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可待成追憶２【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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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可待成追憶２【龍三】
龍三的心臟猛地一抽。
原來這個醜女人心裡想的是應龍。
應龍，他是知道的，也見過一面，算是同族。那也是個俊逸不凡的青年，那時龍三覺得，應龍也是個人才，如今回想一下，其實他也不怎麼樣嘛，哪裡能跟他龍三比！
這女人眼睛瞎了嗎？
龍三心裡憋著一口氣，他何苦跟一個又瞎又醜的女人較真？怒火蹭蹭燒著，長尾一擺，直上九天。
他需要一些美人來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呸呸，他才沒受傷，就憑那個醜女人，她哪裡傷得了他？
龍三鬱悶地躺在美人懷裡灌著酒，以前喜歡的少女馨香，吳儂軟語，現在都讓他覺得俗不可耐！那個醜女人也有一種清香，大概是靈草摘得多了，身上都是那種涼涼的香氣，有鎮痛安寧的效果，跟她的聲音一樣。
她的聲音，要是唱歌一定也很好聽，但是他從來沒有聽過，不知她會不會唱……
他那時一言不發就走了，一.句話也沒留下，不知她會怎麼想……
左右都是美人，龍三卻一個也看.不下去，心裡老是想著赤水那個醜女人。
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龍三咬咬牙，摔了酒杯，他好歹.去跟她說聲謝謝，就當報答她救命之恩了！
對，說聲謝謝就離開！
說服了自己，龍三喜滋滋屁顛屁顛地跑赤水去了。
這一次他沒能碰巧地湊上熱鬧，熱鬧已經結束了，.只有一地狼藉，還有受了傷軒轅魃。
又是貳負那群王八蛋！
龍三氣紅了眼，敢傷、敢傷他的救命恩人，很好，他們.死定了！
軒轅魃比他上次傷得更重，一身的血汙，氣若遊.絲，讓他差點以為她的元神已散，抱著她的雙手忍不住地輕顫著。
他在怕什麼呢？龍三自己也不明白……
吐出龍珠，為她.療傷整整七日，她才度過危險期。聽著她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他終於長長舒了口氣。
“喂，醜女人，這次我們扯平了。”龍三淡淡笑了笑，沒忍住，伸手碰觸她的髮際。
掌心過處，盈盈水光籠罩著她的身體，一身血汙盡去。
軒轅魃昏迷了很久，龍三整日裡守在她身邊，倒也不覺得無趣。十指纖長，攏起她的髮絲，龍三的髮絲是極柔軟順滑的那種，這讓他不禁有些自戀，再看軒轅魃的髮絲，乾燥微紅，便讓他不禁皺了皺眉。雙手沾著水意，一遍遍地梳過她的髮絲，簪起。
細描眉，點絳脣……昏迷中的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有龍三一人樂此不疲地改造她。
看著看著，龍三心想，其實她也不是那麼醜。至少，她的眼睛很美，她的聲音很好聽，她的雙脣瑩潤豐滿，朱脣微啟，低低一聲輕喃——龍……
龍三的指尖一頓，心尖處劃過一絲莫名的煩躁。
她夢到的，是龍三，還是應龍？
龍三心裡很不舒服，生來頭一次，煩躁得想殺人。飛到千里之外，轟掉了一座山，好不容易心裡舒坦了些，這才噙著笑回來。
軒轅魃卻已經醒了，撫著垂在耳邊的長髮，迷茫地抬起頭，望向他。
“你……怎麼回來了？”
這句話，把龍三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給惹毛了。挑了挑眉，涼涼道：“怎麼？不歡迎我？”
軒轅魃覺得龍三這個人實在很奇怪，他不是不喜歡這裡，不喜歡她嗎？為什麼還拐回來了？夢裡那雙微涼卻又溫暖的手，是他嗎……
