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九、硝煙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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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九、硝煙又起
東聖歷史前二年三月初八日，舞龍城北演武場內。
卯時正，豔陽初升，金光普照。四處桃李芬芳，野外繁花似錦，一片大好春光的景象。東聖人民也是喜氣洋洋，穿著節日的盛裝，會聚到演武場上來。
按說，今天將要舉行的，是東聖大軍的出征祭天典禮。打仗是件危險的事情，人們不應該如此興奮，就像過節一樣的啊！而且斬劫只要求軍隊要全部參加這次旨在祭告上天，他要“一舉滅魔”的出征儀式，並沒有要求人民也來參加啊！
所以，斬劫看到演武場上擠滿了的超過兩萬的人群，看著身邊的奇醫等人，不由得苦笑一下。他心中懷疑，這些人會不會是奇醫找來的呢？
奇醫知道他的想法，手一攤，道：“你不用看我，我可沒有叫任何人來——除了我的親兵之外。這些村民，全都是他們自願來的，不關我的事啊！”
時辰快到了，再討論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奇昊前來請斬劫登上點將臺，開始祭天。斬劫依言上去，按規矩拿起青鋼滅魔劍掃了三下，頓時全場寂靜。他在臺子上已經搭好的一張祭桌前跪下，拈起一柱香，正打算點燃了插到香爐裡，他身旁的靈千焰也拿起祭天策文，準備開讀，忽然聽到臺下有人叫起來：“且慢！靈僕射大人，我這兒也有一道策文，有煩僕射大人一併開讀！”
斬劫愕然站直，靈千焰也愕然回頭。眾人都愕然看著那個講話的人——立志村的村長，抱著一道白絹布書寫的策文，緩步走上臺來。奇醫皺一下眉頭，道：“吉時不可誤了，你可不可以走快一些呢？”
村長連忙加快腳步，走上了臺。斬劫問道：“村裡祭天，策文應該就在村裡就開讀了，拿到演武場上讀什麼呢？你們祭天，所為的是什麼事？”
村長笑道：“村民有事，也就是您總軍衛有事，我們祭天策文，當然要在您面前開讀，這應該沒有什麼不對吧？我們的策文上，寫的是我全村人的大事，也是全東聖人類的大事。靈僕射大人，有勞您了！”
靈千焰點點頭。那村長也不待斬劫再說什麼，就自顧著下去了。
靈千焰把策文放到祭天桌上。臺下眾人見到，又有聲音叫起來：“且慢，我這兒也有策文，請代為開讀！”“我是安寧村的，有策文一道，請允為開讀！”“我是滅魔村的！”“我是法靖村的！”“我是舞龍城東城區的！”……
不一會兒，祭天台上就堆滿了策文。斬劫暗自數了一下，發現這些策文有二十四道之多——除了十四個村子、舞龍城中的東南西北四個城區外，連六軍、民府及眾將，都分別上了策文。他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心中不由得對奇醫大為埋怨。
果然，卯時二刻到，靈千焰宣讀了出征的策文，斬劫祭了認軍大旗，拜了帥印之後，靈千焰再宣讀那二十四道策文，所有的策文都只有一個內容：請斬劫接受聖尊的稱號，統領東聖大陸的所有軍民財物，一致抗魔，安國興邦！
斬劫感到十分為難。他想不到當初來跪進“聖尊”兩個大字的那些老人，果然拿來了所有軍民的勸進表。他也感覺到東聖人類對他的拳拳情意。但是他仍然不願出任聖尊。他站到臺前，將雙手下壓，止住了眾人的喧鬧，大聲說道：“承蒙眾位父老厚愛，抬舉小子了。但是小子真的才疏學淺，碌碌無為，不能出任聖尊之職！”
