。
以往那些屈死的,或者是生前有心願未曾了卻的亡魂,他們到了冥河邊上就做出反抗,意欲回返人間。這時候,冥王往往會命死神將那些負隅頑抗的魂魄強行拘捕,如果讓亡魂溜回人間,而他們的身體又已經毀滅了,那麼,他們就會成為孤魂野鬼,輕則附上正常人的身體,控制該人的行為,重則為害人間,會引起天下大亂。而維持三界的正常秩序本也是冥王的職責之一。
於是,塔那託斯領命,去驅趕狴的亡魂。就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冥河岸上突然颳起了一陣旋風,一股強大的力量牽著那個魂魄欲向陽間飛去。他便施法與那股力量相鬥,糾纏了許久,最後,那個魂魄竟然被那股力量攝了去。為此,他還特意去了一趟人間,暗中查訪了許久,但是,一直沒有查到結果。
原來,竟然是帕珀米休斯在和自己鬥法,也難怪,幸好自己失手,否則就更對不起梟了。洛克在心裡暗自慶幸。
“唉!”帕珀米休斯輕嘆一聲,又接著說道,“我治好了他的傷,並希望他留下來。可是,他的眼神倔強而又悲傷,讓我看了就心痛。
那晚,他要離開,他說他必須得完成他的使命。雖然我一再挽留,但是,他卻執意要離開。於是,我帶他來到了這棵樹下,為他跳了一支舞,他便吹奏了這首曲子。那晚的夜色比今晚還要美,可是,縱然是良辰美景,也終不過一場虛設。他還是走了,並且帶走了我們的孩兒。他說,如果他死了,也一定要有一個後人繼續完成他未完成的使命。臨走前,他把那支簫送給了我,那是他從東土世界帶來的,他說,讓我看到簫,就會想起梟。
兩千多年了,我等了他兩千多年,我常常站在這裡向叢林中眺望,希望突然有一天,他會和我們的孩兒一起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派了許多衛兵出去打探,卻再也沒有他們的訊息。”
說到這裡,帕珀米休斯已經泣不成聲。洛克知道,狴是永遠也回不來了,他的亡靈已經安息在愛麗舍樂園了。
“您說的可是狴?”洛克忍不住脫口而出。
“是啊,你怎麼知道?”帕珀米休斯驚訝地抬起淚眼。
“這是你的母親,快叫孃親。”洛克把呆愣愣兀自傻瓜一樣站在那裡的梟一把拎了過來。
梟一頭霧水,看著雍容華貴、飄然出塵的女皇,怎麼也不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個娘。他結結巴巴地說道:“老族長說了,狴是我的曾曾曾……”
“曾你個頭啊!”洛克一腳把他踹倒在地,“快磕頭,叫孃親!”
“你真是我的孩兒嗎?”帕珀米休斯一臉的悲傷轉作驚訝,忽又變做驚喜,她一把將梟拉了過去,“孩子,你真的是梟嗎?快讓我看看!”她拉過梟的胳膊,看向他的左臂。在梟的左臂肩頭部位赫然顯現著一頭異獸的圖案,正閃爍著青幽幽的光輝。圖案中的異獸雙目炯炯,好像隨時都會從他的手臂上跳出來一樣。
帕珀米休斯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梟,驚喜道:“沒錯,你就是梟,你的手臂上生有和你父親一樣的圖案。我可憐的孩子,你讓我找得好苦!”她把梟摟在懷裡,放聲大哭。
“參見大殿下!”侍從們都俯身施禮。
“什麼,大殿下?”梟就跟老農進城一樣,手腳無措起來。
帕珀米休斯終於止住了哭泣,她擦了擦眼淚,拉著梟的手,笑著說:“你是我的第一個孩兒,當然是茜兒和隆兒的兄長了,他們稱你大殿下並沒有錯。”
“哥哥!”
“哥哥,終於找到你了!”
若茜和科隆也驚喜地歡呼起來。三兄妹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看著他們一家人開心的樣子,洛克的鼻子也酸酸的了,可憐自己的父母至今都不知道埋骨在何處,自己終究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洛克的情緒一下子低落到了極點,他只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洛克悄悄地退身出來,來到那棵果樹下。一陣風拂過樹梢,“啪”的一聲,一顆果子跌落下來,“骨碌碌”,它在草坪上滾了幾滾,竟然滾到洛克的腳前。洛克俯身拾起了果子。這枚果子很是怪異,說不出是什麼形狀,顏色紅紅的,鮮豔欲滴,左右兩側各長著一撮白色的絨毛,就像是一對翅膀。洛克定定地看著果子出神。
“這棵樹叫苦戀樹,這種果子叫遺忘果。”
不知道什麼時候,帕珀米休斯來到了洛克的身邊,她看見洛克黯然離開了,感覺不放心,便跟了出來。
“遺忘果?”洛克滿臉的驚訝,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是的,如果吃了它,就會忘記從前的一切,包括所有的快樂和痛苦。”
我是不是應該把它吃下去?從此以後便不會再有痛苦。這樣想著,他便拈起了那枚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