軒轅魃波瀾不興了近千年的心，第一次有了絲異樣的情愫。
那時候，他走得那麼急，一句話也沒有留下，她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心裡竟有絲絲惆悵。大概是因為，他是這千年來，她唯一見過，說過話的人吧……
軒轅魃的沉默，讓龍三的眉心漸漸攏了起來。
就那麼不待見他？看來這女人，心裡想的都是那個應龍！
龍三很鬱悶，鬱悶得想吐血。魅力被質疑，平生第一次有了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挫敗感，然而不消片刻，他又重新振作了！
非得讓這個女人愛上他不可！讓她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好男人！
龍三脣角一勾，霎那間，風華盡放，滿樹花開。便是軒轅魃，也看得微微失神。
龍三說，其實，你打扮打扮，還是挺好看的。
手上一晃，一面鏡子在手，銅鏡中的女子，有一雙沁涼的眼，落在頰邊的一縷髮絲，增添了三分嫵媚。
這是軒轅魃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自己。什麼是美？什麼是醜？她自己也不明白，但是鏡中捱得如此之近的兩張容顏，她看著，眼神一閃——似乎，龍三那樣，就叫做美吧。
他kao得很近，是故意的。呼吸拂在她耳邊，髮絲微動，她皺了皺眉，不自在地往旁邊移了移，這麼近的距離，讓她覺得很怪異。龍三的臉一下子黑了。這什麼反應？不是應該臉紅、羞澀、心跳如雷嗎？
龍三最拿手的事，莫過於釋放魅力，勾引男男女女，這一點，連青丘的沈黎都曾對他甘拜下風。但遇上了軒轅魃，他發現自己的魅力被無效化了。
無論他如何風情萬種，甚至出賣色相，到她眼底都是四大皆空。這讓龍三抑鬱了一陣子，以為是自己出了問題，又跑去其他地方試驗了一下，終於肯定，有問題的是軒轅魃。
她的審美觀，實在是太獨特了。
但龍三很快也發現了她的弱點。她不能拒絕別人的溫柔，若有人對她好，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句感激，她會喜上眉梢。
於是他從妖孽變成好人，她喜歡什麼，他便做什麼。
一點點地瞭解她，才知道，原來她是一個靦腆，而且容易害羞的人。稍稍一點關心，她便會欣喜地染上紅暈。她其實有些笨拙，近千年呆在赤水，日日月月年年，坐看花開花落，雲捲雲舒，第一次，有人教她吹笛子，教她唱歌，帶著她翻山越嶺，去深淵底下守望那朵幾千年一開的月下香。那朵花，只有在最寂寞的夜，才會孤芳自賞，若非有心人，不能看到她的美麗。
龍三說，就跟你一樣。
說這話時，漫天星沙，揉碎了落在他眼裡，月光給他的面容蒙上一層淡淡的光暈，微涼的指尖別過她的發，落在她發燙的耳後。
他輕笑著，kao近，落了一個吻，在她脣畔。
長睫一顫，她迷茫地望進他的眼中，看到了他眼底的溫柔，還有……同樣的迷茫與慌亂。
彈指間的停頓，她彷彿聽到了他和她一樣紊亂的心跳聲。
龍三，你不會把自己賠進去了吧……
驚慌失措，他抽身離開，清晰地看到她臉上的微紅，侷促不安地回望著他。
龍三乾咳一聲，別過臉，掩飾自己的尷尬。
我們回去吧。
他說。下意識地伸出手拉她，然後驚恐地發現——兩年來，他把這種溫柔當成了習慣，戲演久了，他混淆了真假。
他不會，真的喜歡上這個醜女人吧……
這個認識讓龍三有種被雷劈了一下的感覺。
魂不守舍。
或許他該離開了，不然賠了自己，就不划算了。
她大概不會明白，為什麼那個溫柔的人突然就變了一副面孔，說走，就走了。
握著他留下的骨笛，軒轅魃覺得左心口一陣疼痛，彷彿有一隻手緊緊攥著心臟，讓她心口痠痛，痛得不能說話……
她是不是病了？
窫窳去攔他，軒轅魃笑了。骨笛在脣邊，吹開沖霄的清越。
淡淡的苦澀劃過眼底。
心若為牢，無處可逃。