他的話音未落，一個老人在臺下叫了起來：“總軍衛大人，您總說您才疏學淺，德行淺薄，帶領東聖大軍，四戰大敗魔軍主力，這是才學疏淺嗎？與軍民同甘共苦，助幼尊老，這是德行不夠嗎？總軍衛大人，如果您有一不得以的理由不能擔任聖尊之職，也許還說得過去；可是您總拿閒話搪塞我們，您可不要冷了眾軍民的心啊！”
臺下鬨動起來。奇醫也對斬劫道：“是啊，你不當聖尊，總要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就拿兩句空話來堵人家的嘴，那怎麼能行呢？”
靈千焰也道：“對啊，斬劫，現在正是軍民一心的時候，是抗魔大戰的關鍵時期，你可不要讓眾人灰心失望啊！”
斬劫大為著急，張張嘴又說不出來。他怎麼能夠說他不當聖尊，是怕沒有時間陪靈茜呢？他又豈能說，他是不願有三宮六院呢？這些話說出來不是笑話嗎？
而臺下的軍民卻不願他多加考慮，全都跪到了地上，齊聲叫喊著：“請總軍隊大人，進位聖尊！請總軍隊大人，進位聖尊！”
斬劫更為慌亂。適在其時，靈茜的一個親兵上臺來了。她一上來，就對斬劫附耳低言道：“夫人有話，請總軍衛大人答應這件事情，她說只要您不找三宮六院就行。”
斬劫啼笑皆非，望向臺下的靈茜，她作了個鬼臉，豎起大拇指，這是叫他答應。
眾人再一次高呼：“請總軍衛大人進位聖尊！”
奇醫催促道：“斬劫啊，你是怎麼想的，還是發個聲音吧！怎麼能就讓他們這麼跪著呢？你說句話，讓他們起來吧！”
斬劫點點頭，張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他已經看到眾軍民的表情，那明明在說：你不答應我們就不起來！他還能說什麼呢？
眾軍民的目光都看著他，演武場中誰也沒有說話。這是一種無聲的催促，讓斬劫的冷汗都流了下來。好不容易，斬劫終於憋出了一句話：“我答應大家就是！”
頓時。歡呼聲直衝雲霄，似乎把整個邃光星都驚動起來了。斬劫雙手壓一下，止住軍民的歡呼，又道：“不過，我有個條件。我只負責軍務，後方的民政事宜，還是由民府負責，不要事事向我報告！”他是怕自己真的太忙了，會冷落了靈茜。
靈千焰笑道：“這是自然。現在的你，也只能管理軍事。軍民一手抓，你做不到，我們也不能看著你勞累而不管啊！”
演武場上歡呼雀躍，人們的熱情被徹底點燃了。隨即，喧天的鑼鼓敲了起來，十四個村的村長、舞龍城內四區的宿老，共同捧上來一個用黃布包好的包袱，遞上臺來。靈千焰接過包袱，開啟來一看，又笑嘻嘻地對斬劫道：“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就請接下這顆印去吧！”
原來他們連印都雕好了。斬劫心中有種被騙上梁山的感覺。可是到了現在，他也不能反悔，只得接過大印。這是一顆金底玉面的寶印，龍紋鳳篆，星雲裝飾，印底上刻著八個大字：與天齊昌統管萬物，後面又有四個較小的字是：聖尊之印。這印章雕刻得十分精緻，看來是下了一大番功夫的。斬劫小心翼翼地把黃布包袱包好，遞給身後的一位親兵。這是整個東聖大陸上的第一枚印章，十分珍貴。
終於解決了聖尊的事情，斬劫與眾軍民都十分高興。於是，接下來就是要出征打仗了。按照先前的佈置，軍隊要從演武場上直接出發，不再回家。所以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只等斬劫一聲令下，隊伍就出發了。
