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活比死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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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活比死難
那一日,鎮上來了一個年輕人,一個年輕俊雅的男子。
一個人,一輛馬車,四海為家。
他看上去已經走了很久,十年,百年?誰也不知道,畢竟他看上去仍然年輕。
那些女子都說,她們從未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他始終微笑著,但看上去卻那麼傷心,彷彿失去了世上最珍貴的東西,明知再也找不回來,卻仍在這天地間尋尋覓覓。
她們都在猜測他的身份,是哪裡來的貴客,家中可有妻兒,浪漫奔放的少女,看向他的眼裡皆是濃濃的愛慕。
他卻渾然未覺,只在鎮上住了一日,便繼續東行。
句芒聽下人通報的時候,心裡狠狠撞了一下,許久沒有說話,直到下人又說了一遍,他才僵著聲音道:“讓他進來,去請伏羲帝君。”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他.對他有恩,有義,有情,這世間萬人都可以指著鼻子罵他,可他不能。
但他對他,卻有怨,有恨,有疑,有太.多的不理解,無論他的動機如何,他做的一些事,他永遠無法諒解他。他可以對天下人無情,但怎麼能對她殘忍?
少昊看著句芒的臉色,知道他.再也不會開口叫他一句父王了。
“少昊帝君稍等片刻。”
句芒長大了,沉穩,但是終究不會掩藏自己的情緒。
少昊微笑著點點頭,似乎一點也不介意他的態度。
伏羲帝正在處理一件讓他很頭疼,很氣憤的家事,.少昊的突然拜訪讓他措手不及。名列三皇,這時候的他到底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聽女媧說起過少昊的事,雖然她對他直言自己還.瞞著一些事情不能讓他知道,但伏羲帝明白,女媧眼神獨到,少昊未必如外人傳說那樣卑鄙無恥。
這四個字,很難跟這個風神俊秀、光風霽月的男.子掛上鉤,看過他的人便會懷疑傳聞,或者懷疑自己所見。
“不知少昊帝君.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伏羲帝一副和氣模樣。
少昊見伏羲帝屏退了左右,這才正式開口道:“在下此來,想向伏羲帝君討要一個人。”
伏羲帝臉色不變,心中一凜,呵呵笑道:“不知是誰入了少昊帝君法眼?”
“水神天昊。”
伏羲帝眼神一動,心想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自家女兒還在後院哭泣,這裡就有人為那個混賬東西求情來了!
“不知能否請教原因。”
“天昊曾受人一恩,縱輪迴三生也不會相忘,他辜負宓妃的並非是情,乃是命。”少昊緩緩道來,觀察著伏羲帝臉色。
世人皆知天昊戀慕洛水宓妃多年,終於修成正果,卻不知道天昊欠了另一個人一條命,一個諾言,要得解拖,唯有還恩。未必關乎感情,也未必無關感情。
“少昊帝君說的那人又是誰?”伏羲帝暗抑怒火。
“請允許少昊保守這個祕密。”少昊道,“伏羲帝為女出氣,可以殺他洩憤,但元神不滅,多少次輪迴,他都不會忘了那個諾言。”那一諾,他刻在了心上,多少次幾乎要衝破凝血珠的封印,卻被少昊狠狠壓下。
伏羲帝最疼愛這個小女兒,從小到大,未讓她受過一點委屈,天昊如此對她,就是死一千次也難以洩他心頭之恨。
“既然是少昊帝君開口,我們豈會不從。”聲音從簾後傳來,女媧人未到,聲先到,顯然已在簾後聽了許多。
伏羲帝不悅地看向女媧,女媧對他點了點頭,示意稍安勿躁。
“我們可以講天昊交給帝君,但是有一個要求。生生世世,他不得再踏入東荒一步,不能現身在大荒。”女媧頓了頓,道,“這要求並不過分。”
“是不過分。”少昊微笑,“兩位大度。”
既然他的心已經不在了,留著人,殺了他,又有什麼意義?
女媧事後對伏羲帝說:“那個人,無論他要什麼,都給他吧。”
伏羲帝不解。
女媧說:“他於我有恩,於天下人有恩,縱然天下人都負了他,我們也不能忘恩負義。”
他知道她這幾十年來捏土造人,是受人之託,今日方知,是受少昊之託。
然而當日卻是他一手滅掉了數十萬人……
伏羲帝無法理解少昊的做法,句芒也是。
句芒送少昊離開。
女媧對句芒說:“除了那個女子,這世間萬人,他在乎的大概只有你們兄弟了,想起從前,你還能對他狠下心嗎?”