心若為牢，無處可逃。
龍三覺得，自己也病了。
少昊那傢伙，大概都看在眼裡了。同樣是第一次動心，他決絕，他卻猶豫。
有時候龍三想，自己是不是太沒用了？為什麼不敢面對她，不敢面對自己了？
喜歡一個人，真的是那麼難的事嗎？
龍三站在崑崙巔上，眺望赤水，心裡想著，她在做什麼，想他嗎？
又想，那麼淡漠的女子，大概漸漸地也就忘了他。如果又有一人闖入她的世界，也像他那般對她好，或許她的心，便會隨著另一個人跳動了。
每思及此，心裡便似有蟲鑽咬，一下下的啄痛。
龍三從來不是一個感情過剩的人，相反的，他和少昊很像，都是寡情之人。寡情，只對特別的幾人交付真心，因為寡情，卻也深情。一個人的心，只有那麼點大，一個人的感情，也只有那麼點多，不能平攤，只能有所專注，有所辜負。
而他們之間，連辜負的資本，都不知道有沒有……
這一猶豫，便又是時光匆匆，花開花落。
龍三那流連花叢的性子似乎改了不少，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當是他又到了倦怠期。
直到那女子遍體鱗傷地到了九龍山下，他們看到龍三臉色大變，慌張、心亂、失態……他們才知道，龍三心裡，住了個人。
天上地下，無雙風華。龍三那禍水樣的妖孽，栽在了一個說不上好看的女人手上。
把傷口葬在地下，看不到了，以為消失了，一陣風吹過，走石飛沙，袒lou在眼前的，是一輩子無法逃避的眷戀。
龍三心裡想，算了，就認栽了，我這一大好青年，終於也淪陷了。
這麼想著，眼裡卻是化不開的柔情。
這感情恰如老四埋在樹下的那壇酒，深埋著，不知不覺，陳年愈香。
龍六說，三哥，你真酸。
龍三踢走他，又摸了摸心口，確實有點，酸酸脹脹的……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
酸。
龍三笑了。
直到她悄悄地離開。
龍七龍八一個躺著一個走來走去，在他門口守著，讓他不勝煩惱。不過就是背叛，還擔心他會想不開嗎？
傷了別人的心，到頭來，終究還是要被人傷心的。
該。
龍三笑了。
那個女人，他終究是不懂她的。軒轅家的人，他都不懂。一個視為知己，一個視為愛人，甩甩袖子，一個背叛了他的妹妹，一個背叛了他。
龍三心裡想著，就這麼算了吧。就當做從來不曾相遇。
開天闢地，一直以來，都只有他們九個人。
闖入軒轅臺，被擒，龍三在角落裡看到了她的身影。
也不知是愛多，還是恨多。
可大概就如龍七說的，愛已經這麼累了，更何況是恨？
只是有些放不下吧……
她偷偷放了他們，他心裡清楚。
她對他有情，他心裡也明白。
然而終究有各自的立場，不能在一起，終究還是得分開。
龍三心想，有情未必能長久，他們之間，大概愛得還是不夠深。
可是直到臨死一刻，他心裡卻仍是掛念著她。
那個看著聰慧，其實傻傻的女人。
她身上有著芳草淡淡涼涼的清香，聲音清冽，如初晨花瓣上的lou珠。面對他時，有一絲笨拙的羞澀，還有更多的迷茫……
很多年，很多年以後。
他才知道，她其實才是看得最透徹的那個人，她不知道什麼是美醜，卻能看到人的靈魂。龍三在她眼裡是怎樣的人呢？
想起她，無論多少年，心裡都是一陣酸澀。
龍三很多年不吹笛子了，他種了一朵月下香，只等待千年一次的開放，看到花，就會想起她。
而那時，天上地下，已沒有了她。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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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舟的番外幾乎是死亡筆記……
兩萬字內的，全部悲劇。
但是這一章，可以看出一點正文結局了吧＾＾
悲喜交加，即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