總監軍奇醫，把一把令旗和一架令牌遞給斬劫。斬劫恭恭敬敬地接過來，遞給自己後面的親兵。他有四個親兵，分別掌印、掌旗、掌令、掌劍，都是很有能力的人，斬劫把他們當作親兵長看待。
斬劫從掌旗親兵手上接過一柄綠色的令旗，眾人頓時安靜下來，演武場上鴉雀無聲。斬劫大聲說道：“光榮的東聖軍隊，你們將前去完成你們光榮的使命，掃平魔族，還我平靜家園！令旗一揮，我們就要進入血火交迸的戰場。戰士們，你們準備好了嗎？”
臺下傳來八千來名戰士的齊聲呼喊：“準備好了！請聖尊下令！”
斬劫將綠旗一揮：“出發！”然後帶著眾親兵，與奇醫一起，下臺回到自己的序列中間去了。
部隊立即出發。村民們都圍到部隊將要經過的大道兩邊，等著送自己的兄弟兒女。場面開始有些混亂，但不久之後，部隊有序前進，村民靜靜地圍在兩邊。
前軍先行，羽子空走在第一位。他的身後，原來的副軍衛長奇飛已經調職，靈震接任副軍衛長，走在他的後面。當然，靈震也得到了不少法寶的獎勵。
東聖軍制，每軍有一千二百名，六個中隊：一個騎兵隊，一個長槍步兵隊，兩個刀盾兵隊和兩個弓法隊。騎兵隊走在最前面，接著是一個刀盾隊夾一個弓法隊的序列，最後是長槍兵。他們都穿著簇新的戰甲，舉著鋒利的刀槍，一個個精神飽滿，臉色肅穆，只在看到自己的親人的時候才露出笑臉。告別了親人，他們懷裡裝著親人送給的乾糧、乾肉、熟蛋、新鞋、夏衣等物，裝著親人對他們的關愛，繼續前進。
左軍跟在前軍後面。原來的左軍軍衛長靈馳調到民府任育部總管，奇清升任了軍衛長一職。他的副手，換成了羽大道。然後是右軍，軍衛長仍然是奇純，而他的副手羽大道也調了，靈長興繼任副軍衛長職務。
右軍後面是中軍。斬劫不再擔任中軍軍衛長職務，副軍衛長靈虎也調了，於是調來靈芫任軍衛長，奇飛任副軍衛長，統領整個軍隊之中最為精銳的中軍。
中軍後面是親軍。張鐵軍衛長也調了，副軍衛長靈茜因為懷孕，沒有隨同出征，軍衛長換成了奇醫兼代，而讓羽英擔任副軍衛長職務，處理全軍大事。
親軍後面是都督營。奇醫調走後，蘭婉也懷孕了，也沒有隨同出征，於是斬劫讓張鐵來擔任都督營總管，實際上是與奇醫互換職位。但是原來的奇醫基本上沒有管都督營的事，現在的張鐵卻是一心抓好都督營的工作，其中還是有區別的。他的副手，是堅決要求上戰場的奇蝶舞。
最後是後軍。靈芫調走後，羽子烈接任軍衛長，由道族的大勇軍衛，原刑部總管奇龍調來擔任副軍衛長。另外一個堅決要求參軍參戰的奇夢緣，也在這個軍中，任中隊長職務。
由於靈茜和蘭婉的懷孕，戰將顯得更為缺乏，斬劫一方面提拔一些年青力壯的將領，擔任要職，一方面也鼓勵後方的高手們參軍參戰。於是羽英與蝶夢雙姬、輕蟬，都參加了這次的出征。輕蟬要正式擔任起自己作為總軍師的職權，雖然她時常感覺到自己身體有些不舒服，而且肚子也有些大了，但她穿上寬鬆的衣服，騎在風臨留下的青驄馬上，誰都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
當然，這些人参軍的目的是各不相同的。比如輕蟬，她的心中絕對就想著去戰場上找到風臨，一慰相思之苦。至於找到風臨以後會怎麼樣，她就沒有想過了，她也想不到這麼遠。你能想到這麼多嗎？
斬劫、奇醫與輕蟬走在一起，他們的位置在軍隊的中部，中軍之後，親軍之前。斬劫幕下還徵召了一些搞文書的、訂刑法的人員，約有二三十人。這是他在雄武幻境之中得來的經驗。有了這些人，他就不用那麼辛苦去事必躬親了。
在經過靈茜身邊的時候，靈茜拉著斬劫的手，淚流滿面。她不是捨不得夫君上戰場，也知道整個東聖大陸難找能夠勝過夫君的人，她只感到十分的不爽。自己已經懷胎六月了，夫君卻要離開自己，前往吉凶未卜的戰場！