想起從前……
他覺得從前彷彿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然而跟他們的一生比起來,那彷彿就在昨天,卻是一輩子回不去的昨天。
“他殺了瀧九。”句芒冷冷說,“我自願煉化凝血珠,一為報恩,二為護族,戰場屠殺,我可以無情,但對瀧九,我視若親人,她愛他至深,他卻對她無情無義,這樣的人,我很難開口叫他父王。”
“瀧九沒有死。”女媧說,“她被封印在從極淵。”
句芒一驚。
女媧又說:“句芒,你想想,為何少昊能夠殺死四靈族所有人,卻獨獨只是封印了瀧九?他若真對她無情無義,為何沒有殺了她,卻是封印了她?”
萬年以後,瀧九恍惚地也想起過這個問題:他為什麼不殺了她,卻要封印她?但當時,那問題一閃而過,答案快得來不及捕捉,她的心裡便只有怨恨和悵然。
現在,句芒問他,“你是否後悔過自己所做的事?”
少昊微笑看著他,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如今已是獨當一面的神君。“有些事不能後悔,一旦連你自己都否定了自己,那支撐著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又是什麼?”
句芒忽然想說,那就不要活了。
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明知是錯,卻不知道悔改,這樣也可以嗎?”
“什麼是錯,什麼是對……”少昊喃喃著,苦笑搖頭,“如果世間萬事都可以重來,那無論多少次回到從前,歷史也不會改變。因為我們還是我們,再次面對抉擇,選擇依然如昔。”
看著少昊離去的背影,句芒突然跪下。
聽到那一聲悶響,少昊的腳步驀地一頓。
一拜,謝你養育之恩。
二拜,謝你父子之情。
三拜,謝你護孤之義。
三拜之後,恩斷,義絕!
我或許能理解你的想法,但無法諒解你的做法。
“少昊帝君一路珍重。”少年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少昊笑了笑,一步步離開。
五百年,三個響頭。
他本也不指望能得到什麼,但事到臨頭,竟還是有些難過。
姜姒說,眾叛親離,你值得嗎?
別人怎麼想,與他何干?但連他們都不信他……
一股寒意侵入骨髓,少昊驀地一僵,加快了腳步趕回客棧,沒有來得及去看眾人的眼神,關上門的瞬間,人便重重倒下。
像是被無數根鋼針狠狠cha入四肢百骸,血液滾燙如岩漿,骨髓卻凍成了冰針,一點點地刮過骨骼,發出刺耳的聲音。
少昊緊緊咬著嘴脣,豆大的汗珠一滴滴落下,很快溼透重衫,煉獄的折磨也不過如此啊!鮮血一口一口嘔出,腥甜的氣味嗆進氣管,讓他忍不住一陣猛咳,幾乎要將心臟咳了出來。
銷金丸,銷金丸……
銷筋噬骨,原來竟是這種感覺。
一半是火海,一半是冰川。
一半是油鍋,一半是刀山。
“咳咳……”鮮血染紅了大幅衣袖,妖異如曼珠沙華。
腦袋如被巨石碾過,擠壓著神經的疼痛,鋪天蓋地的黑暗,讓他不住抽搐,彷彿涸轍的魚,絕望地等待終將到來的死亡。
即便暈過去,那種劇痛也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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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的少昊,始終是高大的,鎮定自若的,無所不能的,談笑間,天地色變,乾坤逆轉,即便是在最恨他的時候,她仍然不得不承認,少昊的強大,無人能掠其鋒芒。
然而現在的他,甚至連求死都不能。
句芒……
句芒,你傷了他的心吶……
瀧九突然一陣心酸。句芒是因為她,也或許不只是因為她,才與他決裂。她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的,是看到他傷心,她還會覺得難過。
他一定是痛到了極點,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背,她一定會以為他已經死了。
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忍受這樣的折磨了,但是每一次,她都只能瞪大了眼睛看著,連閉上眼睛都不行。
如果死了,那也就好了,活著那麼辛苦,為什麼不死了算了?
蠟金的臉色,唯一的血色是咬破的脣。
少昊,你怎麼會這麼狼狽,你也會這一天啊……
瀧九想哭又想笑,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只有看著。
曾經在長留山,他能感覺到她,現在呢?
他沒有了法力,只不過是一個凡人。
他百病纏身,甚至不如一個凡人。
有沒有人……來幫幫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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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昊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
拍在門板上的力氣很大,似乎不把門敲破不會罷休。
一身狼狽,卻沒有時間去收拾,只有掙扎著從地上爬起,簡單整理了一下,便去開門。
拍門的是店小二,看到他的模樣臉色一變,彷彿吞了只蒼蠅,一雙眼睛往裡亂瞟,好像懷疑他在裡面殺人分屍了。
“你,你……”小二說話也不流利了,但看著少昊的眼裡分明是鄙視和恐懼,“有人找你!”
來找他的是天昊。
天昊並不比他好多少,都天神煞受了傷,又被伏羲帝轟了三掌,苦苦支撐著一口真氣不散。
天昊看著他的眼神,同樣不比外人好多少。