斬劫低聲安慰著她：“你放心，戰場上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也一樣，千萬不要有什麼閃失！好好保養身體，養好我們的孩子！”
靈茜邊哭又邊笑：“你到底是心疼我，還是心疼你的孩子喲？”
斬劫笑了：“當然是心疼我的妻子啊！沒有妻子，怎麼可能有孩子呢？”
靈茜啐道：“不正經。你都當了聖尊了呢！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喲，這可不好啊！”
斬劫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稱號是他們逼的！”
靈茜想了想，又伸出一個指頭，指著斬劫的鼻子道：“你可不許找三宮六院啊！”
斬劫連忙對天發誓：“我哪敢啊！”
靈茜追問道：“是不敢呢，還是不想？”
斬劫笑道：“不敢。”看看靈茜晴轉陰的臉，又加了句：“又不想！”
靈茜笑一下，抓起斬劫的一雙手，把自己的臉幸福地偎了上去。斬劫想了想，又道：“我算著日子，等你要生的了時候，我會盡量趕回來的。”
靈茜低聲嗯了一聲，道：“可是不要耽誤了軍機大事啊！”
斬劫點點頭，奇醫走過來，道：“小兩口說完了嗎？聖尊，我們該走了！”
靈茜抽回手，道：“寒霧輕紗給你，你帶著防身。你走吧！記得經常來信！”
斬劫點點頭，眼中噙著淚，隨同大軍出發了。
大軍從三月八日午時告別了舞龍城的人民，向西南出發。四天後，他們行過了兩百來里路，來到了西望村。前面的山口上，駐有靈虎帶領的一千來士兵，他們的任務就是監視魔都的動靜。斬劫帶著奇醫和輕蟬，先行來到靈虎的營帳裡，瞭解一下軍情，知道魔都最近沒有什麼動靜，斬劫心中才放了心。
對於靈虎部隊的使用，奇醫問道：“我們走後，靈虎是留守在這兒呢，還是一起出徵，增強大軍的實力？”
靈虎也很關心這個問題。他想與斬劫一起上戰場，殺個痛快。可是斬劫想了想，道：“這一千人就留守在這兒，由舞龍城接濟糧草，不隨同出征。”
靈虎大失所望。奇醫也道：“可是，據準確情報，魔軍有一萬三千來人的實力，我們只有八千人左右，能夠作戰的只有七千多，敵我對比過大，這仗怎麼打呢？”
斬劫笑道：“兵不在多而在用，將不在廣而在謀。我六千人可以打敗魔軍三萬人，你還擔心我們的七千多打不敗魔軍的一萬多？再說了，靈虎這一支兵，不但是舞龍城的保障，可以隨時應付魔軍對舞龍城這一根本重地的偷襲，還是我們的一支奇兵，以後我拿他們有大用處呢。留守在此，我們的根據地能不能平安發展，我們的軍糧能不能充足供應，這些擔子都在靈虎的身上呢！”
聽斬劫如此說，奇醫覺得很有道理。靈虎聽說後來斬劫拿他們有大用處，也高興起來。他也是一個能夠顧全大局的人，便不再堅決要求帶軍出征了。
離開了靈虎的軍營，斬劫帶領東聖大軍繼續前進。又走了兩天，他們走到了飛雪峰附近。大道在這兒分成兩條，一條是直接掠過飛雪峰北面，彎轉了大約三十里路，在東百里村接上魔都正中的大道。另一條是正路，翻過飛雪峰，下山走不遠就是東百里村，那兒到魔都東門，就只有兩天的路程了。
仍然是羽子空的前軍走在前面。他派人回來問道，該走哪條路。斬劫想了想，決定還是走正路，翻越飛雪峰，向魔都前進。因為他料到，魔軍不會讓他平安靠近魔都，在埃裡荒原一定有很多大仗要打，而且魔軍主力沒有消滅，現在就去圍了魔都也沒有什麼作用。於是他決定先不忙著打魔都，循正路前進才是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